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女帝师 第六十三章 鹿北之乱(求首订,必看!)

作者 : 怜半春

第一节

他琥珀色的眼睛仿佛镜像,映出了野兽的嘴脸,映出了野兽的獠牙,野兽的血盆大口由远及近,仿佛慢了许多倍,但是呼之欲来的死亡气息扑在了他的脸庞上,但是他毫无表情了,因为他的脑海里已经一片空白了。

忽然,有尖叫声传进了他的耳朵里,这尖叫声带着一种熟悉的颤音,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对生命的渴望,对未来的希望,这是夫子的尖叫声!夫子怎么了?夫子为什么要尖叫呢?

“玉瑾!玉瑾!你坚持住啊!”辛斐然大声的在祝玉瑾耳旁喊着,他没有料到事情会如此发展,本以为能轻松的理顺她的筋脉,打通她的穴位,但是不知怎么的真气在她的身体里横冲直闯,直把她弄得身心俱疲,全身瘫软,尖叫一声后,瘫倒在了辛斐然的怀中。

辛斐然抱着祝玉瑾,拍着她的脸庞,呼唤着她的名字,但是无济于事,他看到她的瞳孔已经开始扩散了。“桓兄!你们快进来!”

刘桓听到辛斐然紧急的声音后,赶紧走了进来,问道:“斐然兄,发生什么事了?”

曹芙蓉也走了进来,一眼看到瘫倒在辛斐然怀中的祝玉瑾后,呜的一声就哭了出来,一下跪在了地上,“这是为什么?这是为什么?!明明是一次好好的打猎,为何要这样多灾多难!?为何要这样难为他们?!为什么?”哭喊着,曹芙蓉开始大哭。

刘桓心烦至极,一巴掌打在了曹芙蓉脸上,怒道:“你除了哭还会做什么?!”

强烈的气势让曹芙蓉一下止住了哭泣,随后刘桓道:“你,快上前去和祝少傅说话,说她最关心的人和事!”

曹芙蓉下意识的问道:“你怎么知道他是祝少傅的?”

刘桓不耐烦的道:“少废话!这不重要!快去!”

曹芙蓉听了这话,跪着往前,一把握住祝玉瑾的手,道:“祝少傅,祝少傅,你快醒一醒啊!项弘他被曹禄中带走了!项弘陷入危险了!项弘需要你!”

祝玉瑾的手指突然动了动。

辛斐然见此,道:“快,说更多!”

曹芙蓉见这个办法有效,便继续道:“祝少傅,你父亲被曹禄中带走了!快点醒来啊!你父亲需要你!”

刘桓在一旁审视着曹芙蓉,据他所知,曹禄中应该是这个曹芙蓉的生父,但为什么曹芙蓉能这么轻易的把她的父亲说出口并且听起来毫不把她父亲放在心上呢?

曹芙蓉说了很多,但是祝玉瑾的手指动了一下后,就再也没有反应。

辛斐然眼睛开始发红发酸,自‘死而复生’以来,他担心的最多的就是怀中的女子了,她仿佛是他梦中让他魂牵梦萦的一朵孤傲梅花。他深吸了一口气,“玉瑾,咱们一起去后山看梅花好不好?”

这句话仿佛是掉入了深潭里的石头,小波澜后是惊涛骇浪,种种场景在她的脑海里浮现出来,一滴清泪自她的眼角落下,划过她白净的面庞,她的嘴唇微微动了动,瞳孔开始复原,仿佛是呓语般,“斐然师兄,玉瑾…玉瑾好想你……”

这波澜奔流不息,直直的流到了项弘的心间,虎狼兽扑来的前一秒,他的瞳孔突然复原,身体一紧,猛地跳了起来,随即躲开了虎狼兽的血盆大口,但是站起来那一刻,右脚的被狼咬的地方引起了剧烈的疼痛。

项弘摇摇晃晃的站稳,环视了野兽一圈,道:“我项弘好歹也是一介帝王,怎能死在你们这些畜生口中!”他能猜到,这些狼群突然聚集来袭击他们绝非偶然,一定是有人设了局来害他的,莫非是曹禄中?想着,他随即推翻了是曹禄中的可能,因为曹禄中非常疼爱他的女儿,如果为了杀死他而牺牲了自己的女儿,这根本不值。

“不管是谁在哪里!你最好出来见一见我,也好让我项弘死个明白!别畏畏缩缩的不像个人!”项弘对着森林四周喊道。

远处树上的眉宏宇笑了笑,随即讽刺的说道:“不愧是皇上啊!居然能猜到有人在这里?!哼哼,不过呢,你还不配见我。”这话完,他话锋转为阴毒,“你要为你做出的事付出代价!我要让你痛苦百倍!我不但要杀了你,还要杀了那个和你狼狈为奸的狗帝师……”

“嘿!”听到这里,项弘大吼一声,道:“你骂我可以,但是不能骂我的夫子!”

眉宏宇躲在树干上,笑道:“怎么?临死前还逞英雄吗?还讲什么尊敬师傅吗?还是说心疼了?你喜欢你的夫子对不对?哈哈哈哈哈……”说完后,一大串讽刺的笑声。

项弘不耐烦的说道:“就是喜欢怎么了?反正你就是不能骂我的夫子!”他在诸多野兽的包围下逐渐临危不惧,莫名其妙的心底开始有了力量的支撑。

“不知廉耻的家伙!亏你还是个帝王!居然喜欢男子!不要脸!”眉宏宇被仇恨冲昏了头脑,仿佛是变了一个人一样,这话完,对着虎狼兽喊道:“给我咬死他!慢慢的咬,一块肉一块肉的咬!”

虎狼兽似乎听懂了,和其他狼群一起朝着项弘扑了上前。

自小,眉宏宇就十分的喜欢眉妙语,刚开始是纯粹的姐弟之情,但是随着年龄的慢慢增长,眉妙语也出落的更加漂亮,成了家族里最漂亮的女子后,眉宏宇发现他对姐姐的感情发生了变化,由刚开始纯粹的姐弟之情演变成想把姐姐占有,想得到姐姐的爱,但是他从未敢实现自己的想法,直到有一天,他目睹了出浴后的姐姐,便下定决定要得到姐姐的爱,但是刚刚决定后,眉妙语就被选中了做妃嫔,直接去了皇宫,留下了眉宏宇一地的错误的芳心。

眉宏宇虽然知道喜欢姐姐是错误的,但是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就是忍不住想去得到姐姐的爱,或许在他的眼中,姐姐早已经不再是姐姐了。所以,眉宏宇满心欢喜的盼到姐姐回到禹城,却看到了姐姐的尸体,自那一刻开始,他便下定决定要杀死害姐姐的人,但是何奈对方太强大。

力量的悬殊更加刺激了眉宏宇的报复之心,所以他才动用了虎狼兽这个禁忌……如今看着项弘就要被野兽撕扯致死,他的心里终于舒服了一些。

木屋这边,祝玉瑾虽然还没有清醒过来,但是她在不断的做噩梦,并且不断的抗争着,她梦到了项弘被野兽撕扯着,她拼命的想上前帮项弘,但是她的手仿佛透明的一般划过野兽的身体,把她急的要发怒了,就在此刻,她突然看到远处的树枝上站着一个人,于是她想过去看看,谁知道一下就走到了男子的跟前,她细细的审视着这个男子,发现他的面容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但是一时间又想不起来。

项弘一拳一拳的打掉扑来的狼口,身体也巧妙的躲着,但是毕竟寡不敌众,身体上留下了许多伤口,衣服也变得破破烂烂了,多处的疼痛还有身体的疲惫让他到了支撑的边缘,但是,他在内心警告自己:项弘,如果你在这个时候放弃了,那么一辈子都没有希望了。

虎狼兽紧紧的咬住了他的胳膊!他的胳膊要断了!

‘嗖’——

‘嗖’——

‘嗖’——

三声弓箭的声音传来,紧接着三根带着火苗的箭射到了狼群里,狼群低声哀嚎之后,纷纷散开,其中倒霉的狼身上着了火,疯狂的哀嚎着跑向了森林的深处;虎狼兽最怕火,连忙松开了项弘的胳膊,远远的避开了。项弘的胳膊也得幸保住了。

眉宏宇一惊,这森林里怎么会凭空出现火箭呢?一定是援军到了!但是不可能啊!这个地方处于鹿北森林的边缘,紧靠着鹿北的领地,项数还有朝廷那些走狗是找不到这个地方的啊!想着,眉宏宇转身看去,一看,顿时一惊,一个身穿银色铠甲的威武大汉,身后带着几个兵将,朝着这个方向跑来。

眉宏宇虽然认不出这个银色铠甲的大汉是谁,但是从他周身散发的威武气息可以判断出一定是一个将军,项王朝唯一一个大将军,那就是——谢邈!传言大将军谢邈在沙场上可以一人挡百!他手中的刀斧剑犹如神器!想到这里,眉宏宇在树上缩着身子,屏住了气息。

狼群中的虎狼兽突然身体一抖,因为它感受不到了主人的气息,反倒有一种压迫性的气息传来。

“皇上!”谢邈冲在前方,朝着项弘大步跨了过来。

项弘惊住了,“谢邈?!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狼群彻底乱了节奏,也有野性迸发了,纷纷朝着谢邈袭击了过去,谢邈根本不在意,两刀挥去,四个狼纷纷倒地,再加上身后那些将士,袭来的狼群死了接近一半了,剩下的纷纷夹尾逃走。

“皇上,你忘记了?我们约定好了在禹城见面的啊!”谢邈走到项弘跟前,说道,但是话音未落,谢邈就吃了一惊,“皇上!你……”谢邈的话噎在了喉咙间。

只见项弘全身衣服破烂,脸庞上全是疲惫,胳膊上血流不止,仿佛是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的血战。这不但让谢邈对项弘的坚强刮目相看,更对项弘增加了信心。

“皇上,前方有个木屋,刘桓王就在那里!他那里有许多治疗伤势的妙药,我们快过去!”说着,就上前,一把抱起了项弘。

项弘已经听不清谢邈说什么了,因为他知道,谢邈来了,他就安全了;谢邈来了,他可以暂且不舒缓一下紧绷的神经了。但是如果他听清了谢邈的话后,一定会十分的吃惊,一定想不到那个三次两番试探他的桓兄就是谢邈一直提起的刘桓王。第二节

谢邈看了一眼怀中的已经睡去的年轻帝王,心底里一片自责。侧头之际,他突然看到了一盘暗处的虎狼兽。“又一只这样的怪物!”他怒声说道。

常人看到这么凶猛怪异的猛兽肯定会畏惧三分,但是谢邈不同。

在禹城里待了一天,但是找不到项弘的身影,随即谢邈想起了禹城里的项府,去问了之后,才知道他们去了森林里打猎,然后谢邈就在森林里寻找项弘的踪迹,毫无头绪的找了几个小时,没有找到项弘,倒是碰到了一个虎狼兽,看到那怪兽凶猛骇人,谢邈便提刀杀死了那原本原地待命要袭击祝玉瑾的虎狼兽。随后谢邈决定先去鹿北平原找自己的好友刘桓王,可是到了刘桓王的府邸后,府中的人说刘桓王去了鹿北森林里和旧友相会……就这样,谢邈回到鹿北森林时已经接近黄昏了,朝着木屋的方向走着,就发现了狼群。

谢邈本想亲自杀了这猛兽,但是怀中抱着项弘,于是便对身旁的下属道:“这种猛兽害人害物,以后只要见到,定要斩除!”话完,提步便走。

下属听令后,抽出刀剑,朝着虎狼兽刺去。

如果是谢邈的话,虎狼兽还畏惧三分,但是这些侍卫虎狼兽根本不放在眼里,两下三下便咬伤了一个,但是它也受了伤,虎狼兽发出了悲痛的吼叫声。

眉宏宇从树枝上直起身,他满眼恨意的看着谢邈,嘴中骂道:“为什么一个个的都要来坏我的好事?为什么?!”话完,他从身上拿出了一柄短刀,刀光一闪,砍断了自己的左手食指,血顿时喷流,但眉宏宇似乎感觉不到痛一样,脸上还露出一种爽快的表情,“你们都得死!”

虎狼兽闻到了眉宏宇血的味道,它的一双兽目变得通红,爪子猛地抓地,随后仰头长啸,仿佛倾尽所有的力量一般。

森林里开始有隐隐的动静,树木在摇摆,地在震动,眉宏宇在流血。

谢邈止住了脚步,回身一看,对着下属们大吼道:“快闪开!”

