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城绝恋 第五百五十七章 铁甲落尘

作者 : 柒钥

更新时间:2013-02-04

“无瑕,无瑕,醒醒,满头都是汗,做了噩梦了么耳畔响起了霖睿焦急的呼喊,无瑕感到自己的身子若从崖边掉落一般颤抖了一下,突如其来的失重感令他骤然间睁开了双眼,坐起了身来。

额头密布着涔涔细汗,心头突突猛跳着,令他的呼吸有些急促。

“公子怎么了?”弦伊匆忙间推门而入,见无瑕坐直了身子,只一个劲儿的揪着胸口也不说话,不禁便是一急,返身奔到柜门边拿出了装着药丸儿的锦盒便去了床头。

“公子可是心头不适?那心疾已经久不发作,莫非是对这药丸儿产生了抗性?这可怎么好,咱们还是回相思谷去找奚昊公子吧她边说边拿出了药丸儿给无瑕噙入口中,无瑕这才轻轻一摇头,道:“只是做了个噩梦,别大惊小怪的,我没事,仔细吵醒了昔阳哥哥,少不得又要请了大夫来,倒闹得大家都不得安生了

霖睿在旁听得两人对话,又看无瑕脸色煞白,实委吓人,不禁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吐了口气,道:“还说没事,方才叫得挺怕人的,对对对,就叫了弦伊姐姐说的那人,叫什么奚昊来着,他是谁?你究竟梦到了什么?”

梦到了什么……

那梦境真实得可怕,可是,却为何醒来之后却如此模糊?自己叫了奚昊了么?那么,便定是梦到他了吧。

他现在应与缠绵在相思谷中安然度日,那谷口隐秘,自己离开了金翎,武飞云该不会大肆搜捕他们,他们现在应该是安全的才对,定是早先自己与昔阳哥哥说到疾患,提起了奚昊,又因许久不得他与缠绵的消息,才会入了梦魇,定是这样的。

“没事了,弦伊去歇着吧,霖睿赶紧躺下,风凉,别入了寒气

“我身子好,不碍事霖睿啪啪一拍身板还想逞能,话音刚落却便是一个寒战,引得他将身子一滑躲进了被中,然后伸手去拉无瑕:“你也睡了,我来给你沤着

无瑕被他拉得躺下,弦伊细细整理了两人的被子,才百般不放心的出了门去。

出了门,碰到于程灏站在廊边,她本有心绕过他去,却怎奈那人听她出门,便一双眼一直瞧着她不放,让她便是想混过去都是不能。

“今夜你当值么那话语问得苍白,那人只是点了点头,用沉默代替了回答。两人皆心知肚明彼此之间那种微妙的变化,这般四目相对之下的寂静无声,令两人渐渐的有了一丝尴尬。

“我去睡了弦伊逃也似的从那人身边擦肩,却被他一个反手拉住了。回过头,就着摇曳的廊灯,弦伊发现于程灏欲言又止,不禁眉头一蹙,将手一挣,道:“是否有事要与我说?”

那手却挣了几下都没挣开,弦伊伸出另一只手想要将于程灏的手掰开,却被他一并握入了手中。

那指间有些厚茧,带着男子特有的温度,如火焰般灼伤了弦伊的双手,她几挣不月兑,不禁有些恼怒,怕吵了无瑕跟霖睿,只好压低了声音呵斥道:“三更半夜,发了什么疯,再不放开我便要动手了!”

“南宫热河……他……”于程灏口中突然吐出了那个名字,弦伊明显一怔,继而愈发不耐,然那双颊却慢慢透出了一抹粉色来。

“我不会陪你疯,赶紧放开我,那人名字不许再提

“今日有人混进了这里,是我沥泉山庄余庆堂郭当家的手下,他给我带来了一个消息,这消息与公子有关,然,却不能让公子知道……”

弦伊闻言不再挣扎,只一双眼紧盯向了于程灏,她已经感受到了那人心底的不安与犹豫,若非那事非同一般又令他难以启齿,他又何至于这般踌躇。

“他说了什么?”知他心底矛盾,弦伊也不催促,只轻声问道。

于程灏顿了许久,终还是道:“公子与那孟小侯爷之事如今已传遍大晋上下反晋势力,如今大家分成了两派,一方依然支持公子,以公子马首是瞻,另一方却被冷秋之尽数收买,投到了相国府的门下,而今支持公子的人马虽依然一如往昔,然他们却将公子的势力流失迁怒到了一人身上听得于程灏所言,弦伊心头猛跳,“呀——”的一声呼出了声来。

莫非众人都将矛头对向了小侯爷了?心头转念,弦伊愈发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没有人比自己更清楚公子与小侯爷之间的情感,大家看到的,所知道的,只是公子迷了心窍,竟爱上了一个男子,而那个人,却又是与他,与大家皆仇深似海的大晋的小侯爷。没有人知道这份情感背后的辛酸与苦楚,大家不知道他们有着怎样的苦苦挣扎,不知道他们为了彼此所付出的一切,不知道他们的那份情不是以言语相欺或空洞的承诺得以堆砌,他们是用自己的生命去爱着对方,可是,旁人又怎会了解!

想要公子回头,便杀了那个扰乱他心绪的人,这方法虽太过残忍,却也最为有效!

