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细问了车夫,侧面打听到关于群芳阁的事情,那车夫常年走生意,经常接送一些喝花酒的公子,长期的耳濡目染之下,对花街柳巷的轶事也知道不少,听他们不像本地口音,就好心告诉他们现在不是营业时间,劝他们晚上再来。杜庞也有这个意思,毕竟此番来得太过匆忙,连最基本的钱财也未备妥,想着客栈中还有些银票,虽然不多,但拿出来还能暂时转圜,总比这样两手空空的好。只是李攸烨执意要先去看看,他也阻拦不住,只能顺着她的意,要车夫直接驶往目的地。
马车在群芳阁门前停下,杜庞付了车钱,打发走了车夫,李攸烨下了车,往对面的那座二层楼栋望了一眼,只见绿瓦红墙,平檐高阁,外形大体与普通酒楼没什么区别,然而那雕饰讲究的花栏绣柱,摆放得体的妖娆花卉,使得楼宇平添许多雅致。烙着“群芳阁”三个大字的巨大牌匾就悬在二楼之上,老远就能使人瞧见,上面裹了一团鲜艳的大红锦缎,张扬热烈让人浮想联翩。而相较之下,旁边紧挨的几座小楼,无论是从整体气势,还是从细处雕工上看,竟然逊色许多,可见,这群芳阁“花中魁首”的名号果然名不虚传。
街道上很冷清,应了车夫的话,此时的群芳阁大门虽然敞着,但里面冷落至极,只能见着三三两两的小厮,在里面忙着擦桌椅,摆弄物什,忙得不可开交,见李攸烨就这么堂而皇之地走进来,也没空搭理,少顷,一个领头的走过来,打量了他们两眼,表面上和气,实际上不耐烦地把他们请了出去,索性直接关上了门。
李攸烨扫兴地往外走,倒也不计较他们的无礼,只想着怎样才能和拨云见上一面,正怔忪着,一波又酥又软的娇笑声从顶上传来。
“哟,这位小公子怎么这么情急,不看着天上日头落下了再来,这个时候姐姐们都没起床,可没空陪小公子顽耍啊,哈哈哈哈!”
李攸烨抬头,见二楼坐了四个妖娆的女子,正趴在栏杆上笑得花枝乱颤,花红柳绿的装束在古朴厚重的楼阁背景下显得分外鲜艳,看她们瞅着她笑得前仰后合的样子,显然是在拿她打趣。
“长得真可爱!”
“对啊,模样好小,不知道几岁了!”
“哎哎,别说话了,她看过来了!”
“爷,咱先走吧,等傍晚再来!”杜庞有些受不住,揪着李攸烨的袖子,小声催道。
“先别忙!”李攸烨眼珠子转了又转,计上心来,挥挥手,让他退后,自己上前。摆出一张自以为人见人爱的笑脸,仰着脖子,问:“各位姐姐,我有急事要找拨云姑娘,麻烦姐姐们帮忙通传一声!”
“居然一本正经?”
“要找拨云妹妹?”
“哎,别说话了,听大姐怎么回她!”
“咳咳,”一个穿着大红裙裳的女子,清了清嗓子,示意姐妹们安静,瞅着楼下撅着小脸的李攸烨,手边的丝帕摇得娇弱无骨:“有什么急~事~要找我们花魁,看你年纪小小的,胃口倒是不小么!”故意加重了“急事”两字的语气,一干人扑哧扑哧又哄笑起来。
李攸烨脸色有些尴尬,低头搓着地上的小石子,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杜庞龟缩在一边,目不忍视。他真是败给李攸烨了,居然把宫里讨好太妃们的那套法子,挪用到这群青楼姑娘们面前来,爷以为全天下人都会宠着她,可宫里宫外能一样么!他就猜到会有这么个结果,如今猜中了,他也不好上前去劝,想着让她受点打击也是好的!太皇太后说了,事事不能总顺着她的意来,吃点苦头,才能明白甘从何来么。
“哎,姐姐们,别逗她了!”还是旁边那白衣女子打断了姐妹的嬉笑,对下面的人道:“小公子,不是我们不通传,拨云妹妹现在还没回来,你要是想见,需得等到晚上了!”
