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盈看着眼前这个弱质纤纤的男子,精致的面庞红一阵白一阵,盈盈杏目闪过尴尬的神色,粉女敕的嘴唇抿成细细一条线,突然间又嗔怒的看向她吼道:“你看我的腿……你就礼貌了?”
男子边说边不服气的站起,狠狠将板凳踢翻在地,突然捂着右腿,秀致的眉毛拧成一团,痛的直抽气,楚盈看了一下他受伤的腿,只见暗红色的鲜血已透出灰色的布裤,形成一小团血晕,男子疼的额头已渗出一层细汗,不看伤口,却仍倔强的看着她:“你怎么不说话了!哼,登徒子就是登徒子。”
“我只说两点,一,我当时是为你疗伤,你别揣着明白装糊涂,二,我现在还得为你疗伤,因为现在家里只我一个人了。”楚盈站起身,走到男子面前,这人长得还不错,怎么说话这么不讲道理呢。
“什么疗伤……啊!血……”男子下意识看了一眼自己伤口一眼,两眼一翻,就软软倒向楚盈怀里,她赶紧似撇清关系的摊开双臂:“哎哎哎,这次可是你投怀送……那啥的啊!不赖我啊!”切,晕血的男人最没出息了。
“你叫什么名字啊?”还是齐若安的床上,楚盈重新为男子换药后,把纱布在他腿上缠好刚挽成结,就见男子红着脸,将光洁白皙的腿迅速缩进被子里,她暗暗笑了下,缓冲尴尬的问。
“韩煜祺。”男子不复刚才的刁蛮,弱弱的回答。
“多大了?”楚盈把剩余的伤药放进小匣子里,漫不经心的问。
“18。”韩煜祺咬了下唇,说。
“家在何处?”
“家在……喂喂,你什么意思啊,是不是想把我的底细模清楚后,打我的主意!?”楚盈无奈的看着他一脸自作多情的任性神色,叹了口气:“放心,我对小孩子不感兴趣,反正我知道你是荣安当铺的人,我现在就去叫你们的老板来接你回去。”
“你别去!”她看向韩煜祺,却见他急急喊了一声欲起身,估计因为没穿裤子,又缩回被子里,她看他眼珠子转了几转,听到他吞吐的开口:“我……得罪了荣安当的高层,是……偷跑出来的,一路匆忙才……被毒蛇咬伤……”
“那你干嘛向我要水笔的制作秘方?我的名字你一定是从荣安当铺老板那里知道的吧?太过分了,他们竟敢不经过同意就私自查我的底!”楚盈一脸愤愤的说着,转身欲出门去当铺找他们理论。
“我……讨秘方是,是,哦,是将功折罪的,因为我不但得罪了他们的高层,还……犯了天大的错误,你要是让他们知道我在这里,我……会很麻烦的,说不定,还会将我囚禁。”楚盈看着他吞吞吐吐的说着,一脸不信:“不会吧,刚才听你说,你还有个很厉害的烨哥哥,他应是高层的人吧,他会舍得囚禁你?”
“对了!就是他才会囚禁我!我是偷跑出来的,落在他手上我就……我就……”她见韩煜祺说的时候一脸焦灼,真情流露,不似作假,半信半疑:“那你要在这里住多久,安弟和沈大哥俩男人都打地铺了,你就住的这么理所应当?再说了,这里离荣安当不远,他们猜也能猜到你可能来这里,过来找你的话怎么办?你就一直足不出户了?”
“来找我,我就藏起来呗,他们又不是官府,总不能搜屋吧?”楚盈为之气结,又听他继续得意洋洋的说:“反正要不你把秘方交出来,让我将功折罪,你名利双收;要不把我交出去,让我受囚禁之苦,你就在这里良心不安吧!”
楚盈见韩煜祺一脸势在必得的表情,想了想,旋即笑了下:“住就住吧,不过听你所说,你烨哥哥是个聪明人,应该很快会找到这里的,届时大不了我替你说说情,至于秘方嘛……”
她看韩煜祺一副翘首以盼期待无比的表情,迅速转了个话题:“在我家可不是白吃白住的,不过看你这样子也没钱,那就付出劳力吧!若怕吃苦,赶快回去找你的烨哥哥,囚禁你的估计也是金丝笼,锦衣玉食滴;如今你在我这破地方,也是不敢出去的,跟囚禁没什么区别,还得靠自己干活才能有食吃,很辛苦的……你可想清楚了?”
