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刘梅是想把李常思送到郭家,就立即寻了个借口去了雁城。
可到了郭家,看着李常思因为惊吓过度,煞白煞白的那张脸,刘梅就不舍得走了。
刘梅就又在郭大娘对那个坏贼的骂声和长呼短叹声中熬了一个晚上。虽然郭大娘比刘梅的亲戚好多了,但刘梅这一晚上也住得别别扭扭,总觉得没有搁她跟李常思的家呆得舒坦。
郭大娘家里也就两个屋子,刘梅跟李常思来了,郭大娘就把刘梅跟李常思带到烧得热乎乎的东屋睡,而郭大娘的两个小孩子就撵到去了冷坑冷灶的西屋去。
早晨一起来,去了西屋的那两个小孩儿就一个劲儿的打喷嚏,看着刘梅跟李常思的眼神儿都不对了。大人懂得什么知恩图报,懂得忍耐的少,更何况个孩子。这两个小孩儿就知道是两个外来客把他的热炕给占了,心里怎么能不怄气?虽然没人说什么,但刘梅这就觉得在郭家站不住脚了。李常思与刘梅的念头也是一样,他在别家也住不惯,搁郭家的话都少了,眼巴巴的看着刘梅,看着刘梅心里说不出的难受。偏这郭大娘知道李家的被子被偷了,李常思又受了伤,说什么要留着他们兄妹在郭家过冬。
这哪儿行?李家虽然破,但刘梅还是觉得住那里自在些。早上刘梅看了眼李常思的伤口,看着肉皮已经粘一块儿了。刘梅就觉得还是得赶快去了雁城,赶着年前儿把该置办的都置办齐了,也省着在郭家耗着了,弄得两家人都不自在。刘梅这样想着,就跟郭大娘说了她要回李家拿些东西过来。郭大娘不知道刘梅是打算用了这个借口月兑身,去了雁城。郭大娘觉得李家不住人了,东西没个看管,那再破的东西,也是个物件不是?郭大娘也就应了。
刘梅临离了郭家前,强忍泪模着李常思的脑袋,说道:“你可得好好听话,好好养伤。遇到什么事儿,都不能上火,好好在郭家带着啊。我会很快回来的,别傻乎乎的瞎着急
李常思也不知道刘梅的盘算,就乖乖得点了点头。
刘梅看着李常思样子,一咬牙,下了狠心就出了郭家的门。
回到了李家住的月牙村,刘梅先打听了下村里有没有马车去镇上,听着真巧有人要赶了马车去了县城。刘梅就跟那人定好了时间,让那人送了她去。那家也有几个香囊荷包在刘梅手里,这时一听着,就猜着刘梅这是要出去卖东西了,连忙就应了。
刘梅见有了马车,她就招来两三个她看着眼熟的小孩儿,从村子里新给她上供的东西里,拿了几个鸡蛋,塞了那小孩儿一人一个鸡蛋。
刘梅笑着说道:“这个是给你们的,过会儿我走了,你们就把这屋里的吃的,都搬到隔壁村郭家去。就那个门口长了棵大槐树的郭家,你告诉他们,就说我李小花要去雁城了,过个两三天就回来,让他们别惦记着。这吃的都有什么,我可都记着呢。你们都是谁家的孩子,我也都记着呢。要是你们吃了我的鸡蛋,还偷拿这个东西,没把信儿给我传过去……”
刘梅一眯眼睛,咬牙做出凶狠的说道:“我往后看见你们一次,就揍你们一顿
那几个小孩儿一边吃着刘梅给他们鸡蛋,一边一脸认真严肃的点了点头。
刘梅没敢把她之前剩下的铜钱全带在她身上,只模了两个带走。剩下的还藏在原地儿,这穷家如今是没人又没东西了,刘梅觉得这钱埋在这地下,比带在她身上安全多了。而且她卖了荷包垫子,不就有现钱了么?
