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敏在二楼楼梯拐弯处,扶着楼梯扶手喘气,见张建中要来扶她,说你走开,你别碰我。张建中说,我不碰你。上面的声音她都听见了,心里非常复杂,想那个陈大刚也不是人,抓住人家一点点小辫子就要整死人,不仅要整张建中,还想把妈妈也一起整了。原来,原来他是副县长的女婿,难怪那么嚣张!于是,发现张建中更不是人,原来是为这个插人家一脚,想当副县长女婿!
差点让你得逞了!你当不了副县长女婿,却想来当常委的女婿了。张建中,你别痴心妄想,别赖蛤蟆想吃天鹅肉。
张建中见敏敏没什么大事,又回到楼上。此时,陈大刚已经放手了,郝书记说:“你们都看见了。他动手打我!”
陈大刚说:“我别耍无赖,我打你了吗?”
“你们看看,手都被他抓好了。”郝书记伸出手给大家看,“刚才谁说报警了?报警啊!怎么不去报警?”
她直视着副局长。
副局长手一扬,说:“我不管了,我不管你们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了。”
“你不管不行。这事一定要弄清楚!”
她是绝对相信张建中的,相信他发现问题想更改巡游线路,所以,转到附近几条街去看的,本来,他和敏敏就不是去逛街,更不可能是去谈恋爱。她想,他还不至于张狂到当众抱敏敏,他们的关系似乎也没发展得那么快!
这场大闹惊动了各部门单位,大家都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有遣责陈大刚的,也有说郝书记不是的,你一个局党组书记有必要跟一个小干部吵闹吗?还不是都不服对方的气,陈大刚不服气你郝书记,你郝书记不服气他陈大刚,说到底,彼此都仗着身后那个人。还有张建中,也的确不像话,你去看线路没错,但你为什么单独跟敏敏去呢?你会没有企图?
这么一说,大家又觉得问题复杂了,这可是在郝书记眼皮底下,是不是得到郝书记的默许?是不是郝书记默许的?据说,敏敏是后来才抽调去文艺组的,陈大刚说她假公济私还真有点那个意思。
县委书记把副县长和李主任都叫到了办公室。
——不管谁对谁错,你们都要挨五十大板!你们没有管好自己身边的人,一个是女婿,一个是老婆,也不怕人家笑话。
——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马上平息这件事,特别是老李,听听外面传得多难听?我听了都替你脸红。
副县长很同情地说:“我完全能够理解老李,能够理解郝书记的心情,敏敏年纪也不小了。”
李主任不可能听不出他话里的恶意,说:“这完全是造谣,敏敏跟张建中根本就没有关系,他们只是同事关系。”
“话不要说得那么死,不要把自己的退路给堵上了。孩子的事,还是由他们作主好!”
县委书记对副县长说:“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当初,你那点事,我们还不知道吗?不是你自作多情,小张貌似也不会调到边陲镇去吧?”
副县长被揭了短,却一点不难堪,说:“现在,有人重蹈覆辙啊!”
“我真不明白,你们怎么就都看上了小张?他就那么好?你们就都抢着要他当你们的女婿?”
虽然,对张建中的印象越来越好,但还是不明白他们到底喜欢张建中什么?难道女儿都没人要?也不见得啊!
副县长回去又把陈大刚狠狠地训了一顿,你他/妈的长点记性好不好?说过你多少遍?不要冲动,不要冲动,你怎么就是改不了?你一天改不了臭脾气,就别想老子会提携你。这已经嚣张得想把天捅下来了,稍稍给你点好处,你还不想把天翻过来?
——知道什么叫本事吗?本事是让别人不知道你心里想些什么?本事是对那些你看不顺眼的人倒霉了,他们还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倒霉的。你这么嚷嚷,人家还不远离你,还不防着你?痛快是痛快了,但人家有损吗?至少,人家还稳稳地坐在官位上,倒霉的反而是你自己。要学会要么不露声色,要么抓住对方的要害狠狠一击,让他(她)不能翻身。
——不要以为不可能,不要以为自己只是一个小干部,就抓不住她的要害。其实,周围有很多人在帮你,表面看,他们好得不行,但是心底下,早就想她倒霉了,比如副局长,只要你能击中她的要害,马上就有人把那伤口扒得更开,让她失血过多。这件事,副局长在背后出了多大力?但是,你没击中要害,他使多大劲也没用!
不知陈大刚听没明白没有,即使听明白,他也没机会了,这场争吵的结果,还是把他退回去了。
退回去的还有张建中,郝书记说什么也不同意。
“你等于卸了我的左右臂。这段时间,我一直依靠他才撑住整个大局,他一走,谁帮我?再说了,张建中有什么错?事实已经证明,他的确是去检查巡游的线路,他把情况都记在小本本上了。说他当众抱着敏敏也不是谈恋爱,那是陈大刚把敏敏气晕了。他不抱住她,她可能就出大事了。”
——总之,把张建中退回去就是不公平。
李主任说:“你说什么都没用,这是县委书记决定的。还有,以后别让敏敏跟张建中在一起了。”
“县委书记管得也太宽了吧?管工作管到别人家里的事了。”
“这是我的意思。”
“我说过,这个事轮不到你说话。”
“我是她父亲吧?”
“是又怎么样?你懂她吗?你知道她的感受吗?”
“我已经表态了,在县委书记面前表态了。”
“你在谁面前表态也没用!”
话虽这么说,她又不得不考虑丈夫的感受。然而,更让她无法忍受的是,县委书记把黄局长从医院拉了出来。他当然非常愿意,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郝书记的气焰已经杀下去了,他在医院呆了那么几天,你郝书记就是不行,把文化局搞得一塌糊涂,再让你搞下去,庆典活动怎么办?文化局还怎么运作?
庆幸的是敏敏弄清了一些事实真相,张建中并非陈大刚说的那么坏,那个坐在他单车尾架的阿花是他的青梅竹马,那时候,她已经结婚嫁人了,现在也随丈夫离开兴宁县了。
插一脚的事也与他没多少关系,第一是副县长自作对情,第二是娜娜没说实话,谎说她已经与陈大刚分手了。然而,她心里是有些不舒服,你张建中也有那意思?如果,她真跟陈大刚分了手,你还不当了副县长的女婿?
张建中自己知道自己事,没再为自己争辩,你跟阿花就一点事没有?到现在,也说不清你的第一次算不算是给了她?还有汪燕,你对敏敏的隐瞒够多了。
“结束了,还没开始,就结束了。”张建中对自己说,心里反而有一种开月兑感,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
“你就这么让输了?”郝书记却打电话问张建中。
“我应该怎么样?”官场上的事由得了自己吗?还是回边陲镇更好,那边虽然也尔虞我诈,但对手的功力毕竟没县城这帮人高深。
“也放弃敏敏了。”
张建中心跳了一下。
“你们还可以交往啊!”她还是舍不得张建中,觉得敏敏也舍不得他。
虽然,丈夫在县委书记面前表了态,但他们的关系可以转到地下偷偷谈啊!瓜熟蒂落,谁又能把他们怎么样?两个年青人相爱愿意在一起,谁又能剥夺他们的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