“哦,那,能不能麻烦姐姐,等她回来,跟她道一声,就说,就说我找……”
“找什么找!”李攸烨还没说完,一个尖锐的声音便掐断了她的话头,紧接着一个半老徐娘的脑袋便从栏杆上伸了出来,左手叉着腰,右手甩着锦帕,拿腔拿调冷笑道:“我说这位少爷,咱们群芳阁可是有规矩的,你要是想找我家拨云姑娘,晚上拿正经银子来见,一千两见一面,休要从我姑娘这里找漏子!”
转身又对那几个女子抱怨:“我说姑娘们,生意可不是这样做的,你们这是给我往外撒银子呢!”
说完,也不等李攸烨反应,就把先前那几个姑娘撵到里面去了。楼上人一眨眼便走了个精光,仍有悉悉索索的笑骂声传来:“你们可真不让我省心,有模样的人多了去了,见着一个就倒贴,咱们群芳阁还开不开了!”
“哎呀,妈妈哪里见着了,我们只是逗逗她的!”
“‘逗逗’就不是钱了,那都是银子!”
“哎呀,好了妈妈,大不了我晚上多唱两首曲子,还给妈妈就是了!”
“嗯,这还差不多!”
……
主仆二人在人去楼空的门前干站了半响,李攸烨终于耐不住了,跺跺脚:“我饿了,找家酒楼先吃饭!”说完,急匆匆朝街口大踏步走去。杜庞憋了一肚子笑,赶紧从后面追上,趁机进言:“爷,咱晚上不来了吧,这种地方,实在不是咱该来的!”
“来,怎么不来!”李攸烨甩开扇子,一字一蹦。
“可您也听到了,人家只认银子不认人,再说,一千两银子不是小数目!”
“不是说我有办法吗!!”李攸烨瞪起眼来,不耐烦地吼道。
“……”又被当成撒气桶了,杜庞不再作声。
……
二人在附近一条街上找了家饭馆,傍着一顿饭终于挨到晚上。李攸烨果然没食言,又转到群芳阁。
晚上的群芳阁跟白天非常不一样。白天紧闭的门,现在全都大敞开来,几十盏大红灯笼将楼阁里里外外照得灯火通明,大轿小轿络绎不绝地停在阶前,那位先前见过的老鸨,一改死气沉沉的面孔,亲自领着几个花枝招展的女子在门口接客,莺莺燕燕,酥声不绝。此时的盛况,用门庭如市来形容也不为过。
在玉瑞,朝廷明令禁止官员招私妓,这群芳阁没有官府的明证,显然是私营的青楼,可听老鸨嘴里那帮县丞大人、县尉大人,可不都是朝廷里的命官么。李攸烨想也不想就一阵月复骂:这帮混账东西,明目张胆地逛青楼,朝廷真是瞎了眼了,养这些孬种!待意识到把自个也绕进去骂了,脸上就有些悻悻,心内开解了半天,又觉得自个真做作,于是接着悻悻!
她的这番心思,杜庞自然察觉不出,他只看着李攸烨悠闲地摇着扇子,在门外盘桓了大半天了,就是没有要进去的迹象,心里不由纳闷起来,李攸烨说的办法到底是什么?直到一盏青布小轿落在门前,一个二十多岁相貌清秀的男子掀开轿帘走了出来,转身打发了轿子,李攸烨忽然风风火火地走过去:
“哎,这不是司马兄么,真是巧了,想不到能在这里碰上司马兄!”
“啊,江公子还记得下官,下官真是不甚荣幸!”
对方明显是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杜庞才突然恍过神来,爷,这是要傍大款呢!干干地笑两声,再仔细瞅了那财主两眼,貌似白天陪同游园的人中是有这么号人物,具体是谁,他还真忘了,难得李攸烨还能道出名姓来!
“唉~你我兄弟相称,司马兄莫说这些见外的话!”
“好,没想到江兄也是个风流人物!”
“司马兄可是见笑了,我江家世代文官,文人哪有不风流的,司马主簿不也是风雅之人么!”
两人呵呵笑笑进入楼阁,亲切形状,仿佛本来就是约好一起来的。杜庞心里暗笑,江家自上到下被江老夫人管得死死的,李攸烨居然大言不惭地说风流,要让丞相大人知道了,脸不知道得拉多长呢!
那老鸨一眼就认出了李攸烨便是白天楼下那个女圭女圭,方才司马温口里那声“下官”她可是听得一清二楚,司马温是顺阳县令大人家的公子,又是郡守大人面前的红人,能让他自称一声下官的人物,身份必然不一般。心里有些后悔,白天把人撵了,这会子忙上来搭话:“哟,这位公子好俊俏啊,不知如何称呼?”
