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然想到了那个引子!
对呀,她心里想道,通过引子练功,想必会有进境,甚至还会有突破的.
想到这里,仝凤儿的心忽然扑通扑通地跳了起来,吓了她一跳!
要知道有内功的人一向是以养气为擅场,这种忽如其来的心跳加速是十分异常的现象。仝凤儿定了定神,运气走了一遍周身百骸,始觉暖洋洋的,心也静了下来。
她起身向院子里走去,就在这时,西厢房那边又传来了琴声,正是那曲《碣石调?幽兰》!
仝凤儿听在耳中,身子就不由自主地望外边走去。
得不到的东西,总会被放大。
孙如林将与仝小姐有关的一切都想得特别美好,乃至于他的单相思越陷越深。
陷入了深深的痛苦之中的孙如林,也知道这么下去就会崩溃的。于是就想着法儿地宽解一下自己的内心。
孙如林看着小红送来的点心,虽然很想吃,但又舍不得。
他左看右看,看了半天,竟然从屋角取来了状元红,用小盅子斟满,端详着点心,一小口一小口地喝了起来。
按理说他宿醉还没好,胃都吐空了,应该先吃点儿东西。但他竟然对着吃食儿喝起了小酒。虽然状元红不像昨晚的白酒那么烈,而且是浅斟低饮。但还是显得有些奇怪。
孙如林可不觉得自己怪异,他只能感觉到痛苦,那种极端的痛苦,难以消解的痛苦。
喝了一阵子,他才恋恋不舍地离开了搁置点心的小桌儿。起身来到了古琴的前面坐定,又开始对着琴弦发起了呆。
都说相由心生,编剧房子在这里要说:心也可由相生。做什么表情、动作,就会在心中和身体里激发出相应的感受乃至于心神变化。
孙如林此时尽量让自己做出快活的样子,可是他的心却怎么也快活不起来。从他的琴声中,就是不懂音律的人也能听出那种深深的抑郁。
抑郁的心情会使一切都变得阴郁。即使是阳光明媚或花好月圆,在阴郁的人眼里也是异常地痛苦难受。反之亦然。
孙如林弹着弹着,脑海中泛起了仝小姐的种种,“凤儿,凤儿”,他暗暗呼唤着仝小姐的闺名儿。心想:“对么好听的名字啊!也只有这个字才配得上人中凤凰的仝小姐
在不知不觉之中,孙如林的琴声就发生了本质性的变化。如果说之前他的琴技还停留在技术层面的话,那么现在他已经能将心底的感觉无意中全都融进了琴声里。
他已经由琴技提高到了琴艺。
西厢房内已没有了在孙如林的眼里是那样地惨烈的阳光。白天虽然关着门,但从窗纸和门窗的缝隙投进来了的余光,还是使他心里作痛。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变得惧怕阳光,白昼里只有无望的盼望,夜晚才能细细地相思。
此时夜色已经降临,黑暗包裹了大地,也包裹了孙如林的心。
突然“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了!
只见一个婀娜的身影缓缓地推门进了尚未点起油灯的屋子。
影子站定在了孙如林跟前,暗影中好像隐约感觉她周围弥漫着一层雾。
孙如林忽然鼻子耸动了起来,他闻到了那个味道,那个让他魂牵梦绕的味道!
真的是仝小姐!
孙如林在心中大叫道:“冤家啊,你可算来啦!”
