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江面上风平浪静,稍微刮着点西北风,空中泛着红光一片晴朗。////
东乡坐在江边酒肆里,用望远镜将兵舰近收眼底。初看时,江山此人极像一个中国富家的公子少爷,眉清目秀,颀长身材,年轻的不得了。黑风衣,白围巾,带着礼帽,举止洋派,还有几分斯文。一点也看不出像一个流氓头子,一方军阀!不知他的底细,谁看得出他是个胆大包,举止疯狂的流氓军阀。敢于在虹口道场用那种方式羞辱大日本帝国,也只有胆大包的疯子才做的出来!自甲午之后,已经很少看到敢于这样羞辱大日本帝国的中国疯子了!
“呦西,呦西。今就是你江山的死期!”
东乡从望远镜里看清了江山的脸孔,心中一股仇火顿起。想起几前在听老师头山满到了上海滩,他去虹口道场拜会,所看到的,所听到的,江山草书的“东亚病夫”四个字,就像是烙印一样烙在心头,东乡恨不得将江山一口吞掉,方解心头之恨。
东乡记得他听到老师头山满见到他后发的牢骚,问道:“老师,卢永祥为什么要重用江山呢?”
头山满叹道:“表面上看,是卢嘉不愿去湖南大战,以我看,除此之外,还有另一层深意。江山在上海滩势力越来越大,卢永嘉大概是感觉到了威胁,正愁不知道怎么把这尊‘佛’送走,接着个机会,向北京段祺瑞讨要了一个偏远的穷乡僻壤的地盘,挂了湘西镇守使的位置给他。各种因素凑在了一起,也就便宜了江山。东乡君,看来在江山也是有大气运之人,也是张作霖一样的枭雄人物。这样一个对我帝国非常仇视之枭雄,绝非帝国之福,必须早日除之!”
头山满还曾对东乡激愤万状地过:“自从江山成了斧头党的魁首以后,这个上海滩的流氓头子处处与我帝国做对!先不他在纱厂的支那猪猡如何鼓动他们罢工游行。更有甚者,江山不但破坏我纱厂生产,大稿工人游行示威,而且他的公司也开办纱厂,趁机抢夺我帝国纱厂的市场。除此之外,在其它工业领域,他的工厂都在与我帝国争夺市场。我帝国在上海滩的纱厂想招募工人开工,现在就要看他江山的眼神行事!之前和北洋政fu签订的复工协议不过是一张废纸!如果长此以往,那么我帝国势力简直就无在上海滩法存活下去了!”
东乡脑海里只要想起头山满这段话,顿时心生恨火。
“老师请放心!”当时,东乡将一碗血酒饮干,又向他敬重的老师头山满躬身一拜,信誓旦旦地道:“先让他嚣张一时吧,到了南京,只要他下船,我一定会除掉这个敌人!即便在南京除不掉他,就是追到湘西,我也要砍下他江山的头颅,送给老师作为酒樽!”
如今,江山就在东乡前面不远的码头上。他的望远镜里将东乡的一举一止都看得清楚,只见这流氓大帅身边由一群腰挎着盒子枪的警卫簇拥护卫的严丝合缝,沿着兵舰前的跳板,心翼翼地登上了码头。
“东乡阁下,江山已经上岸,请快下命令吧!”刚才在码头上监视动静的秋山,这时望见江山已走上了江岸,他马上从腰间拔出枪来,恨不得马上冲出去,对准江山的头部开火。
其他几个乔装打扮成中国平民的日本浪人,看到在虹口道场羞辱日本帝国臣民的这个罪魁祸首,这时也都搂抑不住心头的怒火,捋起袖子准备火拼。
其中一个浪人:“东乡阁下,请下令吧!现在是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呀!我听江山在上海滩行动非常神秘,要么深居简出,要么行动琢磨不定。是上海滩的刺杀就是因为无法掌握他的行动规律,最后仓促行事,才导致刺杀失败的。如今江山总算来到我们的埋伏圈了,他已经是死路一条!”
“是啊,东乡阁下,请下令动手吧!”其他的几个浪人也都望着静坐不动的这位日本驻南京的领事馆武官东乡,一叠声地大叫起来。他们也知道东乡为等行刺时机,在上海和南京已经寻找多时了。然而,由于江山实在是太狡猾了,轻易不敢露面。他在上海滩的别墅,又多是斧头党和太保团的哨兵密布,戒备森严。想着上海滩江山的地盘刺杀他,根本不可能。现在时机总算等到了,东乡预先获知江山将顺道来南京拜访“和平”都督李纯,所以在几前就率领头山满派给他“黑龙会”的几个厉害杀手,用他在日本驻南京领事馆的身份,神不知鬼不觉把杀手拉进金陵南京。他们原来拟定的行刺方案是,在江边等候江山的官船抵浦口,然后趁其不备,几个杀手突然冲出去向他开火,将这羞辱大日本帝国臣民,践踏大日本帝国友谊的狂妄支那猪,一举刺死在长江岸边。但是,当江山当果真来到长江岸边时,一群义愤填膺,准备杀身成神的浪人等却发现东乡阁下竟然面对近在咫尺的江山沉默不语,举棋不定。他既不起身迎敌,也不下令开枪。浪人们都感到心急如火,都奈不住性子,七嘴八舌叫嚷起来。
“八嘎丫鹿!你们给我住口!”
