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1-06-26
果然是管夫人,尸回草就是最好的证明,她没有子嗣的那种焦急和不安就是证据。一切都已验证管夫人黑暗的谋划,此时戚夫人如精神被抽走一般木然在妆台前一动不动。许多年了,宫中各种势力不断,关系如网,如今对抗她的人终于出现了,不出所料的是最埋怨最恼恨她的人。她两处迷惘着,是该将重阳夜之事掩盖下来,还是立刻拿着证据去找管夫人算账?她的眸子里透出些许茫然无措的光,她困惑了,双手抱着有些凌乱的发髻的头,玉指插进蓬乱的头发里,陷入惆怅,愁容满面。
荆倾默默站着,看着拿不定主意,不知如何是好的戚夫人,她既没上前说着宽心安抚的话,也没帮着出主意,就怔怔的站在原地。看着戚夫人愁容满面,她也不知该怎么办,眼眸里泛着茫然,甚至她觉得不该把尸回草这件事说出来,哪怕是骗骗戚夫人说只是不小心吃坏了肚子,她有些后悔,几次欲要说话,却终究不知说什么才好,无奈婉怜的摇摇头。
荆倾此刻多么希望戚夫人能将此事放下,就当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希冀戚夫人的‘放下’救赎自己刚才的胡乱话语,因为戚夫人揪着不放,后宫无宁日,这宁日暗着是管夫人的错,明着就是自己的错,原本可以按下不说的,但是半年多来从未见管夫人来鱼藻宫半步,且就是见了面也是不屑一顾戚夫人,这让荆倾很是生气,一气之下便说出事实。
戚夫人纠结的样子令荆倾内疚,知道戚夫人只是受刘邦恩宠过多而已,但这一人受宠却牵连着六宫所有夫人美人嫉妒与阴暗的心,尤其是皇后。
吕后恨戚懿,众所周知,刘邦也知道,但刘邦也深知吕后性刚毅如男儿,自己有时都招架不住,最后还是得拿出天子做派来镇服吕后。
荆倾更知道戚夫人也在谋划一场大事件,就是易位储君,拉下太子,扶立自己的儿子刘如意登上储君之位。刘邦时常的来鱼藻宫,荆倾伺候他们的时候多能听出戚夫人话里话外的意思。刘邦总是婉言回复戚夫人的话,好安她的心。她自是忠诚于戚夫人,却也常为此担心,戚夫人想易储才是最大的冒险,荆倾刚刚见识过皇后的厉害,皇后不怒而自威,她觉得戚夫人挑战皇后充满着难以预料的危险性。
戚夫人表面上维持着和善温和,一如往昔的和大家说谈,表现的大大方方没所谓的样子,但是人人心里埋怨着她,只因妖娆风姿,倾国之色受尽帝王宠,成了众矢之的。
殿里,空气仿佛凝固了,闷得人喘不过来气。阳光透过大殿镂空的雕窗挤进来,金灿灿的照在戚夫人惆怅的面容上,虽如此,却也丝毫掩盖不了夫人那绝代容颜的美。
戚夫人依旧无声地端坐妆台前,出神的望着金灿灿的铜镜,木愣着思考,阳光不断在铜镜上倾移,时间飞逝,她必须要想出好主意解决此事。
没多会儿,珍儿端着熬好的药进来了,那药微黄,一看就觉得苦,用一个玉碗盛着,热气袅袅。
“荆倾姐姐珍儿端着药,看戚夫人心情不是很好,荆倾站在夫人身后,珍儿不敢打扰夫人,就小声唤了荆倾。
荆倾应声扭头,见是珍儿便提步到珍儿面前,忧愁之中和善问道,“熬好了?”
“是,小火半个时辰珍儿依旧俏皮的小声说。
荆倾挤出一抹笑容,满意的点点头,从珍儿手里接过药,头向门口一摆,示意她可以出去了,珍儿当然明白,就出去了。
端着热腾腾的药,荆倾对着药碗轻轻的吹了吹,碎步到戚夫人前,把药小心的放在台前。
“夫人,吃药吧荆倾细语轻声唤道。
戚夫人放下抱头的双手,抬眼无神的看着荆倾,良久没有说话,继而将目光移至玉碗里的药,右手慢慢把模着玉碗。
“权力是致使人心沦丧的最罪恶的东西,它像是无形的高大殿堂,等人们一番搏杀后,有人登上巅峰的殿堂,却发现殿堂里除了他什么也没有,别人想帮他,他却还一味的挥刀阻止从下边不断上来的人,它是寂寞的,却也是看风景最适合的地方。这是男人们博弈之后的战果。而我们也是博弈,不管最高处的那个人是不是最爱的人,我们都要成为他身边陪他一起玉兔东升红轮西坠着的那个人,因为景色的确很好,所以也要搏杀一场,至此我们的手上沾着血,心里落着歉疚和不安戚夫人大叹一声,若有所思地说出这些话,似感伤,似觉悟,似迷茫,朱唇欲动又止。
荆倾不知该如何接话,遂而不语。
“汤药何以解我愁啊!”戚夫人慢慢端起药,看了看,抿一小口,苦的很,没有喝完,又放下了。她转回头,招手荆倾过来。
荆倾撩着直裾裙过来坐下了,将手抚在戚姬的背上。
半晌,荆倾试探着问,“娘娘,我们……该如何?”