“哦,江游!”李攸烨笑着答道,朝司马温递了个眼色。
那司马温只当他不欲张扬身份,心下会意,笑着对那老鸨道:“这位是京城来的江公子,初来乍到,妈妈可得拿最好的招待,不可怠慢了!”说着从袖中掏出一张百两银票塞到她手里。
老鸨乐得眉开眼笑:“是是是,两位公子先去雅间坐了,我去叫姑娘们!”
李攸烨只当看不见。二人连同杜庞并司马温的随从,一齐进雅间坐定。不多时,就有两个容貌姿色皆上等的女子进来,在边上摆开拨弦撩舞阵势,叮叮咚咚回旋起来。
那司马温是个有抱负的人物,虽说也是官家子弟,但父亲官位较低,朝中无人可以依附,只能处处仰仗上面的郡守还有那位颜舅爷,偏偏这二人的所作所为都是不入自己眼的,但碍于下属身份,每每又必当曲意逢迎,正感觉人生郁郁不得志,恰遇这位“江少爷”到来,他便起了结交之意。但忌于对方身份,又不敢过于冒昧,正一筹莫展之时,李攸烨又主动相交,实在是称了心意。因此处处想得周到,见李攸烨似是对那两个女子不满意,联想起白天她对拨云的态度,心中揣摩其意,私下让人知会老鸨,命拨云出来见客。
那老鸨起初还有些为难,虽说这群芳阁是私家的青楼,但背后也有官家势力撑着,来的也都是些有头有脸的人物,还没见过如此霸道的人物,不给钱就想见人。但经不住司马温几句措辞强劲的威慑,便妥协了。听这司马公子的口气,竟是比郡守还厉害的人物,她哪敢再推辞,权大过钱,千古不变的道理,她不敢犯这忌讳,忙去催人把拨云请下来。心中更懊悔白天拒了李攸烨。想不到看起来文文弱弱的样子,竟然是大有来头的人物。真是看走眼了。
这边,李攸烨又岂会看不出那司马温有心结交之意,游园的一路上,她就注意到这个人,虽然掺杂在一干圆滑的官员中,也沾染了不少世故,但眉间隐隐存留着一丝方正之气,仅凭这点,就足以让他在一干淤泥中月兑颖而出。本来她想在门前抓个金主的,老久等不到财大气粗的,只能抓他将就一下,如今看来,情况还不错。他是个聪明人物。
“我看以司马兄之才,屈居在顺阳实在是可惜了,何不进京谋一个职位,总比在这里做主簿强?”
“承蒙江兄看得起,在下就直说了罢,不怕江兄耻笑,在下前年进士及第,空有一腔报国之志,只是苦于朝中无人,呵呵,只能落拓在此啊!”
“哦?这有何难!待在下与家祖书信一封,请他老人家出面为司马兄谋个职位,必定不难的!”李攸烨笑道。
“这……”司马温大喜过望:“如此,那就谢过江兄了,在下如能投到江丞相门下,日后必当报答江兄提携之恩!”
“唉~哪里哪里!”李攸烨笑着摇摇扇子:“既入家祖门下,那在下有一肺腑之言,司马兄须当仔细斟酌!”
“江兄请讲!”
李攸烨扫了眼周围,司马温会意,忙屏退闲杂人等。等雅间剩下可靠人物,李攸烨才幽幽开口:“依我看司马兄也是个明白人物,情非得已混迹泥潭,还是及早抽身为好,以免沾染了一身骚,将来再抽身可就难了!”
“此话怎讲?”
李攸烨凑近司马温,压低嗓门:“司马兄认为太皇太后为何垂帘听政?”
“这……”
“呵呵,江山岂容改颜?”李攸烨颇有兴致地端起酒盅,饮了一口,不再多说。
“江兄此言对在下如醍醐灌顶,在下谨记!”这司马温脑筋转得也快,“江山岂容改颜”,李攸烨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江家不会容下颜家,难怪颜舅爷极力讨好这位江少爷,都被她冷淡回绝,原来其中还有这层深意。
只是,他又不明白了,江家如此对付颜家,一点也不给新皇留情面,就不怕新皇亲政后报复吗?联想太皇太后上台后的一系列举措,着力恢复新皇废掉的先皇政策,恢复新皇撤掉的先皇大将,驳回变更年号的奏议,将新皇的权力基本架空……难道他们都误解了,以为那位太皇太后是因为新皇即位不久,根基不稳,所以出来垂帘听政,等时局稳定下来,便会还政于新皇。其实,她根本没有还政给新皇的意思?