不料东乡忽然将望远镜轻轻放在桌上,眼里含着愤然的仇火。他凛然的眼光扫了扫磨拳擦掌,已经有了死的觉悟,准备成神,魂归靖国神社的浪人武士们,忽然他发出一声冷笑:“八嘎!现在,还不是开枪的时候!”
“东乡阁下,理由!?为什么不能开枪的理由!?”秋山望着码头上面带笑容,正和宾客们拱手蹇寒喧的江山,一时猜不透东乡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其他人等都怔在那里了。
东乡依然一副身临险境,却安若泰山的装逼样子。他把目光从码头上收回来,望着秋山等几位把“武士道精神,愿为皇割肚皮”全部写在脸上的武士浪人,胸有成竹地:“遇事惊恐,又岂能成其大事?你们看,在江山的身前背后,为什么有那么多穿长衫的人?那可是江山的贴身侍从,为什么来了这么多人护卫?这明江山早有防备啊!他虽然人到了南京,可他心里仍没有忘记我们在上海滩留给他的可怕印象。就是江山对在码头上埋伏着刺客,是早有防范的。所以,暂且不宜下手了!”
“东乡阁下!我们有与之玉碎的决心!”
浪人们心急如火,一个一个早奈不住性子,再次七嘴八舌叫嚷起来。
“请下令!”
“八嘎!”东乡一拍桌子,又向外面一努嘴:“你们再看,码头上有那么多护卫,我们这点人马根本无法近身!谈何刺杀!盲目行动,不过是上海滩又一次失败的重演而已!那些参与实施的人员的生还的可能性几乎为零。不应该这么做。你们没有听过中国的一句古话,‘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吗?刺杀江山,只要我们还活着,总会找到机会。所以,我们就只能另找机会了,你们,给我撒!”东乡罢一甩袖子,就从桌边站起来。
东乡在临出门时,又回身招了招手,将秋山等人叫到面前,悄悄用日语叮嘱两人:“不过,事情还刚刚开始。你们给我悄悄盯在江山的后边,要搞清他下榻的地方。然后,再弄清他到南京后的日程安排。我的意思,最好把这个支那猪,击毙在去黄浦路拜见李纯的路上。因为那样一来,才构成对敢于藐视大日本帝国的狂妄中国人的震慑!你们的,可明白我的意思?”
这一群日本浪人闻言都觉有理,频频点头。不过,改变刺杀计划临时改变,也让他们非常的郁闷憋气,望着东乡一身中国商人穿月白色绸袍的身影,迈着轻盈的脚步出了酒肆,他们这才意识到从清晨开始准备的一场好戏,还没开场就已经谢幕了!这样的结果,怎么不让他们郁闷憋气?
眼前的那个羞辱大日本帝国的狂妄之徒,依然活蹦乱跳!
活蹦乱跳的江大帅坐上一辆李纯派来的防弹加长轿车,卷起一路的尘土,径直驶往南京城区。
这车和江大帅在上海滩的座驾是一个品牌。江帮主在当初在上海滩做这辆车,从日本人的炸弹轰炸下安然无恙,这辆车就一下子火了。凡是有点身份的人都去红旗汽车厂下订单,虽然价钱不是一般的高,但是订单依然络绎不绝。不过江帮主做的这款产品是走的是奢侈品路线,高精尖的拳头产品,加长版只买给督军、大帅、省部长一级的大人物。这让这款车一下子变得尊贵起来,甚走向国际市场。所以这款豪华轿车,是江山集团第一个出口的产品。
红旗公司虽然只有个两条组装汽车生产线,其中80%的零件还都是美国底特律走私的,但却成为江山集团盈利最大的一个工厂,出口创汇的利润都快赶上江大帅的脑白金生意了。上海滩的洋鬼子也都非常喜欢坚固、耐用,而且便宜的红旗车,都习惯称红旗是远东的福特!
除了高端产品,红旗也像福特公司一样生产**丝产品。因为其比远洋运到中国的洋汽车价格低很多,性价比非常诱人,所以,非常受中产阶级的欢迎。以至于改写了汽车在远东是属于超级富豪的玩具的神话,一个普通的大学教授,半年的工资也可以买一部红旗汽车了。
当然,普通工人如果想买汽车,需要他们不吃不喝工作五十年。民国大学一个普通教授的工资可不低,是一个普通工人的工资一百倍!
虽然在远东,汽车是属于超级富豪的玩具的神话已经破灭,但是江帮主用具有防弹功能的加长版豪华轿车弥补了这一空缺。这车放在任何一个时代,都是气派的代名词!是身份的证明!
红旗加长版豪华轿车现在出货不多,整个南京,也只有李纯有一辆这样的豪华座驾,平时除了李纯自己出行,就是迎接非常重要的贵客才会用到。今用这辆豪华座驾来接江山,可见李纯对江山的重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