反应迅速的人快速的闪开了,但是有一个人没有反应过来,瞬间被虎狼兽咬住了脖颈,顷刻间断了气,谢邈忍不住骂了一声,走上前去,他让一个下属抱着项弘站在中间,自己则拿起刀,防备的等待着巨大变动的到来。

树上的眉宏宇在阴笑着,远处各种猛兽奔跑而来,野豹,老虎,狼群,野狗……还有一些叫不上名字的走兽,在刚刚降下来的夜色里,一双双发亮的眼睛仿佛从地狱而来的索命野鬼。

下属们开始发抖,谢邈虽然是身经百战,但是这样诡异又不寻常的事还是第一次碰到,他尽量的保持冷静,一会儿的时间,他便寻找到了这些骚乱的源头,就是那只虎狼兽!

走兽们的眼睛都盯着谢邈等人,仿佛在思考着这些肥肉到底归谁所有,或者都在等待着某人发号施令,一时间,似乎陷入了短暂的安宁,又似乎是一个僵局一般。

夜,苍茫,森林,寂静。

忽然,一只灰色的苍鹰扑棱棱的飞了过来,落在了谢邈的肩头。

谢邈全身一抖,他手中的刀差点向这苍鹰砍去,但他控制住了自己的手,因为他感觉不到这只苍鹰的恶意。

“嘎——”苍鹰的叫声打破了这个僵局。

“咬死他们!”眉宏宇发出一声号令。他的脸色已经苍白,断了的食指处还在流血。“哈哈哈哈哈…谢邈,任凭你这个大将军以一挡百,不是也要死在我眉宏宇的手下吗?哈哈哈…你们都得死!”眉宏宇发出一串阴森的笑声。

他本以为那些走兽们会大动静的骚乱,接着把谢邈等人撕碎咬死,好让他那充满仇恨的心得到慰藉——但是却没有任何的动静。

眉宏宇一愣,他眨了眨眼,看向那远处的走兽们,但是他的眼前却开始模模糊糊了,仿佛是眼前起了雾气一般,看不清楚,只看到一个大概的轮廓,“怎么回事?”他不禁问道。

“眼花了吧?”突然,有个人的手搭在了眉宏宇的肩膀上,接着是带着开玩笑似的语气的声音。

眉宏宇一惊,这个人的声音如此耳熟!难道是……想着眉宏宇转头,而后果然看到了那个让他惧怕的男子——周星河!

眉宏宇大叫一声,身体不稳,接着从树上掉了下去,摔在了地上。

周星河跳下树枝,落到地上后一把拽起了眉宏宇,笑道:“哎呀,徒弟,你怎么变得这么知礼数了?见了为师行这么大的礼?”

“你…你…”眉宏宇说不出话,他脸上的肉颤抖着。

周星河笑道,“哈哈,徒弟,你怎么变得吞吞吐吐的?是不是想为师了?”

“你…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你不是我师傅!”说着,眉宏宇一把推开周星河,而后他头脑发昏,眼前又朦胧一片,险些摔倒在地。他这到底是怎么了?

周星河上前一步,“怎么?学会了本事就忘记我这个师傅了?”说完这话,他又皱了皱细细的眉头,“不对啊,你若忘记了为师,怎么会不惜动用祭血驯兽的功夫喊为师出来呢?”话完的时候,他的语气十分的阴寒。

眉宏宇后退两步,道:“这…这不关你的事!”话完,他拔腿就想逃走。

周星河轻轻一跳,随后挡在了眉宏宇跟前,道:“徒弟,你跑什么啊?为师还想和你多说会儿话呢!对了,还有,你的指头流血了,需要止血呢!要不然你会死的哦!”说着,像关心小孩子一样,拿起眉宏宇的手,看了看他的伤口,还未做出包扎的动作,眉宏宇就一把抽回了手,喊道:“你离我远些!你这个怪物!”

周星河笑道:“的确,我是个怪物,但是徒弟,你别忘记了,当初是你哭着喊着要拜为师为师傅的,所以,当初为师就知道——”说到这里,周星河故意停顿了一下,接着突然冷冷的道:“你也是个怪物!”

眉宏宇突然心中一凉,接着,他觉得断指的地方痒痒的,夜色中看不清楚,于是他便凑到眼前看了看,“啊!”一看,他就发出了一声大叫——有蚂蚁不断的爬进了往他的断指里爬,并且吃着啃着他的血肉!一会儿的功夫,痒痒的感觉便跑到了他的肩膀处。

“唉,徒弟,师傅只能帮你到这里了。”话罢,周星河转身离开:“来世做个好人吧!”他朝着那走兽们的方向走去。

眉宏宇发出一声凄惨又阴森的笑,“周星河…你不得好死…”还还未完,整个人便每个骨头似的倒在了地上,仿佛一滩烂泥一般。半空中,只留下他无限的怨念,眉妙心,我的好妹妹,替姐姐报仇的任务就交给你了!一定要杀死那个狗皇帝和狗帝师……

谢邈收起了打斗的姿势,转头看了看肩膀上的苍鹰,伸手模了模苍鹰的脑袋,脸上浮起了一丝轻松。他知道,他们得救了。

苍鹰小灰一直很喜欢强者,如今被谢邈模了模脑袋,它开心的不得了,一个劲的拿脑袋蹭谢邈。

谢邈不禁发出一声笑,随后他对身旁的下属道,“没事了,不要那么紧张了。”说着,接过了昏迷中的项弘,幸好他刚刚点住了项弘的穴道,要不然这会儿的功夫项弘已经失血过多了。

走兽们仿佛是原地僵硬了一般,一动不动的盯着谢邈等人。谢邈等待着苍鹰主人的出现。

灰色的衣衫,飘荡的发丝,似乎万事不在心上的笑容,周星河落在了谢邈身旁,对着谢邈点了点头,“谢将军。”

苍鹰小灰见到主人过来,便跳到了周星河的肩膀上。

谢邈审视了一下周星河,这人既然知道他是谁,想必一定是有背景或者调查过他的人,如今这些走兽被定住,肯定也是这位高人所为,于是他道:“敢问大侠尊名大姓?”

周星河听了这话,发出了一阵大笑,随后上前拍了拍谢邈的肩膀,说道:“谢将军何必这么拘谨,本人姓周,贱名将军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谢邈点了点头,环视了一下围着他们的走兽,道:“周大侠,我们的公子受了重伤,急需诊治,可否请大侠让这些走兽散了?”

周星河听了这话后,对着半空打了一个响指,接着一瞬的寂静,随后那些走兽们四散而逃,仿佛是看到了巨大的、比他们恐怖数倍的怪物一般。

谢邈也十分的吃惊,那些走兽可都是森林里的霸主,为何见到这个周大侠逃命似的跑了呢?

*

离木屋还有一段路时,周星河突然愣住,站在原地,鼻子在半空中嗅了嗅。

谢邈转头问道:“周大侠,怎么了?”

周星河脸上露出少有的严肃,道:“谢将军,远处木屋里的是什么人?”

谢邈心中略略担心,难保这个这人不是桓王的死对头,想到这里,道:“是在下的一位故友,周大侠不必担心。”

话音未落,周星河便快速的往前奔跑,仿佛一阵风一般,苍鹰小灰也长啸一声,扑棱着翅膀飞速跟了上去。

谢邈感觉到事情不太对劲,于是也加紧步子跟了上去。

周星河站在了房子外,冷冷的看着这个木屋,也不说话,苍鹰小灰站在他的肩头,十分不友善的低声叫着。

木屋内。

“外面的男子是谁啊?怎么满脸杀气的?”曹芙蓉问道。

刘桓也透过窗户看了看,他从没见过此人,心中正想着会不会是谁派来的杀手时,内堂的帘子掀开了,辛斐然从里面走了出来,道:“桓兄,玉瑾的伤势已经平稳了,麻烦你照顾她,我出去一下。”

第三节

刘桓看着辛斐然肃然的表情,点了点头,“你去吧。”

曹芙蓉感到气氛有些不一样,待辛斐然出去后,她嘀咕道:“他这是出去打架吗?”

刘桓没有吭声,进屋看了一眼祝玉瑾,看到她平稳睡下,才放心。

辛斐然打开门,走下了木阶,看着不远处的男子,没有说话。

周星河审视了一番辛斐然,道:“果然是你!你怎么没有死?”

辛斐然道:“天不亡我,我怎能辜负天的好意?”

“屁话!”周星河一声怒吼,飞身而去,出拳朝着辛斐然打去。

辛斐然不躲不闪,生生的接住了周星河的拳头,随后他整个人倒退了好几步,费力站稳了脚跟。

当年辛斐然乃是药宗大师兄,虽然是医术与武功双修,但是他的精力大部分是放在医术上的,而周星河乃是武宗二师兄,虽然医术不精,但是武学却是趋于顶峰,所以,如今辛斐然不抵周星河也是常理。

“既然你没有死,为什么没有回来?”周星河冷冷的说道,“你可知道当年你死后,她有多难过吗?你可知道那一年她是怎么熬过来的吗?”说着,周星河继续上前出拳收拳,掌爪变幻着,“她把自己关在凌云峰的禅房内,一闭关就是六个月,那种清苦你可知道吗?你知道吗?”

辛斐然没有躲闪,一一接住了周星河的攻击,直到周星河一掌打在了他的胸口,辛斐然跪在地上,忍住胃中翻腾出来的血腥味,道:“星河,我只能说,这些年我错过的东西,是我这辈子都难以追回的,这辈子都希冀得到的。”说着,他站起了身,“但是,现在说这些,都已经晚了,不是吗?”

周星河听了这话,笑道,“所以,你决定放弃了?”

辛斐然也跟着笑了一下,“星河,你知道的,即使我放弃了,玉瑾也不可能属于你!”

周星河眼睛突然眯了一下,接着掌变幻成爪,一下抓住了辛斐然的脖颈,咬牙切齿的说道:“玉瑾她不属于任何人!她只属于她自己!”

辛斐然面无表情的看着周星河,两人就那般的对视着。

“壮士手下留情!”刘桓从木屋里走了出来,站在门口道:“壮士,即使你和斐然兄有深仇大恨,此时此刻也不该如此争斗,更何况大敌当前。”

周星河依旧掐着辛斐然的脖颈,看着刘桓,笑道:“哎呦,刘桓王!您怎么会在这里呢?”此次周星河下昆山,要去辅佐的诸侯王和刘桓正是死对头。

刘桓笑道:“是的,不但本王在这里,那位祝玉瑾祝少傅也在这里!”

周星河听了这话,一把放开了辛斐然,“真的?”

刘桓看到周星河放开了辛斐然,松了一口气,点头道:“是真的。祝少傅他受了伤,且经脉堵塞,斐然兄费了很大力才使之恢复平稳。”

周星河转头看了辛斐然一眼,道:“哼,这是他份内的事!”话完,走向木屋,临进去时,他站住身形,头也不回的道:“辛斐然,我劝你现在还是离开,不禁玉瑾醒来不想见到你,我现在也不想见到你!”话完,走进了屋内。

刚走进屋,就看到一个女子耳朵靠着门偷听着,门恰好碰住了她的头。

曹芙蓉哎呦一声,退后几步捂着头,骂道:“你怎么那么不长眼啊?不知道我在这里吗?”骂着,看到周星河后,语气便是一顿,“你是谁?”

周星河有些不耐烦,随口道:“我是你大爷。”话完,看了一眼屋内,便进了内堂。

曹芙蓉一愣,大爷?反应过来后,追到内堂里,问道:“你真的是我大爷?”

周星河一笑,转头道:“你有点意思!”说完这话,他转回头看着床上的祝玉瑾,“不过这时候,你需要闭嘴!”话完,喊了一句,“小灰!”

曹芙蓉正想骂这个无礼的男子,但是突然听到一声鹰叫,而后肩膀上莫名其妙的多了一只苍鹰!且她一转头正好和那苍鹰来了个嘴对嘴,她‘嗷’的一声,昏倒了过去。

周星河看着祝玉瑾清丽的面容,听着她平稳的呼吸声,把了一下她的脉搏,感受到她有力的脉搏跳动后,他才放心。她脸庞上的易容术已经几近损毁,身上的衣服也有些水渍,想必是在雨中经历了一些打斗才会这样的。玉瑾,你为什么什么事都要自己做呢?为什么不寻求别人的帮助呢?想着,他伸出手,想模一模她的脸庞,但是他的手又停在了半空中,最后叹了一口气,落下了。

有时候,他真的很想在她身旁保护她,但她偏倔强的要命,如果他帮她的话,她就会死命的抗争,直到他离去。

*

屋外。

“斐然兄,你为什么不还手?依我看如果要打的话,能打个平手!”刘桓走到辛斐然旁边,替好友鸣不平。

辛斐然摇摇头,笑道,“他说的很对,我不需要反驳,更没必要还手,因为有些事情我无法左右,所以就不再抗争。”

刘桓道:“那你听他的话,真的要离开吗?”

