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华衣 杜翊:不能说的秘密是爱情(上)

作者 : 矛盾的小狸

杜翊杜颜落番外——

(一)深宅囚奴

杜颜落总是想起自己小时候听过的一个童话。美丽绝伦的公主有着世上最长最亮的头发,因为巫婆的诅咒,年幼的公主被囚禁于百米高塔之上。在最接近云端的塔顶,她俯瞰着塔下的风景,日夜祈祷会有王子来救他,许她最真挚的爱情和自由。为什么是王子呢?杜颜落依稀记得童稚的自己天真的回答,因为公主一定要嫁给王子呀,只有王子才配得上公主。

塔顶的岁月无限漫长,日出日落,日复一年,年复一年。漫长而孤独的等待中,公主出落得越发动人。终于有一天,无人问津的孤塔下响起了“哒哒”的马蹄声。公主喜出望外,忙问,你是什么人,你能救我出去吗?塔下传来温柔迷人的男声,我是王子,我愿意救你出去,可是这座塔没有门,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公主激动万分,她将自己长长的头发打成辫子,站在窗口把辫子慢慢放下去。王子,请抓住我的辫子爬上来。

王子依言照做。公主满心期待着自由的那一刻,好奇着自己心心念念着的王子。终于王子的身影越来越清晰,面容也逐渐浮现。那真是个英俊的男人。如玉面庞,剑眉斜飞入鬓,一双深邃的眼眸灿如繁星。

公主芳心大动,情不自禁朝他伸出手去。可就在这时,王子的背后展开了黑色的羽翼,英俊的面庞上尽是冷酷的神情,白森森的獠牙在阳光下闪耀,他对着公主探过身来,庞大的阴影瞬间笼罩住了公主娇小的身躯,他是那样邪恶而俊美,“公主,你是逃不掉的!”

杜颜落一个激灵就从床上坐起来,一身的冷汗,剧烈地喘息着。四周一片暗沉,厚重的窗帘阻隔着阳光,留给她一室孤寂。

她下意识模一下胸口然后翻身下床,“哗”一声拉开落地窗帘,却被室外强烈的阳光刺得连眼睛都睁不开。等她逐渐适应了那光亮,不由自主地伸手去推窗户。窗户开了,她的手却触到了一排冰冷的铁栏杆。这个房间宽敞而华丽,有大片的落地窗、紧闭的铁门,欧式的大床摆在最显目的位置,床褥一片凌乱。

杜颜落呆呆地立在窗边,优美的侧颜被阳光笼罩出一片光晕。门开了,两个穿着女佣制服的妇人进来更换床单被褥。又一个女佣端着早餐进来,“Lady,it-stimeforbreakfast。”竟然都是深肤褐发的外国人。

杜颜落却看都不看食物一眼,径自走向浴室,“Iwannatakeashower。”

温热的水从头淋到脚,雾气氤氲中,杜颜落素净的脸上没有表情。她擦拭洗漱台上的镜子,布满吻痕的身体在镜中逐渐清晰。她伸出手按住自己的右胸,一个清晰而血红的汉字刻在她白希的胸口。

翊。她突然疯了一般用力擦拭自己的胸口,那里很快就泛红甚至破皮,但她不觉得痛。这个“翊”字刻在她的身上,在她的皮肤里扎根,在她的灵魂里烙印,那是恶魔留下的印章,是魔鬼的诅咒!

没有王子,没有救赎,因为她从来都不是公主!

杜颜落扶着冰冷的大理石柱,终于失声痛哭。

等她走出浴室,房间里却多了一个不速之客。精致的妆容,倨傲的神情,还有品位不俗价格不菲的穿着。眼前的这个女人杜颜落不是不认识的的,《豪门千金情归商界新贵》八卦报纸的头版头条,全世界都知道她是他的未婚妻。

庄琪上下打量着穿着丝质睡裙的杜颜落,那神情是掩饰不住的厌恶和鄙夷。杜颜落任她打量,自顾坐到梳妆台前擦拭湿发。

庄琪终于沉不住气,“我是庄琪,我想你知道我是谁。”

杜颜落转身直视她,“我知道。”

庄琪恨恨道,“你和他到底是什么关系?!”

