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梅没怎么用过毛笔写字儿,两张白纸反正面写了歪歪扭扭的四五百字左右,就有点儿写不下了。但总算把一段重口味的床戏简略的写完了,刘梅决定拿着这个去那个书斋投稿试试。成就成,不成再写呗。她是经过冷文冷遇的,不怕这个。
等刘梅把写好稿子藏好,贴身放进衣服里。一出屋门儿,就看李常思美滋滋的拖了一节树枝儿回来了,那树枝儿上还结了几个果子。刘梅一看,李常思这不是把谁家的果树树枝给掰下来了吧,这人家还不得来算帐啊。
刘梅心里气得不行,但面上却笑了,给李常思竖了个大拇指,说道:“你可真行,你超出我的想象了,你可真厉害
刘梅这话音才落,还没问李常思这果树枝从哪儿掰下来了,好给人赔个不是。
就有个中年女人冲过来,一把将李常思推倒了,骂道:“你个没用的废物,没个屁用就算了,到别家裹什么乱。你把我家果树给掰了,你们这个破家那什么赔我?你个废物
刘梅虽然也觉得李常思是个废物,但听着别人骂他,心里特别扭啊。当下,刘梅就跑了过去,将那中年女人推开,说道:“你瞎推什么啊?我哥将来是又大出息的,你搁这儿骂谁呢?我哥想吃几个果子没带钱,回来取不行啊。你搁这儿耍什么横?欺负谁呢你?”
“取钱?哼,就你这破家,别说钱了,就是个米粒你找得出来么?”那中年女人冷笑着说道。
刘梅从怀里拿出个小布袋,慢悠悠的将昨天她赚的铜板拿了出来,说道:“你这几个果子,一个铜板够不够?”
那中年女人,看了眼铜钱,阴阳怪气的说道:“呦……这是发了大财了,你这个死丫头哪来的钱啊?别是偷的吧……穷家出贼寇,果然没个错的
刘梅还没等说话呢,李常思站了起来,涨红了脸说道:“高家赵氏你,你这是毁人清誉,我家小妹怎会做那等鸡鸣狗盗之事?”
“哎呦喂……瞧这酸劲儿,过年吃饺子都不用放醋了,啧啧,我怎么忘了。就你这家估计连饺子都没见过呢,一家子穷鬼。当哥哥的是傻子,当妹子的是个偷儿。往后男盗女娼,还不眼瞅着就到了。我呸……你的钱啊,我可不敢拿着,我还怕脏了我的手呢那被李常思唤做高家赵氏的中年女人还搁那儿冷嘲热讽呢。
刘梅见多了这样的人,这样的人和她一样都是欺软怕硬的,一旦来个横的,这种人就没胆儿了。
所以,虽然是李常思有错在先,但刘梅听着那赵氏的话过了头儿,也没惯着她的病。上去又推了一把高赵氏说道:“放你的圈儿屁,你这几个果子,我又不是不赔给你。你说那么多干嘛?咱家是穷怎么了?干你什么事?你好好的把裤腰带别住了,少他妈用下面那张嘴说话。今儿说这家,明儿说那家,后儿倒霉的就是你家。你等着吧你……”
刘梅多浑啊,她从四岁就在各个亲戚家混日子,根本没人费心思管她。那些人怎么骂她,她不管明白不明白,转头儿就学着骂别人去。碰上给她好处的,刘梅能软得像块棉花糖,随便别人使唤。碰上跟她不对付,她又能得罪的起的,那刘梅是浑身是刺儿,不把别人扎伤致残,绝不罢休。刘梅那从小积累起来的骂人话就更是多种多样了,是又脏又下流又气人。
就刚才话里话外透的脏意思,李常思听不太懂。他只觉得应该是粗话,就瞪大了眼睛看着刘梅
但那高家赵氏明白啊,气得脸都红了,指着刘梅骂道:“你个小娼妇,嘴都掉粪坑里了。你骂谁呢?你个娼妇……”
这话李常思听得明白,当时脸就气红了,但他就会指着赵氏说道:“正所谓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难养……”