可是,这位太皇太后不像有野心的人物,否则,以她的能力,在先皇即位之初,便可走上台面,何必再等十五年?
司马温感觉始终有一大团疑云笼罩在头顶,今日由李攸烨透露的一句话,就能牵扯出如此多幕后的玄机。看似风平浪静的朝堂,没想到底下暗藏如此风波,静水流深,果然如是。
再看李攸烨,少年意气,一派安闲的表面下,究竟又暗藏多少心机?
“二位公子,拨云姑娘来了!”
李攸烨正在思忖司马温究竟能猜到什么程度,就听外面人的传报,她赶紧收起思路,着杜庞去开门,迎人进来。
却说那拨云,自从在绕枝亭见到李攸烨,萍水相逢,后来又得知她的身份,激动不已,本想着能够单独相会,可惜,游园一路,一直没有机会,而李攸烨更是半路就离开了,一腔话无法诉说,回来后便一直在房中郁结,连晚膳也没吃。晚上被妈妈叫来招呼客人,本想推却,但妈妈的态度不容拒绝,这在往常是没有的事。恹恹的理了云鬓,就被拉拢着来到客人的雅间。及至进了门,和李攸烨的笑脸一对上,她先怔住了,为这突来的状况失措良久。妈妈在她背后推了一把,她才回过神来,走到小厮预先摆好的古筝面前,心里咚咚的跳个不停,抬眼确定坐在席上的的确是李攸烨,才算真的定下魂魄,纤指拂过那琴弦,如往日一般,又不似往日一般,信手乱弹起来。
琴声在快乱成一锅粥的关口,铮的一声停下来,眼看着妈妈的脸已经铁青,丫鬟扶云赶忙上前赔不是:“二位公子恕罪,小姐的身体稍有不适,所以……”
“不妨事!”李攸烨摇摇扇子,笑着安慰道。言罢,径自走到弹古筝的人面前,停了一会,又绕到古筝后面,学着她一并跪坐,放下扇子,笑着看了她一眼,竹节般纤直的指尖,在琴弦上刮了两下,循着那方才断掉的琴音,竟接着弹了起来。拨云原本为控制不住指尖的抖动而被迫停音,待李攸烨过来,和她打一照面,那温和的眸子中非但没有责难,反而竟有一种若有若无的怜惜,她失神片刻,来人便已在旁边坐定,直到那安闲的琴声响起,她才像从梦中醒来似的,羞得满面通红。
听着那本应是出自她手的乐曲,从别人手中流出,怀空已久的旋律似乎有了回应,竟是说不出的心弦缭绕。她自认从未见过哪个男子会有如此温柔的手,不禁有些疑惑,但却无法抗拒那手上的魔力,跟着她的拨动,无法自拔地沉入另一个梦中。
司马温见到这幅场景,识趣地拉着目瞪口呆的老鸨离开,见杜庞还傻傻地站在屋里,回头一个长臂又把他也给拽了出去。如是,雅阁中只剩下两个人,一段旋律,两具空壳,最后是一声嗟叹。
“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李攸烨睁开眼睛,开门见山道。
“什么……”拨云犹疑片刻。
“你不是有话对我说么,有什么冤屈,或许我能为你做主!”李攸烨狡黠地望着她。
“你为什么要帮我?”拨云不解。
“你方才的样子,让我想起一个故人!”
“公子的心上人?”
“嗯!”
短瞬的沉默。拨云突然站起身,绕到李攸烨正前方,跪下。
“小女子斗胆请江公子做主!”
“你怎么确定我会帮你?”李攸烨不解。
“公子已经来了不是么?”拨云直起身来,自信地笑着。
“呵,也是!”李攸烨从琴架前站起:“你先起来吧!”
尽管二人都有意无意没有说出真正的原因,但这并不妨碍两下把默契达成。
“你是说,你是受人之托?”李攸烨诧异道。
“是,托我之人已撞柱而死,连死之前,把郡守和颜舅爷贪污的证据托付给了我!”
“证据在哪儿?”
“我现在不能交给你!”
“你不信我?”
“是也不是!”