辛斐然皱了皱眉头,道:“不是他说要我离开我就离开,而是现在还不是我该出现的时候。”

四目相对,刘桓叹了一口气,道:“好吧,那你准备去何处游荡?”

辛斐然道:“我向来都是居无定所,哪里需要我的医术我就会出现在哪里。”说完这话,他便提步离去,只身一人,什么东西都不带,就那样两袖空空的离去了。

刘桓也素来知道朋友的个性,依照他的本事,不愁饿着或者冻着,所以也就由着他去了,只喊道:“斐然兄,有什么事尽管来鹿北找我!”

辛斐然没有回头,苍茫夜色很快的吞没了他的身影。

说话间,谢邈抱着项弘跑了过来,身后跟着几个气喘吁吁的下属。

刘桓看到项弘的伤势后,大为吃惊,询问了谢邈一番,便把项弘抬到了屋内,拿出了金创药给他敷上,但是何奈金创药已经没有了,也不能总是压着项弘的穴位,正当束手无策之时,周星河从内堂走了出来,他先掏出了随身携带的一个药瓶,解开项弘的被定住的穴位,给他喂了一粒药丸,随后又从怀中拿出了一些纸装的纱布,缠在了项弘的各个伤口处。总算给项弘止住了伤口,他也平稳的睡下了。

谢邈看着项弘平稳睡下,又看了看内堂,于是想抱起项弘,让他进内堂休息,但是被周星河拦下了。

谢邈道:“周大侠,这外面有些冷,且没有棉被,内堂暖和些……”

“什么你家公子!”未等谢邈说完,周星河不耐烦的打断道,“都知道这是当今项王朝的小皇帝,项弘。”

谢邈眼中闪过一丝惊异,随即语气严肃的问道:“你到底是谁?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随着谢邈话语的严肃,身后几个下属也时刻准备着拔刀。

周星河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的嬉皮模样,笑道:“祝少傅你们认识吧!?那是我师……”话还未完,周星河便被内堂里飞出来的鞋子砸了头,他闷吼一声,以为是那个昏过去的曹芙蓉醒来后干的,但一转头,却看到了祝玉瑾的已经恢复易容的面庞。

“哎呀,玉瑾,你怎么醒了?”周星河走上前去,说道。

祝玉瑾白了他一眼,说道:“被你吵醒的啊!还有,师兄,你怎么那样和谢将军说话啊?”

其实刚才谢邈抱着项弘走进木屋的时候,祝玉瑾就醒了过来,她想冲出来看看项弘的伤势如何,但是周星河在一旁提醒她,并且指了指她的脸庞和衣服,祝玉瑾脸色一红,这才明白她脸上的易容妆要损坏了,自己的束胸布也散了,随后举手便要打周星河,轻声道:“周星河!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坏事?!”

周星河连连叫冤,并且举手发誓他什么也没做。

祝玉瑾感受着从身体里发出的源源不断的力量,愣了一下,迟疑的道:“师兄,是你为我疏通的脉络?”

周星河眼神有些恍惚,看着别处,道:“是我啊!”

祝玉瑾回想着刚刚她昏迷的情景,难道是她出现了幻觉?她刚刚昏迷的时候明明看到了…辛斐然。

“师兄,不要骗我,真的是你吗?”她再一遍的确认。

周星河有些气恼,道:“哎,好一个没良心的师妹啊!师兄救了她还反过头来怀疑!真是心凉啊!”说着,转身,做生气状。

祝玉瑾见此,便上前道,“哎呀,师兄,不要生气了嘛!谢谢你救了我!谢谢你不远万里跑过来!”

周星河听了这话后,立马恢复了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弄得祝玉瑾心情也好了起来。随后周星河掏出随身携带的易容用料给祝玉瑾,让她恢复一下,自己则出去应对谢邈等人,不让人闯入内堂。刚刚周星河要说出‘师妹’两个字时,祝玉瑾及时出现了。

殊不知,祝玉瑾出了内堂后,内堂里昏倒过去的曹芙蓉睁开眼睛,她心中不断的打着鼓,刚刚周星河和祝玉瑾的对话她都在装睡之际听得一清二楚。她瞪大眼睛,回味着这个她难以相信的惊天秘密。难怪项弘会喜欢上祝玉瑾!原来……

谢邈对于祝玉瑾的出现没有感到惊讶,倒是对于祝玉瑾的门派感到无比的好奇,因为能出现像周星河这样的奇人,想必还有更多了不起的人,如果到时候都能归顺项弘所用,那么统一王朝的事就指日可待了。

这样想着,谢邈便主动的把祝玉瑾介绍给刘桓王认识了。

刘桓王虽然和祝玉瑾是第一次见面,但是刘桓在刚才目睹了辛斐然对祝玉瑾的紧张神情,又看到了周星河和辛斐然为了她而争斗,再加上辛斐然临走时对他说的‘不要把我的出现告诉玉瑾’的话,刘桓自然是对祝玉瑾刮目相看了。

第四节

几辆马车停在了木屋的外面,高头大马,锦绣大气的马车,这是刘桓借助周星河的苍鹰小灰,向自己的侍卫官写了封信,让他们到鹿北森林的木屋处来接他们的。

谢邈为了项弘的身体着想,不想让他经受马车的奔波,提议在木屋过夜,但是毕竟还有这么多人,挤在一间木屋里,恐怕有些不太方便,再加上有女子在,刘桓便执意要回府邸,谢邈也不好拒绝,只得答应。

曹芙蓉本想借机醒来,但是谢邈一听到曹芙蓉在,便要拔剑杀了她,幸好祝玉瑾及时拦住,才得以幸免,曹芙蓉见此,索性装睡到底,到了后来,真的睡着了。

经历了大雨,虎狼兽,还有多次的磨难曲折,终于趋于平静了。夜好像本来就是如此,静静的,偶尔还有虫鸟的低鸣。

来接刘桓的马车都十分的大和气派,马车里甚至能放茶座和一张小床。总共四辆马车,刘桓和谢邈坐了一辆,祝玉瑾和项弘乘了一辆,周星河和曹芙蓉乘了一辆,剩下的一辆坐着侍卫。

项弘的头躺在祝玉瑾的腿上,安稳的呼吸着,他仿佛进入了一个充满温暖又好似安定的港湾。祝玉瑾则看着项弘的面容,看着他微微颤动的睫毛,思索着她昏迷时看到的人,思考着她现在的位置,以及那个人在她心中的位置。或许前几年的时候她对还对辛斐然念念不忘,把他藏在心底最隐秘的地方,但是短短的几个月,她的心里已经开始住了别人了。

“项弘,你说,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呢?”祝玉瑾用手模着项弘的头发,仿佛自言自语一般,“我是该忘掉他,还是应该……”话说到这这里,她兀自停住了,随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另一辆马车里,刘桓毫不掩饰自己的真实想法,他道:“那个就是你对我不断夸赞的小皇帝?”

谢邈一时间听不出刘桓的真实意思,点了点头道:“桓兄,他虽然还是年少,但是已经有非常难得的坚持了,他还需要更多的成长空间。”这话完,谢邈叹了一口气,道:“我何尝不像你一样,曾经对他失望过,叹过气,但是我们都知道,不该轻易的放弃一个人。所以我在等待一个机会,等待项弘长大,我就能发挥真正的作用,辅助他真正的走向皇位。”

刘桓听了这话,点了点头,笑道:“谢兄弟,你太紧张了,我没放弃了小皇帝啊!”

谢邈一愣,道:“那你是什么意思?”

刘桓说道:“在你来之前,我已经试过他了。”

谢邈问道:“哦?怎么一个测试法?”

刘桓看了看谢邈,说道:“不管是帝王或者平常人,如果要合格,就要看两点,一个是信任;能否慧眼识珠,而后完全相信这个人,当时小皇帝来的时候,和那个曹姑娘一同受了伤,我给他了一个散发着臭味的黑色的金创药,那个曹姑娘立即摒弃了那药,并怀疑我是否要害他们,而项弘,小皇帝——”说到这里,刘桓笑了一下,和谢邈对视了一眼,接着道:“他看着我的眼睛,而后眼中闪烁着坚定地光芒,随后把那药抹在了胸口。从这一点上可以看出,小皇帝能够信任别人。”

谢邈点了点头,表示非常的欣慰,“一定是祝少傅的功劳,皇上能懂得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真是太好了。”说完这话,又看着刘桓道:“桓兄,还有一点呢?”

刘桓接着说道,“还有一点就是牺牲精神,看他是否怕死,正常人怕死是理应的,但是面对要保护同伴,是否能够为了同伴而牺牲自己,这一点很重要!有的帝王贪生怕死,为了自己的生而去残害自己的同伴或者奴才,这样的帝王王朝都不会昌盛很久。”说着,他的脸上露出了赞赏的光芒,继续说道:

“小皇帝虽然害怕的发抖,还问了我如果他出去引走猛兽的话,他的同伴能否获救,随后就毅然决然的走了出去。自那一刻开始,我就决定了,如果他能活着回来,我刘桓就决定拥护他,整个鹿北都为他效力!”

刘桓说着,和谢邈对视着,一时间情绪有些激动,“因为,这样的帝王不常有!而我刘桓恰巧遇到一个,所以我不会放弃!”

谢邈重重的点了点头,拍了拍刘桓的肩膀,“谢谢你兄弟!”他的语气有些粗重,声音里夹杂着一些呜咽。因为他直到听了刘桓这番话,才更加坚定了要追随项弘的心,更加珍惜这个在曹禄中的软禁下还能如此坚强的小皇帝。同是,谢邈也更加佩服祝玉瑾,不管是皇上天资聪慧,还是他的智慧过人,总之要感谢祝玉瑾。

第三辆马车上,周星河在和苍鹰小灰逗玩着,尽管脸上是笑容,但他内心却不由得担心起来,第一,最大的威胁就是,辛斐然的出现。辛斐然消失这三年来发生了什么事情?如果他真的喜欢玉瑾的话为什么没有立即回来找玉瑾?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出现了?难道是为了各个诸侯王之间的斗争?是被哪个诸侯王请来的吗?之所以这么想,是因为现在诸侯分裂称霸,都在招贤纳士,比如他,就是被东都诸侯王乔广轼请下山辅助去辅助他的。

第二,是这个让他挂心的师妹,居然在雨天打通了疾行脉,而且最后还搞得真气错乱,她当真是为了这个小皇帝不要命了吗?他要怎么做才好啊!不如干脆把小皇帝杀死?来个毫不知情然后就可以解救是没了?要不然按照师妹的性格,早晚会为了小皇帝献上自己的生命,他可不想看着这样的事情发生。

*

第二天。

一个占了庞大面积的王府在风和日丽的早晨中亮了起来,恢复了它以往的霸气,门口的两个石狮子栩栩如生威武极了,红色大门上方的牌匾上书着规规整整的三个字‘恒王府’。

“焕洲!”项弘在一片嘈杂声中醒来,平常在宫内都是冯焕洲来叫醒项弘的,如今项弘一觉醒来,还以为自己是在皇宫里,于是便开口叫道,但是半晌不听有人进门,便大声喊道,“焕洲!你死哪里去了?”

大声喊后,外堂的门突然打开,紧接着一串欢快的脚步声接近,项弘直起身,掀开被子,正准备从床上站起身,就听到曹芙蓉的声音,“项弘!快起来,你想睡……”

“哎呦!”曹芙蓉还没说完,就被撞倒在地了。

项弘也被撞倒了床上,他模着他的下巴,怒道:“曹芙蓉!你来这里做什么?快给朕滚出去!”

曹芙蓉伶俐的站起身,道:“你睡了这么久,本姑娘来喊你起床!你撞了本姑娘,然后就这个态度?”

项弘也猛地站起身,道:“我让你来喊我了吗?明明是你撞我的好不好?!”这话完,他又道:“还有,刚刚在门口大吵大闹的是你吗?”

曹芙蓉刚想开口说‘是那门口的奴才不让本姑娘进来,我才和他们吵的’的话,但是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噎了回去,她忽然转身,脸色通红的骂道:“啊!项弘!你这个无耻的家伙!不要脸!混蛋!”骂着,便跑了出去。

项弘一愣,随后低头一看,宽松的亵裤被撑的老高了,他顿时明白了什么,随后得意的笑道,“哼!谁让她自己闯进来的,这可不怪我!”

