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盈对女尊国里的表演节目不了解,得到林烨的命令后,便开始咨询府里的下人们,同时也让他们跑腿出去搜集她想知道的资料,谁有不从,就把林烨的话搬出来,看到他们一个二个干瞪眼,她心里那叫一个爽,连管家最近也对她丝毫没有办法,也被她指使的蹄爪不识闲,她总算报了当日劳苦的一天之仇了。
过了几日,她看着手中打听搜集过来的一大摞资料,皱了下眉头,原来由于四国女子稀少,男子偏多,大部分节目都是男子表演,她随后去乐坊听一些男子唱曲儿,竟然是一些闺怨之流,哀哀怨怨的,让她不禁感觉肉麻后,又接连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怎么听怎么别扭。
另外大多的一些节目也是由男人演出,高难度的杂耍是比较适合男人,但是刚开始看还成,时间久了就觉得太过阳刚,看的让人不由自主的昏昏欲睡,这里的女子也表演节目,可只不过说几段评书,讲些段子,只是近些年来没什么新故事,讲来讲去就那几种,搁到21世纪就是把男女位置和性格置换一下,女大才子男小佳人情情爱爱?要吐了要吐了,幸好她穿来西凤国后,遇见的所有男子,看起来还都很正常,如果有朝一日碰到一个男人动不动就像无尾熊一样粘着她……目前没碰见过,要是真有,且长相符合妖孽男,要是像林烨那样的,倒可以试一试……只是林烨会黏她?嘿嘿……咱是有夫君,咱也正直,但yy一下,不过分吧?
她还发现了女尊国一个重大的特色与好处,就是任你男儿长得如何的俊秀非凡,丰神如玉,任你如何潇洒如风,俾睨天下,还不是照样乖乖的臣服在女主的石榴裙下?还不能挑剔分给你的石榴裙质量好坏,是否会与其他人共臣服,哈哈,一个字爽!两个字——跑题……她还是多多研究一下节目,怎样才能在林烨辰宴那日,与众多演员当中,月兑颖而出吧!不过好像也不难,眼珠一转,计上心来,就开始吩咐下人们着手准备去了,为了赏金,eon!
韩煜祺这几日背地里经常注意楚盈的动向,看她兴高采烈的准备节目,就想同她说点实话,其实四国的演出都很单调,大家没事干,除了维持日常运转,闲暇之际,把所有的心思都用在了里料理饮食上,节目什么的,根本没人看,每到宴会,大家除了吃,还是吃,根本没人注意宴会的中央,那些表演者,到底演的什么,他想劝她别费劲了,但是一直没说出口,因为……
他无奈的瞅了一眼身后凉亭里,悠然的坐在黄花梨木的圈椅上,正闲闲摇着折扇的林烨,看他时不时从五彩莹光磁碟上捏个葡萄慢慢吃,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不由的叹息,唉,楚盈,你被我们的林大皇子捏在手中,就别想逃出去啦!他无声的摇了摇头,默默走上前,默默坐在他身边。
“这几日我着人调查了皇甫谚,虽然没查出会否是他当日在清平镇偷袭你,不过却查到了一些耸人听闻的事情,你要不要听听?”林烨淡淡一笑,看向韩煜祺。
“反正无趣,你说说呗。”韩煜祺一脸兴致缺缺,勉强笑着敷衍道。
“这位皇甫公子目前在家中的身份是嫡子,无其他兄弟姐妹,可在一年前他是庶子,上面还有一个兄长,他的正父君很是嚣张跋扈,对他们父子俩一直非常苛刻,他的父亲是个婉约和顺的人,从没听他抱怨过,不料有一天,其父突患月复痛,哀嚎了整整五日五夜,才慢慢断气,”林烨说话的时候,手中摇着的扇子始终没停,脸上一直都是云淡风轻的表情,仿似在谈论舒爽的天气和优美的风景。
韩煜祺却听出了不对劲,又听林烨继续悠悠说道:“府里下人中有所传言,说侧君的饭食送去之前,总会有正君身旁的侍人出现,一个厨子说,某天他看到侍人从厨房走出,腰间的荷包掉落,他拾到后欲还时却发现里面有磨得细细的铁砂,不过他在府内常年忙碌,于是很快就淡忘了……”
“烨哥哥的意思是,那个侍人往饭里投铁砂?可若吃饭菜时,会察觉出来的啊,就像人在菜里吃到一颗石子,还会咽下去啊?会很磨牙的!如果这人没牙或是个傻子,那就另说了。”韩煜祺打断他的话接茬,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如果是放在米饭里,而且只是极少量的一点,再搅拌的很均匀,很难被发现,要是真吃了铁砂拌饭,一日三餐,时日愈久,铁砂积少成多,会在人的月复内慢慢形成坚硬的铁块,日久病发,无药可救,只能不断痛苦哀嚎,而且会死的很慢很慢。”
韩煜祺瞧着仍旧轻轻摇着折扇的林烨,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长年累月往人饭碗里放铁砂,得有多大的仇恨啊……后来呢?”
