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命令后，加拉赫就迅速离开了中央实验室。
一来，他觉得楚翎是根本不明白组织对于超念者的人体试验手段，所以才这么嘴硬。而且身处基地中央实验室，就算他自己被关进去也很难逃走，更别说一个念力刚觉醒的年轻人。二来，人体试验中需要用到一些强辐射物质，就算以他三级中阶的迷妖水准，制造的场也无法完全屏蔽其对内脏的伤害，所以自然要离远点，通过监控系统盯着就行了。
全场扫描，电磁共振，质子流激活，高斯脉冲辐射，核融调谐……楚翎看似躺在手术台上一动不动，但脑子转得飞快，回忆着书中记载的虚空行者整套试验流程。全场扫描是检测精神力水平，电磁共振是进一步加强精神力活跃度，质子流激活是唤醒或强化某方面念力水平……等到核融调谐的时候，就必须闪人了——那时再不闪，就要被洗脑成木偶了。
不过最佳机会，其实在于高斯脉冲辐射阶段。
三台自动医疗机器人移动到了楚翎身旁，一台位于头顶，两台分布左右。在那个被楚翎调侃过的分析师操作下，红蓝绿三道光线分别呈扇形在楚翎身上来回扫射。渐渐的，楚翎就感到浑身开始发热，那是种全身逐渐被温水浸泡的感觉。
尤其在头部，这种感觉最明显。楚翎索性闭上了双眼，竭力保持这脑部的一丝清明。
不知过了多久，三台机器人移走，换成了一台状似架着一个巨大锅盖的蓝色机器人，那锅盖几乎笼罩了楚翎全身，散发出淡蓝色的光芒。约莫半个小时后，楚翎露在衣袖之外的皮肤都泛起了红色，透亮晶莹，好像抹上了一层优质红油。
那分析师满意的点头，十指继续在光屏上点击操控。
在他看来，楚翎已经处于电磁共振的深层阶段，整个人都彻底昏迷了，精神力被彻底激活，念力已经不受控制的在全身流窜，接下来，就是质子激活，将其塑造成某方面的超念战士了。
完成一步操作后，他通过通讯器问道：“副统领，哪个方面？”
身处监控室的加拉赫略一沉吟，道：“组织现在缺乏使徒方面的卓越人才，引导激活他的使徒领域。”
“明白。”分析师点点头，继续在光屏上操作起来。
然而他们都想到的是，楚翎其实大脑相当清醒，甚至能听清他们的每句话。念力虽然在体内乱蹿，但从来不曾侵扰到他的大脑。每当有乱蹿的念力冲到颈部，脑部就自发涌起一股波涛般清冽的气流，将念力融合消散。当分析师请示加拉赫的时候，楚翎甚至恢复了一度失去知觉的四肢控制感——也就是说他又能动了。
不过他当然不会动，任由实验进入质子流激活阶段。先前他的迷妖状态是自发觉醒的，对场的运用和威力都不尽如人意。如今虚空行者帮他激活使徒领域，何乐而不为？当然激活使徒领域后，迷妖状态就可能消失了，不过这不是他在乎的。
这方面，也是虚空行者的可怕之处，能通过科技手段，将刚觉醒的超念者向他们需要的方向塑造。当然双领域觉醒的超念者也有，例如统领卡多索，另外虚空行者内部也还有五个人。不过那是真正的天赋异禀，而非虚空行者制造出来的。他们倒是致力于这方面研究，可惜弄死了十来个超念者都一无所获。
质子流激活阶段，那台蓝色机器人也退场了，手术台上升起四面菱形探头，对准了楚翎被锁固的手心脚心。与此同时，一个半圆形金属盔牢牢扣在了楚翎头顶。金属盔散发出紫色光芒，菱形探头同时射出四道紫色光线，正式开始了实验第三阶段。
至此，整个实验已经持续了超过十二个小时，中央分析室周边的保安都换了三拨，加拉赫也由精神奕奕站着的姿态变成了靠坐在躺椅上，疲态微露，只是眼中依然神光四射紧盯着监控光屏。
他大部分注意力都放在光屏同步显示的各种分析数据上，如果他更关注楚翎本身，也许能发现楚大少眼皮底下眼珠偶尔移动的痕迹。
此刻楚翎也在凭借毅力强压自己恨不得手舞足蹈的心思，毕竟他看似昏迷其实神智完全清醒，这样硬躺十二个小时，浑身都有种奇异的酸麻感，如果是寻常人只怕都疯了。
不过激活阶段正式开始后，楚翎觉得好受了些。并非酸麻感消失了，而是体内忽冷忽热，一时仿佛心里有股风暴憋着，一时浑身又有种过电的颤抖感，偶尔，又会感到身体好些变成了坚硬的金属一般。这些奇特的感觉，冲淡了关节四肢的酸麻感。
“副统领大人，他……他的夜魂领域好像被同步激活了！”分析师几乎变调的尖利嗓音高喊，难以置信的瞪着面前光屏上的种种数据。