“怎么说?”
“那么重要的东西,公子认为,我会随时带在身边么?”
走出群芳阁的时候,李攸烨还在想,那个女子究竟有几张面孔。绕枝亭中的忧愁隐忍,众人面前的妩媚风流,琴断时的茫然无措,面陈时的果决勇敢,还有深埋在脑海中的智慧,真真把她所认识的几个女子,个个的风情都占了个全面,想不到世上还有这样的人物,且是出自最底层的风尘,看似不合情理却又十分合理,也许只有这种离俗的人才能不落流俗吧。
一连几天,李攸烨都往群芳阁跑,杜庞很快发现不对劲来,连忙去劝,可惜,李攸烨像着了魔似的,对他的劝告置若罔闻,依然往群芳阁去。这一日,竟说要在阁里留宿,这还得了,杜庞当即发表了十万个不答应,却被李攸烨直接忽视。他思忖着,如今天高太皇太后远,没人能管束的了李攸烨,这样下去,她非得跟那些混迹风月的公子哥们学坏了不可,他绝不能让这样的情况发生,于是,便找来陈越一同想办法。可陈越明显和他不是一个路子的,见他着急,竟然反过来劝他不要小题大做,可把杜庞气坏了,他拿脑袋担保,要是太皇太后知道这事儿,也会这么生气,否则,他也不会这么生气了!
虽然气得跳脚,但杜庞仍把眼睛扒在门缝上,屏息凝神暗暗侦查敌情。雅间里,李攸烨在一旁微笑抚琴,拨云在中央翩翩起舞,这幅画面,多么引人遐想啊,这就是事情往坏处发展的预兆啊,他能不着急么!虽说爷是个女孩子,可是喜欢爷的女孩子也不少了,再来一个可怎么得了,爷如今也算是有家室的人了,上有老,下……虽然没有小,也不能胡闹哇!
“姐姐经过几日考察,我可是信得过的人?”一曲毕,李攸烨站起身,笑问那刚刚一舞毕的人。
“我方才的舞如何?”拨云避而不答,伸出一只手,挑起李攸烨下巴,笑着问。
“嗯!”李攸烨微微后仰,扇子挑开那指尖,玩味道:“比其还有不足!”
“哈!”拨云颇为懊恼地揩去额上的细汗,不服气道:“听你说的煞有介事,我就不信世上会有更完美的舞姿!”
“呵呵,信不信由姐姐!”
“她真的跳得那么好?”
“嗯哼!”
“不行,我要再练!”拨云赌气地说道,把李攸烨往琴边推:“再弹,再弹,我就不信我练不出绝世的舞步!”
“我说拨云姐姐,你已经练得很好了,在玉瑞,很难找到能匹敌的对手,真的,不需要再练了!”李攸烨无奈道,自从她欣赏了拨云的一次舞蹈,无意中拿来和上官凝比较,月兑口说出上官凝的舞步天下一绝后,可把这姐姐得罪了,虽然她说的是事实,但是由于这位姐姐的不服气,就把她强行抓来当了判官,非要舞出惊天地泣鬼神的舞蹈,跟上官凝一决高下,自己不肯,人家还拿证据要挟,真搞不懂明明是她自己的东西,最后竟然反过来成了她手中的把柄,太荒谬了!
“可是说到登峰造极,还是非上官凝莫属不是?”人家就认准这个死理了!
“唉,要练也得先吃饭啊,我已经饿得头昏眼花,没力气弹琴了!”
……
玉瑞皇宫,慈和宫。
江后拈着那封皱巴巴的信,神情严肃,周围气压降到历史最低,燕娘抿着嘴,想笑又不敢笑,只忍得五脏六腑都错了位。
“近日思亲甚重,可归否?”
几个龙飞凤舞的大字,题在非常显眼的位置。一看就知道是出自李攸烨的手笔。
孩子在外面想家了,想回来了,来跟女乃女乃求情,按说,该是多么温馨的场面啊,燕娘都看到江后在展开信的瞬间眸光一下子就温柔了,结果,偏偏有人不识好歹狗尾续貂,往纸上撒“泪”,撒就撒吧,还撒得不专业,哪有满纸都湿透的,想不引人怀疑都难!
这不,江后捏着信,脸都黑了。读罢,把信按原来的折痕叠好,装回信封,看来是要准备秋后算账了,这下子,燕娘嘴巴抿得更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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