“是不是你看到我的诚意后,才把秘方告诉我!”楚盈看他急的脸颊红扑扑的,就想逗逗他:“你说呢?”
“好!我一定会让你看到我的诚意的!”她笑了下,不再理他,旋即走出了房间。
晚饭时间,沈枫捧着盛着饭菜的托盘站在楚盈房间的门口,轻轻拍了拍门,他很愧疚,母亲的欠款是她帮他还清,还没报答她什么,自己又带了陌生受伤的男子麻烦她,她二话没说又是找大夫又是亲自治伤,末了还被结结实实的挨了一巴掌……这两日她没理他,他心里除了内疚,还有一种说不出的失落感。
“谁啊?”房内传来轻轻的询问。
“楚姑娘,我来送饭了……我能进来吗?”沈枫忐忑的问。
他没听到回答,却见木门吱呀一声打开,他一脸欣喜的看着楚盈,却见她精神有些不振,只冲他淡淡点头,退开几步示意他进来。
“今天看你没吃什么东西,这可不成……”沈枫将托盘轻轻放在木桌上,身体微微一躬,却牵扯了今日砍柴时不慎扭伤的腰部,暗暗蹙了下眉,伸手捶了捶。
“腰扭伤了?让我看一下。”沈枫见楚盈走过来打算检查他的腰部,他一阵脸红,低头连连退了两步,再次抬头看到她不悦的表情,心中有些发急,支吾的说:“我没事……你先吃饭吧。”
“不让我给你看腰,就不吃饭。”他认识她也好多天了,第一次见她露出任性的表情,微微一怔之际,她已走到自己身后,伸手在腰上一按,他疼的皱眉,忍住没j□j出声。
“大哥,你忍耐力真好,不过忍的太好讳疾忌医的话,那可就大大不妙了。”他见她走到床头,模出一个木匣子,淡淡看向他:“躺下,我给你拔火罐。”
沈枫:“……我没生病,也没有被蛇咬伤,为什么……”
“我这祖传火罐功效无穷,跌打扭伤也能治,快点上床,月兑衣服。”他听她这么一说,顿时面颊滚烫,但见她一正经,完全是一个医者的姿容,与她一比,又觉得此刻内心别扭的感觉,显得渐渐龌龊起来。
“大哥,在大夫面前,不分男女,你不必不好意思。”沈枫听后,一咬牙,缓缓解开衣袍的腰带,她却三下五除二扒下他的上衣,将他按到在她床上,然后……拔火罐。
“大哥,我是从外地来的,不晓得你们这里的风俗习惯,你要多多体谅我。”沈枫趴在床上,闻见自被褥上传来属于女子淡淡的馨香,感觉腰部一个灼热又一个灼热的火罐持续按下,腰部酸痛顿时缓解不少,似觉劳累全被吸力很强的火罐吸走,不禁舒服的轻吟出声,察觉自己失态,不禁脸红,听她如此说,赶紧点点头。
“我听若安说了。”他轻轻回答。
“不过我也知道,在你们这里,只有男人的妻子,才能看他的身体,对吧?”沈枫听她云淡风轻的说完,愣了片刻,突觉此刻窘迫难当,便想起身,却被她紧紧按住。
“我今次救了韩煜祺,并不是因为我爱多管闲事,喜欢行侠仗义,那是因为他是你带回来的,我是因为喜欢你,才会毫不犹豫的救他。”沈枫脑袋有些发蒙,她说什么?她……喜欢他?
“……你第一次见我,也毫不犹豫的救我,难……难道那时你就喜欢我?你是因为喜欢我,才……救我的?”沈枫懵了片刻,反应过来就等着楚盈继续说,等了半天一片寂静,自己按捺不住,一阵脸红心跳,支吾的说出此刻自己心中冒出的疑惑。
“我对你一见钟情。”楚盈的回答简洁利落。
“可她们都说……我长得丑。”沈枫有些落寞。
“你是阳刚美,她们不懂得欣赏,那是她们没眼光。”
“我26了……比你大三岁……大太多了,我也太老了……”
“女人的心智比男人成熟三岁,不管你懂不懂,反正我告诉你,我们俩刚刚好,而且你比我大,以后会更疼我是不是?”
“……我听若安说,你第一次见他,他生病昏迷,你就赶紧为他拔火罐……还有这次的韩公子……你为他们治疗时,就没想过只有妻主才能看男人的身体?韩公子后来的也就算了……可你……难道你第一次看到若安,也是因为喜欢他,才,才救他吗?”他一鼓作气支吾说完,却倍感轻松,紧接着心口突突,自己这是怎么回事,昏头了么?怎么会这么问?