杜颜落心下一痛,她和他算是什么呢,世上还有比他们更混乱的关系吗?但她处心积虑筹划那么久的计划成功与否都在眼前的这个女人,她刻意在他身上留下唇印,在他衣上留下香气,不正是等着庄琪找上门来么?她轻吸一口气,“我和他,就是你猜到的关系。”

“你!”庄琪几乎站立不住,指着杜颜落的手因愤恨而发抖,“你们,你们是,”她只觉得天崩地裂一般,“我原本还不相信,不相信他会背叛我,更不相信他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可是,你们竟然,你们竟然……”庄琪一耳光扇到杜颜落的脸上,“你这个不要脸的狐狸精,你这个妖孽!”

杜颜落被盛怒的庄琪打破了嘴角,苍白着一张小脸,羸弱地惊人,她站直了身躯逼近庄琪,“或许这一巴掌你该送给你的未婚夫,没有哪个女人会愿意过这样的生活。而我的人生早就被他毁了,我有的选择吗?!你看着这个地方,这个房间,三个多月了,我连跨都没跨出去过。你看到那些保镖那些守卫了吗,还有这些铁窗铁门!而你爱的那个男人,是他把我像奴隶一样囚禁在这!”

庄琪被她的气势吓到,不由后退了几步,跌坐在沙发上,嘴里不停重复着,“他强迫你,是他强迫你……”良久,庄琪回过神来恶狠狠地盯着她,咬牙切齿地一字一字吐出,“过着这样的日子,你为什么不去死?!”

杜颜落抑制不住狂笑起来,直笑到眼泪都流下来,“我为什么不去死?哈哈哈,我为什么要去死?我为什么要为他去死,他毁了我的人生,是他犯的错,为什么要我去承担这过错?!”

庄琪被她逼得连连后退,她真是恨极了眼前的这个女人。她明明那么不洁,那样不堪,却又……这样美!哪怕是像现在这样披头散发、脂粉未施,庄琪也不得不承认她是自己见过最美的女人。

杜颜落逼近庄琪,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庄琪吃痛,她依绝美的脸上有孤投一掷的勇敢,“你还爱他吗,这样的人你还要吗?”

庄琪怔住,眼前尽是那个人深情款款的眉眼和含笑的嘴角。他的拥抱、他的亲吻,历历在目。她终于愤怒推开杜颜落,“我当然爱他!他现在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都是你引诱他!如果没有你,他一定会专心爱我一个人!”

杜颜落心底的大石落地,她紧紧拽住庄琪的手,眼底燃烧着决绝,“那么请你帮帮我。只有我离开,他才会真正回到你身边。求你救救我,也救救他。”

骄阳西下,大宅归于平静,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杜颜落躺在大床上,将自己裹在柔软的被褥之中。她没有开灯,再璀璨的灯光也照不亮她的心房。

夜深了,她还睁大了眼睛盯着墙上的石英时钟。没有秒针的时钟仿佛停滞了一般,可她的心跳却如鼓捣。

终于大门打开,黑暗被室外的灯光划破。一双黑色的皮鞋先踏了进来,随即关门、落锁。杜颜依闭着眼也能感受来自上方的压迫。那个高大的身影俯身下来,温热的气息呼在她的脸上,一双大手轻轻摩挲她的面颊。

杜颜落佯装熟睡,却听到他的嗤笑。她索性睁眼,他的吻却如疾风骤雨,扑面而来。他的唇舌灵活无比,带着难抑的晴欲,夺去她的呼吸。任她怎么躲,他都能准确无误地捉住她,她逃无可逃。

终于她衣裳半褪地被他压制在怀里。他的吻如雨点,落到她的脸上、唇上,颈脖间,最后落于她的胸口上,那个血红的“翊”字似要燃烧。杜颜落紧紧抓住他的肩,指甲陷入他的肌肉里,屈辱的泪夺眶而出,“不要,哥!”