刚说完这话,祝玉瑾就走了进来,“皇上,你起来了吗?为什么刚刚曹郡主跑了出去?”说着,她走到了内堂,恰好看到项弘站在那里,以及他的‘窘态’。祝玉瑾装作很镇定的走到一旁,拿起水壶倒了一杯水,道:“赶快更衣吧,外面众人还等着呢。”说话之际,她脸色通红!

项弘也是顿时觉得羞愧,赶紧跑回了床上,放下床帘,拿被子盖住了身体。

祝玉瑾本想把水杯递过去,一转眼不见了项弘,于是便走到床边,道:“皇上,你怎么回去了?快起来啊!外面有人等着呢!”

“说过私下的时候不要叫我皇上的!”项弘语气里带着微微的怒意说道,像是小孩子生气一般。

祝玉瑾叹了一口气,道:“好吧。项弘,快起来啊!外面有人等着呢!”说话间,已经有诸多仆人走了进来,有的人端着洗漱用具,有的人端着衣服,还有的人端着一些简单的早膳糕点。

“谁等着呢?”项弘打了个哈欠,懒懒的问道。

“谢将军,还有刘桓王,以及诸多鹿北的臣子们。”祝玉瑾回道。

“什么?!”项弘吃了一惊,掀开床帘,难以置信的看着祝玉瑾,“我们现在是在哪里?你说的刘桓王是哪个刘桓王?鹿北是真的鹿北吗?”

祝玉瑾点了点头,道:“皇上,你没有听错,我们现在是在鹿北,且是在刘桓王的府中,所以你……”

未等她话说完,项弘一下从床上跳了下来,紧接着就慌忙的洗漱穿衣,明黄色的龙袍刚刚披上,项弘愣一下,随即把龙袍扔回仆人手中,又回到了床上,重新盖上了床帘。

祝玉瑾看的十分困惑,他的动作又有些滑稽,她又气又无力的笑道,“项弘,你在做什么啊?”

问他话他也不回答。

祝玉瑾摇摇头,挥手让那些仆人去外堂等着,她则掀开床帘,坐在了床边,道:“项弘,你到底怎么了?”

项弘头从被子里钻了出来,继而直起身,道:“夫子,这来的太快了吧!”

祝玉瑾疑惑,“什么太快了?”

项弘有些着急的道:“见这些大臣啊!更何况还是鹿北的诸侯王刘桓王啊!这…这让我该怎么办啊!见了他们该说什么呢?”更何况他刚刚从昨晚的‘梦魇’里死里逃生,经历了生与死的考验,还没安定一天呢,就要面见大臣了?所以觉得太快了嘛!

祝玉瑾看着项弘焦躁的面容,心中欣然,幸好他是因为这个而退却的,如果是别的原因,她还真的是束手无策。

第五节

要怎么劝他呢?

一瞬间,有许多的念头从祝玉瑾的脑海里涌了过去,但是她都没有找到合适的,或许应该直接催促项弘穿上衣服走出去。

“项弘,你还记得那个死在养心殿外的吏部尚书吗?”祝玉瑾问道。

项弘看向祝玉瑾,点了点头,“记得,夫子怎么突然提这个呢?”

祝玉瑾道:“你当时听到他临死前说的那些话后,是什么感受呢?”

项弘坐好了身子,眼睛盯着她道:“当然是十分的愤怒啊!恨曹禄中,恨他把持朝政,恨他害死了那么多忠良贤臣。”

祝玉瑾点了点头,然后站起身,道:“好啦,你不必我来劝说了,因为你已经知道怎么说了!”

项弘一把拉住祝玉瑾的胳膊,道:“夫子,我知道什么了啊?我什么都不知道!你那话是什么意思啊?”

祝玉瑾道:“当你面对外面那些群臣,无话可说或者感到不适的时候,就想一想当时听到那吏部尚书说的话时的愤怒吧!”

项弘松开祝玉瑾的手,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祝玉瑾拍了拍他的肩膀,看着他的眼睛,道:“项弘,你在我的心中一直是一个能成大事的人,作为皇上,你是我见过最有潜力的。”当然,她只见到过他这一个皇上,“所以,我相信你能够应对外面那些臣子,你也要相信自己!他们有些人想看看你的笑话,所以,你要证明给他们看,你是不窝囊的!”

祝玉瑾已经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好了,因为她已经开始替项弘紧张了。所幸项弘明白了祝玉瑾所表达的意思,他站起身,喊了仆人进来内堂,从容的穿上了龙袍,吃了一些早点。

临出去时,项弘突然转过身,有些得意的对着祝玉瑾道,“夫子,你看我这件衣服如何?”

祝玉瑾看了看,发现这件衣服非常适合项弘,虽然是龙袍,却做出了的有一种潇洒的感觉,龙纹也是配了亮丽的青蓝色,使得整个人都显得有活力又十分的英俊;再加上项弘本身的底子好,浓眉大眼,鼻梁高挺,并且褪掉了以前的稚女敕,完全变成了一个成年男子该有的高大。她一时间竟对他有些着迷了。

项弘很是明白夫子那种眼神是什么意思,但是他就是想听夫子说一说,便催道:“夫子,到底怎么样嘛!”

祝玉瑾眉头皱了皱,道:“很好看很好看!”话罢,轻轻推了他一下,道:“快出去啊,外面的人等了好一会儿了!”

“哈哈哈…”项弘终于听到从夫子嘴里说出的赞赏,随后会心的笑出声来,这笑声后,他倒是觉得全身通泰,没有了刚刚的那种紧张了。

门打开,项弘先跨出来,祝玉瑾跟在他的身旁,今日,祝玉瑾故意穿了深青色的棉衣,用来衬托项弘的英气,因为他知道项弘一定会让他陪在身旁的。

项弘走出来的时候,旁边两个仆人愣了一下,随后一片明黄闪耀了眼睛,顿时惊为天人,下跪高呼皇上万岁,项弘点了点头,喊了句平身,随后由前面的仆人带领,朝着恒王府的正殿走去。虽然项弘面无表情,但是他的内心里不知道有多开心和激动,几年来,他第一次深切的感受到做皇帝的激动。

殊不知,现在的激动,到了往后会变成什么。

“皇上驾到!”随着正殿外的仆人喊叫,正殿外的两排侍卫下跪高呼皇上万岁,项弘平静的走了过去,直直的朝着正殿进发。祝玉瑾跟在项弘的左侧,同样感受着这样的气氛。

项弘前脚踏进正殿里,几十个臣子纷纷下跪,声音很不齐的喊了句皇上万岁。在皇上没有开口说平身时,臣子是不能起身且不能抬头看皇上的,但是着鹿北的臣子们一直归属刘桓所管,从未见过皇上的面,听得最多的就是如今的皇上性情无常且窝囊至极,所以都像一睹项弘的模样,纷纷偷偷的抬头看项弘长什么模样。

这一看,把他们的心都惊了,是谁传言传的那么离谱?这当今站在堂上的男子是风流倜傥英俊潇洒,还有一种特别的活力,和传言相差了几百倍。

“众爱卿平身。”项弘中气十足的说道。他的声音在这个不大的殿中回响着,仿佛是轻轻回荡的钟声,且声音温和中带着力量,让人顿时有种刮目相看的感觉。

臣子们纷纷站起身,刘桓和谢邈也抬头看了一眼项弘,随即互相对视了一眼。谢邈看到刘桓略带吃惊的表情,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说实话,谢邈也觉得十分吃惊,他从未想过项弘穿上龙袍之后会这么的像一回事,最重要的是,看看这满堂的臣子,似乎都对项弘的外表和气场很满意。但是最重要的还是项弘怎么开口说话。

项弘看了一眼身旁和祝玉瑾。

祝玉瑾知道项弘这个眼神是什么意思,他有些慌张了,于是,祝玉瑾看着项弘,对着他点了点头,示意他照她和他说的话做。

于是,项弘闭了闭眼睛,脑海里浮现出当日吏部尚书死前的那番话,随后深吸了一口气,开口道:

“朕今天能够站在这里,要感谢的是刘桓王,以及朕最得力的将军谢邈。是他们把朕平安的带到了这里,并且在危难时刻救助朕。”这话完,他顿了一下,又道:“但是最要感谢的就是朕的夫子,祝玉瑾,如果没有他,朕今天就不能站在这里和你们说话了。”话尾带着一种哭腔的颤音。

他在真心的感谢,不管是作为帝王还是作为普通人,他都是真心的感谢救助他的人。下面的臣子们感受到了项弘真切的心意,纷纷跪下,喊道:“臣愿为皇上肝脑涂地!”

项弘随即让他们起身,并且继续说道:“朕在皇宫多年,受到曹禄中的管制和软禁,虽然不能体察民情,为天下百姓做出正确的引导,但是朕无时无刻不在关心着百姓的安稳和幸福!”说着,项弘的眉头皱着声音突然提高一倍,“曹禄中奸佞当道!该杀!”

这话完,他顿了一下,随即声音恢复常态,“但是这几年下来,曹禄中建立了忠实的拥护势力以及一些贪财卖命的走狗们,整个皇城都被他啃食着!路漫漫其修远兮!欲速则不达的道理我们都是懂得!倘若现在急切的杀了曹禄中,那么一切不会改变!因为还会出现第二个曹禄中!第三个曹禄中!”

几番话下来,群臣已经彻底对项弘的印象改观了,并且认真的思考着项弘所说的问题,思考下来,发现项弘说的的确在理,也由一片寂然开始相互交谈。

这时候,刘桓上前一步道,“皇上,那您说我们该如何做起?”

刘桓对项弘的恭敬,更是让鹿北的臣子们对这个皇帝增加了信心。

项弘却突然的愣住了,不是愣住了,而是被刘桓给问住了,该从何做起?这个问题他还真的没深思过。

祝玉瑾开始在一旁替项弘担心,想着该怎样提示项弘。谁知道项弘看了一眼祝玉瑾后,随即对群臣道:“如何做起?一步一步的做起!首先!我需要你们的力量!需要你们的支持!只有你们的支持才能使事情事半功倍!”这话完,随即大声道:“你们会支持朕吗?”

群臣一愣,随即跪下,喊道:“臣愿意为皇上肝脑涂地!”

……

早上会见群臣就在一片高呼中结束了。

群臣散去后,谢邈主动的走上前来,拱手道:“皇上,您刚刚说的太精彩了!真的太出乎臣的意料了!”

正说着,刘桓也凑了上来,道:“说实话,也出乎了本王的意料,皇上你看到没?本王的臣子们开始归顺你了呢!”他这话里有一股隐隐的不爽,祝玉瑾和谢邈都听出来了,也都想着项弘会怎么回答。

祝玉瑾本以为项弘会说出些不耐烦的话,但是却看到项弘笑着上前去拍了拍刘桓的肩膀,笑道:“桓兄!你都是朕的!还说这些有的没的做什么啊?”这话完,顿了顿,又道,“你可别忘了啊!昨晚你可是说过的,如果朕生还了,你就归顺朕,并且贡献你的力量,不会忘记了吧?”

刘桓也欣然接受了项弘的热情,哈哈一笑,“皇上,臣怎么会忘记呢?!不过,我还真没想到你会生还,怪只怪我信口开河,如今只好遵守了!”

项弘一愣,随后两人对视了一眼,然后齐声大笑。气氛十分融洽,随后两个人又像是相见恨晚的老朋友一样,聊了许多关于打猎的事,最后还打趣似的说着怎样除掉曹禄中最痛快。

殊不知,这些话都被在殿外的曹芙蓉听到了;曹芙蓉其实一直不知道她的父亲都做了什么,因为她一直觉得父亲不管做什么都是对的,也从来没有怀疑过父亲做什么坏事,但是如今项弘当着这么多臣子的面说曹禄中是奸佞,并且该杀时,她的心里如被刀绞一般痛苦,到底是谁对谁错呢?

如今她已经渐渐喜欢上项弘,偏偏又让她陷入了一个谜团之中,她恨不得现在就回皇宫,回去问一下她的父亲到底做了什么,到底谁对谁错。

祝玉瑾审视着项弘的一举一动,她的心中有一些感动也有一些欣慰,仿佛是看自己雕琢的玉器一样,渐渐的散发出名贵有价值的气息,但是仍旧没有雕琢好,但是离雕琢好日子不远了,或许到时候就是她离开之时了。

想着,祝玉瑾突然看到一抹红色的棉衣飘过殿前,便知道那是曹芙蓉,于是追了出去。

这边的项弘虽然一直和谢邈还有刘桓聊着,但是他的眼角却一直注意着祝玉瑾,当看到祝玉瑾跑出殿外的时候,他的心也跟着跑了出去。果然没有夫子的陪伴时间是难熬的,项弘又和谢邈刘桓说了一会儿话,便称自己乏了,借口走了出来。

项弘走到一处花园时,恰好碰到了周星河。

第六节

项弘没有见过周星河,不认识他,但是周星河却对项弘了如指掌。

周星河看了看身穿龙袍的项弘,兀自感叹着人靠衣装马靠鞍,也不下跪,就那样直直的看着他。

项弘身后的侍卫见此,道:“何人见了皇上还不下跪?”

