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2-03-06
“此话当真?”
“子胥看得清楚,是新月
郑赟谦心底泛起一阵寒意,新月出宫了,自从前太子落马之后,母后便从未派她出过宫,以至于大家都遗忘了那个杀戮性极强,如修罗般的女子了。
事情不对劲,父皇究竟怎么了?太子是否也觉察到什么?安逸王爷呢?
“子胥,你快马赶回燕京,调集人手做好准备,这形势不对,只怕……”
“殿下,若局势真有变,皇后娘娘与太子必定是势不两立,殿下这是准备帮太子反娘娘,还是——”子胥郎突然抬头望向郑赟谦,眼中精光熠熠:“朝中那么多支持殿下的老臣,殿下,咱们——跟太子夺这天下吧
郑赟谦双眼一闭,深吸了一口气。
夺天下!虽然自己一直以来处处与太子为敌,可是,夺天下,做这大郑之主,自己却从未想过,然而,一步步走到今天,自己的身后,亦然堆满了枯骨,那些为了自己而没了性命的大臣将士,他们的付出自己又该如何偿还。
“殿下——当机立断哪,如今形势逼人,咱们若不尽早打算,等太子登基为帝,是绝对不会放过殿下的——”
“回燕京,调集人马,听我号令,子胥,你要答应我,绝不再擅自做主,听到没有双手紧紧握住子胥郎的臂膀,郑赟谦郑重的望着他,子胥郎缓缓摇了摇头,看着面前那人,轻声道:“殿下,妇人之仁,是无法在战乱中存活下去的,子胥会去调集人马,可是,若时局无法控制,子胥,断不能让殿陷险境
“子胥——”
子胥郎急速离去,对身后呼唤充耳不闻。
伸出的手在空中骤然成拳,郑赟谦知道子胥郎说的是实话,且此刻局势也不是自己一人便能掌控得了的,如果明天不见父皇上朝,那么,情形定更加不妙,母后阻拦太子必定事出有因,怎么办?入宫见母后?
想起临走前萧皇后的那一瞥,郑赟谦知道自己现在是没有机会再劝阻母后了,这大郑战端已经一触即发,由不得人了。
起风了,今年的春天,竟如此凉!
小侯爷离开长亭苑时,天已大亮,出了宫门,见那三人还在等候,看他出来,那三人先是一喜,松了口气,继而偏过头去,都不理他,小侯爷也不多话,过去跃上踢云乌骓,疾驰而去。
第二日,郑渊主果然没有早朝,萧皇后下令阻挡所有前来探视的大臣,说皇上需要静养,任何人不得喧哗,一时之间,朝野上下议论纷纷,人心动荡。然不一会儿,便出了圣旨,令太子郑澈轩暂时代为理政,表面上似乎没有任何不妥,郑澈轩接到圣旨之时,却心底一沉,直觉告诉他出事了,可是,萧皇后已经牢牢控制了长春殿附近的一切,纵使心有疑虑,郑澈轩也是有心无力,回到太子府,召来京天,让他尽快通知各地眼线,探查各方势力动向,他知道,大郑已经是山雨欲来,所有人都在暗自行动,蓄势待发了。
“王爷!”
萧君莫懒懒的扬了扬眉头,道:“皇后在召集中军大将军董震赶回云城,看样子,皇上的身子撑不了多久了,去,发出密令,各地人马秘密聚集,上次说的那批粮草要尽快弄好,各地的钱庄一定要稳住了,万不可出了纰漏
“是!”玄夜返身离去,萧君莫起身到了窗前,看着天上朗月,冷冷一笑:“姐姐,咱们,便来拼拼速度
“等等,做什么的?”
宫门口一个挑着担子的汉子被守军拦住了,那守军细细看了看汉子,道:“怎么如此面生?这担子里都是什么?”
那汉子满脸络腮胡,放下担子抹了一把汗,低头弓腰道:“小人是御膳房程大人的远方亲戚,程大人说皇上最近胃口不好,想吃了乡下新鲜的蔬菜,令小人摘了送来的,这是腰牌,兵大爷请过目从怀中模索出一块令牌,那汉子憨厚的一笑,又掏出了一锭银子塞给了守军:“小人今后会经常出入宫门,跟兵大爷混个脸熟,大爷休要嫌弃
那守军将银子拿入手中掂了掂,然后将牌子向着那汉子抛了回去:“进去吧,算你还识相
“谢谢大爷,谢谢大爷汉子担起担子,陪着笑脸入了宫门,脚步生风,只一瞬便没了踪影。
无瑕坐在桌旁,蹙着眉头喝着药,缠绵拿出一个小锦盒,打开,捻出一粒果子递到了他的面前:“酸甜可口,去去药味
无瑕接过果子放入口中,眉头一舒,道:“有缠绵在身旁,无瑕便成了只会撒娇的女圭女圭了
“缠绵愿意让你当个无忧无虑的小女圭女圭缠绵溺爱的捏了捏那秀丽的鼻头,笑道:“看到你今日精神好了许多,我的心里总算安慰了许多了
“让大家担心,无瑕真是过意不去正说着,无瑕突然抬头,缠绵一惊,身子站起,掠到门外。
一道身影跃入院中,缠绵定睛一看,不禁忍俊不禁,笑出声来。
司马逸看着面前那人欠抽的神情,不禁两眼一翻,道:“笑够了没,公子在何处?”
