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陆为止停好自行车,正想跟着林华衣和陆夕荷去食堂,却听到陆年的叫唤,“为止.”
他自觉停下脚步,“怎么了,爷爷?”这才看到陆年身后站着一个高大的中年男子,黝黑的皮肤,一身军装,双眼炯炯有神。
他走到陆为止面前,“你就是为止?”
陆为止点点头,“是的,您好
那人说,“我叫秦汉时,我能跟你聊聊吗?”
林华衣看着陆为止跟着那个叫秦汉时的军人走进了大门,却不明白在他们身后的陆院长那声叹息是什么意思。
一直到晚饭结束也不见陆为止出来,林华衣坐在秋千上不时抬头看院长办公室紧闭的窗户。心里的不安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强烈。
终于看到陆为止走出来,林华衣跳下秋千迎上去,“为止哥哥……”
陆为止这才看到她,她的脸庞稚气未月兑,五官眉目却是精致,一双眼睛水雾蒙蒙的。他不由自主伸出手轻轻拈开她额前发丝,突然又想到什么忙把手收回。
“那个人是谁?”林华衣看他脸色沉沉,小心地开口。“是警察吗?”她自己马上又摇头,“看衣服不像。是军人么,陆院长的老战友?”
陆为止点点头,却皱起了眉头不说话。
林华衣从未见他这样凝重神情,不觉踮起脚尖伸手抚平他眉间褶皱。她的指尖沁凉,陆为止反手握住,“手怎么这样凉?”初秋的夜,她在这坐了多久?
林华衣问,“你进去了好久,发生什么事了吗?”
陆为止却展颜一笑,依然是那个阳光少年,“别乱想,能有什么事?那个秦伯伯跟我说了些他们在部队的往事,挺新奇的
林华衣却兴致缺缺,“先去吃饭吧她牵着陆为止的手就往食堂走去,口中却低声念叨着,“也不知道我要的东西有没有
食堂连灯都关了,黑乎乎的一片。两个人模索着进到厨房,开灯找食材。林华衣很自然地系上挂在门后的围裙,陆为止不禁失笑,“你做吗?”
却听她月兑口而出,“当然是我做
陆为止站在边上看她打蛋的动作并不熟练,切菜的笨拙刀功更是让他不敢恭维,他忍不住要上前帮忙却被她推开,“为止哥哥你耐心等会儿,我会做的,保证很好吃她撅嘴皱眉的样子都这样好看,陆为止只好退到一边静静看她认真模样。
一大碗的面条,热气腾腾地端到他面前。林华衣笑吟吟地凑到他跟前,“为止哥哥,生日快乐
心里某个角落似乎有一个开关“哗啦”一声打开,溢满温暖感觉。
人生第一次有人对他说“生日快乐”。他以为自己根本不在乎“生日”这件事,他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自己是被陆年收养的孩子,父母不详,他就跟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似的。没有人记得他的生日,他甚至怀疑上户口时陆年随意填写了日期。
不知不觉他已经十八岁了。而十八岁,是人生转折点。
“你怎么知道的?”他抬头对上她如星眼眸。
林华衣模模鼻子,这是她难为情时最常做的小动作,“那天我跟你一起去领身份证的呀来到“雅乐”转眼已经六年多,陆为止为她过了好几个生日,而她呢,竟然这样迟钝。
心下懊恼的林华衣看见陆为止大口吃面的幸福表情,心里泛起微微的酸,“好吃吗?”
陆为止连连点头,盐搁得重了,鸡蛋有点焦,但这是他从小到大吃过的最好吃的面。
林华衣专注看他灯下侧脸,明朗轮廓已经逐渐有成熟的影子,陆为止真是好看。林华衣飞快地在他脸颊上一啄,如飞鸟触水。
陆为止呆呆看她,他的脸比她还要红。
林华衣转身去收拾案板,心里的小鹿“突突突”地乱撞。也没有觉察到陆为止什么时候已经起身站在她身旁,水声哗啦啦,他洗碗的动作很熟练。
“华衣”陆为止打破沉默,“你有没有想过长大后要做什么?”
林华衣转头看他,沉吟片刻,“不知道”
她陷入过往的记忆中,眼泪慢慢涌上来,“小时候我很喜欢画画,可是那天要不是我因为那幅画跟同学打架,我就不会留堂,就不会发烧,我妈妈就不会”
那是她最深切的疼痛,每每想起,就如拨皮剔骨一般。
陆为止抱住她颤抖的身体,“华衣,那不是你的错”
林华衣在他怀里抬起头,满眼的泪刺痛他的心,“我没有妈妈了。为止哥哥,就因为我画了一个不存在的人,我失去了我妈妈。我妈妈那么好的女人,她那么美,那样善良。我有她就够了,我为什么要去奢望一个父亲!?他连我妈妈这样的女人都可以抛弃是他害死我妈妈的!”心底的恨不是没有的,对那个“父亲”,她有着无尽的怨和不甘。林悦的音容笑貌犹在眼前,她只觉得酸涩难抑,只能紧紧抓住陆为止的臂膀,如同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浮木。
陆为止轻轻拍打她颤抖脊背,有无限的怜惜在胸腔里翻腾。她这样美好又这样脆弱,她应该有更好的生活,更好的未来。
他想起白日里秦汉时说的话,你以为弹弹钢琴就能衣食无忧吗?你确定你有莫扎特的天赋贝多芬的天才么?钢琴是富人的消遣,穷人要更懂得什么是现实。
陆为止抱紧林华衣,心中的选择就此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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