周星河说道,“草民不知道是皇上为何要下跪?”

侍卫听了这话,喊道:“大胆刁民,看到皇上龙袍还说不知是皇上,找打!”说着,就要上前来揍周星河。

项弘看了一眼侍卫,示意侍卫不要动手,随后问道:“你说你不知道我市皇上,那看到这龙袍该知道了吧?”说着,他指了指自己身上的龙袍。

周星河一笑,道:“如今这世道,人人都想做皇帝,前段时间京城不是还出了个什么宰相私藏龙袍的事吗?倘若你也是那样冒充的,我拜了你,就是认作你是皇帝了,那么如果你不是的话那我岂不是也成了罪人了?”

说完这话,周星河静等着项弘的反应,据他所知,这个小皇帝脾气一向不好,所以他想着项弘可能会发火。

岂料项弘非但没有发火,反而豪爽的笑道,“有意思的理论!”

周星河一愣,“什么?你居然不生气?我说你是假冒的皇上,你居然不生气?”

项弘笑道,“我为什么要为这个生气啊?真的永远变不成假的,假的也永远变不成真的,不是别人说你是假的你就是假的了!”

周星河的眼睛眯了一下,他突然感觉这个项弘不是他所打探到的那个小皇帝了,而且变得器宇轩昂了。

恰在这时候,苍鹰小灰扑棱棱的飞了过来,一下子听到了项弘的肩膀上,拿它毛毛的头来蹭项弘,把项弘逗得直笑。

周星河不耐的喊道:“小灰!”

小灰听到主人的声音后,乖乖的飞到了周星河的肩膀上。

项弘惊讶道:“啊!这个苍鹰是你的?!我在皇宫里见过呢!”说到这里,项弘道,“难道你就是夫子的师兄?!”他纯粹猜的。

周星河笑着点了点头,道:“在下周星河,我师弟给皇上添麻烦了。”

如今话说开了,气氛便好了很多,项弘摆了摆手,道:“哪里哪里,夫子一点都没给我添麻烦,倒是我,有时候经常惹夫子生气,还给他添了很多麻烦。”

“你知道就好。”周星河下意识的跟着说了一句。

项弘一愣,“什么?”

周星河补充道,“我是说这就好,我家师弟最不怕麻烦,况且照顾皇上是莫大的荣誉,师弟一定高兴还来不及呢!”每说一句话,周星河都在心里提醒自己不要说错话,把‘师弟’说成‘师妹’那就麻烦了。

项弘碰到了祝玉瑾的师兄,便如见了亲人一般,提出要周星河陪他走走,于是两人在花园的湖边走着。

项弘突然很想听周星河说关于祝玉瑾的故事,于是便央求周星河说几个出来。周星河点头同意,但是看了看身后的侍卫。

项弘顿时明白是什么意思,于是便让侍卫出去在外面等着,如果不喊他们就不要进来。

这侍卫是从谢邈那里过来的,虽然经过谢邈的严厉筛选并且警告说要和皇上寸步不离,但是皇上的命令还是要遵守的,所以,两个侍卫都出了花园。

周星河随意的和项弘说了些关于祝玉瑾的事,随后突然停在了湖边,笑道,“皇上,草民想起了一件十分好笑的事。”

项弘有些激动的笑着问道,“什么事?”

“前几年的时候,玉瑾曾近办过一件傻事,她啊,在寒冬腊月里非要去湖里抓鱼,并且说那个时候的鱼最是鲜美!最后冒着严寒,到了池塘里抓鱼,最后搞得全身都结冰了!”周星河信口的胡编道。

项弘却信以为真,他并且往前探了探身,看着那湖水中的隐隐约约的鱼,道:“这个季节的鱼真的十分鲜美?”

周星河点点头,露出一丝嬉皮的笑,“对啊!皇上,你要不要试一试啊?玉瑾最喜欢吃这个时候的鱼了呢!”

项弘想着能讨祝玉瑾欢心,顿时激动的道:“真的吗?”

周星河见到项弘中了他的圈套,说道,“真的真的,不信你去试试!”说着,他推了一把项弘,紧接着,项弘整个人栽进了池塘里。

项弘是头朝下掉进池塘里的,这池塘虽然不大,但却因为是天然的而变得非常深;项弘没想到周星河会真的下手推他进池塘,有水灌进了他的胃中,但是水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冰冷,他正想把头伸出去换口气,突然看到水下面似乎有东西游了上来。

那东西似乎是条鱼,且不是一条,最令人惊讶的是,这从池塘最底下游上来的鱼最起码有一个人的胳膊那么长!项弘生平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鱼!他心中想着怪不得夫子会在腊月里下池塘捞鱼呢!原来是真的!想着,他正准备抓住那又长又大的鱼时,突然四条鱼用嘴巴擒住了他的衣服,把他往池塘的最深处拖!

这鱼想害死他!这是项弘脑海里首先浮现出的念头,然后要失去呼吸的他不断的挣扎着,水底的浮动让他的动作变得十分不明显,他想大声呼救,但是刚张开嘴,就有水灌进了喉咙,也让他丧失了最后一点气体。

脑间逐渐的空白,项弘挣扎之际,突然想起把龙袍月兑掉,于是借住水底的浮动,巧妙的月兑着龙袍,但是此时他已经到了池塘的底下,光线逐渐的昏暗,他的动作也越来越慢。

池塘边上,周星河看着那池塘中间冒出来的泡泡,他心中浮起一种计划顺利完成的得意的兴奋,只要再等一会儿,就能够解除师妹的痛苦了,就能够不让师妹受伤了。尽管他觉得这么做可能对这个小皇帝不公平,但是如果他继续活着,那么成为真正帝王的道路上就会有更多的人为了他而丢失了性命,换个角度想,他这是在解救苍生啊!

没错,池塘底下的那几条大鱼是周星河控制的,他不但可以驯化控制飞鸟走兽,更可以驯化控制鱼类!这也是他有信心能把项弘置于死地的原因。又一想,周星河突然觉得自己很笨,如其现在冒着被祝玉瑾发现的危险谋杀项弘,还不如昨天在鹿北森林里不救谢邈等人呢!

他正想着,突然,苍鹰小灰扑棱棱的飞到池塘的中间,围着那嘟嘟冒泡的地方大声的叫着,嘎嘎嘎的声音悲鸣着,仿佛是呼救一般,这声音传到了花园外的侍卫耳朵里,两个侍卫对视了一眼,他们想进来看看,但是皇上发令了,说不喊他们不准进去,所以,他们继续在原地待命。

“小灰!你给我回来!”对于小灰突然间的失控,周星河有些焦急,因为平时不管发生什么事,小灰都是站在他这一边的,而如今,他要淹死项弘的事情刚刚发生没多久,小灰就失控了。

小灰嘎嘎的叫声非常有特点,传到了远处祝玉瑾的耳朵里,此时祝玉瑾正在劝哭泣的曹芙蓉,劝她不要因为项弘的话而伤心,并且告知了曹芙蓉一些宫内的事情,一番安慰后曹芙蓉才逐渐止住哭泣,恰好这个时候,祝玉瑾听到了微弱的鹰叫声。

曹芙蓉看到祝玉瑾愣愣的表情,问道,“祝少傅,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祝玉瑾又仔细听了听,才明白这是小灰的声音!而且她知道小灰这么叫是什么意思,是有人遇难了!难道是二师兄遭人陷害了?!不可能啊!二师兄功夫那么高强,还能操控动物……怎么想都觉得奇怪!

“有人遇难了!我要过去看看!”祝玉瑾对曹芙蓉说道,而后朝着声音的发源地跑去,曹芙蓉见祝玉瑾神色慌张,遂也跟了过去。

此时,周星河十分焦急,他知道,倘若再让小灰叫一会儿,一定会引来其他人的!想着,他伸出手,掌心往下,对着小灰往下压,小灰本来在半空中飞着,身体突然被操控了一般,渐渐的碰到了水面,要被压下去那一刻,小灰又扑棱棱的飞起,身体不听的挣扎着。

这边的祝玉瑾不断的加快脚步,最后打开了疾行脉奔到了花园里,两个侍卫都没看清是什么飞了过去。

在祝玉瑾运用疾行脉跑到花园时,周星河感受到了祝玉瑾的气息,于是赶紧松开对小灰的操控,并且控制着那几条大鱼把项弘送了上来;项弘浮出了水面,但是人已经昏了过去。

祝玉瑾停形之时,恰好看到项弘浮在水面上,她大吃一惊,随即要跳进水中,周星河急忙拉住了祝玉瑾,道:“玉瑾,水冷!你不要下去,我已经把他救过来了!刚刚操控那池塘底下的鱼有些难度。”

“师兄!你怎么不下去救他啊?这样多慢!他怎么会掉进池塘里?”祝玉瑾充满焦急的问道。

周星河有些委屈的道,“玉瑾,你知道我不会游泳的!我下去救他那不是去寻死么?”说话间,几条鱼已经把项弘送到了池塘的边缘,祝玉瑾抓住项弘的衣服,用力把他拉了上来。

此时外面曹芙蓉在和侍卫们理论着,但是侍卫们怎么都不让她进来,直到她大声的喊叫,侍卫才带着她走进了花园,侍卫一看到浑身湿漉漉并且昏倒过去的皇上后,吓得脸上都没了血色,一个人随即去请太医,另一个人去禀报了谢邈。

曹芙蓉也觉得震惊了,这接二连三的灾祸,让这次出行变得十分不寻常,她滴溜溜的眼睛盯着周星河,开门见山的问道:“喂!是不是你搞的鬼?项弘无缘无故的怎么会掉进池塘里?而且还昏倒了过去?”

周星河心中一紧,看了一眼正在救助项弘的祝玉瑾,随即道:“郡主,说话要有根有据,不要血口喷人!”

“哼!我血口喷人?你这么紧张,一定有猫腻!”曹芙蓉嘴上不饶人,依旧说道,“这花园里只有你和项弘两人,他怎么掉进池塘里你会不知道啊?”

第七节

“咳咳…”就在此时,项弘发出了一声咳嗽,紧接着吐出了一些水,祝玉瑾又把他翻转过来,吐出了更多的水。

谢邈也带着太医火速的赶来了,并且给项弘披上了大氅以保暖。

让太医看了一下后,没有大碍后,谢邈亲着抱着项弘回了寝房。谢邈刚离开花园,刘桓就缓慢的走进来。

“皇上方才还好好的,怎么顷刻间就落了水呢?”刘桓看了看祝玉瑾等人,最后把目光停留在了周星河身上。

但是周星河却不决定做任何解释。

曹芙蓉就沉不住气了,她对刘桓说道:“桓王,当时项弘……不,当时皇上是和他一起逛池塘的,然后皇上救落水了!”

周星河笑道,“郡主的意思是草民推皇上落水的?”这话完,转头对着刘桓拱了拱手,“桓王,即使给草民一百个胆子,草民也不敢害皇上啊!更何况害了皇上对草民来说没有一点好处啊!”

刘桓点了点头,他看到祝玉瑾自他来了以后就没说一句话,倒是模着怀中一个有些湿湿的苍鹰。他记得这个苍鹰是周星河的。

“星河兄,我刘桓信任你,敬重你,一定不会怀疑你会把皇上推到池塘里。”说着这话,他看了一眼周星河,“但是请星河兄告诉我,皇上是怎么掉进池塘里的。”

周星河点了点头,说道,“皇上突然说想看一看腊月里池塘里有鱼没,然后不顾我的劝阻就跳了进去,但是谁知道皇上不会游泳,挣扎着就昏了过去,我很想救皇上,但是何奈我也不会游泳。”说着这话,看向祝玉瑾,“直到玉瑾来的时候,才恰好把皇上救起。”

刘桓看着祝玉瑾,问道,“祝少傅,你来的时候皇上是什么样的?”