“侧君死后,那个曾经发现铁砂的厨子,受过皇甫谚的恩惠,某天突然忆起,就把自己的怀疑告诉了他,自从那日起,皇甫谚收敛了长期的悲恸情绪,听下人说他经常去书房看书,也时常在市井处买了一些书抱回家看,人们看他研究书籍的模样,都只道他丧亲之后,神智异常了,学什么女子苦读书籍,还能考功名啊?正君的儿子,他同母异父的大哥,与其生父迥然不同的性格,下人们都说大公子和蔼可亲,经常周济二公子,也非常同情他,知道父亲苛刻二弟,缩衣简食,经常带些好吃的与衣物赠与,可皇甫谚经常表面是感激涕零,一副兄恭弟敬的模样,可大公子前脚一走,他后脚就把送来的东西悄悄息数扔掉。”
“确实啊,防人之心不可无……皇甫谚也是个可怜人。”韩煜祺叹了口气,却听到林烨冷笑一声。
“突然有一天皇甫谚改了平日里那副阴沉的性子,开始往正君处走动,开始正君有戒备,慢慢就被他的‘孝顺’感化,有所放松警惕,渐渐的开始享受起来这个庶子带给他的尊崇,大公子见弟弟终于想通,由衷的感到高兴,三人的关系,下人们看来一日比一日的好,随着正君对他的态度改观,他的生活也渐渐好了起来。”
他讲到此处,持起玉杯押了一口茶,接着道:“直到五年后,一日大公子被申订为西凤女皇凤君候选人,皇甫谚知道后显得很高兴,不住贺喜他,一家子其乐融融,却没料到几日后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将正君与大公子活活烧死在内,据闻正君的哀嚎声持续了很久,由于火势太猛,救火的下人们无法近身,直至烧了一夜,火才渐渐熄灭,人们在烧焦的断壁残桓中,发现了大量的火油,知道是有人故意纵火,可是怎么也查不出来。”
“不可能啊,皇甫谚要是想报仇,年纪轻轻的,怎么可能忍了五年之久?要是我,当时就拿着刀子去拼命了,还能等五年?不可能……”韩煜祺连连摇头。
“是啊,事后衙役按例搜查每人房间,在皇甫谚房中发现了少量火油,可大家都知道他由于经常彻夜读书,说太费蜡烛,故而多年来常买火油,以火油灯代替蜡烛,都有目共睹,他母亲也曾赞赏过他勤俭节约,他的人缘又极好,人们全体为他辩护,以至于正君与大公子死后,他由此升为嫡子,并顺理成章的成了凤君候选人,且根本没人怀疑过他,以至于这个轰动一时的纵火案,到了一年后的今天,仍旧是个无头悬案。”
“太恐怖了,真希望不是他做的,要是如此,他忍辱负重,此人心机该有多重,多可怕啊。”韩煜祺有点瑟瑟发抖,却被林烨合拢扇子,敲了下他的头,他吃痛的看向他,只见他勾唇浅笑:“给你讲了后,万万不可只当故事听了去,要放在心上,仔细揣摩晓得吗?当初潇妹送你郡王府,要是当时我在场的话,是绝对不会让你收下的,树大招风,你怎么还是不明白?”