等刘梅抱着荷包坐上了马车,看着那群小孩儿像群小耗子一样开始从李家往外搬东西。
刘梅看着心里很不舒服,她不敢想李常思跟郭大娘他们知道她去了雁城里得多着急,一想,她就又舍不得走了。刘梅以往都是一个人给自己拿主意,什么事儿她想好了,就算定下来了。但现在多了这么多要交代的人,缩在马车上,直抽鼻子的刘梅没觉得麻烦,倒觉得踏实了不少。有能让她记挂的人,能有记挂着她的人,刘梅觉得心里不再空落落了。
到了县城里,刘梅搭乘的马车就不再往前走了。
虽然离着雁城还有十几里路,但刘梅也没钱能去租个马车走。她只得自己下车,问了路就往雁城走。开始还好些,离着城近,多少还有些往来的人。等着刘梅闷头走了一会儿,看着路上就只有马车,没有几个人了。刘梅早起耽误了一些时间,她必须得在天黑前走到雁城才行。虽然这时静得让刘梅心里有些发怯,但还是闷头抱着包袱,快步向前走。
也不知走了多久,突然,就有一批鸟被惊了起来,乱叫着飞过了刘梅头顶,把刘梅吓了一大跳。接着刘梅就听着身后有人声,吵嚷着叫喊着,还有很大的马蹄声。刘梅这才见过贼,怕是在这倒上又碰见土匪。刘梅也没敢回头,连忙蹦到路边,躲一堆干草丛里面猫着。
等嬉笑声、马蹄声越来越近,刘梅觉得这地被马蹄声震得都在轻微的颤动。
刘梅听着那些人嬉笑的声音好听的很,并不像粗野的土匪。这都是什么人啊?
刘梅咬着嘴唇从草丛缝里看了眼,这哪儿是土匪,是一群极其好看的美少年。美少年们各个也都穿得很漂亮,一边儿骑着马,一边儿嬉笑打闹着。中间有个少年长得最是好看,样子也很尊贵,旁得美少年再如何胡闹,也不敢去扰了他。刘梅从来就没这样密集的看过这么好看的美少年们,就忍不住动了色心,探头多看了两眼。
可中间那个长得最好看的少年,就跟长了雷达一眼,一下子就略微探了点儿头的刘梅给扫着了。一边骑着马,那最美貌的少年一边回身就对着刘梅射了一箭。
箭就擦着刘梅的耳边射了过去,躲在草丛里的刘梅吓得忍不住“哎呀”的叫了一声。才叫出声,刘梅就连忙把自己的嘴给捂上了。
听见叫声,那极美貌的少年笑着骂了声:“小野猫崽子
说完,那美貌少年也没去看他射中了哪个儿,是否是人,这人是死是活。那极美貌的少年就驾了马,带了一众美少年们,疾驰而去。
刘梅等着那群人跑过的影儿都看不到了,她才缓过劲儿来。
被吓得半死的刘梅一坐在地上用力吸了几口气,想着刚才那个差点要了她命的美少年,低声骂道:“娘的,果然长得好看的都坏心眼儿,祝你一辈子阳痿
骂完之后,刘梅回头看了下那少年射过来的箭。那箭射没射到刘梅,射进了她旁边的地里。箭头隐隐带着点儿黄色,也许是因为写和谐文还很贪财的关系,刘梅看着这带着黄色的东西都挺敏锐的。刘梅就走了过去,把插在地上的那根箭给j□j了。箭头还真是黄的,看着那群少年穿得那个绫罗绸缎,嚣张跋扈的。刘梅琢磨着那些人肯定是特有钱特有权人家的孩子,这箭头还没真准儿是金子做的。
要是金子做的,那不就发了大财了么?这么一块金子,给李常思买几床被子买不了啊。
刘梅立即就忘了她差点儿被这支箭给弄死的事,只觉得是天降横财了,美滋滋的把这箭头后面的木杆给掰断了。把那疑似金子的箭头,用布包好,放在她的包袱里。刘梅觉着她这趟雁城之行,也算是开门红了,没准儿她真能在雁城赚一大笔钱呢。这样想着,刘梅就咬了咬牙,抱紧了小包袱揣着发财梦,一路快走。终于,刘梅赶在天黑前到了雁城。
