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郯不知道她在选什么,但他知道她一直在选。男孩儿们在她那里,并不是一个个有血有肉之人,倒像是她难以取舍的玩具。对此他深为不喜。
本以为两人从此不会再有交集,却不想又这般其妙地遭遇了,还遭遇得如此的“绝”,绝得他无法再如以往那样抱着看戏的心态面对她。
此情此境下,他不可能送她回王家梁。他们之间还远远没到他可以不惜为她付出任何代价的地步。他并不知道关银河正流传着他化成厉鬼的谣言,更不知道那天他跳崖后所发生的一切,只知道他回关银河就是送死。
但他又狠不下心就这么将她一个人丢在这里不管。怎么说两人都是玩伴,如此绝情的事他断然做不出来。
思来想去,他头痛地发现,他其实并无选择,只有带着她浪荡江湖了。当然,要是她自己提出要回家,他倒巴不得。可在他拒绝护送的情况下,她会独自上路吗?
两人都是又饥又饿,包扎了伤口后便将死鬼父子的饮水和食物搜出来,一边贪婪地吃喝着,一边询问起她出现在此处的原因来。听说她竟然被父兄亲手卖给人贩子,他心中的杀意再度爆发,嚷嚷着要回王家梁杀死王丛岩和王宝兄弟。青妮儿苦劝半天,他才慢慢平静下来。也知道了事情的最终结局:青妮儿只能跟他走了。
青妮儿一路担惊受怕,在骡背上颠簸了一天一夜,此时已十分困倦。说着说着,便偎在荆郯怀里安心地睡了过去。
荆郯看着她jing致而柔弱的面庞,心中悠悠一声叹息:既然老天如此安排,从此之后,就让她跟我一起漂泊吧。
只是那样的话,他便不再ziyou,而不得不做一个有牵挂,有责任的人。这两天经历的事情使得他跨越好大一段人生路程,早早地成熟了起来。搂着熟睡的青妮儿,他开始思考和筹划起了往后的去从。
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回关银河。相反,他得尽可能远离,去一个谁也不认识他的地方隐姓埋名重启人生。
有了安稳的生存之地后,他就可以继续追求人生中唯一的大事:灭紫阳,辱詹绮,直至砍下那高高在上的月神头颅悬挂在蛮洞子弯口。
这是他此生的终极目标。
这个目标很难,难得谁听了都会当笑话。但他不那么想,只要他还活着,他就要为之奋斗。要实现人生目标,他眼下最迫切要做的事情也只有一件,那就是修仙。
而这于他而言,跟那终极目标几乎没什么差别,都有白ri梦的嫌疑。血脉、仙根两个〇指数,这意味着他根本就无法修仙。
他始终不愿接受这个检测结果,多次告诉自己如果不是海尚欢那老狗做了手脚,就是那仪器有问题。可在他心灵深处,“〇指数”三个字却如魔咒一般萦绕徘徊,怎么都挥之不去。
我真的无法修仙吗?
他再一次在心里问自己。
他回想着记事以来的一切,仔细挖掘搜寻自己天赋不好的迹象,可无论他怎么翻找,找到的都只有“天赋极高”的证据。
难道我理解的天赋与修仙所需天赋是两回事?
修仙不需要头脑,不需要悟xing,不需要举一反三……?
想着想着,一股傲气就蹿上了心头,拳头也随之握紧起来。
他不信邪。只要给他机会,他一定可以修仙成功。
世上本无路,只因人涉足。〇指数又如何,就算真的是双项零天赋,凭着他的聪明和悟xing,定能另辟蹊径开创出一条属于自己的修炼之路。
他面前最现实也最迫切的问题只有一个:如何才能让仙门的人相信他,并给他一次尝试和证明自己的机会?没有哪个门派会接收一个〇指数的孩子。哪怕是带回去打杂,人家都会觉得丢脸。
他今年十三,理论上还有三次受检机会。可詹绮已进入最好的仙宗,他不可能一拖再拖,否则,晚上三年才混进去的话,他就是拿老命去拼,怕也追赶不上人家。詹绮不但具备极品天赋,还身具月神传承,其修炼速度必然快得惊人。
如果明年此时他还不能进入仙门,后面即便有机会进去,对他而言也没什么意义了。
可仅凭短短一年时间,他要怎么做才能改变命运呢?
这对他而言实在太难了。再怎么聪明,他也才十三岁。以往的一切,不管他愿意不愿意,几乎都被老爸老妈包办了。虽然挨了无数的打骂,他却从未真正面对过人生的艰难。此时的他不但要考虑自己的未来,还添了青妮儿这一个大包袱。苦思冥想许久,都是茫无头绪。
人生原来如此艰难!
正感叹时,老爸常爱说的一句名言突然在脑海中响起:“财宝美人**酒,甜言蜜语厚脸皮。有了这几样,世上便没有收买不了的人
荆郯只觉灵光乍现,顿有所悟。财宝美人**酒他没有,但甜言蜜语厚脸皮貌似已经具备。那眼下的着力点,就是前三者。其中美人一项太麻烦,他也不愿去做那种把女子往火坑里推的事情。那么,他能图的,就是财宝和美酒。要得到这两样,对他这样的寻常百姓而言,就只有靠一个字:钱!
他明白了。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挣钱,疯狂而快速地挣钱。挣足了钱,就去搜罗奇珍异宝、香醇美酒。到时候往关键人物怀里一塞,再说些令其无法拒绝的话,捞个试修资格并非没有可能。
从海尚欢的表现来看,所谓的仙人跟凡人并无两样。凡人能拿钱收买,修士自然也可以。成不成功并不在于仙凡,而在于能否拿出足够令其动心的宝贝。
一路想下去,渐渐明白了眼下最迫切的事情:得赶紧寻个稳妥之地安顿下来。似这般飘着,朝不保夕的,怎么可能挣得了大钱?
他身负数百条命债,虽然已经当众死掉,却依旧没有月兑离危机。詹家血案必定惊动县、郡、州各级官府,甚至可能直达王城朝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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