缠绵忍住笑意,指了指屋内,轻声道:“无瑕,司马来了
司马逸几步跨入屋内,无瑕正站起身准备迎出,冷不丁见了那么一个满脸胡子的大汉,也不禁一抿嘴,道:“果然还是缠绵的易容术最好,你们这些个装扮,也只能骗骗那些见了银子就看不见模样的守卫了
司马逸嘿嘿笑着,走到无瑕面前,看他虽然消瘦了许多,但此刻精神尚好,不禁一喜,道:“公子没事了?听说了公子突然犯病,太子带人闯宫门,大家都差点按捺不住,弦伊那丫头现在还在问鼎轩哭呢
“回去告诉冷二叔,无瑕无碍,上次让小六子带的话,冷二叔办得怎样?”
“听公子的吩咐,将手中生意结束了大半以上,汇聚从莫家抽调的资金一道转入了公子指定的几大郡县,可是公子,这么大笔的资金注入,究竟是要做何用?”
“冲击萧君莫手中钱庄!”
“公子是想?”
“派我们的人化作商人,去落脚各地,将手中资金拆零存入钱庄,一定要做得隐秘,不可让他们发觉蹊跷
“可是公子,现在大家都在传皇上病重,如今大郑的局势已经是一触即发,咱们这么大笔的金钱出手,会不会到时候收不回来,损失惨重?”
“司马,钱财便如流水,成大事者应不拘小节,正是因为此时局势动荡,很多事情无法顾全,萧君莫才会放松警惕,我不怕财如水去,只怕他不入此瓮!我姬无瑕今日便舍了手中千百万银两,买他萧君莫一个万劫不复!平了这大郑的动荡不安,还大郑子民一个太平天下!”
司马逸怔怔站立,许久,才吐了一口气:“从前公子一直行走于大晋,司马虽常听冷二爷提到公子心胸气概,可是,却总因公子容若女子,身子终年缠疾而打了折扣,今听公子一席话,司马逸汗颜,公子的这份气魄,放眼天下,又有几人能及,司马定将公子的话带到,也请公子保重自己的身子,你是引领咱们大家的那盏明灯,可以随风飘曳,却绝对不能灭了那份光明!”
那人儿站在斜斜射入的阳光下微微一笑,明艳耀目。
“无瑕便如野草,纵秋霜冬雪,来年,依然发出新芽!”
狂风吹打着窗棂,天空渲染着一抹诡异的红色,佰茶倚靠在栏边,抬头凝望,却不知望向何处。
“公主,风太凉了,看样子,要下大雨了,您还是回屋吧小蝶儿将手中披风覆在了佰茶身上,佰茶眸间一动,低头笑了。
“我倒想淋淋这初春的大雨,没有夏的尘灰,秋的萧瑟,冬的冷冽,是否,别有一番滋味呢
“公主,您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奴婢还是去给您弄些吃的来,否则身子会受不了的
“小蝶儿,不必麻烦,我不饿,再说,月末便要远嫁赫博多,前路漫漫,我独自一人前行,也不知能撑到何时,倒不如死在故土,也不至于枯骨埋他乡!”
听了那话,小蝶儿眼眶一红,两行清泪落了下来。
“公主洪福齐天,定会长命百岁,奴婢要一辈子伺候在公主身边,公主远嫁,奴婢便跟着去,公主饿了有奴婢给您找吃的,渴了有奴婢给您找水喝,公主累了乏了,奴婢便给您铺床整被
佰茶回过头微微一笑,伸手拭去小蝶儿颊边泪水,轻轻道:“傻蝶儿,我要的,你永远也给不了
“公主可是为了那人伤心
佰茶心头一惊,抬眼道:“何人?”
“公主别骗奴婢了,前日公主晚间做噩梦,叫着一个人的名字,奴婢看过公主写的字,那上面都是一个弓字,那人是谁,公主如此思念他,他却为何这般无担当,连来见公主一面都不敢,公主即将远嫁,难道他不知?”
佰茶捂住嘴,眼中泪水呛然而下。
他怎会不知,可是,就算他知道了又能怎样?又能怎样!
“小蝶儿,我的心好痛,他为何要如此对我,明明就在东都,就在这里,他都狠心得不肯来见我一面,就算我哭,我痛,他都不知道,他不知道,不知道——”
瓢泼的大雨倾盆而下,雨花溅湿了罗衫,狂风吹乱了黑发,佰茶推开小蝶儿,冲入了雨幕,跌倒在泥泞之中。
“召唤弓——我恨你——恨你——”
“公主——”小蝶儿的身形顿住了,因为从那棵几人合抱的大树阴影中走来了一人,颀长的身子被裹在一袭黑衣之中,容貌在渐渐暗淡的夜色中看不分明,他走得很轻,很慢,却很坚定,他走到了佰茶身边,蹲下,然后伸手搂住了那哭泣的人儿。
冰冷的雨水湿透了衣衫,那勃然有力的心跳紧紧贴于身后,佰茶顿住了哭泣,睁大了双眼,她没有回头,只是放松了身子,慢慢靠入了那个怀抱,然后闭上双眼,任那泪水宣泄而下。
“弓,你来了
“是,我来了,佰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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