见弦伊脸上神色,于程灏知她必定已经猜到自己要说的话,遂压低了声音,郑重的道:“听说那孟小侯爷偷偷跑出了东都,一路直奔了这里而来,沥泉山庄的追杀令已经下达各处,他们这一路只怕危机重重!可是此事若让公子知道必定再起波澜,如今人心动荡,若公子为了那人再失民心,只怕这么多年的势力便毁于一旦了……”

弦伊听得惊心,她知无瑕若是知晓这事必定会出手制止,若如此,只怕现在还支持他的人会因此而心灰意冷,可小侯爷与他也是生死相许,不离不弃的,这种进退两难的境地,他又怎堪忍受!

“千万不要让公子得知此事,否则会出大乱子的弦伊急切的一抬头看向了那人,于程灏却神色复杂的回望着他,轻声道:“你不会担心吗?我听说,那人……便是跟在那孟小侯爷身边的

双手终于被松开,突如其来的寒意掠过了被捂出细汗的指背,令弦伊无法抑制的轻颤了一下。

他自然会在,有小侯爷的地方,又怎能没他。可是,便是知道了又能怎样?他们的身份永远都不可改变,便如公子与自己,永远也融不进大晋这个朝代去!

“小侯爷南宫热河压低嗓音唤了那人一声,然后微微一侧目,示意了一下,白炎顺着他的眼神漫不经心的瞥了一眼,将头一点,整了整身上衣衫,牵着马儿从街道缓缓而过。

这么多兵,出了什么事?看这架势,似乎是要去往何处。

“官爷,官爷,求您放过我们家成儿吧,他爹爹如今还在简山从军,成儿才十五,他要是有个好歹,我们这一家老小可怎么活啊一个妇人被推倒在地,官兵挟着她十五岁的儿子扬长而去,走在最后那人回头看了她一眼,叫嚣道:“让你儿去从军那是看得起你老李家,若是父子俩都战死了,那也是你老李家的福分,别他娘的给脸不要脸,呸!”

“别冲动!”白炎伸手一拦那二人,道:“皇榜在那,你我都是有心无力,就算救得了现在,咱们一走,他们全家都会遭殃,到时死的就不止一人了

南宫热河与白泽知他说的是实情,若是现在图痛快出了手,事后这李家也便毁了。然这种骨肉分离的场景让人看了实在痛苦,战争一旦开始,又该有多少人家如此这般,当真想着便让人难受。

“此地调兵频频,却无官府通告何处有战事发生,咱们需得防备才是

“小侯爷的意思是,有人私自调兵?”那二人倒吸了一口冷气,然后感觉越发不妙。

“去买了干粮,咱们赶路

“是

这一路上暗潮汹涌,他三人日夜兼程,饿不敢入酒肆,困不敢投客栈,只为了避开那几方人马的追踪与暗杀,当真已经苦不堪言,然,却因心有所系而无所畏惧,风雪严寒之中依然嘻笑如常,不失男儿本色!

“还有两日便该到蒙城了,小侯爷确定了先去白山这头么?”口中塞着已经冷去的馒头,就着凉水喝下,南宫热河含糊不清的问道。白炎靠在树干旁,望着远山,沉默了半晌,回道:“先去瞧一眼无瑕,然后咱们直奔白山,我已经一年多未见爹爹了,心中甚是挂念,爹爹年纪大了,总如此驻守在外,我这当儿子的却安逸的过日子,实在心有愧疚

“我也是,我爹爹一直跟在侯爷身边四处奔波,我却总跟在你身后胡闹,想着也觉得对不起他老人家,愧疚得很

“欸,没打着语气升了半个调,白炎那一巴掌甩了个空,南宫热河得意洋洋的闪在一旁冲着他大笑道:“自己总是胡闹,却还不许别人说,你倒是何时才能长大,做个成熟稳重的男人,让人放心

“顽童也好叫别人顽童,这世上最不要脸皮的,莫过于没有自知之明,可笑,可笑白泽已经上马,对着他二人摇头晃脑轻叹了一番,然后在那两道身影还未到达之前一踢马月复向前奔去,那二人本欲就此作罢,可发觉白泽竟一手揪着三根缰绳之时,才又骂骂咧咧的提气急追而去。

“白泽,你倒是别让我们抓住——”

“追上了再说,哈哈哈哈——”

“报——禀报少爷,白山有紧急军情,斥候营快马来报,人已经到了营外

榻上那人闻言懒懒的一抬头,把弄着手中酒杯,挑眉笑道:“什么人

“是白山的士兵,说有紧急军情前来求助

酒杯划着弧线从那人手中抛出,砸在了前来禀报的士兵头上,武飞云直起了身子,冷冷瞥了来人一眼:“什么人!”

“这……”那人被这一砸,兼那两句话三个字问得不知所措,懵在了原地。

坐在一旁的左隆德见状几步到了那人跟前抬脚一踹,恼怒道:“没用的东西,竟连个关口都没守住

那人哭丧着脸,实在无辜。

武飞云这才站起身来,慢慢到了那人面前,蹲,凑过了身子,一字一句道:“本少爷问你,什么人!”

那人趴在地面,抖若筛糠,绞尽脑汁的揣测着武飞云口中抑扬顿挫重复着的三个字,突然间恍然大悟过来:“没……没有人……什么人都没有……少爷什么人都没有见到,什么事情都不知道!”

眉头轻轻一舒,武飞云伸手拍了拍那人的脸,道:“明白就好,去吧

那人抖索着爬起身子,走了两步,却又不死心的再次问道:“那……来人……”

“威武侯刚愎自用,白山被围,却拒不向本少爷求助,白山城破,与人无尤!”武飞云起身掸了掸袖口,轻描淡写的说完那话,然后转身再不说话,左隆德见状走到那人身边冷声道:“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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