随着孙如林全身的瞬间呆滞,琴声戛然而止。
屋门在婀娜女子身后吱钮一声自动合上了。
孙如林虽然知道自己的鼻子不会骗自己,但他此时此刻真的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因为他知道,就像自己的眼睛会做梦一样,鼻子也会做梦。
但是一股强大的力道告诉了他这一切都是真实的。只见仝凤儿伸出了一只芊芊玉手抓住了孙如林的右手小臂,他只觉得整个人都被牵得起身转了起来。
就在孙如林失去平衡张皇失措之时,忽然发现她的一双妙目正深深地盯着自己的眼睛。于是孙如林整个身子都向仝凤儿扑来。
孙如林此时已是不管不顾了,虽然不是佳人投怀送抱,而是自己投向佳人的怀抱。这在文弱书生孙如林眼里是没甚么分别的。
要说仝凤儿对孙如林完全没有感觉,也是不对的。至少好感还是有的。
所以之前才能无意中吟出这样的诗句:“兰闺久寂寞,无事度芳春。料得行吟者,应怜长叹人
仝凤儿此时却又像是着了魔一般地将孙如林牵到床头放倒了下去。
孙如林欣喜若狂地双臂紧紧抱住仝凤儿刚想有进一步的举动,就发现自己的躯干和四肢都已是动弹不得。只好任由仝小姐摆布。
见仝凤儿如此这么地主动,孙如林不禁暗自窃喜。
他躺在底下,准备开始享受颠鸾倒凤的美妙时刻。
然而仝小姐并没有让他如愿,准确地说是给了他完全相反的感觉。她在扭曲孙如林的身体和四肢,好像是在做着一套什么规定动作似的。
原来这就是仝凤儿在那本薄册子里学来的用引子练功的方法。
孙如林实在没想到被仝小姐高强的武功如此这般地摆弄,开始是哭笑不得,到后来就只剩下哭,怎么也笑不出来了。
因为就在此时,孙如林忽然感觉到一阵强烈的疼痛向他袭来,从筋肉到骨头都感觉到扭曲拉撑后的剧痛。早已将他先前所有幻想的快感一扫而光了。
他全身肌肉的酸疼和内脏的压迫感都超越了极限的忍耐程度,他想叫,却怎么也叫不出声儿。只能像一条濒死的鱼一样将嘴巴一张一张的。
就在此时,只见趴在他身上的仝凤儿忽然身子一震,紧接着就是一阵剧烈的颤抖,就如打摆子一般。
这下子可是就更苦了孙如林了。
这么被扭曲着不动已经是非常痛苦了,现在又突然急速地颤动了起来,简直是要命了!
随着仝凤儿的颤抖,孙如林好像都能听到那已经被拉撑到极限的筋骨在随着她颤抖的节奏作响,难以忍受的疼痛使孙如林一下子就彻底晕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孙如林睁开了眼睛,他是被疼醒的。
他发现自己独自躺在西厢房的床上,全身疼痛难忍。
他努力地支撑起半个身子往屋中望去,空荡荡的和平时一样,没有任何变化。只是在散进屋里的月光中,好像氤氲着一层雾气。
他使劲嗅了嗅鼻子,那种**的气息犹存。他摇了摇头,好像要使自己清醒过来一样。因为他还是拿不准自己刚才是不是做了一个梦。
他还记得与仝凤儿对视的那份**,还有现在依旧继续作痛的身体在梦中所受到的刑罚。可这一切又多么得不真实,真像一个梦!
孙如林要抓狂了!
他不再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记忆,也不相信自己的鼻子,甚至都不相信自己现在身体疼痛的真实性了!
他开始怀疑自己是否还活着,然后就慢慢地在这一系列的怀疑中,不知不觉地又昏睡了过去。
此时的仝小姐正在小院儿里轻曼地舞着剑呢。
小院子的地面不软也不硬,刚好适合练功。如果太软,脚底下就吃不上劲儿。如果太硬,则容易震伤膝盖和后脑。
所以这练武之人随着功夫的增长,对发力时的地面是很注意的,会像爱护自己的脚掌似地小心地踩在地面上。
仝凤儿此时脚蹬练功绣花靴,手持宝剑慢慢地舞动着。要说这套剑法她练了多少遍,已经不计其数了。这个套子经过多少年来的淬炼,对她来说已经是炉火纯青了。
可是她此时却依旧是慢悠悠地剑随身舞,好似在思考着什么,又像是在享受着其中的乐趣似地。
小红在小姐练剑的时候并不避讳,只有当小姐上了床开始打坐以后,她才不敢打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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