祝玉瑾微微低着头,神色有些倦怠,“桓王,我来的时候,皇上已经昏迷了。”她顿了一下,随后说道,“是我师兄把皇上救起来的。”

曹芙蓉在一旁听了这话,突然有些气结,但是说不出来,只得干瞪着眼。

刘桓了解了一下情况后,就离去了,曹芙蓉担心项弘的安危,也跟着刘桓一同离去了,走的时候,她还转头看了周星河一眼,哼了一声才离去。

花园里只剩下祝玉瑾和周星河。

两人就那样站着,苍鹰小灰在祝玉瑾的怀中十分的安静。她不说话。周星河觉得气氛有些怪怪的,于是便主动打开话匣,哈哈一笑,道:“玉瑾,你不会也以为小皇帝是我推下池塘的吧?!那真的不是我!如果我想杀项弘还用着这么麻烦吗?”

祝玉瑾听着周星河的话,转头看着他的脸庞,问道,“师兄,你不是说受了师傅的命,要去东都诸侯王乔广轼那里吗?”

周星河愣了一下,点点头,“对啊,我是要去那里。”

祝玉瑾随即说道,“那师兄你在鹿北做什么?”

“在鹿北做什么?”周星河突然止住了玩笑的面容,道:“玉瑾,你真的不知道吗?我为什么在鹿北,不全都是因为你吗?我想陪着你!想保护你!不想看着你陷入危险!”

祝玉瑾脸上露出一抹笑容,是淡然的笑,“师兄,很感谢你有这样的心,但是不用了,我能自己照顾好自己。”说完,她转身,“师兄,你今天就离开吧!快点去东都见乔广轼,要不然时间久了就不好了。”

周星河看着祝玉瑾的身姿,突然笑道:“你能照顾好自己?祝玉瑾,我没听错吧?你能照顾好自己的话,为何在鹿北森林里险些丧命?全身是伤不说还经脉逆行,脉络堵塞,这就是你说的能照顾好自己?我看你只能照顾别人吧!”

祝玉瑾不想解释那么多,于是便提步离去,怀中的小灰扑棱棱的飞了起来,又飞回了周星河的肩膀上。

周星河看着祝玉瑾离开的背影,大声笑道,“哈哈哈,祝玉瑾,你最高尚了!动不动的就用自己的命去换别人的命,动不动的就用尽全力保护被人,最后自己受伤害,一副大义凛然仿佛这个世界都需要你的帮助一样!别那么大义凛然!告诉你,连自己都保护不好的人,不配保护别人!”

祝玉瑾依旧不理周星河,且十分坚定的走出花园。在要走出花园之际,周星河嬉笑道,“好吧,我输了,斗不过你,我承认,是我想杀项弘……”

话还未完,一股掌风袭来,接着就是祝玉瑾强烈的攻势。

小灰从周星河的肩膀上飞了起来,周星河两步跳起,躲过了祝玉瑾的攻击。祝玉瑾随即跳起来,向着周星河追去,边追边道:“你为什么要害项弘?!”

周星河不会正面和祝玉瑾交锋的,虽然他在武功上稍胜一筹,但是这个师妹的倔脾气他是领略过的,于是便道,“为什么?还不都是为了你的安全?最近几个月来,你因为项弘受的伤超过了前几年受伤的总和!我能不担心吗?照此下去,早晚有一天你会被项弘拖累害死!为了避免这样的事发生,我才要杀了项弘的!”

听着这样的话,祝玉瑾突然觉得心头一暖。她没想到这个总是嬉皮笑脸没有正形的二师兄居然会为了她而做出这样的事。但是感情归感情,周星河想要杀死项弘的事还是不争的事实。

祝玉瑾突然收了掌,看着远处的周星河,冷冷的道:“不要再做这种多余的事!还有,如果有那么一天,我为了谁而失去了性命,那也是我个人的命运,不需要别人过多的插手!更不希望这样的事发生。”

周星河也看着祝玉瑾,没想到她居然会这么冷冷的拒绝他的好意,而且还说的这么自然!但是无可奈何,只要是她决定的事情,就不容易改变。想着,周星河点了点头,遵从了祝玉瑾的意见。

也就是当晚,周星河收拾行李,离开了鹿北,朝着东都诸侯王乔广轼那里出发了。殊不知,他这一去,东都要发生多少腥风血雨。

*

对于周星河的突然离去,祝玉瑾给出的解释是:师门突然有急事,召了周星河回去。别的话她也没多说,旁人虽然好奇,但是也没有多问。

当晚,本来是要举行小年夜宴的,但是由于项弘昏睡不醒,所以取消被放在明晚了。

祝玉瑾在项弘的寝房里查看了一下后,准备回屋,却被刘桓请到了房间里,到的时候,谢邈已经在那边等了一会儿了。刘桓请祝玉瑾和谢邈夜晚到房的原因是,他觉得项弘接二连三的受到死亡的威胁绝非偶然,一定是有人故意陷害而为的。

从今天项弘掉进池塘里开始说起,一直追溯到项弘刚到禹城是遭遇的刺客,排除了种种可能后,刘桓把嫌疑放在了周星河身上,祝玉瑾一个激灵,顿时说出了眉妙语的根系是在禹城的事,于是诸多怀疑不攻自破,刘桓及时派人去探查身在禹城的眉府。

第二天,项弘醒来了,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问仆人,“昨天我逮的鱼呢?做了没?给夫子吃没?”

仆人摇摇头,表示不知情。于是项弘就亲自出去找祝玉瑾,但是找了好一会儿都没有找到,倒是找到了一个不想见的人。

“喂,夫子去哪里了?你知道吗?”项弘问道。

曹芙蓉转了转头,左右看了看,没有理项弘。

项弘又道,“喂,不是问你话的么?”

曹芙蓉转过头来,道:“首先,我不叫‘喂’,还有,我不知道你说的夫子是谁!”她的话里有一股气愤,还有一种干醋。

项弘点了点头,道,“你不知道算了。”话完,转身便要离去。

曹芙蓉本来以为项弘会像其他人一样见她不开心了就过来哄她,但是项弘非但没有哄她,反而直接离开了,她气得跺脚,急忙追了上去,道:“项弘,你是块木头吗?”

他摇摇头,依旧不理她。

曹芙蓉最后没有办法了,只得道:“好吧,我知道祝少傅去哪里了!”

项弘顿时来了精神,道:“去哪里了?快告诉我!”

曹芙蓉红红的脸蛋上浮起一丝笑容,道:“祝少傅啊,他陪着桓王一起去街上买东西了!”

项弘皱了皱眉头,“街上买东西?和桓王?”怎么可能!夫子和桓王又不熟,为什么会一起去上街买东西呢?

曹芙蓉眼中闪烁着光芒,她一把拉起项弘的手,朝着府门口走去,边走边开心的说道,“走吧!我们上街!我知道你想去找祝少傅,我们一起啊!”

项弘像挣开被她拉住的手,但是被她紧紧的握住。好吧,他是很久没有上街了,自从上次在皇城里夫子带他出来那一次后。

“喂,至少要带几个侍卫吧?”项弘说道。

曹芙蓉摆了摆手,道:“才不要带侍卫呢!我们两个人去!带着侍卫好烦啊!到哪里都跟着!更何况我们两个都会武功啊!怕什么呢!这里可是鹿北!桓王的地方。”

项弘这么一听,觉得还蛮有道理,便答应了。两个人就这样上了街。殊不知,项弘掉进了曹芙蓉甜蜜的陷阱里。

祝玉瑾是真的上街了,但是曹芙蓉说要带着项弘去找是假的,其实曹芙蓉是想和项弘一起逛街一起玩,并且感受一下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间。

如今真是小年,街上红红火火的景象耀花了眼,各种各样的小吃的,还有各种各样的吆喝声,组成了这种繁华的街景。

项弘身穿深青色的棉衣,腰间系着两个红色的香囊和玉佩,再加上他已经高大挺拔的身材,在街上十分的显眼,引来了诸多女子的侧目。

曹芙蓉看到那些女子不断的朝项弘看,于是心中一横,便主动拉住了项弘的手,并且紧紧的握着。

项弘甩了甩,道,“曹芙蓉,你那么紧的拉住我的手做什么?”

曹芙蓉支支吾吾的道,“怕…你丢了啊!”

第八节

有种微妙的感觉自心头升起,项弘随即觉得全身不适,一把挣开了被曹芙蓉拉住的手,说道,“我又不是小孩子,怎么可能丢了啊!”这话完,又道,“夫子到底在哪里啊?你快带我去啊!”

曹芙蓉有些气愤的道,“整天夫子夫子,你有完没完啊?你难道不觉的你总是找祝少傅他觉得很困扰吗?况且现在又不是教你功课的时候,你总是缠着别人会很烦的好不好!”

关于这个问题,他早已经想过了,但是并没有想到曹芙蓉说的这些。如今听到曹芙蓉猛然提起,他倒觉得有些生气,于是闷声说道,“不要你管!”话完,提步便往前走。

曹芙蓉看着项弘两句不和就要走的模样,喊道:“不管就不管!你以为谁想管你啊!哼!”说着,她一转身,朝着恒王府的方向走去,顺便欣赏了街道两旁的热闹景象。

曹芙蓉正拿着一个好看的面具,突然被身后的人挤了一下,正想发火骂人,然后心中就一惊,她本来就怀疑有人要故意陷害项弘,如今项弘突然与她走失,还是在这大街上,这可怎么办呢?

想着,曹芙蓉再无心闲逛,开始到处寻找项弘的身影。但是此时正是小年庆祝时,街道上人群几乎摩肩接踵,别说找人了,就是移动一下都觉得困难。找了接近一个时辰,曹芙蓉直觉的腿脚发软,心中想着或许项弘已经比她先回去了,于是自己也打道回府。

可是到了府中,问了府中的人,却都说没有见皇上回来,问她发生了什么事,曹芙蓉连忙说没事,并解释她正和项弘在玩一个游戏,随后又返回到街上寻找。

此时,项弘正在一个表演杂技的地方站着,他惊叹着这些表演杂技人的功夫,完全忘记了他此行的目的,看了一会儿杂技,项弘突然路过了一条满是花朵的街道,并且有浓妆淡抹的女子站在门口,他觉得有些好奇,便停在人来人往的门口,看着楼上的牌匾,念了出来,“香软楼?”这是个什么地方?进去的男子都是满脸坏笑的,女子都是对男子搭建搂背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殊不知,在项弘正疑惑的时候,他已经成了某个女子的‘猎物’。

女子轻轻的走上前去,拍了拍项弘的肩膀,女子笑道,“公子,为何只身一人呢?是迷路了吗?”

项弘转身,接着一张素雅红唇的脸庞映入眼帘,他道,“不是,没有,我只是好奇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呵呵呵…”女子笑了笑,“一看公子就是第一次来这个地方,小女名叫扬眉,公子要不要跟随扬眉进来坐坐?喝杯茶之类的?”

项弘愣了一下,道:“那些男子进去都是喝茶的吗?”

扬眉笑了笑,抿嘴点头笑了笑。

含羞的模样让项弘心中为之一动,随后,他便跟随女子走进了香软楼里。

扬眉和香软楼里的‘妈妈’说了之后,便带着项弘上了楼,上楼后,经过其他房间时,项弘突然听到从那些房间里传来奇怪的声响,有的是女子的尖叫声,有的是男子的粗喘声,任他再怎么清纯无邪,此情此景,便也知道是做什么的了,于是,他便止步不前了。

扬眉转头问道,“公子,你为何停下了?”

项弘满脸通红,道:“不想去了,我要回去了!”

“公子,你是嫌弃扬眉吗?”在项弘要转身之际,扬眉突然发出一声哭腔,随后委屈的说道,话完,眼泪便要掉下来。

项弘最见不得女子哭泣,看到扬眉要掉泪,虽然是素不相识,或者是刚刚认识,但他还是上前去安慰。“扬眉,别哭了,我没有嫌弃你啊,你这么漂亮。”

“真的吗?”扬眉听了这话,语气随即恢复正常,甚至有些阴寒的冷意。

项弘点点头,“是真的,我项弘从来不骗人的。”说着,项弘的手举起来,做要发誓的样子。

扬眉抬起头,脸上露出一抹笑意,“真的是项弘?”

项弘听了这话后,才感到真的有些不对劲,他迟疑着要不要回答,突然脖颈处挨了一记重击,随后他眼前一黑,昏倒了过去。

“扬眉,他真的是你家小姐要找的人吗?别搞错了啊!”一个壮士的汉子手中握着一个棍子,对着扬眉说道。

扬眉掏出怀中的一片纸,摊开了看,那纸上画着一个人的脸庞,浓眉大眼英俊模样和项弘高度相似。“没错,的确是他!把他抬走吧!等下运到禹城交给妙心小姐!”

