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牢关一战,刘备的平原“漢”字军出尽了风头,全军上下士气高昂。
与太史慈的偶遇,却让原本欢天喜地的蔡鹏变得闷闷不乐。
如果仅仅是言词上的讥讽,蔡鹏还能承受,蔡鹏本就不大在意别人对自己的看法。
蔡鹏明白,太史慈并不想真刀真枪和自己打一架,但那两马交错一瞬间,双方却是不自觉地交换了一招,太史慈很轻易便化解了蔡鹏的招式。
蔡鹏看出太史慈并没有敌意,正因如此,蔡鹏更感觉太史慈是有意用行动羞辱自己。
蔡鹏不得不承认,人家的确比自己强大。
刚刚带上的“神棍将军”光环,在蔡鹏自己看来是一种耻辱。
蔡鹏决定舍弃“胳膊粗细乌黑大棍”,发誓要成为真正的“神棍将军”。
“漢”字军宿营在一个小镇之外,刘备很注意树立军队的形象,不到万不得已,绝不驻扎进村镇,以免扰民。
扎下营,蔡鹏没心情休息,拎着平日里练功用的“实心”大棍,想找个僻静处练功。
“神鸟!”张飞追了上来,依旧延续着每天给蔡鹏冠上一个不同名字的优良传统。
蔡鹏转过身,目光呆滞地看着张飞。
张飞“嘿嘿”坏笑:“连日征战,三哥我的嘴都要淡出鸟了,陪我去镇上喝他几口
“三哥,大哥严令我等不得进镇骚扰百姓啊
“无妨、无妨,这已经快到咱平原地界了,在咱自家地面上,没事
不管蔡鹏乐不乐意,张飞拽着他就走。
两人坐在酒肆,连干数碗烈酒,蔡鹏双手抱头,泪流满面。
“神鸟,你怎么了?怎如此伤心
蔡鹏抬起泪眼,望着被泪水扭曲了的张飞:“三哥,我给大哥丢人了!”
“欸!神鸟你于虎牢关前,力退那三姓家奴,众人皆赞你英雄咧张飞挑着大拇指。
蔡鹏双头猛鎚自己的头:“我是什么英雄?!我不过是虚张声势、徒有其名罢了!我……我为了好看,为了面子,弄了这唬人的空心棍子。连这么遥远地方的人都笑话我,现在的媒体怎么这么发达啊?我……我……”
蔡鹏顿足捶胸,大棍被拨倒在地。
“咣当!”柜台边酒肆掌柜吓得一哆嗦。
“哈哈,神鸟啊神鸟,汝无知矣!”张飞俯身将大棍拾起,“咦?你方才说什么?何为媒体?神鸟啊,我张飞自追随大哥以来,也自诩老子天下第一,遇见那三姓家奴吕布……”口中虽轻蔑着吕布,张飞脸上却满是敬意,“俺才知道天外有天!”
“来、来、来,”张飞拍拍蔡鹏肩膀,“来喝酒!什么天下第一、什么举世无双,都是个屁!要俺老张说,赢了就是道理!”咕咚把酒干了。
蔡鹏伸手抹了一把鼻涕眼泪:“可是……可是我、我赢得……太丢人了……”
“哈哈哈,你赢得丢人?嗯,还真是丢人
张飞欠起身,把头凑到蔡鹏脸前道:“还别说啊,在虎牢关前,还真有个大英雄,那气势!那胆识!”
“谁?!我去得晚,没看到
“好像叫什么……哦,对,叫什么方悦,那家伙很是威风
蔡鹏盯着张飞。
“当时那吕布,耀武扬威在两军阵前叫骂,那霸道、那张狂、那……”张飞的形容词不够了。
“反正那时的吕布就一个字……”张飞又找不到合适的词了。
“牛b!”蔡鹏帮张飞补充。
“对,就一个字——牛b,当时盟军阵里诸将都看傻了眼,没人敢上前应战……咦,不对啊,‘牛b’是两字啊……”
“三哥你就说重点吧,那方悦怎么了
“哦,那方悦,不愧是大英雄!立刻催马上前,两马一错镫,大家便看出来了,方悦这河北名将可真不是吹出来的……”
张飞端碗要喝酒,蔡鹏一把按住张飞的手。
“三哥,你快说!”