“巧了,我为他俩拔火罐,从来没有想过男女之防,但这次给你治疗,我却联想到了,你看,你在我心中,不是独一无二的么?”沈枫只觉心中跳动砰砰愈发剧烈,面庞亦愈发的滚烫,却又见她慢慢俯身,嘴唇覆在他耳边,吃吃笑道:“大哥真是孺子可教,这么快就学会吃醋了?放心,我只喜欢你一人,你可愿意接受我?”
沈枫:“……”
“你不出声我就当你默认了!太好了!万岁万岁万万岁!”沈枫看着她摇着手臂欢呼,又坐在桌旁兴高采烈的吃起饭来,边吃边傻傻的笑,又说:“大哥,我这求爱方式,没在戏文里见过吧?是不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呢?拔火罐告白?哈哈,我真是佩服我自己,嘿……”
他发自内心的笑了,想即使自己要拒绝,也是不能的了,然而自己又怎舍得拒绝她呢?心中甜蜜浓郁的涌出,痴痴的看着她,再也移不开视线了。
中午碧空如洗,时值入夏渐渐闷热起来,齐若安端着盛满大米的筛子,坐在院中,将里面的谷壳捡出扔在地上,看着院落中央的韩煜祺,正持着斧子,正艰难的与柴火抗争着,劈的木屑飞溅,砍得乱七八糟还不让帮忙,遂无奈的摇了摇头,继续手中的忙活,心头不由想起楚盈和沈枫一大清早用过饭,就携手双双出门了,他心下了然,只抑不住莫名的苦涩与失落。
“你侬我侬忒煞情多,情多处,热如火,把一块泥,捏一个你,塑一个我,将咱俩一起打破,用水调和;再捻一个你,再塑一个我,我泥中有你,你泥中有我,我与你生同一个衾,死同一个椁。”缠绵的小调自门边传来,齐若安抬头看去,却见楚盈和沈枫拎着大包小包进门,俩人却不嫌累,沈枫看着楚盈温柔的笑着,楚盈则看着他唱着动听的曲子。
“什么泥啊水啊和一起啊,听起来好脏……唱的好听有什么用。”韩煜祺问歌声抬头看到两人,哼了一声。
楚盈今天心情好,没理他,径直把一个包裹塞在齐若安手里:“安弟,今天我和大哥在街上买了好多东西,这里面是各类颜色的布匹,我听说这里的男子都会做衣服,你留着给自己做几件衣物吧……最好也能给我和大哥做几件,谢谢啦!”
齐若安接过,还没说什么,又听旁边的韩煜祺阴阳怪气的开口:“想要别人帮忙做衣服,就直说,拐弯抹角的真不痛快。”场面一时尴尬寂静无声,只听到他慢条斯理啪啪的劈柴声。
“是我做的不好看,才想着让盈盈麻烦一下若安……”沈枫的一声“盈盈”让齐若安心漏跳了半拍,抱着包裹站在那里,莫名的不知所措了,愣了一会儿,抱着包裹转身回房,留下楚盈和沈枫面面相觑。
“那个大包里都有些什么啊?”韩煜祺看向沈枫手里的另一个包裹,沈枫脸一红,楚盈顿时不自在,看向他:“女人的东西你要不要一一过目!话这么多,你的诚意呢!这就是你的诚意!我最讨厌话多的人!”
韩煜祺脸一红,手里继续劈柴掩饰内心的尴尬,却看见楚盈从包裹里拿出一个小布袋,抽出里面几根长长的杏黄色的绒绳,与沈枫坐在屋檐下阴凉的阴影里,哼着刚才的小调,纤长的手指灵活挽着绳结,渐渐的形成一个精致的五朵花瓣形状,把他看呆了。
“大哥,这个叫同心结,是我家乡的吉祥物,只要夫妻双方各执一个,就会永结同心,生生世世,不离不弃,只可惜那家老板今日就剩下这几根绒绳,只能编成一个。”
“你喜欢,明天再去买就是了。”韩煜祺看着两人浓情蜜意,自己却只能在这里劈着干巴巴的柴火,心有不忿,多年来养尊处优任意妄为的性子便发作起来,撂开斧子走上前,一把将同心结抢到手。
“你们……要成亲了?”楚盈猛地被韩煜祺夺了同心结,还来不及恼火,却见齐若安站在卧房门口,看着她,眸中闪过淡淡哀伤,孤零零的站在那里,弱弱的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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