壮士汉子听了这话后,扛起项弘便朝着楼下走去。楼层里,此起彼伏的叫唤声还在持续着。刚刚项弘晕倒过去的地方,门被拉开,露出了一个眼角闪着嬉皮笑意的男子,他边摇头边道:“真是有缘分啊!在哪里都能碰到!话说这小皇帝真倒霉,到哪里都能被仇家逮住!可怜啊!”

昨日,周星河从桓王府中出来后,本想直接赶往东都,但是路途遥遥,他又不想赶夜路,偶然在街上看到这个香软楼,又遇到了合适的女子,于是索性便在香肉楼春宵一夜,今天他正准备走时,就听到门外有动静,隐约听到声音像是项弘的,仔细听到后面的对话,才确定是项弘的声音。

他答应了祝玉瑾要离开的,就不能食言,但是如今项弘遇难,他不能袖手旁观啊,看着项弘被别人带走然后他家师妹焦急的寻找吗?想着,周星河吹了一声口哨,苍鹰小灰自远处飞来,扑棱棱翅膀的落在了窗台上,继而周星河写了封纸条让小灰带给祝玉瑾。

桓王府,曹芙蓉找了几圈找不到项弘,急的团团转,又怕谢邈责怪她私自带项弘出府门上街,又怕有坏人陷害项弘,最后忍耐不住煎熬,把事情的前前后后都告诉了祝玉瑾。

祝玉瑾刚从面外回来不久,听到这个消息后,十分的震惊,同时又安慰急的大哭的曹芙蓉,告诉她项弘一定没事的。曹芙蓉本想让自己和祝玉瑾一同寻找项弘的下落,但是祝玉瑾为了防止事态的变化,还是把这件事告诉了谢邈。

谢邈知道后,勃然大怒,呵斥曹芙蓉为什么要骗项弘,随后带着一队人便上街寻找项弘了。

这连着几日不断发生事故,祝玉瑾已经觉得有些心生疲惫,在街上四处寻找着项弘之际,突然听到有翅膀扇动的声音,转头之际,小灰已经落在了她的肩膀上。祝玉瑾在小灰身上发现了纸条,摊开一看,顿时觉得脸色一红,随后怒气冲冲的朝着香软楼走去。

祝玉瑾感到香软楼的时候,周星河已经把事情料理妥当了,他收拾了那个壮汉,并且查到了这个扬眉的底细。原来,这个扬眉乃是眉府里眉妙心的贴身丫鬟,前天被眉妙心排到了这个香软楼里,机缘巧合的碰到了项弘,扬眉本想利用这个机会在眉妙心面前展示一下自己并不是毫无用处,但是没想到的是她正好碰到了‘煞神’。

“项弘!快醒醒!”祝玉瑾找到项弘所在的房间,到的时候,他正在香软的床褥上睡得香甜,这屋子里弥漫着一股胭脂的味道,她上前推了推项弘说道。

但是仍不见项弘醒来,于是祝玉瑾便趁着怒意,用力捏了他的脸蛋。项弘被痛意弄醒,睁开眼后,首先觉得脖子疼,紧接着看到了祝玉瑾的脸庞,道,“啊!夫子!你怎么来了?”

祝玉瑾冷冷道,“我来是和皇上您一起享乐啊!皇上,有没有好的货色推荐啊?”

项弘一愣,道:“夫子,你说什么呢?什么货色啊?”说着,他从床上站起身,莫名其妙的,他身上只剩下亵衣了。

祝玉瑾见他到现在还死不承认,于是一巴掌打了上去。

‘啪’的一声,项弘被打得在原地愣住,而后皱着眉头,愠怒的道:“夫子!你怎么了?为什么突然打我?”

“做了这等羞耻的事,你还不承认吗?”祝玉瑾瞪着他,冷冷说道。

项弘了解到气氛不太对,四处看了一下,发现这里并不是他原来住的房间,一时间他也回不过神来,十分冤枉和一头雾水的道:“我做了什么羞耻的事?!到底要我承认什么?祝玉瑾你给我说清楚!”

祝玉瑾顿时觉得又气又恼,这样的事,他竟然要她说清楚?!她怎么能够说清楚?!依她看来,项弘非但没有觉得自己错了,而且很享受他的所作所为!这样想着,祝玉瑾冷哼一声,道:“皇上知道怎么回恒王府吧?”

项弘点点头,道:“知道啊!这和你和我说的我做的羞耻的事有联系吗?”

听了他这话,祝玉瑾更是觉得心头一团怒火,看了他一眼后,道:“知道恒王府怎么回去就赶紧穿了衣服回来吧!”话音未落,她便走出了房间。

这么久以来,她第一次被他气得无法说出话,无法思考。令她万万没想到的是,项弘居然会来这种烟花红尘之地,而且还理直气壮的。她一直以为他是一个怎样正直的男子,谁知道刚长成男子汉就做这种无耻的事情!

殊不知,在喊祝玉瑾来香软楼的时候,周星河在救下项弘时,突然灵机一动,捉弄他似的月兑了项弘身上的衣服,所以才造就了他们之间这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误会。

项弘看到祝玉瑾发了一通怪脾气后离去,觉得十分气闷,本想追上去呢,但是索性放慢了速度,慢慢的穿衣服,穿戴整齐后,他走出了房间,随之而来的是烟花灯绿和女子的笑声,于是,项弘顿时明白了他身处何地,以及夫子为什么说他做了羞耻的事的原因了,天哪!这下误会大了,他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想着,项弘快步向着恒王府跑去,此时已经是接近黄昏了,一直预备着的小年夜宴要开始了!

第九节

小年夜本来不算是一个节日,但是各个诸侯王都会在除夕和春节期间向帝王进贡,所以,小年夜就成了各个诸侯王宴请宾客和收纳贡品的日子。每逢这一天,城中都会热闹非凡,各种各样的人都会涌现在城池里,造成了一个太平盛世一样的景象。

鹿北归属刘桓管理,虽然鹿北有许多城池,但是还是以刘桓住的北新城池为主。夜晚的时候,桓王府张灯结彩,热闹非凡,鹿北各地的官员都来参加了宴席,并且给刘桓进献了贡品。

在宴席期间,刘桓郑重的向鹿北的各个官员介绍了项弘。项弘也是不负期望的成功夺得了各路官员的注意,他器宇轩昂的气质更是得到了一众女子的侧目,但是项弘显得有些力不从心或者是心神不宁,因为他绝大部分的注意力都在一个人的身上——祝玉瑾。

自从香软楼里回来后,祝玉瑾就没再理过项弘,虽然项弘一直想找机会和祝玉瑾说话,但是还的和刘桓一起陪同众臣子吃酒交谈,好不容易得空,又被谢邈叫了去,几番波折后,项弘终于受不了了,他端起一杯酒,站起身,道:

“今晚大家能聚到这里,朕感到非常的开心!来,朕敬大家一杯!”话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许多将士大喊,“痛快!”随后跟着项弘一起一饮而尽。

项弘刚喝下一杯酒,就又端起了一杯,朝一旁左侧的祝玉瑾道,“朕能有今天,全靠我的夫子祝少傅的教诲!众爱卿,你们说朕该不该敬他这杯酒?”

“该!”众官员异口同声的说道。

祝玉瑾也端起一杯酒,对着项弘道,“皇上厚爱,臣倍感惶恐,先干为敬!”话完,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项弘愣了一下,没想到祝玉瑾会如此豪迈,顿时担心他单薄的身体能否承受的了这酒的烈性,想着,也是一饮而尽。

身旁开始有人向祝玉瑾套近乎,并且询问着祝玉瑾是怎样教导项弘的。祝玉瑾知道这些人纯粹是想和她套近乎,问的话简直无聊,所以就简单的回答了一下。

一曲歌舞罢,突然,有个官员站起身,道:“皇上,臣素闻当朝帝师能文能武,笔能写梅花篆字,剑能舞出凌波舞,臣见识浅薄,十分想看一看帝师的凌波剑舞!还请皇上恩准!”

项弘听了这话,看向祝玉瑾,他突然发现夫子的脸通红,仿佛是一个大苹果一般,整个人似乎都是醉醺醺的了。“夫子,你能舞剑一曲吗?”虽然不想难为夫子,但是这么多官员看着呢,他总得问一问。

谢邈见到祝玉瑾脸色通红,站起身道:“皇上,臣觉得不妥,祝少傅虽会舞剑,但如今已经醉熏,如果强行让他舞剑的话,恐怕到时伤人伤己就不好了。”

项弘点了点头,既然有人给了他台阶下,他便不让祝玉瑾舞剑了。

那个请求让祝玉瑾舞剑的官员叹了一口气,坐下了。

恰在这是,看到祝玉瑾突然起身,抽出一把剑来,跳跃到了宴席的中间,剑光闪烁,闪过他的眼睛,也闪到了他的内心。

那捡在祝玉瑾的手中时而是月兑水云袖,时而是伤人利器,她的身体也跟随着剑舞动着,整个人灵动起来,期间变幻了许多招式,让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但是如果有人仔细看的话,就能看得出来,祝玉瑾实际上是舞了一套剑法。这套剑法的名字叫做——拆奸佞。

一曲舞罢,宴会上寂静一片,随即掌声如雷,祝玉瑾收回剑,正准备回去,突然这时,一个身着彩色衣衫的男子大笑道:“好一套拆奸佞!想必祝少傅也是对那曹禄中恨之入骨吧!”说着,对着祝玉瑾拱了拱手。

祝玉瑾对彩衣男子点了点头,回到了席位上。

彩衣男子出列,跪在宴席间,道:“皇上,臣乃鹿北边界查可汗,刚刚祝少傅的一曲舞剑,让臣感触良多,臣觉得皇上就留在鹿北,我们众臣拥护您,您在这里称王称帝,不必再回皇城受那奸佞曹禄中的气!到时候等我们人马备齐,去杀个曹禄中片甲不留!”

查可汗这一言罢,众官员皆是议论纷纷,随后都起身出列央求项弘留在鹿北不必再回皇城。

说实话,项弘有那么一瞬间居然心动了,而且差点就答应了,幸好一旁有谢邈在示意他不要答应。项弘想了想,看向一旁的祝玉瑾,也不顾其他人在场,直接问道,“夫子,你的意见呢?”

祝玉瑾站起身,拱手道:“皇上,臣觉得应该回皇城。”

她的话音刚落,有许多官员发出了难以置信的惊呼声,并有官员随即说:“皇上,您要三思啊!您好不容易从皇城出来,再回去的话等于是羊入虎口啊!”

项弘冷冷的看了众官员一眼,气氛顿时变了,众官员感受到了项弘的意思,也便闭嘴不说话了。

刘桓这个时候开口问道,“祝少傅,你说应该回皇城,那么你说说回皇城的好处,以及为什么要回皇城?”

祝玉瑾点了点头,道:“第一,皇城位于中原位置,乃是兵家便利放行之地,二来皇城之中还有许多良心未泯的大臣,皇上倘若一走便不回去,那么那些朝中的大臣以及家属岂不是要遭受曹禄中的杀害?三来,皇上的弱冠之礼还没有举行,若弱冠之礼没有祭拜先祖,那么就不算真正的登记,到时候倘若一统疆土时,恐怕有人拿这个做文章,然后会引起诸多不必要的麻烦!”

众人听了祝玉瑾这话后,纷纷点头称是,也不再提这个话题,整个宴席继续持续着,一直到了夜里近子时才将歇。

宴会散了后,曹芙蓉找到祝玉瑾,对他行了个大礼。

祝玉瑾连忙把曹芙蓉扶起来,道:“郡主,你这是做什么?使不得啊!”

曹芙蓉道:“祝少傅,多谢你的一番言辞,我才能回皇城。这次回皇城,不单单是为了能见到父王,我还要问一些父王关于摄政的事,必要的话,我还会劝父王放弃争夺皇位。”

祝玉瑾看着曹芙蓉,从她的眼眸中看出了一丝的清澈,于是祝玉瑾道:“郡主,你相信我吗?”

曹芙蓉点了点头,“这个桓王府中,你是我最相信的人。”

祝玉瑾道,“如今,我便请求郡主一个事情。”

“嗯,请说。”

“倘若郡主回了皇城,一定不要过问过多关于你父亲摄政的事。”

“为什么?”曹芙蓉反问道,“倘若不问的话,我怎么知道父亲做的事情是对是错?倘若不问的话那些我怎么知道项弘受了什么样的委屈?”