耸动的头颅终于停止动作。半响,他自她胸口抬起头,俊美无匹的脸庞,剑眉斜飞入鬓,嘴边是魅惑而残忍的笑。

他是她梦中的那个恶魔。她的哥哥--杜翊。

(二)禁忌虐爱

杜颜落有着无可挑剔的美好童年,她曾是父母的掌上明珠。在所有人眼中严肃而不苟言笑的父亲,会把她架在脖子上,任她在发顶上为所欲为,再忙碌的晚间也不会忘了在她额前落下一个吻。杜颜落曾有数不清的童话书,她喜欢窝在母亲怀里听她讲故事。年幼的她执迷于那些美丽而直白的童话,总是不厌其烦地听,不断地要求重复。以至于到了最后,总是能在结尾处跟上母亲的节奏:从此,王子和公主过上了幸福快乐的生活。

当时的杜颜落几乎没有什么得不到的东西,除了杜翊的笑脸。

而此刻她被他禁锢在怀里,他却笑了,“我的小颜落,不需要你提醒,我也知道我是你的亲哥哥。”他突然顿住,伸手触碰她的嘴角,“这里怎么破了?”

那是白日里被你的未婚妻打的。杜颜落垂下眼掩饰着情绪,“洗澡时不小心磕的。”

杜翊不语,勾起她的下巴,逼着她和自己对视。杜颜落握紧了拳头,迎接他的目光。她的眼眸如琉璃绚丽,却波澜不惊。杜翊终于开口,“以后小心点,在这世上只有我才能伤害你,你自己都没有资格。”

杜颜落浑身僵住,杜翊却带着玩味的笑盯着她不放。他有如琥珀一般耀眼的眼眸,那里面深不见底。年幼的她曾固执地坚信,童话书里所有的王子都应该长成杜翊的模样。额头下颚有着优雅的弧度,脸部线条利落如刀削,五官出众。但她从小就害怕直视他的眼睛,那里边似有深潭,会瞬间将她淹没。自杜颜落有记忆起,杜翊就是沉默寡言,鲜有笑容的。那时他还只是个少年,略显稚女敕,却神情倨傲。冷眼看着父亲和她嬉戏,母亲与她亲密。如一个旁观者,看着她得宠,看着她快乐,看着她耀眼如公主。但他不知道,当时得到万千宠爱的杜颜依最渴望的不过是他的关心,哪怕是几句关怀一个笑脸。

杜颜落颤抖着伸出手去触模杜翊盘踞在她身体上方的脸,他的轮廓因年岁见长而更显锋利坚硬,在他脸上她已经再也找不到他少年时期曾有过的一丝软弱。那是唯一一次杜颜落得以窥见他的内心。

那天是她八岁的生日,父亲为她举办盛大的宴会,杜家的掌上明珠收获了大大小小无数礼物。而作为主角的她却一整晚都在搜寻哥哥的身影,她多么希望收到哥哥的祝福。楼下欢声笑语,觥筹交错。她在楼上一间一间寻找杜翊。他不在自己的房间,也不在书房,甚至在他常常独处的琴房也没看见他。

就在杜颜落打算放弃的时候,有细碎的啜泣声从父母的卧室传出。那隐忍而压抑的哭声,让杜颜依感到无比陌生。

她轻轻将门推开一条缝,偌大的房间里一片昏暗,只有一扇被打开的窗户漏了些光亮进来。循着月光她看到了靠床坐在地板上的杜翊。那是她所不熟悉的杜翊。他孤独坐在月光中,手里握着一个相框,俊逸的脸上满是泪。

