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手车小厉
大雨疯狂地下着,在地面冲刷出一道道水沟,汇成一道道水流水流是浑黄的,急冲冲从高处泻往低处大雨下得更大,它们就流得更急,更欢
我累得不行,实在受不了这种罪哪怕是坐着看雨,可是如果一看就十几个小时,谁又能受得了?天色迷蒙,大雨倾盆,我除了雨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什么
但我却突然看见了一个人
他就在大雨中,迷雾里
我几乎不是用眼睛看见的因为眼睛常常会欺骗自己
我隐隐觉得那里有人这种感觉一会儿强烈,一会儿微弱,甚至于消失
但我确信这不是幻觉
后来,玄鹤门的门主张清张老头子问我:“你为什么会有那种感觉?”
我说:“感觉这东西,你感觉到了,就有,没感觉到,就没有除了当事人,还有谁能明白?”
张清摇摇头:“似乎是没有”
南宫宓也问我:“你怎么就确信那不是幻觉?当时那么大的雨,也许只是你走神罢了!”
我说:“你错了,理由有三:第一虽然那么大的雨,但是我不会走神;第二因为我有任务,所以我不会走神;第三因为我不会走神,所以我能够确信那不是幻觉”
南宫宓撇了撇嘴:“那你说清楚,你有什么任务?”
我这回真的走神了这丫头撇嘴的样子有些好看因为我不能让她太得意,所以就算在心里,我也只能用‘有些好看’来形容,而不能说‘非常美丽’‘有些’与‘非常’不是一回事,‘好看’和‘美丽’比较也是完全不同的
所以直到南宫宓敲了我一下脑袋,我才醒过来
我不服:“你凭什么敲我脑袋?”
南宫密笑了,她这次和以往很多次一样笑得很开心,浅浅荡漾的酒窝,弯成月牙的眼睛
她说:“因为我高兴”
我后来才明白,不管是一个三四十岁的女人,还是一个一二十岁的女孩子,只要她说她高兴,那你是无论如何都没有法子的
为什么?
因为她高兴
车小厉就站在雨中
疯狂的大雨早就把他淋湿
但那又怎样?
他一动不动,连一根手指头也没有动,一个折的动作都没有动
就算那三千锦衣卫挥剑举弩,他还是充耳不闻
他的精气神早已和大雨融为一体
他就像一把被大雨铸炼的宝刀,大雨下的越急,他就越有杀气这种杀气的可怕本来已足够可怕的了,未想到它还可以更加可怕
他是一个刺客
对他而言,除了杀人还是杀人,其他的一切都毫无意义
他只是一个命令的执行者
他和其他的刺客一样把命早已卖了
因此他无畏
车小厉用手小心地握紧左手上的刀刀在他的左手上,而且并未出鞘
为什么他不用右手?
因为他不能
不能的意思就是不能
早在八年前,他就砍断自己的右手
为什么?
因为他无法忍受梦靥的折磨?
什么梦?
他不能说
他终于动了
他就如一道闪电劈进了严密守护的天牢内
或许,比闪电更快
三千锦衣卫都只感觉到一闪,包括那位锦衣卫统领大人曾世忠
车小厉不喜欢杀人,能不杀的时候最好不杀
他杀人是因为他不得不出手
有些时候,他不杀人,人就要杀他
曾世忠之所以未死,是因为他还不够资格在车小厉看来,曾世忠的武功虽然很高,但也仅此而已因为终其一生再也无法寸进
为什么?
因为他已做了他不该做的事情
一个人如果做了连自己都不耻的事情,他怎么还会有锋锐,怎么还会有真正的杀气?
所以,曾世忠武功再高,也无法看破车小厉的身法
曾世忠只能记得,他透过迷雾看到,车小厉在动之前,似乎笑了
车小厉当然不是对他笑
车小厉似乎是对那把黑色刀柄的刀微笑
他为什么笑?
曾世忠不知道他只知道车小厉又咬破嘴唇,让鲜血一滴一滴流入了尚在沉睡的刀里
车小厉那一刻的确笑过
他笑的是什么,也许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世人往往不是这样吗,这一刻忘记上一刻,也无从究其意义
他刀光一闪,沉重的铁门便扎扎地开了,就像一个徐娘半老的妓女喜不自胜地迎接她的老顾客因为她知道,这个时候,能够来的也只有老顾客老顾客虽然囊中钱不多,但绝对给的不少
车小厉的刀光闪过之后,他的刀还是好端端的睡在刀鞘里
那究竟是一把怎样的刀?
或许车小厉也不知道
他知道的不少,不知道的就更多
因为他本就从来不看那刀
刀在他眼中似乎一直是刀睡在刀鞘里的样子
“顾尚书,这一着棋也忒客气了!”一个尖声尖气的声音突兀地撞击着车小厉的耳膜
这种程度上的撞击就像目击一匹雌马的分娩,有一种奇异的刺痛
因为往往你会觉得是你在艰难的分娩,哪怕你是个没有**的男人
车小厉想起了多年前的那只秃鹰
那鹰是他第一次遇到的一只鹰
那也是他第一次杀人的时候
他看着自己沾满鲜血的手发愣
鲜血不仅仅沾满了他的双手,也沾满了他的脸和衣服
他突然呕吐起来,拼命想吐出什么,甚至把胃都几乎吐出
每个人第一次杀人的时候都会有些不适应
陡然,他听到了鹰叫,才回过神来
那是秃鹰,翅膀撞击着枯黄的落叶,低低盘旋在秋风萧瑟之中
那时,他八岁
他还不是一个很好的刺客,也不能很好的执行命令
所以他放掉了一对年幼的兄妹
义父后来问他:“你为什么放掉那对兄妹?”
