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西门埔珲为自己感到悲哀。
第一次,西门埔珲为自己感到不值。
第一次,西门埔珲为自己感到鄙夷。
为了她,他放弃了唾手可得的江山功业,踏访千山万水,终于和她相遇。
为了她,他得罪了父亲,得罪了魏王,得罪了睿亲王。即使得罪了天下,他也不怕,只求她倾心相许。
可是,他为她,付出了所有,连仅有的尊严,在她面前,也终于扯了下来,任她践踏在脚下。
可是,她是怎么对他的。
心里,心心念念,想的,有的,不是他。
一个死人。
一个抢了她去,流连怜惜了一番的过客。
他才是她的归人,可是她却将他彻底愚弄了一番之后,将他抛之如弃物。
她是他拜过天地的妻子,可是她从未冠过他的姓。
她曾言笑晏晏的许诺他,等他得胜归来,送他一个玉夫人。
结果,她如今竟然为一个死人对他守身如玉。
西门埔珲闭上眼,一阵从未有过的欺辱羞愤从心底蔓延开。
心被浣玉践踏碎成了粉尘,风吹过,没有一丝残寰留下。
不痛了。
“你的心里,是不是从此就容不下了别人?”西门埔珲站起来,兀自穿戴好,闭上的眼底,一双羽睫,却是颤得很了。
那低沉的语调,摊开在浣玉的面前,是寒潭幽深冷冽的一江冰川脉脉。
西门埔珲一字字说得低沉,轻缓,里面饱含着着的哀恸和失望,或者说绝望,浣玉听出来,第一次慌了神,不知道心之迷茫,竟然不知该如何应答这句在西门埔珲心里深藏了许久的话。
见浣玉当真不做声,连骗他一骗都不肯,西门埔珲笑得凄凉,握紧了的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
不知过了多久,终在心底崩溃开来。就在眼底盈盈的哀恸承载不住要掉下来的一瞬,西门埔珲扬袖,破窗离去。
良久,浣玉才从西门埔珲已经绝望离去的事实中回复过神,看着空荡荡的周遭,望着窗帘飘飘,烈烈作响。
顿了一顿,浣玉慢慢的站了起来,随手操起一旁的花凳。
门外,逸华心惊胆战的守了一夜。
第二天清晨,阳光普照,鸟鸣鱼跃,甚是愉悦。
门被人从里面缓缓推开,伸出的一只手,满是血痕斑斑,却是看不出原先的一丝娇女敕。
逸华深吸了口气,吁了口气,想着主子终于发泄完了。
就在另一只手重重放在一侧门柱时,逸华心疼的走上去,千钧一发之际,接住了那一双骤然垂落的手。
“主子!”逸华大惊,忙跑过去,一把抱住了满脸青紫,满手血痕的浣玉。
这是怎么了,她偷偷离去的时候,她和西门埔珲的气氛都是很好的呀。
原本,她以为,浣玉会和西门埔珲重归于好,从此双宿双栖。
“哎!”逸华扫了眼满屋的碎片,眉头心痛的拢得万水千山般悠远了。
浣玉越来越得她主子莞灵皇后的真传了,心烦之时的破坏力,千年的红木都能竟数斩成薄如蝉翼的纸片。
当真看不出是娴雅温婉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