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升月落,不知多久,终,在司徒睿华再次睁开眼之后,却是没那么容易昏死过去。
那一天醒来,他终于知道了是谁救了他,将他满身缠成了蚕茧,却是动弹不得。
阿密达大祭司。
约莫,这世上,能从那么危棘之地救下他的人,也只有她了吧。
“你倒是运气好,这一摔,情母和情殇在你危急至极的那一瞬,离开了你。你已是完好之躯。”一日,阿密达给他把脉,却是不可思议的惊诧道。
司徒睿华勾起嘴角,心里念叨着,否极泰来,否极泰来。
如今,他身上已没有了情母之毒,也为浣玉死过了一次。
浣玉的心里,如今满满的,皆是她。
若是他好了之后,告诉她,是他的父亲杀了她的全家。
想必,浣玉会看在他吞下情母割腕撒血救活西门埔珲,再已身救她的份上,原谅了他吧。
当初他不得已摔下万丈悬崖之时,浣玉眼里的那抹惊惶悲恸的情愫却是毫不遮掩的撕掳开,却是让他映象深刻至极。
那是,深深的,满满的,爱。
司徒睿华勾起嘴角,笑得璀璨。
他和西门埔珲这场长久拉锯战,终是以他的胜利为终结。
“我还有多久,才能卸下这纱布?”想到自己过了这么久还是纱布缠身,这让司徒睿华很是不快。
“你倒是心切。需知心急吃不了……”阿密达冷冷一笑,眼里一抹嘲讽过,手下给司徒睿华刷辣椒药的刷子力道又重了几分。
他心里在做着什么春秋大梦,她明白得很。
司徒睿华自是能感受到阿密达心里的不快,虽是下手重了些,但到底还是要感谢面前的人,救了他。“阿密达,谢谢你。若不是我先遇到了浣玉,喜欢上了浣玉,我必是会喜欢上你。”
阿密达被司徒睿华突来的一句带着五分正经五分玩笑的话语骇住,手顿了一顿,却是落寞的垂下眸子,很是意外的没有接话。
司徒睿华说错了,她们的相遇,却是在他和浣玉相遇之前。
那一年,她四岁,是寨里很普通的一个小丫头,穿着才从泥堆里滚出来的已挂破的衣服,赤足躲在一棵树下,藏猫猫。
那一年,他八岁,穿着一身金灿灿的衣服,骑在高头大马上,她于懵然不经意的瞟去,阳光打在那金灿灿的童子身上,却是璀璨得像足了一尊皂角里圈着的神祗小童。
也许是察觉到她过于炙热的眸光,那个金灿灿的神祗小童居然调过了头,弯着微暖的眼眶,朝她微微咧开了嘴,露出了白灿灿的牙齿,嘴角抿成了一抹温文儒雅的弧度。
像足了一汪春梦。
像是被闪电击中过,像是被大水淹没过,像是被马蜂蛰咬过,像是被蚂蚁噬咬过。
生平第一次,阿密达了解了什么叫羞涩,什么叫局促,什么叫心动,什么叫心颤。
等阿密达被玩伴抓住,回过神,在搭眼去看那汪春梦时,见到的,却是余晖下依旧璀璨得如九天旭日般遥远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