戚夫人看着铜镜渐移的光,长长的舒一口气,目光深邃,“容我想一二日吧
戚夫人与荆倾各自沉默了一会儿,荆倾扶着戚夫人到了床榻边。戚夫人虽没有往日神采奕奕,却也是柳腰玉脖,冰肌玉骨,明眸皓齿,一头青丝如九尺瀑布垂涎下来,妖妖娆娆,直裾裙裹着她那好看的身材,整个一风华绝代,一代佳人玉立。
秋天了,外面时不时地有几阵风吹着,宫殿里屋檐下的风铃被几阵风吹得嗒嗒作响,风沙绝眼,树叶即将凋零,天空是一片难得的湛蓝,整个鱼藻宫里显得有些比往日冷清,荆倾扶戚姬躺下,为她轻轻盖上被子,又给她窝好角,生怕她着凉,放下红罗幔帐轻声下台去。
荆倾想起了芸何秀月的事,伺候好戚夫人后,这就要去长乐宫拿被撕坏的《三鹿渡河图》,刚要走出大殿,却被戚夫人一声细语叫住,荆倾又快步走到她的面前。
“皇上不是说今天会来看我么?”戚夫人的面容有些疲倦,她想起了刘邦昨晚答应她今天会来看她,从被子里伸出手来拉着荆倾问。
荆倾轻声安抚着:“回来的路上,听一些宦官们说渭水决堤了,皇上忙着和大臣解决此事呢渭水失事的事情早已在宫中传开了。
戚夫人眼角里有些湿润,独自呢喃,“陛下真的好辛苦,希望陛下能够处理好此事
高祖皇帝也算是为百姓谋福祉的好皇帝了,自他打败项羽称帝以来,实行休养生息政策,注重国内经济的恢复和发展,甚是重视农业的复苏,几次三番的下令免除一些地方的税收,还下令罢兵回乡务农事,告诉官员不得在农时打扰百姓生产,不得克扣百姓税收,一个马上打天下的君王,马下治天下,真正做到无为而治,如此也算不错了。如今刚从代地回来就遇到渭水决堤,然后立刻施工修筑堤坝,在百姓间很得人心。
荆倾看到夫人有些伤感,又说:“夫人放心,皇上已经和大臣们有了解决之法,听说还是曲逆候陈平出的主意
戚夫人虽深居后宫,却也听得皇上有时会夸赞一些功臣,比如陈平,周勃,灌婴,郦商,曹参等等,戚夫人就曾经听皇帝说过这个陈平,此人极其聪明智慧,处世圆滑,为高祖六出奇计,还听说此人面如冠玉,器宇轩昂,生得一副好面容,虽未见过,却也可以想到他是当世美男子。
“素闻陈平足智多谋,屡屡为陛下出主意,现在又为陛下献计解决渭水的事,真可谓重臣国柱啊戚夫人听闻又是陈平出主意帮助解决皇上心忧的难题,遂而觉得此人是个‘人才’。但很快她就觉得自己不该谈论这些和朝廷有关的事,就没再说起了。
戚夫人这时往殿里东瞧西看了一下,好似找人,最后目光又落在荆倾身上。
“如意还在金华宫么?我怎么觉得有几日不见他了?”戚夫人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孩子,好久都没见他了,心里有些担心,她担心如意又是一个人跑到不知名的宫殿里去了,上次就是这样,害的整个鱼藻宫的人都出去找他,这个代王如意啊,很是顽皮。
荆倾记得如意早上就被金华宫的人送回来了,问金华宫的人,代王是否有吃饭,他们说薄姬照顾的周到,已经让代王在金华宫和刘恒一起吃了。去太医院的时候刚巧看见如意拉着几个宫女宦者一块出去了,觉得不必担心,他们会看好代王的,道:“代王早上就被送回来了,薄姬娘娘照顾得很好,前会儿想必代王殿下又拉着几个宫女宦者到飞雨阁玩去了,夫人不必担心
戚夫人此时露出母亲对孩子那种慈祥的笑容,摇摇头,“这个如意啊,就是这么贪玩,一点都不知道学东西,简直和皇上小时一模样戚夫人佯装数落如意的不是,心里却极其爱着如意。
荆倾也笑了,“可是皇上不正是喜欢这样的代王么?”
戚夫人满意的点点头,又嘱咐,“只是别让他独自离开鱼藻宫就好,他还小,什么都不懂戚夫人担心的是如意一个人会跑到皇后的地盘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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