解放海南岛的战役正在紧张准备之中,夜晚,在海滩上战士们还在月色下挑着油灯抓紧打造船只。休息的时候,林南惠走到王鸿举的身边要了支烟抽,在海边两个人抽着烟聊起家常。林南惠对王鸿举帮助自己和阿娇心存感激,他觉得向王鸿举这样既坚持原则又有古道热肠的领导是难得的好人。林南惠小心的问王鸿举:“指导员,你成家了吗?”
王鸿举回答:“没有
“没成家好!”林南惠月兑口而出。
“你说什么?没成家好什么?”
王鸿举这么一问,林南慧急忙收住嘴里的还要说出的话。他心想有些话现在还不是说的时候。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王鸿举见林南惠不回话又瞪了他一眼。
林南惠笑着说:“我们雷州的姑娘漂亮,我的意思是你可以在我们这找一个美丽又贤惠的女人做老婆,你要是成家了不就没机会了嘛!”林南慧又试探着问:“指导员,你这样高大英俊的男人一定有好多女孩子追求吧?“
“行了!你先把自己这根老光棍给解决了吧!我的事情不用你操心!”
“我个人问题等解放了海南岛再说吧,到时候我会找个好女人做老婆,生一大堆孩子!你给他们做干爹林南惠说这话的时候一副认真的样子。
王鸿举拍了一下林南惠的肩膀打趣说:“做干爹没意思,你们两口子不如生一个连的孩子,让我给他们当指导员!”
“可以呀!那要看我老婆有没有那本事!”
“你算了吧!老婆还没有呢,就先吹起牛了!”
林南惠被造船的战士们给喊走了,王鸿举一个人在海滩边的一棵椰子树旁坐下,刚才林南惠的话勾起他的心事,他出神地望着大海。
夜幕下的南海深邃空寂,海潮轻轻地拍打着岸边的沙滩,圆圆的月亮高挂在海天之中,它像一个银白的盘子在海面上洒下柔和的光影。在遥远的海天交会处,蓝黑色的海水和天鹅绒般的夜空交融在一起,让人分不清哪个是天哪个是海,也不知月亮是在天空中行走还是在海里飘荡,他不由想起曹操的两句诗:星汉灿烂若出其中,日月之行若出其里。他觉得在苍茫海天之中一切都显得那么的未知和神秘。王鸿举触景生情,不由得想起年迈的父母,想起自己心中的恋人,想起在北平时的许多往事。雷州半岛与北京遥距几千里,在烽火连天的岁月,即使鸿雁也无法传书。他在内心默默的问道:共在一轮明月之下的亲人们你们现在可好?你们知道我在惦记你们吗?你们是否也在思念着我?
思乡心切的王鸿举解开衣领让清凉略带咸味的海风吹着自己滚热的胸口,待心情平复后他站起身回到造船工地和战士们一起热火朝天的干起来。
解放军渡海作战部队在做了充分的准备后,先对海南岛做进行了几次小规模的渡海作战,于一九五零年四月十六日下午七时三十分,各式各样的作战船只千舟竟发,解放海南岛强渡琼州海峡的总攻开始了。
王鸿举的连队是第一批出发的船队,他乘坐的这条船是连队自己造的,船不大也就坐上了二十多个人,掌舵的是从海边请来的老渔民。王鸿举和一些战士是北方人,他们虽然训练时乘船在海上呆过几个小时,但从没有真正乘船在大海中航行,当船刚驶入碧波万顷的大海时,他们还觉得新奇兴奋,木船在海水的掀动下面左右上不停的颠簸晃动,上船没一会儿功夫,王鸿举和那些北方战士就都晕船了。王鸿举的头沉得就像灌了铅,他头疼恶心把上船前吃的东西一股脑的吐在船舷边,吐完了食物又吐出酸水和胃液,恨不得要把胃里所有的东西全都吐出来才舒服些。船头激起的浪花在船舷旁划出两道白色的弧线,偶尔会有几只海鸥在船尾跟随,这些景色对王鸿举来说早已无心欣赏,在大海中乘船对他来说简直就是一个极痛苦的折磨。林南惠和王鸿举在一条船上,他看着王鸿举难受的样子乐呵呵的说:“指导员,你这个旱鸭子不行吧!就你这样子到了抢滩攻岛的时候你站得起来吗?”王鸿举坐在船舷边不说话,他对林南惠挥挥手做出没问题的手势。
攻岛部队千帆竞渡乘风破浪,这时敌人几架飞机“嗡嗡”的从远处飞来,它们飞到渡海大军的头顶上对着海面的船只进行疯狂的轰炸扫射,炸弹在海面上炸起一个个冲天水柱,雨点般的子弹在海面上激起串串水花,木船被炸弹涌起的海浪冲得摇摇晃晃,有个别的船被炸沉,有些战士被敌机的子弹击中,这时所有船上的轻重武器一起向敌机射击,不一会儿密集的火力就打掉打伤几架敌机,一架被击落的敌机后拖着黑烟怪叫着一头扎进海里,差点砸到渡海作战的船只上。林南惠很长时间没有打仗了,他就像过瘾一样怀抱一挺轻机枪不停地向天上的敌机射击着,忽然他高兴地喊起来:“打着了!你们快看呀,是我打的!”这时天上有一架敌机翅膀冒着火歪斜着机身向远处飞去,不一会儿海面上传来一声剧烈的爆炸声。这时的王鸿举已从晕船的状态中恢复过来一些,他忽然大吼一声:“林南惠打得好!”