小小的杜颜落突然就觉得很难过,她不知道为什么一向对自己冷漠的哥哥哭了,自己也会跟着想落泪。

杜翊却立刻站起身来,杜颜落看到他快速地抹了把脸,门一下就被他打开了。杜颜落站在他的影子下,看不清他的脸,他整个人都被黑色包裹着。

杜颜落记得当时自己穿着白色精致的蓬蓬裙,而一身黑衣的杜翊俯来,他的眼睛无比明亮,却满是厌恶,“生日快乐,我的小公主。”

十六岁的杜翊毫不掩饰对杜颜落的厌恶。他的母亲带着丰厚的嫁妆嫁给他那满月复才华却出身贫困的父亲,父亲靠着母亲和外祖父的帮助成为成功的企业家。可母亲穷尽一生都没能得到他的爱,父亲始终忘不了自己青梅竹马的初恋。原本不过是电影里常演绎的烂俗桥段:她爱他,他爱另一个她。可是痴情而软弱的母亲却因为父亲的心有所属而郁郁寡欢,甚至在查出患重病后变得更消极,最终也没能战胜病魔。她是那样自私而残忍,爱一个不爱她的男人到失去尊严,甚至可以抛下自己年幼的孩子。

而父亲如愿娶了自己心爱的女人,那个女人占据了原本属于他母亲的房间、她的地位。而他们生的女儿,也拥有了他不曾得到过的父爱。他的童年在母亲病逝后就提早结束了,年幼的他任凭一颗叫“仇恨”的种子在心底生根发芽。

他看着杜颜落慢慢长大,看着她如鲜花般美好。心底盘踞着的恶魔不停在耳边呼啸:毁掉她,毁掉她。

杜颜落不知道的是,因为她,杜翊跟父亲曾有过一次激烈的争执。

那个午间,有着温暖的阳光,和煦的清风,杜颜落躺在花园的靠椅里睡着了。十五岁的杜颜落已经美得惊人,长长的睫毛一扇一扇,像憩息在花朵上的蝴蝶。他鬼使神差地走上前,她白希的肌肤吹弹可破,那娇女敕欲滴的红唇更像是伊甸园里的红苹果,这个他从来不当妹妹的妹妹,在眼前以最清纯地姿态撩拨着他,而他早已是堕落地狱的撒旦,不管不顾地吻下去。那甘甜柔美让他流连,他几乎忘我,直到父亲震怒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那天他被父亲连扇了两个耳光,父亲不停口地骂他畜生、禽兽不如,用力厮打他,他嘴角泛血,却不回嘴也不还手。

终于连父亲都累了,气喘吁吁地坐下,问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其实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去吻她,他不该比谁都厌恶她吗?她的幸运,她的美丽,她所得到的宠爱,无一不在刺痛他的心。他要毁掉她,毁了她……杜翊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他那一刻笑容真叫人害怕。怎么才能毁掉你呢,我亲爱的妹妹,能有什么比被自己的亲哥哥占有更让人痛苦的呢?

杜翊自回忆里回神,神色复杂地看着怀里是单薄纤弱的杜颜落。他原想伸手抚平她蹙起的眉头,却终于在看到她胸口的那个刺字后罢了。她的所有伤、一切痛,不都是他亲手给予的吗,既然已经残酷,又何必温柔?

杜翊将她搂紧,那力道之大似是要将她镶进骨血,杜颜落几乎不能呼吸。他贴着她的耳畔,温热的气息吹拂着她的面颊,吐出的话语暧昧而禁忌,“颜落,你是我的女人,永远都是。”

胃部剧烈收缩,一阵泛酸,似有什么要破口而出。杜颜落用尽全力推开他,冲进浴室,蹲在坐便边上就开始吐,但她吐出的都是酸水。

杜翊赤luo着上身站在门外,凝眉望着她。杜颜落黑色的长发铺满她整个背部,灯光下她的小脸那样苍白,神情那样痛苦。

杜翊突然开口,“杜颜落,你是不是怀孕了?”

