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这个老太太是她幸福生活的怪味豆
夏之妍的婆婆知道儿媳流掉她的小孙孙后,气得卧床不起,不吃不喝不说话,菩萨跟前也不上香,盯住天花板直流眼泪。*****$百=度=搜=四=庫=書=小=說=網=看=最=新=章=节******依她的性格得大闹一场,可是儿媳人有人样,才有才学,在儿子、老伴心中地位不低,平时做事有礼有节恰切得体,咋这么大的事情一声不吭就私自做了呢?看来有些娇惯,提碌碡打月亮——掂不来轻重了。她越想越气,可是以前还没有争过吵过,她心里怯着不敢撕破脸皮,只能躺在床上干怄气,等儿子回来。老伴不是不想要儿孙,只是教过书,凡事想得开,喜欢顺其自然。小心翼翼积极殷勤地伺候着老婆子,伺机开导几句。又偷偷跑进媳妇房间悄声告诉媳妇,近几日不要和婆婆说话。
秦老爷子除了做饭干家务,就一门心事想着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夏之妍遵照医嘱躺着休息,秦凤放学回来后,除了给妈妈端饭端水喂药,一会儿跑女乃女乃那边亲亲脸蛋,一会儿跑妈妈旁边抚弄抚弄。在秦凤小小的心里以为女乃女乃和妈妈都病了,需要人伺候,她小小的人儿就很卖力的哄她们,为她们积极做事。夏之妍看着女儿小小年纪懂事乖巧的样子,心里多少舒服了些。但想到婆婆和秦奇的思想和一系列作为,又为女儿,为自己悲哀。女儿难道就不能顶门立户?女儿难道永远是男人的从属?难道永远是男人生育的工具?这是对女人价值的一种轻贬,对自己人格的一种轻贬,让人浑身难受,一种受辱般的说不出的难受。男人爱女人是一种付出,而不是对女人的索要。对女人索要是男人最大的自私,应该狠狠给以还击。坚决不生儿子,捍卫女人地位,捍卫自己做女人的**人格。从此以后干好自己的事业,教育女儿成才,向这个世界证明女人的自强。想到这里夏之妍从心底里强硬起来,突然翻身坐起,下床活动活动筋骨,到客厅慢悠悠地喝水,慢悠悠地走动。然后将女儿带进房间教她学习。
秦奇出差归来,提着一大包东西,几乎全是妻子的。他断定妻子有孕了,因为走得急,没来得及挑明说。平时出差轻车简从,夹一公文包出去,再夹一公文包回来。这次却买了一大包东西。什么丝绸裙子、珍珠项链、玛瑙坠子、桃花扇子、绣花鞋子,都是供妻子跳舞时的行头。他喜欢妻子跳舞时的样子,轻柔的,古典式的,风摆杨柳,美极了。逢大型节庆活动常被文化局请去排演舞蹈。他知道妻子喜欢这类带古典色彩的服装道具,一定会给他一个深长的爱的回报。订婚前他曾陪妻子买过这类东西,妻子一高兴温顺得像只小绵羊,就在那个飘落红叶的夜晚,让他一口吃定了她。这次用这类东西,他还会吃定她,达成要儿子的心愿。秦奇最大的特点就是自信,人一自信就会精神,特别是帅男美女,自信会增加百分之百的气质和魅力。秦奇的高兴加上自信再加英俊一路回头率百分之j□j十,让市委罗书记也增加了几分喜欢,像兄弟般的爱护。秦奇知道自己目前在泰兰市的分量,只要之妍愿意配合,生个儿子即使有人知道了,问题好解决。现在关键是把之妍哄高兴了,一心一意将养身体为他生下儿子,他秦奇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进门前不由哼上小曲,差点小跑起来。
秦奇几乎是一头闯进门的。客厅里没人。他的惯例是先见父母问安后,再进自己房间和妻子亲热。他放下大包,刚准备推门,父亲出来了,一把挡住他,神情举动都很诡秘,悄悄拉上门,悄悄拉着他坐在客厅沙发上,倒一杯水递他手里,挨着他坐下,在他耳边说:“出事了,暴风雨来临前静悄悄的,要让风暴消散,完全在你!走,出去说老头子说着,拉着瞪圆眼睛,一头雾水的儿子出去。