“不收下郡王府,我们每次来都要去住潇姐姐宫外的别苑吗?哎呦好啦,晓得了烨哥哥。”韩煜祺挠了挠头,嘟着嘴笑了,林烨收住笑容,看了他会儿,最终无奈的摇头叹息。
几日后的一个黄昏,街道上人烟渐渐稀少,做小买卖的人们收拾好摊子,推着架子车急促的往家赶,盼着莫要误了妻主的晚饭……这时,街道一头,远远出现了一辆朱色马车,缓缓驶近,马车周围有两排脸色凝重的黑衣侍从,将手放在腰间的剑柄上,一脸警惕的注视周围,从绣着同色繁琐花纹的车窗帘内,传来了低低的说话声。
“陛下,林皇子今日生辰,见到您一定很开心。”一个身着水绿色衣袍的女子,看着对面的人说道。
“慧儿你个丫头,连句讨好的话都不会说,表哥早就知道我今日会来,还能多开心啊?”凤潇一袭绛紫色绡纱束臂衣袍,雅致月兑俗,乌发挽髻于顶,束发的杏色璎珞垂至两鬓间,散落到肩旁,一副贵族女子的打扮,正笑嘻嘻的看着眼前的慧儿说。
“那是那是,林大皇子以后可是要当凤君的,到时……大家开心,慧儿也开心!”慧儿嬉笑的说着,没注意到女皇的表情,自顾自的掀开车帘,探头看着外面的风景,一脸新鲜雀跃,却突闻一句冷冷话音响起:“朕不希望重蹈晋惠女皇之辙,康睿帝君那样的夫君,朕不想要!”慧儿慌忙把头缩回车内,迅速放下窗帘,看着对面那人蓦然变的阴沉的脸色,吓得噗通一声伏在她身前:“奴婢……天天听陛下提及皇子殿下,以为您要立他……奴婢该死!不该胡乱揣摩圣意!”
“百年前晋惠女皇凤临,深爱东麒国的康睿帝君林悠然,导致大权逐渐落于帝君之手,自己皇位岌岌可危,却浑然不知,仍旧将所谓的爱情日日挂在嘴边,明知帝君不爱她,却苦苦期盼他能够回心转意,可笑至极啊!”凤潇冷哼一声,又叹息一下,语调渐渐变柔:“世人皆道帝君会反,会自己篡位当皇帝,没承想直到女皇去世,他把持朝政多年,竭尽所能辅佐太女,竟丝毫没有谋逆之心,看来,总算回报了女皇的一片深情,只是……”她话锋一转,细长的眼眸里划过一丝凌厉之色,衬得她原本活泼俏皮可亲的面容,笼上一层阴郁:“朕没有晋惠女皇的深情,也不希望再出第二个康睿帝君!东麒林家的人,林家的人……”
慧儿伏在凤潇身前,听到女皇渐渐收声,自己却忍不住浮想联翩:此时凤潇女皇的表情,多像挂在皇祠中的康睿帝君的画像啊,女皇身体里有康睿帝君的血脉,她怎么可以排斥自己的亲人呢?自己一个宫女是想不明白的,如果要论模样,谁与康睿帝君长得最相像的话,就属林大皇子了,以往林烨进宫觐见,她也没有一丝讨厌他的神情啊,反而相处的很愉快,要不她慧儿怎敢开那样的玩笑?她可是和女皇从小一起长大的啊!女皇的心思,她还是很了解的!今天怎么了……难道是自己看走眼了?看来真是圣意难测,相随如伴虎啊!
“如果朕不是女皇,表哥不是林家的人,那该有多好?我可以一直喜欢他,喜欢他很久很久,很久很久。”凤潇突然轻轻的说,把个慧儿愣了一下,抬头只看到女皇的身形隐在阴影里,随着不停行驶的马车窗帘轻轻扣动下,仅看到从帘内透进的丝丝晚霞稀光里,女皇衣衫的一角在余晖下泛着淡淡的紫色莹光,耳边只闻得她略显落寞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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