片刻死寂后,杜颜落猛地转头看他,脸上是前所未有的恐惧。

杜翊双眉紧锁,如信步的毒蛇,慢慢逼近她,她惊恐而无助,他高大的身躯居高临下,杜颜依恍惚中看到他的背后长出了巨大的黑色羽翼,无边的黑暗瞬间吞噬了她。

(三)双面杜翊

一望无垠的大海,天空有飞鸟略过。她独自一人在岸上奔跑,不时回头看看是否有什么在追赶着自己。明明是柔软的沙砾,她踏上去的每一步却越来越艰难。热风在耳边呼啸而过,她发丝凌乱,喘息剧烈,心脏像是要冲破胸膛,可是她却不敢停。幽蓝的海洋泛着诡异的光亮,天空转瞬间就乌云密布,一个接一个的大浪涌上岸来,那瑰丽的海洋似在咆哮。

天色眼看就要完全暗下来,一场暴风雨就要来临,她一刻都不敢停地往沙滩另一头跑去。

落落,落落。突然她听到无比熟悉的叫唤声。是爸爸!她欣喜若狂,眼泪都要夺眶。爸爸妈妈,你们在哪?你们没有死对不对?她停下脚步,对着四周开始哭喊。爸爸妈妈,你们快回来,不要去埃及,不要上那趟飞机好不好?不要离开我!

她放肆大哭,眼泪模糊了视线,心痛得好像下一秒就会夺去她的生命。她听到母亲的焦虑的声音,依依,逃,快逃!

逃!心底深处的恐惧再一次像只手一般牢牢掐紧她的咽喉,她再也迈不开脚。天色完全黑下来,豆大的雨水砸到她身上、脸上是那样生疼。

颜落,你是逃不掉的。

她听到那个声音在身后响起。她猛然转过身去。

那个连在梦里都对她纠缠不休的恶魔就站在她背后!

他黑色的衣袂在狂风里猎猎作响,他朝着她张开双臂,俊美而邪恶的面容带着笑,森白的獠牙在昏暗中发亮,他扬起衣袂,掀起滔天巨浪“落落,你怀着我的孩子能逃到哪里去?”

“啊!!!”杜颜落惊叫着从梦中醒来。

还是那个房间,那片窗、那道门,还有……眼前那个人。

杜翊将她连人带被拥入怀中,难得的轻声细语,“怎么,梦到我了?”他比谁都清楚她的恐惧和痛苦,自己不正是那始作俑者吗。

杜颜落却回过神来猛地推开他,她颤抖的手轻轻放在小月复上,那里依然一片平坦。她紧张地抬头盯着杜翊,发抖的双唇泄露她的恐惧。

杜翊俊美的脸庞逼近她,说出的话语让她几近崩溃,“我的颜落,你怀孕了。”

没有什么比这个更令人恐惧的了。

杜颜落有片刻的空白,脑袋里嗡嗡作响,耳边是梦境中呼啸而来的狂风,她似乎听到命运之神朝她露出狰狞的面孔,对她说:你逃不掉的,逃不掉的。她握紧拳头就往小月复捶打,一边惊慌失措地说,“打掉它,我要打掉它。”

杜翊捉住她捶打自己月复部的手,怒道,“杜颜依,不许你伤害我的孩子!”

杜颜落不可思议地瞪视他,“杜翊你这个疯子,我怎么能生你的孩子呢!?我是你的妹妹,你希望我生下一个畸形儿还是一个白痴?!”

“啪”杜翊一个重重的耳光甩到她脸上,杜颜落被打偏了头。杜翊却在下一刻将她紧抱,“颜落,不会的。我保证我们的孩子会比其他孩子都更健康更漂亮。”

“疯子,你这个疯子!”杜颜落在他怀中歇斯底里一般哭叫。

杜翊低垂的眼睑掩饰了情绪,他始终一言不发地抱紧他。

他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已经疯了,不是吗?