刘梅倒是笑了,但她心里的火气真是上来了,激着她骂人的话直往外窜:“你家嘴是都长粪坑里了,上来就骂人娼妇,你见过?还是显摆你会呀?难怪我闻着我哥哥带回来的树杈子有股子骚性味儿呢,也怪不得你上赶子来找呢,是不是找你小相公来了。别急,这树杈子咱还你。咱不做拆散人家夫妻的事儿……”
刘梅是丁点儿没有古代少女的的矜持,话是怎么脏怎么下流怎么骂。
但凡经过人事儿的人,都知道刘梅这话里是什么意思。这时候刘梅跟赵氏掐的起劲儿,惹了一群人在这儿围着看。听着刘梅的话说到这儿,有几个老爷们就“扑哧”笑了,嘻嘻哈哈哈的笑着。那赵氏是村里有名的泼妇,平时最能撒泼玩混的,没想到原来蔫了吧唧的李小花,这个时候变得比泼妇还泼,那脏话骂的,让赵氏都接不下去。赵氏落了个大红脸,立即蹲地上就开始哭:“我一把年岁了,还被个小姑娘欺负,骂我啊。我的儿啊……你快来啊……”
赵氏这么一说,还真从人群里出来两个大小伙子,管她叫娘。盯着刘梅,眼瞅着就冲上来了。
刘梅一见赵氏来帮手了,立即不耍混了,连忙蹲在地上就哭道:“我没爹没妈啊,哥哥想吃几个果子,没带钱,一时急了,就将果子带回来了。可这不回家取钱了么?又不是不给你们钱,干什么都要给了你们钱了,还说咱家穷,说咱家连饺子都没见过,骂我和我哥哥啊。咱家穷怎么了?不就是没爹没妈才穷么?咱不求你们可怜我和哥哥没个依靠,但乡里乡亲总不能这么欺负我们吧。说我的钱是偷的,那是偷的么?是偷的,我自己个儿把手剁掉了,烂在泥坑里。那是我昨天拿了自己做得荷包和垫子到城里卖了,得来的钱。你们做什么就这么欺负我们?你们这是要逼死我们啊?有本事,你们现在就把我们弄死,房啊,地啊,都给你们高家了。我和哥哥,做了鬼,也好和爹妈团聚。也算得了个圆满……都说我爹妈好啊,好人都是这么被人欺负的么?”
李常思听着刘梅提起了他家爹娘,也红了眼圈儿,抽着鼻子说道:“君子宁死不受辱,你们这样欺辱我妹子,我……我……只能吊死在你家门前明志
刘梅一边哭着一边看了眼李常思,心想:这人不是认真的吧,我这就是说着玩儿。他可别真死心眼儿的,去死喽。
那赵氏看着刘梅硬得软得轮着来,一时间也乱了方寸,就指着刘梅说道:“哪,哪个,要你房,要你地了?再,再说,你那几个烂荷包就能卖那么多铜板,还说不是偷的?”
刘梅擦了擦眼泪,跳起来说道:“烂荷包?一个铜板一个,那是烂荷包?我告诉你,你们也都听好。我是遇到大善人了,她不仅之前要买我的荷包垫子,往后也要买的。而且量大着呢,虽然价是不能这么多了,一个铜板两个荷包,可垫子依旧是一个铜板一个。往后,咱老李家不会再挨穷了。乡里乡亲的,我还想着自己做不过来那么多的活儿,叫着你们一道做呢。结果呢,还没等我说,你们倒先打上门儿来了。往后啊,也别提什么一村人,同富贵了,咱们啊,各走各人的路吧
赵氏听着刘梅的话没吭声,旁边倒是有人听着两个荷包能得一个铜板,都有些动心了,说道:“哪有这样的人家啊,别是扯谎吧。你说出来,让我们知道知道也好啊
刘梅笑着说道:“你欺负我年纪小啊,我告诉了你们是哪家儿,你们不是给我截了。我跟你们说,这是稳赚不赔的买卖儿,你们做了,我拿去卖。荷包垫子卖剩了,我还给你们,你们东西还在,没有赔的。但卖了钱,十个铜板,我得提一个铜板的成儿。两个荷包一个铜板啊,你们手快些的,一天能出一两个垫子,三四个荷包吧。一天三四个铜板,那一个月呢,百十来个钱能有了。能扯尺花布不?能换斤大米不?一年下来,过年吃的肉有了吧,闲着做着玩儿的,用些你们做衣服用剩下的布头儿一做,就把钱给赚了。给家里补贴一下,这不很好?”
