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三儿没有去追泼九子,因为他喜欢上了安雨薇,知道自己无法和泼九做出解释。而他更觉得自己完全没有资格去爱安雨薇,因为他现在无名无分,寄人篱下。
“不知道现在的白云观是何模样……师叔师姐过得可好……”三儿怅然若失。走到了今天这一步他已无法回头,师叔让他立下了誓言,可却不曾告诉过他想要完成这个誓言,竟如登天。
天空中已经没有了星点,想必明ri会有一场冻雨来袭。
李三儿浑浑噩噩,不知自己是怎么回到屋舍的。他疲惫不堪地踏进屋子,直往床边挪去。屋子里熏香淡淡,伴着檀木的微涩,迸发出一股老旧的味道。三儿心情极度低落,却没有忘记一些事情。他来到床边,瞧着床上躺着的女人,一股别样的感觉渐渐沾染上他的身体。李三儿悄悄点上烛火,静静地端详起床上被他打晕的那具女体来。
她身子好长,却单薄得让人心疼。深冬时节,蔽衣虽多,可是却遮掩不住女人的消瘦。她头发微黄,本应扎成的马尾此刻却散乱下来,使得头发如流水般扑在被子上,乱乱的,却极具美感。白如虹缎的皮肤绝对是她最吸引人的地方,因为刚才奋力的挣扎,女人的脸颊微微带着红润,如同含苞待放的青涩蔷薇,馋人嘴味。她只静静地躺着,却如勾魂妖具一般,摄人心魄。
“可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山寨里竟会有如此美艳的人儿李三儿惊呆了,这个女人可比七美子还要美上几分。倘若把七美子比作冷艳逼人的冰岛虞美人,则这女人则是那熟透了的壁上蔷薇,让人急yu摘之。
“不行,可得想把她绑起来封了口才是,要不然明天等她醒了,得要大闹刺史府了
“娘,你在哪里……馨儿,馨儿好想你,好想你……”
黑se浓重,一抹萧瑟的身影嗫嚅其中,却永远也找不出光明的方向。她跌入一个个无尽的渊薮,呗无数刺刀穿心而过,而她却永远都踏不进轮回的修罗门。突然,她发现自己并不是一个人,但是愈加深重的罪孽感让她没有勇气再做抵抗。她便是以为自己再也没有机会也没有能力减轻痛苦,因为现在,她已经不是一个人了……
外面,雨下得很大。一滴一滴灌在地上,又瞬间冻成薄薄的冰渣。天seyin沉得很,如浓墨重彩般不见轻盈。
“……!”安静地屋子里突然有了些许动静。
“你醒了啊西屋厢房里,李三儿盘在桌前看着《山海经》,忽然听见床上“吱呀”一声,扭头看去便瞧见女人直挺挺地坐在床上,气喘吁吁。
女人刚刚做了噩梦,出窍的魂魄还未回到身体。她yu拭去耳鬓微微的汗水,却忽然发现手脚都被绑了起来,脸嘴巴也被贴了蜡纸,出声不得。
“放心,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李三儿放下书,走到床边解释道。女人转头看向李三儿,却不再挣扎,眼神里竟是些抵挡不住的寂寥。
“我不是坏人,不会把你怎么样。我想你也知道我的目的,所以待会我将你嘴上的蜡纸取下,你可别叫喊,否则你的命我就保不住了
女人点头,李三儿便伸出手将她嘴上的蜡片纸撕了下来。
“呼,呼……这里是哪里?”女人喘了几口气,淡淡地问道。
李三儿往后退了几步,眯着眼笑道:“这个你尚可不用知道
女人也不回答,她用那双漂亮却无神的眼睛环视着屋子里的一切。老旧的翘头案,被做得歪扭不堪的曲足凳,高高的三彩柜,温软有型的四方桌……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那么的亲近。
“那月牙凳雕得jing细,寝间尚有隔帘……这房间以前并不是你在住吧女人话语幽淡,眼神有些涣散。
“……没想到你懂得不少李三儿有些惊讶。这房间是罗胖子安排给他的,听泼九说这里是他姊姊曾经住过的房间。
“唉……”女人轻叹,心中五味杂乱。
三儿听女人混混一叹,却不知她心里不知滋味如何,便问道:“你还记得昨天我问你的事吗?”
“记得女人回答道。
“倘若你现在告诉我,我便就放你回去。如果你不告诉我,我就一直困你在这,不给吃不给喝,直到你肯说出粮仓的位置为止李三儿背着手有板有眼地说道。
女人听罢,忽然嘲嘲一笑,腻人心脾。
“你笑什?”李三儿有些恼地问道。
女人抬起头,凤眼微眯地道:“泼小子,看来你是第一次绑架别人呀
“你管我是不是第一次?!告诉我答案便是!”三儿被猜中了心事,脸皮儿有些汲血。他心中惭愧,自己这么大还真没干过这类事情。
“呵呵……告诉你粮食的位置,你便去偷?不过我相信,凭你的本事,偷几袋粮食当是没有问题的不知何时,右墙上的那副《十二鸳鸯图》引起了女人的注意,她廖散的目光渐渐清明起来,饶有趣味地问道:“但是粮仓之大你可知道?那么多粮食,你一个人怎么可能搬得完?”
“我……”
“你的身后必定还有一个团队,是不是?”
李三儿心惊,他没想到这女人竟如此jing明。“我们又不是全部偷完,借个几旦救济贫苦百姓而已
“哼,救济?你这小子真是好心女人冷脸道。“你可知道天下之大,有多少人等着你去救济?你以为自己是好心,可你有没有想过,你的救济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么?”
“什么后果……”李三儿被牵住了大象鼻子。
“山贼必然不会放过你,他们必定会下山闹事,引发混乱。而那些没有你被救济的人心里必然会有疙瘩。他没有伸手要粮食,但并不代表他们不缺粮食,那是他们有尊严。而你,却是践踏这些人尊严的罪魁祸首
“你的救济不仅会使多年没有过sao动的曹山贼们蠢蠢yu动,更会破坏聊县人民的尊严平衡,你这没脑子的东西可曾想过?”女人说得动情,眼角竟磨出了一些眼泪。
“尊严……平衡……”李三儿静静地琢磨着女人的话,忽然颓然一叹,懊悔道:“你说得对,盲目地施舍只会破坏穷富的平衡。没想到我的这番计划竟如此糜烂不堪,我,我真是个废物李三儿回想起这三年来经历的苦难,发现自己竟没有一丝成长。这个社会对自己来说,竟然这般复杂。
女人见目的已经达到,心中稍许安慰。她自知其中道理,问李三儿道:“小少年,你叫什么?”
“请不要叫我小少年,你也不比我大几岁的李三儿心中仍纠结于刚才的事,郁闷得没有心情说话。
女人轻笑,俏问道:“那你猜姐姐我多少岁数?”
“我可没那心情猜你的岁数说着,李三儿匆匆起身走到床边,yu将女人抱起来。
“你要干嘛?”女人见李三儿大手向自己伸来,下意识地盖住肚子,jing惕道。
李三儿见女人jing惕地像只小猫,忽然哈哈一笑,说道:“我看你也就二十余岁吧,说话当真嗲得很。你问我干嘛?当然是送你回去咯
女人心里一惊,无数不堪的回忆一下子涌进脑海里。她急忙往床里面挪去,挣扎道:“我不回去!”
李三儿心里好笑,问道:“为啥不回去?!你不是曹山寨的人吗?”
女人忽然使劲地摇起头来,一双眼睛充满了恐惧。
“那不是我的家,不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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