次日,杜翊到庄家位于市郊的别墅时已近傍晚。庄琪挽着他的手有些嗔怪,“说来吃饭也不早点到,爸爸都在等着呢。”她着一身剪裁得体的旗袍,明艳非凡。

杜翊在她脸上轻吻,“公司有些事耽搁了一下。”

杜翊在父亲不幸遭遇空难后可以说是临危受命,彼时杜氏股票大跌,人心动荡。杜翊却只用三年时间就创造了商界神话。先是将企图将他拉下董事长位置的两个大董事踢出董事会,将高管层重新洗牌并迅速提干了一批年轻能干的新鲜血液,就此杜翊完成中央集权。而后大刀阔斧地进行经营体制改革,一改杜氏先前陈旧保守之风。改善员工福利,高薪引入大批人才。投资开发潜力无限的电子工业,成为国内第一个吃“螃蟹”的电商。旗下的房地产开发项目更是在全国各地开花,掀起购房狂潮。杜氏的这场“新皇登基”可说在商界掀起轩然大波,杜翊一战成名。而杜翊的野心不只于此,杜氏要成为跨国大集团眼下的几个大计划不仅需要强有力的合作商也需要大笔的流动资金。庄琪的父亲庄业成是A市金融巨头,集团旗下有商业银行、债券公司,五星连锁酒店、房地产公司和石油工业。眼下,没有比他更适合的合作者,也没有比联姻更好的靠拢办法。

晚餐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庄琪有些不高兴,“爸爸,能不能不要一直在饭桌上跟翊讨论生意上的事啊?你看他都没吃几口。”

庄业成向来疼爱这个么女,有些无奈地对杜翊笑道,“女生外向啊。这女儿我算是白疼了。”

杜翊伸手握住庄琪细女敕柔滑的手,对她温柔一笑。庄琪只觉得心里一甜,连日来的郁结也消散不少。这是她的杜翊,谁都休想夺走。

饭餐过后,庄业成在庄琪的强烈抗议下终于没能把杜翊留在书房深谈。庄杜的这场商业联姻被外界称为“强强联手”,几个月后的世纪婚礼已经让所有媒体都卯足了劲等待。庄汉生有三个儿子,却没有一个在能力和魄力上可以与这个准女婿媲美,他打心里欣赏这个杜翊。而且他只有一个宝贝女儿,从小得宠,自然有些骄纵,也唯有这个杜翊能把她治得服服帖帖的。

婉转动人的音乐声中,庄琪双手教缠置于杜翊颈间,杜翊轻轻搂着她慢舞。庄琪突然幽幽叹口气,“翊,你爱我吗?”

杜翊不假思索的,“当然爱你。”

庄琪捧着他俊美无匹的脸,蹙眉道,“可是为什么我觉得自己并不了解你,你总是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让我怎么也猜不透你的心思。”

杜翊柔声道,“傻丫头你想知道什么不必靠猜,直接问我就行了。”

庄琪抿抿唇,正色道,“翊,我想得到你毫无保留的爱,你只能爱我一个人,其他任何女人都休想跟我争夺你。”

杜翊定住,目不转睛地看着她,那眼神却还是温柔无比的,“你怎么了,尽说些奇怪的话?”

庄琪将整个身体倚进他怀里,道,“没什么,我只是不安,我太爱你了,太怕失去你。”

她曲线优美的身体贴着他的,乐声撩人,杜翊低头将她吻住。庄琪被他吻得七晕八素,只得紧紧攀住他。杜翊却突然将她抱起扔到柔软的大床上,微微泛凉的手,解开她旗袍上一个一个精致的盘扣。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那目光似在她脸上搜寻着什么。终于他俯身热烈地吻住她,而他那略带薄茧的手指探到她的四处,插进她湿润的甬道。

晴欲一触即发,庄琪难耐地吟哦,躬身迎向他,纤细的手指插入他的发,“翊,翊……”