“好好、那方悦,反手便是一枪,可惜扎空了
“然后呢?”
“然后?什么然后?”张飞咕咚干了酒,“然后,方悦便被吕布一戟挑下马,死了
蔡鹏明白张飞的意思了,白了张飞一眼道:“切,他是他,我是我,我是胜之不武啊……”
“哦,你胜之不武?那你的意思是你如果像那个傻瓜方悦一样,华华丽丽地败了、风风光光地死了,你就‘败之有武’了?”
“我倒宁可当时被吕布扎死……”
“你是不是傻啊?那公孙瓒去斗吕布,只两三个回合便不敌了,我赶紧冲上去,救下那公孙瓒,力战吕布几十回合,虽没落败,但我自己心里知道,我打不过人家。二哥上来帮忙,我们俩打一个还是赢不了,还好你及时赶来,一棍打跑了吕布,哦,照你的意思,你赢了却觉得自己该死,那我和二哥没赢,是不是该羞死啊?”
“……我、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就是这个意思,傻鸟!你懂不懂啥叫打仗?你知道不知道打仗为了啥?打仗看的就是输赢!那有那么多羞啊、臊的,我要是能放个屁熏死敌人,我都懒得拿那丈八蛇矛!”
张飞伸过胳膊,使劲攥着蔡鹏的臂膀:“兄弟,啥叫输、啥叫赢?跑了便是输、没跑便是赢!死了就叫输、活着就叫赢!吕布跑了,他便是输了!方悦死了,他便是输了!以后那吕布、董卓先死了,咱便赢了!”
蔡鹏沉吟良久,道:“三哥,我懂了,来,咱们喝酒……”
“哎,这就对了……什么人!”
张飞突然大叫了一声,向门外冲去。
蔡鹏不愧是练武出身啊,稍微愣了一下,一扭头,左手一按身后的几案,“噌”地跳起,抄起大棍,也窜了出去。
一个黑影在前面跑,张飞紧追不舍。
眼看张飞便要追上那黑影,蔡鹏却已抢在张飞前面,一个飞踹,将前面奔跑之人撂倒。
张飞赶上,一脚踏在那人后背,对蔡鹏道:“菜鸟,你跑得咋恁快
刘备大帐中。
被俘之人磕头如捣蒜:“大人,小可句句属实。小可确系辽东太守公孙度大人家人,奉公孙太守之命押运药材来此交易,不想昨日被路过官兵强行征去货物,小人辱了主公使命,才想暗自打探是何路人马夺了去,也好回辽东复命。小人实无他意啊!”
刘备冷冷道:“那你可探听清楚?”
那人磕头道:“是,小人打探得系北平太守公孙大人部下所为
刘备一愣,沉吟了一下,突然“啪”地一拍几案:“大胆贼子!汝明明系董逆奸细!竟敢谎称辽东公孙大人手下,更甚诬陷北平公孙大人!来人,拉了出去
蔡鹏看着瘫在地上之人被军士拖走,刚要上前说话,却见关羽好似眯着眼睛盯着自己,再用余光一瞄,又见刘备冷冷扫视帐内众人。
蔡鹏走出刘备营帐,仿佛跌入冰窖,感到全身冰冷。
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蔡鹏木然扭头,是关羽。
“二哥
“兄弟是为杀那奸细之事而闷闷不乐?”
“二哥,您看不出来?他不是奸细!大哥……”
关羽摆摆手,打断了蔡鹏:“我怎么看不出,大哥又岂能不明白
蔡鹏大惊:“啊?那、那你为何不阻拦?那大哥为何还要……”
关羽拍拍蔡鹏肩膀:“现今战火纷纷,难说是非,大哥与那北平公孙太守自幼相识,如若将此人放回,辽东势必要与北平发生争端,大哥既是为北平公孙太守,也是为了咱们平原,更是为了黎民百姓啊
蔡鹏虽觉关羽的话过于牵强,但也找不到反驳的言辞,他只是感觉,这三国时代,真不是自己想象的那般简单,诸侯间的权利游戏太过复杂,自己实在太幼稚了。
关羽又缓缓道:“那辽东公孙度一贯巴结董卓,说他手下是董卓的奸细,也没委屈他
董卓、公孙度、辽东、五木……
蔡鹏想:不知那五木在辽东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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