这时人都没说话,一个月稍微费点儿功夫,就能赚一百多个铜板对这些靠天吃饭的人吸引力太大了。等了半天,才有人吭声:“那我们在这儿干活,你就光提钱啊。说我们不赔本,你可是没本儿,净挣啊
刘梅笑着说道:“这是劳务费,你们谁能卖上这个价儿,你们去啊。你们自己回家合计合计啊。想好了,来我这儿报个名。但可说好了,质量不好可不成。不都有碎布头子么?别胡乱一缝就行了,给我拼个样儿。用碎布拼个星星啊,花啊,字儿啊什么的。荷包也要绣个福字儿什么的,还要香囊,别总放那几个香料。后山不是有草药么,咱村有懂药材的吧,弄点闻着能让人安神睡觉的草药放里面。反正我看着好,就收,看着不好就不收
“那,那你以前做得也没这么费劲儿啊蹲地上的赵氏,抬头看着刘梅小声问道。
刘梅看了赵氏一眼,说道:“我都说了,是那人可怜我。她也说了,要是再送货,货色断然不能像我做得这样。反正你们谁信我,就给我送几样东西。那人能要多少,我是不知道。反正那人能要,我就给她。不能要,我也能在镇上,给你们卖了,省得你们来回跑。自己都好好回去寻思寻思,到底是亏了,还是赚了
人们都忘了刘梅跟赵氏吵架的事儿,都议论了这个事。
这也不是刘梅突然就想出来的东西,刘梅也琢磨了,她这就是靠写文赚钱。写文那个见效慢,就是能赚钱,搁古代出版技术这么差,不定要熬几个月呢。这几个月的日子怎么办?她虽然做别的活还行,但可不会做个荷包垫子的。想来想去,还得做倒买倒卖的活儿。那货源,就等从这些人手里拿。
她两个荷包一个铜板跟这些人说,转头儿一个荷包一个铜板卖了,她一个荷就能赚半个铜板的钱。如果卖得好,她还能从这些人得的十个铜板再提一个铜板的钱,这又是一份钱。卖不掉,她返给人家,又不花本钱,里外她都不亏。虽然她是骗了这些人,但是这些人看着那赵氏打上门儿了。没个吭声帮着拉架就算了,还围着看热闹,和她的那些亲戚一个熊样,就活该被骗。
这事儿让这原本围着看热闹的人议论起来,有的人信,有的人不信。
连着原来坐地上的赵氏都寻思着这事儿,也不跟刘梅吵了,站了起来,就要走。刘梅看了赵氏气焰没了,再看看赵氏身边的两个大小伙子沉着脸挺吓人的。刘梅也不想结这仇,万一他们趁着她不在,欺负李常思那呆子怎么办?刘梅连忙拿了两个铜板,追上了赵氏说道:“老大妈,我是个小孩子,您一说我这钱是偷的,我就气极了。说话不干不净的,您可别生我的气。我这没娘教的,也就只能这样了。这都是乡亲……你就当可怜可怜我……可怜可怜我那哥哥了……别气我了。我这给您磕头了……您就当被小蚂蚱压着腿,别拿我这孩子话当真……”
说着,刘梅还真跪下给赵氏用力磕了一个头。
赵氏原本就刘梅骂的一点儿厉害劲儿都没有了,这时候刘梅明明得胜了,再来这一通话,还使劲儿磕了个头。闹得赵氏的泼辣劲儿也不知道往哪儿使,气也不知道往哪儿用了,只尴尬着说道:“别,别这样。大妈也不该那么说你,大妈也有错。这铜板我拿了,只是就那几个果子,一个铜板都富裕,你这孩子怎么又加了一枚……”
然后,赵氏看了眼那李常思掰下来的果树枝儿,想着刘梅骂的那脏话,也不好再把那果树枝给拿走。赵氏老脸一红说道:“这样吧,钱,大妈收着了。往后你们要吃果子,就去吃去啊
说着赵氏就带着她那两个儿子快步走了。
李常思凑了过来,模了模刘梅的脑门儿,心疼的说道:“常言道,男儿膝下有黄金
刘梅翻了个白眼儿,揉着脑门儿,笑嘻嘻的说道:“那是男儿,我又不是。我是当跪则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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