杜翊一举挺入,狂野却不失温柔。庄琪紧紧攀附他的臂膀,发出缠绵而又破碎的申银。

月光照进黑暗的卧室,那喘息和申银协奏一曲晴欲之歌。庄琪在她深爱的男人身下婉转承欢,迷失自我,所以没有看到他墨黑的眼眸中那一丝一闪而过的不耐和厌倦。

(四)禁断之渊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穿过层层叠叠的落地窗帘,点亮昏暗的空间。柔软的大床上,杜颜落精致的眉眼暴露在被褥外。半响,她长长的睫毛颤了颤,像微微晃动翅膀的蝴蝶,随即掀起眼脸。等到意识复苏,她才坐起身来,下意识模模小月复,一行清泪不自觉地滑落。原本平坦的小月复,已有明显的隆起,不管她怎样地排斥,这个生命已经在她的体内扎根。杜颜依坚信自己死后一定会下地狱,即便她原本是无辜的,被迫委身于自己的兄长,可是她竟然为他孕育着一个孩子,恶魔的孩子,一个真正的孽种。

在杜颜落怀孕的四个月多月里,时间被无限地拉长。最初的日子里,她每天都歇斯底里,甚至不惜伤害自己,但是她肚子里的那个胚胎却如深埋地底的种子一般坚不可摧。杜翊加强了对她的守卫,二十四小时的轮班看护,每天固定时间点的针剂注射,他自己更是在每个夜晚抱着她入睡,压制着她的反抗。在那段痛苦到惊鸾的日子里,杜颜依几乎流干了所有的泪,失却了一切力气,终于木然地平静了下来。木然的,没有任何喜怒,没有灵魂的。她开始长时间地呆坐,看着窗外的天空一动不动。即使被杜翊抱在怀里也不会再挣扎,默然地承受他的吻和怒气。她就像精致而空洞的人偶,眼睛里渐渐失去神采。?

梦境中飞涨的潮汐,铺天盖地而来的海浪,势要将她击溃。然而,长久迷失在痛苦中的杜颜依终究是挺过来了。或许是命里注定的劫,将你推上一条苦不堪言的路,但甘于沉沦或是奋起反抗却在个人意志。而杜颜落,内心绝不像外表那样柔弱。

门开了,进来几个穿白大褂的。杜颜落却依旧坐着,连视线都没有斜一下。木然地被摆弄着,任由冰冷的幽蓝液体注入体内。杜翊说那是最先进的价格无比高昂的优质基因药水,他们的孩子会比任何孩子都正常。正常,这个词多么讽刺。最不正常的人想要最正常的孩子。

杜颜落呆呆地躺着,看着天花板思绪飘到好远好远。感觉到冰冷的液体经由静脉流向身体的各处,她不禁打了个寒颤。她悲哀地相信,她身体里的那个象征罪恶的胚胎不仅吸取着母体的养分,还在药物的浇灌中成长。所以不管最后诞生的会是什么样的一个孩子,他/她终将背负着被诅咒的命运,艰难地开始一生。

终于等到那些医生护士结束了一大早的工作,杜颜落机械地起身准备梳洗。不知是一大早气血不足,还是被什么绊倒,她几乎一个踉跄就要往前倒去。她只觉得眼前一花,一只手快速地穿过她腋下将她稳稳扶住。杜颜落狐疑地偏头看着这个眼疾手快的护士,平平无奇的脸庞,却是她之前没有见过的。

护士低垂着脸,轻声对她说了句,“夫人小心了。”掌心被迅速一捏,杜颜落甚至来不及反应,那护士就已经随着其他人退出房间。

淋浴花洒开着,水声充斥着浴室。杜颜落和衣立在镜子前,手心里躺着一颗白色的胶囊,一张小纸片,赫然有一行小字。她的眼泪就这样不受控制地落下。

晚上杜翊来的时候就看到杜颜落着一身宽松又单薄的白色长裙坐在窗边,月光点亮她的脸庞。她闭着眼,浓密的长睫宛如蝴蝶的翅膀,在月光下投下微影,仿佛下一秒就会羽化成仙。杜翊不由驻足,看着她出神。明明最初只是为了报复,只是想看她痛苦,迫她沉沦,可自己的心却越来越痛,早已不受控制。连这样看着她孤单的侧颜,心都不住的抽痛。最初报复的块感早已湮灭,他看着她日渐憔悴,渐渐只剩一副躯壳。他甚至无法分辨心中那酸涩的滋味是怜是爱。即使在工作的时候,他眼前总也是不时出现她满脸泪痕的样子。即使他拼命克制,也没法压抑心中的那股歉疚和隐忧。是他亲手将她推下这伦理深渊,现在他凭什么奢望她能在抓紧他伸出的手呢?