敌机飞走后。敌人的岸防炮又一排排的打来,密集的炮火在海面上形成了封锁线。解放军的战船英勇无畏的迎着敌人的炮火前进,一只船被炸碎,后面的船又冲上来,破船板和一些被炸死炸伤的战士们漂浮在海面上。
王鸿举乘坐的这条船忽然不往前走了,在海面上打起转来,他一看掌舵的老船工浑身是血的倒在船尾,他忙跑过去扶起老人家,仔细一看老人已经没有了气息。王鸿举放下人急忙去抓舵把,船在汹涌的海水中来回摆动,他根本掌不住舵。林南惠跑过来说:“指导员你闪开!我来林南惠毕竟是生在海边的人,他曾随渔民出过海,掌舵的事情对他来说并不难。林南惠稳稳地把住舵把船头调整好前进的方向。他对王鸿举笑笑:“有我在,放心吧!”
船在密集的炮火中乘风破浪,船帆被打得千疮百孔,这时王鸿举和战士们借着炮火闪烁的火光可以依稀见到前面模模糊糊的地平线,不一会登陆抢滩就要开始了,王鸿举清点了一下人数,在他的船上有两个战士和一个船工牺牲,一个战士重伤三个轻伤,战斗力基本没有受到削弱。“登岛作战就要开始了,同志们打起十倍的精神来!”战士们在指导员的鼓动下都猫起腰来,紧握手中的武器时刻准备冲到岸上去。
船越接近岸边,敌人射来的子弹越密集,船上的战士们都伏在船上用各种武器还击着敌人,只有林南惠由于掌着船舵不能把身子伏下来,一颗子弹击中了他的肩头,他的手一松船头偏了方向,他咬紧牙关忍痛把整船舵,随后他的身体又被一发子弹打中,为了不使船头偏离方向他把整个身子压在舵把上,船尾的甲板都被林南惠流出的血染红了。王鸿举和战士们都在紧张注视着前方,谁也没发觉林南惠负伤了。
“嘭”的一声船冲上了沙滩,“冲啊!”战士们高声呐喊着从船上跳进水里,趟着没过膝盖的海水冲上沙滩。林南惠眼睁睁的看着战士们都跳下船,他想冲下船,可是他连动的力气都没有了。这时已经冲到沙滩上的王鸿举回头看见林南惠伏在舵把上不动,才知道他负伤了,他想回到船上把林南惠背下来,就在这时一发炮弹打来,他们乘坐过的船被击中,炸起的海浪把一块块碎船板抛向四周,王鸿举被强大的气浪推倒在地,等他再抬头看时,除了在海面上漂浮的破船板外,那条渡船和林南惠都看不见了,王鸿举悲愤交加的大声呼唤着:“林南惠你给我回来!”。
一艘艘的战船靠近海岸,解放军战士呼喊着胜利的口号潮水般的涌上沙滩,对敌军的守备工事展开猛攻。在解放军的猛烈攻势下,守岛敌军已无心恋战,他们丢下成堆的尸体全线溃败,强大的解放军部队在海南岛北部顺利登陆。随后解放军又乘胜追击陆续肃清岛内残余之敌。全岛九万余国民党守军被歼灭三万余人,其余六万余人坐船逃离。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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