在楼下,老头子将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儿子,并表明他不要儿孙,只要儿子不在乎,一起做老太太的工作。老太太气一消,风暴就会自然消散,一家人就会一如既往的和睦友好。为给儿子打气,老头子重重握了一下儿子的手,发觉儿子的手已经冰凉冰凉,舌根打颤没有说出话来。脸上红一道,白一道,无助地四处看看,张了张嘴还是没有说话。老头子期待地看儿子半天,摇摇头,叹息一声说:“看来我白培养你读书了,脑筋不开化,一起走走吧!”老头子背着手头前面走着,儿子相跟着走,一路谁也不说话。老头子也难受,没有想到儿子和老伴是一样的封建脑瓜,一时接受不了,就给儿子一些自行消化的时间。两人一路默默走着,谁也不说话。突然儿子发话了:“爸,咱回,告诉我妈,之妍怀孕期间吃了药,影响胎儿发育,医生说有可能畸形,所以才打掉了
“好好好!就这样哄你妈,让之妍也这样说,只要消了你妈的气,啥都好!”老头高兴地拉了拉儿子的胳膊,往回走。
老头哪里知道,儿子并没有消化这件事,意识里对之妍那个恨啊!在心里左右开弓扇了她两个耳光。情绪灰败得近乎绝望。那种由兴奋顶端跌入痛苦深渊的跨度太大,让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挫败感和自卑感。他以为之妍爱他,也会爱他的亲人,会满足他们的每一个愿望。他相信以他和之妍的优秀一定能生个龙种。为此他甚至比母亲更期待这个龙种的到来。可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之妍变了,一下子就变了,变得他感觉不认识了,恐惧了。
之前,之妍的优秀,之妍的温顺贤惠使他心情愉快,阳光自信,干工作如鱼得水,政绩不菲,一路高升,才得以有今天的官位显赫。人常说成功男人后面总有一个默默奉献的女人,之妍不光给他极尽的温柔和爱,还替他照顾二老,照应四个姐姐,生育女儿,承担家务。他每天出门穿什么衣服,打什么领带都是之妍张罗好的,还夸奖“我老公多帅,多有气质”,充分调动起他百分百的自信,一天开局良好。他应该感激之妍,多好的小媳妇!可是,就这一件事上却负了他,结发以来第一次负了他。他爱儿子,想要儿子,之妍是心知肚明的。之妍爱他,起码会尊重一下他,打声招呼给他个思想过度,即使私自做了,他也不会这样难受。可他没想到小绵羊也会突然变成一只残酷的狼,伤害爱他的羊。孩子是两人的,之妍背着他自作主张,这是侵犯他的夫权,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以后慢慢眼里就没他了。这样下去,还了得!不行,他得教训教训之妍,让他尝尝男子汉大丈夫的威力。
秦奇进门,没去妈妈的房间,却进了自己房间,看到之妍坐在床上,正和凤儿玩智力游戏。之妍看见秦奇进门,没有像往常一样绽放一脸灿烂,而是淡淡地瞄他一眼,低头自顾玩弄手里的纸片。只是凤儿一跃过来,扑进爸爸怀里一个劲喊:“爸爸,爸爸……”
秦奇抱起女儿问:“想爸爸吗?”
“想!”
“哪儿想?”
“这儿,这儿……”凤儿挨个指着她灵巧的五官。
“姆妈,姆妈……”秦奇也挨个亲,凤儿咯咯笑。
夏之妍看到父女俩如此亲热,也不由笑了笑,还是没说话。不是夏之妍不想说话,却突然不知道说什么,感觉有一层什么隔着,说不出话。
秦奇看到之妍笑了笑,气没了,进门前想了啥也不知道了,不知说什么好。好像有一层什么隔着,有些恍惚。却突然蹦出一句:“你好吗?”
“不好!”之妍的泪下来了,大大的眼睛雾蒙蒙的,满是哀怨。
“为什么?”
“你知道!”
秦奇不自然地笑笑说:“不就是自作主张流了咱儿嘛!谁又没说你啥,就先委屈上了,好了!不气了,告诉咱妈就说怀孕期间感冒过,吃了影响胎儿发育的药,医生说可能畸形才流的。咱把话说一致了,妈也就不气了。好!看妈去秦奇一贯是先哄之妍高兴了,最后才下命令,之妍乖乖就范,跟着去秦老太太的房间。
秦老太太看到儿子媳妇进门,一把将被子蒙住了脸,倒好像她做了什么不好见人的事似的。
“妈妈,我回来了,看我给您买了啥?”秦奇跑出去从大包里取出给妈买的杭州丝绸衫子,拉开蒙着的被子抖给妈看。秦老太太竟然用手捂住脸不看。秦奇笑着用手指胳肢了一下妈的腋窝。秦老太太扭了一子,嘴一咧哭开了。之妍差点扑哧笑了,心里说“老妖婆!”