车小厉说:“我不知道”
义父双目冷冷地逼视着他:“那你知不知道放走那对兄妹的后果?”
车小厉点点头:“他们将来肯定会找我报仇不论是一年,十年,还是二十年,他们总有一日会找我算账”
义父叹了口气:“你虽然知道后果,但还是那样做了!”
车小厉痛苦地咬紧牙关
他不是想起了义父的残酷惩罚,而是那只秃鹰夜夜盘旋在他的梦靥里,就像一把刀夜夜在凌迟着他的心
他的心早已破碎
南宫宓有一次问车小厉:“你为什么总是冷冰冰的?”
车小厉说:“因为我是车小厉”
“哦?”南宫宓笑了,“你知不知道有个人说你的心已碎”
车小厉说:“我不知道,而且不想知道”
南宫宓笑得更开心:“你不想知道,那我偏要告诉你:他叫小鹰”
车小厉拧起眉头:“他叫小鹰?”
南宫宓笑了:“他本是一只顽皮可爱的小鹰,所以就叫小鹰啰看来你骗了我,你感兴趣的很嘞!”
车小厉冷冷道:“你最好不要让我碰到他”
南宫宓追问:“为什么?”
车小厉说:“因为我会杀了他”
“哈哈!高公公棋艺卓绝,顾某自愧不如啊”说话人声如洪钟,显得内力深厚雄浑,势道强劲阳刚,与方才尖声尖气的怪叫迥然而异
车小厉握紧黑色的刀柄
他似乎是要抽刀入室杀人,又似乎只是一个简单的握刀动作而已
他的左手虽然只练了八年,但早已比原来的那只右手更灵活,更迅猛,更准确
他握紧刀柄,一般说来是要杀人只不过这次似乎是一次例外今天已经例外过一次了
但不例外的是他一定会杀人,只不过晚那么一点点
因为他的敌人就是当朝尚书顾炎亭
对于车小厉来说,不管是谁,哪怕他是皇帝老子,哪怕他躲到天涯海角,只要是他的目标,那么那个人就一定得死
这是命令
他早已知道不执行命令的后果
这也是他的生活
他早已知道他别无选择
现在的情况有点异常因为陪着顾炎亭的也是一个真正的高手,权炽天下的高欢高太监自从德宗皇帝驾崩,高太监就一直担任着宫中要职,备受小皇帝信任,总领宫中事务并军政大权,封亚父,号‘九千九百岁’,权势逼人,就是当朝宰相和王孙公子见了,也得低头哈腰,十二分的礼敬但从来没有人完全知道这个高太监的来历,只知道他自三十年前侍奉先帝以来便渐渐得宠,步步高升他面庞白净,五官精致,是一个很秀美的人那种秀美是骨子里的,几乎要令所有的女人惭愧了而且他总是笑得很温和,看见他的笑,就像一杯白开水的入口但除此之外,他实在没有什么不同的
但车小厉知道至少还有一点不同
高欢是一个高手,真正的高手
车小厉的一向很相信自己的直觉
车小厉很少看一个人的脸超过三次
南宫宓问他:“为什么你很少看一个人的脸超过三次?”
车小厉说:“因为第二次就是我杀人的时候很少有人能够有机会让我看第三次因为他们还不配”
南宫宓又问:“那你看女孩子的脸也不会有第三次了?”
“至少有一个例外”车小厉说
“谁?”
“你”
“为什么?”
“因为你实在很烦”
“那么,我可以再提一个问题吗?”
“不可以”
今天的高欢显然也是个例外
因为车小厉一直在看他的脸,似乎要在他的脸上找出一朵鲜花来
“顾尚书,你这黑棋本是布鹤羽阵来围攻我的长蛇,但这鹤有羽无嘴,围而难攻,莫不是看轻老奴了!”高太监微微笑着,他笑的还是非常温和,白腻的纤手里捻着一枚白棋,反复搓动伺,极为精熟灵巧
顾炎亭哈哈笑道:“高老乃人中蛟龙,岂是一只白鹤能够对阵的?区区顾某却是放肆了,全力应付,亦难改败局本该再陪高老斟酌几局,只是顾某要事在身,还请恕罪!哈哈,改日顾某一定罚酒,不醉无归!”
“也罢”高欢轻笑道,“只是老奴一直好奇顾尚书为什么要在天牢做事,而且是最底的天牢?”
“哈哈,”顾炎亭笑道,“顾某不过图这里的清静罢了!”
高欢面色冷然:“我看顾尚书不是图清静,而是要享清福啊”
顾炎亭问:“什么清福?”
高欢说:“你虽然是一品尚书令,可是还不放在老奴的眼里!你知不知道,老奴要你死就死,要你生就生!你想暗地帮小皇帝做事,”
未完待续,敬请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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