祝玉瑾摇摇头,道:“郡主,有些事情不需要急着知道答案,因为时间会慢慢验证这一切。我不让你过多的询问你父亲摄政的事,是因为怕打草惊蛇。如果到时候你问多了你父亲,不但会引起他的疑心,恐怕到手他还会加紧行动,把你软禁起来的。”

曹芙蓉听了这话后,倒抽了一口冷气,仔细想来,她的父王的确有这个可能,于是便答应了祝玉瑾,倘若回了皇城,就一切如旧,但是她有一个请求,就是要和祝玉瑾做朋友。祝玉瑾本来就不排斥这个心底单纯的姑娘,便欣然同意了。

在回寝房的路上,突然有人叫住了祝玉瑾。

他有些醉酒微醺。“夫子,你不要走!我要和你解释清楚。”

祝玉瑾和项弘保持着距离,道:“皇上,你醉了。况且,你根本不必向臣解释什么。”

“不!我就要和你解释!”他上前一步,身体有些摇晃,“夫子,我可以看得出,你在生气,你在生我的气!”

这一语中的,祝玉瑾反倒觉得有些不自然,她说道,“皇上,你真的醉了,臣怎么会生你的气呢?!”

项弘道:“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你叫我皇上,就是生气的最好证明!”这话完,又上前了两步,但是踉踉跄跄险些摔倒,幸好祝玉瑾及时扶住了他。

说实话,方才祝玉瑾也喝了不少酒,现在她是凭借着内力而不使酒力扩散,她想着赶紧回屋卸掉易容和防备,锁好房门睡一个好觉,但是偏偏被项弘拦住了,她本不想过多纠缠,但是项弘似乎是要和她纠缠到底,于是她深吸了一口气,道:“好!我确实是生气了!今天我那般要你解释清楚你都装糊涂,现在跑过来说要解释还有什么用?!”

项弘听到祝玉瑾说她确实生气了后,顿时不再那么纠缠,道:“夫子,今天曹芙蓉拉我上街,结果走散了,我不知道那个香软楼是什么地方,有个女的让我进去,我就想着进去看看,谁知道却是那种地方……”或许是酒的缘故,更或许是他害羞的缘故,项弘的脸庞变得通红,他接着说道,“然后我想离开,就被那个人给打晕了!但是夫子,我可以发誓,我是真的什么都没做!你要相信我啊!”

见他如此诚心的解释,祝玉瑾也便释然,点了点头,但是听到他的话中有些纰漏,便问道:“你说你接着就昏倒了?被谁给打昏的?”

项弘摇了摇头,眨了眨眼睛,酒劲开始上了他的头,“应该是一个男的,但那个女的貌似叫什么杨梅。”这话刚完,项弘便要醉倒一样,祝玉瑾扶住他,朝着寝房走去。

扶着项弘走着的时候,祝玉瑾念叨着:“杨梅杨梅,扬眉?眉?眉妙语?!”她突然懂得了其中的玄机!原来项弘进入那香软楼也是有人设计的吗?结果是小灰来通知她去香软楼,也就是说二师兄周星河救了项弘?

祝玉瑾想着,安顿好项弘后准备离去,但却被他紧紧抓住了手腕。

第十节

“项弘,你松手啊!我要去睡觉了!”她想猛力挣开项弘的手,而且她已经开始心急了,因为估计在玩一会儿就会控制不住酒力发作,到时候发生什么事都难以想象啊!

项弘非但没有松手,反而猛力的拉了一把祝玉瑾,把她拉到了床上,随后紧紧的抱在了怀里。

祝玉瑾只觉得脑袋发昏,心中顿时喊道,完了,她彻底站起不起来了,因为酒力已经开始发作了,她觉得全身瘫软无力,趴在项弘的胸膛上,感受着他粗烈的呼吸;她很想站起身,但是身体已经不受掌控了。

不,她不能留在这里过夜,她要回自己的房间!祝玉瑾的意识里不断挣扎着,但是挣扎了一会儿,她就停止了动作,沉沉的陷入了梦境之中。

项弘就那样抱着她。

她就那样趴在了项弘的胸膛上。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且都是从未接触过异性身体的孤男寡女,一个是初长成的男子汉,一个是清雅独处的女子,再加上酒力的相辅,恰如一堆干柴上面燃起了小火苗,接着一罐酒洒了上去,火苗瞬间轰的一下着了!

黑暗中,彼此的呼吸加重。

他的手胡乱的抚模着她的身体。

她的心跳如雷,一串串唇留在了他的脸庞和脖颈上。

接着是不断的纠缠,仿佛两条赤条的、白色的鱼,不断的在水中纠缠着。

他不得而入,找不到正确的位置,气喘如牛的喘息声响在她的耳旁。她循循善诱,带着他找到了正确的位置。

下一秒,两个人仿佛一同游荡在天空之上,天空中大多的云彩仿佛泡在酒缸里一般,醉熏但却十分的迷人。

一团火,持续燃烧着,直到后半夜。

两人互相拥抱着,直至拂晓。

仿佛是一个幸福的梦,两个人开心愉悦的亲吻,抚模,做着男女之情两情相悦的事情。

当祝玉瑾从睡梦中醒来后,她正责备自己怎么会做这种羞耻的梦,而且梦中的人还是项弘时,突然感受到身旁有大大的臂膀紧紧的抱住她,给她带来了持续的温暖。

天哪!不要!这不是真的!祝玉瑾慢慢转头,待看清抱着她的男子后,她差点尖叫出声来,随即捂住嘴巴,适应着眼前突如其来的现实状况,本以为昨夜的缠绵只是梦境,谁知道竟然是真的!

他赤果的身体,还有她赤果的身体交相辉映,组成了一副无法直视的荡漾画面。

一时间祝玉瑾居然有种想哭的冲动,但是她忍住了,小心翼翼的从床上站起身,两脚刚挨着地站好,突然觉得身体某处略略发疼,而后就看到那床褥上有一片落红。

她本想把这惨剧收拾一下,但是恰好项弘在睡梦中翻转身体,呈大字型的躺着了,顿时,他的某处被她一览无余,祝玉瑾脸色瞬间通红,拿起衣服,什么都不管的偷偷下了床,穿上衣服,慢慢开了门,趁着拂晓天还不太亮,朝着自己的寝房跑去。

殊不知,祝玉瑾从项弘寝房里衣衫不整跑出来的画面恰好被巡行的侍卫发现,这侍卫随即把这个事情告诉了谢邈。

谢邈得知后,思考了一下,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决定前往项弘的寝房一趟。走到项弘的寝房处,发现门口居然没有仆人或者侍卫把守,顿时觉得有些气愤,怪那些侍卫疏忽了还是项弘根本不想有人在外面把守呢?

想着,谢邈敲了敲门,但是许久没有人应答,更没有人出来开门。

于是谢邈便推门而入了,外堂里一如既往的模样,但是朝着内堂走,谢邈就闻到了一股不寻常的味道,这种味道只要是成年男子大都知道是什么。

“皇上,您该醒了,咱们要回禹城了。”谢邈站在床帘前,压低声音说道。等了一会儿,仍不见项弘有反应,谢邈便有些担心,掀开帘布一看,映入眼帘的是项弘结实的躯体,以及……

谢邈替项弘盖上了被子,盖被子的时候,谢邈突然看到床褥上似乎有一滩红色,是他眼花看错了还是怎么回事。“皇上,醒醒!”谢邈推了推项弘。

项弘这才醒来,看到谢邈穿着铠甲站在床沿上,吃了一惊,道:“谢将军?!”随即他脑袋短路似的问道,“朕…昨晚不会和你一起睡的吧?”他昨晚做那个旖旎的缠绵美梦,可是和他的夫子啊!等等…他的夫子是男子啊,和夫子做那种事的梦也不对啊!

“哈哈哈哈……”谢邈的大笑声打断了项弘的思索,“怎可能,臣不知道皇上昨晚和谁睡了,臣只是来通知皇上,咱们要回禹城了。”

项弘点了点头,想从床上起身,但是刚刚掀开了一点被子,就发现下面是赤果的一片,便尴尬的咳嗽了一声,道:“嗯,朕知道了,穿了衣服这就出去。”说完这话,示意谢邈离去。

谢邈眼底含着笑意,鞠了躬后离去。走出去的时候,谢邈忍不住大笑,看来昨晚皇上是享受了一夜春宵啊!

但是无论如何都要找到这个和皇上一起睡的人是谁,如果是女子的话就要杀死,因为如果万一留了龙种的话就麻烦了;可是如果和皇上一起睡的人是祝少傅的话……

项弘本想多留在鹿北几日,顺便逛一逛鹿北的风景,但是谢邈在一旁催得紧,并说,“皇上既然决定了还回皇城,那么就要加紧启程,或许还要在禹城耽搁几天,所以不能再在鹿北待了。”

项弘听了这话,也只好妥协,谁让他同意了夫子的话呢?刘桓在府门口与项弘道别,只交给了项弘一句话,那就是,“皇上,倘若哪一天你准备好颠覆皇城了,知会刘桓一声,刘桓定当全力相助!”

项弘拱了拱手,“如此甚好,那就先在这里谢过刘桓王了!”

两人正说着,谢邈突然疑惑的问道,“这都要走了,怎么不见祝少傅?”

项弘也正纳闷呢,昨晚见了夫子后,这一天都没有再看到,而且,项弘的心中感到十分不安,昨夜和他缠绵的那个人到底是不是夫子呢?这个问题成了困扰他的首要问题。

一行人正等着,突然就看到一个身穿彩色衣衫的男子走了过来,身材略显单薄,但却十分俊秀。

谢邈定睛一看,“祝少傅?你怎么穿成了这样样子?”

祝玉瑾笑了一下,“这是那个查可汗送给我的礼物,并邀请我有空了去他们部落游玩呢!”

刘桓听了这话,笑道,“祝少傅果然厉害,想那查可汗可不是随便一个人就能交上的朋友,但是只要是被查可汗看中的朋友,都会得到他的款待!”

祝玉瑾听了这话,腼腆的笑了笑,“这些都要感谢刘桓王,提供了这样的机会。”

刘桓听到祝玉瑾如此会说话,更是笑逐颜开,并开始和祝玉瑾打趣道,“祝少傅如此风流雅致,又温柔近人,我若是个女子也愿意嫁给你!”说完这话,一旁的人都跟着哈哈大笑。

祝玉瑾也跟着笑了起来,她没想到刘桓王还有这么活泼的一面。

而这边的项弘则是觉得十分的不爽,他看到祝玉瑾和着别人一起笑,看到别人拿祝玉瑾开玩笑,他就特别不爽,尤其是自从祝玉瑾刚刚回来都没有正眼看他一下,更是让他觉得无比不爽,于是语气十分差的道:“夫子!你怎么可以这样?你知不知道,我们都在等你一个人?难道为了一个区区外族人,就这样耽搁我们吗?”

祝玉瑾看了项弘一眼,有些惊讶他会说出这样的话,但还是意识到自己不对,便开口对谢邈说道,“谢将军,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今天要回禹城,所以耽搁了……”

“别说那么多废话!快点走了!”说完这话,项弘便没好气的钻进了马车里。

祝玉瑾愣了一下,看着谢邈,问道,“皇上他今天怎么了?”

谢邈脸上露出一抹笑意,“可能是因为没有找到昨晚和他同床共枕的人是谁。”说着这话,遂也上了车。

祝玉瑾脸色有些发红,和刘桓王等人告了别后,上了谢邈的马车。

谢邈看到祝玉瑾坐进了他的马车,愣了一下,道:“祝少傅,你怎么……”

祝玉瑾勉强的笑了笑,道:“皇上和曹郡主坐了一辆马车,所以我来这里了,不打扰你吧谢将军?”

谢邈一笑,“怎么会打扰!祝少傅,你太客气了,来来,坐下。”说着,替祝玉瑾倒了一杯酒,递给她。

祝玉瑾摇摇头,表示她不喝酒。都是这该死的酒,酿成了怎样的错误,以至于她现在见到项弘那么的尴尬。

殊不知,不单单祝玉瑾一个人尴尬,项弘看到祝玉瑾脸色不自然的表情后,更加确定昨晚与他同眠并发生了那种事情的人就是祝玉瑾,于是便开始排斥祝玉瑾,所以他才会和曹芙蓉乘坐一辆马车。

而曹芙蓉毫不知情,她还以为项弘突然对她转为喜欢,于是心花怒放的和项弘聊着天,但项弘却显得不是特别有精神,有一搭没一搭的回应着她。

谢邈摆出了一盘棋要和祝玉瑾对弈。对弈的同时,谢邈装作不经意的问道,“祝少傅,我的侍卫来报说看到你今早拂晓的时候从皇上的寝房里跑了出来?是真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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