秦奇无奈地看看之妍说:“你早一点给妈说清楚妈就不气了嘛!你这人关键时刻就是缺两句话,你说拉了一把之妍。
之妍压住心里泛上的一丝怒气说:“妈,你不要生气了,那些天我不知道自己有孕,以为肠胃出了状况,就私自买药吃。后来不见好,才去医院看医生,医生说是妊娠反应,我吃的那些药影响胎儿发育,可能畸形,按医生建议才做的。不敢给您说,怕您怪我……”之妍心虚地看着老太婆的脸。
秦老太太一想,就是啊,之妍半月前成天呕吐,成天吃药,几大盒子药哩,不吃出个憨憨,也会吃个六指出来。要就要个好的,之妍还年轻,养好了身子再要吧。秦老太太心里一下烟消云散,精气神直往上窜,一骨碌从床上坐起来,用手背抹了一下眼窝说:“没事,妈没说啥,养好了身体,再要不迟。慢慢来,慢慢来。奇娃你没吃饭吧?妈去给你俩做饭秦老太太麻利地下床,洗了一把脸,在菩萨面前又拜又嘱托地上了三柱香,随后才脚步轻快地拐进灶房,在心里表扬自己遇事稳得住,没有像生产队时立即开骂起来,闹起来。自己这几年在城里生活,不光穿着洋气,做事也变洋气了,有涵养了。怪不得回乡下,村里人都给娃们称呼他洋婆回来了。他洋婆,嘿!
之妍看着婆婆一系列举动来气,小声对秦奇说:“菩萨肯定不接受你妈非法的利益诉求,因而烧香不灵
秦奇没往那方面搭话,却把之妍拉进卧室,从大包里一一掏出给之妍母女买的礼物,诸件介绍品质,价钱以及他如何费心费意购买的过程。之妍也没有想到自己竟心如止水,没有像往常一样扑过去亲秦奇,是自己心态老了吗?好像不是。秦奇也没想到之妍只是淡淡的笑。他介绍一件说一声谢谢。一连几个谢谢后,秦奇蓦地来气,一古脑将东西团成一堆,闷闷地打来热水坐床边月兑下臭袜子,开始洗脚。
之妍在衣柜里拿了一双干净袜子和衬衣放旁边,默默不作声,心里沉甸甸的。这男人的殷勤是以索取为前提的,目的性太强,她无法消受。生?还得生,这老太太不会轻易放过自己,儿子随他娘。女人嫁人啦,除了嫁个好丈夫,还得有个深明大义的好婆婆,日子才算安然舒心。这个老太太是她幸福生活的怪味豆,让她才尝一口就说不出的难受。之妍后悔听了秦奇的话哄了老太太,反倒给她注入了新的希望。刚还死去活来地躺着,一下子就欢实地蹦起来,劲头大着呢!之妍在心里命令自己:“以后小心谨慎,绝不能牺牲自己成为他们生育的工具
老太太饭刚做熟,秦奇还没端上手,电话来了,市委书记宣召。秦奇用手刨了两把头发,提上外套就急火火地出门而去。
“吃一碗再走吧。奇娃老太太端着碗撵门口,儿子已不见踪影。
之妍突然觉得和“奇娃”他妈坐一起吃饭特别扭、特尴尬,将饭菜端上桌子,盛一碗准备回自己房间吃,婆婆叫住,拉着胳膊让坐她旁边说:“妈明天给你买点营养品补补身子,小生和大生一样伤身子,让秦奇给你请一月假好好养着,啥都不想。快吃,快吃……”老太太一边说,一边抄着筷子给之妍碗里夹菜。之妍躲闪,菜掉桌子上,老太太夹起放自己碗里说:“妈有点心病,其实还是为你们将来有个依靠,你们年轻想不远,我们做老人的得替你们打算一下。你现在想不清,慢慢就想清了……”
“吃饭!吃饭!人老了话就多,之妍你别介意,你们现在教学压力大,比我们过去教书的时候辛苦多了。家长大多是一个孩子,望子成龙,望女成凤,对孩子的期望很高,对教师的要求就高。主要是因为就业压力太大,竞争太激烈。大人小孩都不容易,教师也不容易。凤儿还得靠你好好教育,女娃学好了比男娃还厉害……哎哟!你……”老公公呲牙咧嘴地叫了一声,瞪老太太一眼,不再说话,低头吃饭。
之妍差点喷饭。老公公说得正兴起时,老太太的手已经从桌子底下伸过去,在老伴大腿上狠狠拧了一把。瞅之妍一眼说“女娃就是教育成一只金凤凰,也就飞走落人家窝里了。你们老了,那才叫恓惶。特别是逢年过节的时候,连个团圆年都过不上。更说不上有个病啥的
之妍心里猛然刺痛起来,想到了老父亲,心道:“我今后就飞回娘家窝里孝敬父亲,看你怎么说
之妍的娘家在泰兰市东郊。两女出嫁后,其实就剩老父一人像只孤雁孤独的生活,常年侍弄着半亩菜园。虽然离两个女儿家只有四站路,但却不常过来。他总觉得年轻人太忙,老人们没事少打搅为好。时间长了也就习惯了一个人生活。之妍庆幸婆婆提醒了她。一直以来忙教学,忙自己的家庭,忙凤儿,忙秦奇,却忽略了老父,忽略了老父的感受,这是大不敬大不孝。之妍在心里懊恼、忏悔,起身迅速收拾了碗筷,就回房间给凤儿辅导作业。明天就回家看父亲去,有些迫不及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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