不用他喊加拉赫也看到了，虽然身体越发疲倦，但加拉赫觉得自己兴奋得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他的确以喜怒无常著称，但楚翎这种状况，似乎显示组织长久无法突破的多领域激活技术有了进展的曙光！这不仅意味着直接复制策划此事的他在组织内的地位进一步加强，绝对能压过另一个副统领和那三个圣传者，而且，被洗脑的楚翎将第一时间将接受到他的指令，他也就将得到一个绝对忠贞不二，实力冠绝组织的属下！
“慌什么！”他本就嘶哑的嗓音如今愈发变得犹如进入风烛残年的老人一般，“完成激活阶段，立即启动高斯脉冲辐射！记住，转换过度一定要平滑，半秒的中断都不允许！嗯，为了确保，操作设定由你亲自进行！”
“是统领……啊，什么？亲自进行？”同样狂喜的分析师反应过来，脸上显出惊慌之色。
高斯脉冲等于是洗掉实验体的原始记忆，然后由核融调谐阶段注入新的意识和记忆。这两个阶段其实是合二为一的，进入高斯脉冲阶段后，基本就宣告大功告成，除非遭遇暴力外侵什么的。所以最关键的，是质子流激活到高斯脉冲的转换阶段，毕竟，人的原始意识，不是那么容易被消除的。就算以虚空行者成熟的技术，也只有不到三成成功率。以往大多时候，实验往往只进行到激活阶段，因为受术者大都在开始实验前，就愿意归顺虚空行者，自然无需强行抹掉原始意识。强行洗脑后的超念者，虽然念力水准不俗，但行动方面往往带来很多麻烦问题，并不太被组织喜欢。
本来应该像对付以前很多实验体那样，花几天时间软硬兼施让楚翎归顺，这方面虚空行者手段多不胜数。但不知道是不是卡多索在总部宅太久无聊了，听过加拉赫的汇报再看过楚翎超凡的精神力分析数据报告后，说要亲自赶来。
所以，加拉赫急于在卡多索抵达前完成这次实验，一来表功，二来，免得楚翎被其他人，甚至是卡多索本人强行索去，令他的努力半途而废。
从质子流激活到高斯脉冲的转换阶段，当然也能设定程序自动操作。但洗脑这种活计，机械的程序识别往往比不上经验丰富的分析师亲自观察实验体而做出的判断，所以加拉赫才要求那分析师亲自操作。
看到分析师苍白的脸色，加拉赫暗叹了声，不过沙哑的嗓音更加冷漠，道：“组织的规程你很清楚，违反我的命令，不但是你，连你的家人将会遭遇怎样的处境你应该明白！不过你放心，你的牺牲不会毫无意义，我给你承诺，不但你的家人以后终身富贵无忧，而且你的子女将得到组织最精心的培养，最低将来也是个星长！”
星长就是组织的中层干部了，分析师脸色变幻，显得内心很是挣扎了一番。最后不知是畏惧组织规程，还是为了子女未来前途，颤抖的嗓音回应道：“那就多谢副统领了！”
看到那分析师开始继续操作光屏，加拉赫松了口气。高斯脉冲阶段是利用高斯发生器引导内部能源石产生振荡波，等到振荡波频率与实验体脑波频率一致，就可以开始清除原始意识了。而这种特殊能源石，都具有极强辐射性。中央分析室的氢化重合金墙壁能吸收辐射，所以处在外部监控室的他没危险，而待在里面的那分析师事后肯定活不了了——那辐射比核辐射还强百倍。组织也曾致力于寻找新的共振方式，但无一例外都失败了。
一切就绪即将进入大功告成阶段，加拉赫长出了口气，同时不忘传令让戍守在实验室外面的士兵暂时离开。在他看来一切将成定局，而这个由他负责的基地全都是他的亲信人手，虽然超合金墙壁都吸收绝大多数辐射，但还是会少量蔓延到外面。现在不但外部各国防控严密，内部争斗也相当激烈，值得信任的新人不好培养啊。
靠在椅背上，他捏着额角。刚才一直绷着神经，现在松弛下来，才发觉头都有些痛了。这对于身为迷妖的他来说是很罕有的。不过一切都是值得的吧，他满意的点头。
这一切都是值得的吧。殊不知，手术台上的楚翎也如此满意的想着。听到那分析师喊的同时被激活使徒夜魂两大领域，楚翎也是大喜——无论如何保命手段更加丰富了嘛。l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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