雁城看着比之前的县城还要热闹了一些,街面上穿绸缎戴玉饰的人比例也添了不少。
刘梅是赶着最后一拨进的雁城,等刘梅进来后,雁城的城门就被关上。
刘梅看着这时天也黑了,但雁城并没有早早得归了寂静,各处的摊位还在,往来的人甚至还要比县城白天的人还有略多一些。
刘梅觉得她这是来对了,但刘梅不敢这时就贸然摆了摊儿,她怕她这个生人踩了别人的地界儿,再惹出麻烦。等刘梅装了一圈儿可怜,别人才告诉她有处地方是没人用的,可以在那里买点东西。刘梅过去看了一眼,看着那地方虽然也在繁华地段,但不知怎么被谁吐的,一地儿的脏东西,怪不得没人搁这儿摆摊儿呢。刘梅就只得先忍着恶心,把那地方先收拾了。等刘梅收拾好了地方,这城中留下的那点儿热闹都散了场了。
刘梅要摆摊儿,就只能等着明天了。
就带了两个铜板的刘梅根本没打算花那住店的钱,那客栈多贵啊,两三个铜板住得了一晚么?再多了,她也不舍得花。那便宜的通铺,都是些大老爷们,她个小姑娘往里挤,还不抵在路边装乞丐睡一宿踏实呢。再说,刘梅也得看着这个地儿,别扫干净了,再让人给占了。刘梅就打算躲哪个能看着她明天要摆摊儿的地方,迷瞪上一夜。
寻了一圈儿,刘梅终于寻到一个旮旯,那是个几面墙圈出的块地方,不知道哪家扔的破木板子摞在一块儿,倒还像风挡风避雨的窝棚。刘梅看了那几块木板,觉得这雁城的人到底是富一些,这木板子若是搁在村里,哪里能就这么废弃在这儿,早就被人拿了去。劈了当柴烧都兴许未必舍得,拼在一块儿能做个门板子用呢。但也得亏这里富裕,不然刘梅连个挡风的地方都没有。
等刘梅往那窝棚里一钻,就听见一声小狗叫。刘梅借着这雁城里灯光往里瞅了眼,隐约看着对狗母子在这住下了。刘梅知道这女乃小狗的母狗最是凶了,刘梅生怕惊到了它们,她也不大敢动。刘就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定了一会儿,看着躺着的母狗没扑过来。刘梅才蹲了下来,慢慢后退着向外挪。这时候,那母狗还是没起身,也没叫。
刘梅前面是母狗,后面是寒风。她咬了咬牙,小声说道:“你是不是让我在这儿呆着了啊?”
看着那母狗没动也没叫,刘梅就又说道:“那,那外面太冷了,我就真呆在这儿了啊,我保证不害了你们的,我保证……”
然后刘梅就慢慢坐下了,虽然那母狗没动,刘梅也不敢里那对狗母子太近了。
刘梅就坐在了窝棚的最外面,怀里抱着明天准备卖了的荷包跟垫子。
刘梅背后靠得是青砖墙,也不知道墙那头儿是谁家,在干什么。刘梅隔着墙就听这那家人笑得特大声,特开心。刘梅就开始想李常思,想郭大娘,想郭大爷了。刘梅也不知道李常思的伤怎么养了,他们听到她来了雁城,肯定特别生气,嫌弃她不懂事。
以前刘梅没有家,也不知道想家的滋味儿。这时候,跟着一对狗母子蹲在一个窝棚里的刘梅真是想家了,想的心里直发酸,才知道想家是真难受。刘梅特别恨那个把李常思被子偷走的贼,如果李常思那被子还在。她现在已经和李常思吃完饭,盖着她那个小破被子窝在炕上睡觉了。等过了几天,她再把稿子写好,换了钱再买几两猪肉,没准儿能给李常思包顿饺子呢。
“都他妈阳痿,痿一辈子,不,萎三辈子……”刘梅靠着墙带了哭腔低声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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