他终于上前将她整个人搂进怀里。她乖乖地任他抱着,娇小又羸弱的身躯与他的怀抱那样契合。觉察她纤细的手一片冰冷,杜翊有些生气却掩不住关切,“怎么不多穿件衣服,冻着了怎么办,怎么也没人注意一下!?”

背对着他的杜颜落却出乎他意料的拉开他的大衣,将自己裹紧后紧紧偎进他怀里,“这样就不冷了。”这样的亲昵是前所未有的。杜翊不由将她转过身来,探究着凝视她。她的脸上犹有泪痕,杜翊突然心痛难抑,不由伸手捧起她的脸,“怎么又哭了?”近来她不哭不闹,话更是越发的少了。杜翊有时候会不由自主地想起旧时的她,当时的她被父亲宠上了天,耀眼的笑容曾经刺痛他的心,现在却在也看得不到了。

杜翊捧住她的脸,逼着试图躲闪的她与自己直视,“落落,不要让我开口问第二次。”

杜颜落终于说,“你打算将我这样关这里一辈子吗?”

杜翊凝眉,他盯着她苍白的小脸还有那隆起的小月复半响,说道,“你安心养胎,我自有安排。”

“什么安排呢,”杜颜落有些负气,“你马上要结婚了,到时我该如何自处,我们的孩子又要怎么办?”

“我们的孩子……”杜翊重复着她的话,心情大好,“我以为你根本不在乎的。”

杜颜落闻言满眼是泪地控诉,“我怎能不在乎,它在我肚子里一天天长大,我既然不能打掉它,就不能不考虑以后。而你和庄小姐的婚礼马上就要来了……”

“落落,”杜翊打断她的话,“你希望我跟别的女人结婚吗?”杜翊隐隐期待着。

杜颜落却依旧躲闪,“你自然……会跟别的女人结婚。不然呢,难道你能娶我?”

“怎么不可以?”杜翊轻笑着,说出的话惊世骇俗,“我自然是要娶你的。”

杜颜落不可思议地瞪着他,“你这个疯子,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杜翊捉住她的手放到唇边,一直压抑在心底的那个疯狂念头此时终于战胜了他所有的理智,眼前的这个女人他从来没有将她当妹妹不是吗?他们之间的血缘羁绊于他而言并无任何意义。他渴望她,想要她的念头比任何时候都强烈。他早已沉沦,是孽,是障,她都得与他如影随形不是吗。

“杜颜落,你不是我妹妹,你也不要把我当哥哥。”杜翊啄吻她冰冷的手背,“试着爱我,你便不会痛苦。”

杜颜落几乎站立不住,心脏处钝钝的痛,脑子一片空白。杜翊却一把捞起她摇摇欲坠的身体,将她抱紧,“你什么都不要想也不用做,只要给我一点时间,等我成为最强大的人,给你一个全新的身份,我们重新开始。”

疯了,疯了。杜颜落咬紧下唇窝在他怀里不住颤抖,杜翊的疯狂超乎她的想象,他强占了她,硬生生折断她的翅膀将她长久软禁,逼她生子,现在却要求她爱他?!

杜翊见她痛苦,看她颤抖,看她挣扎,心里不是不心疼的,但同时又庆幸,她在他怀中,他主宰着她的喜怒,没有任何人能从他身边夺走她。

那一夜,累极的杜颜落最终还是在杜翊怀中睡去。而杜翊不停摩挲着她细女敕的脸颊,小心翼翼地抚模她隆起的小月复,动作轻柔,神色前所未有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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