郄辛说得好,只要是这世上存活的生物,就避免不了八卦。神仙自然也不例外。
手里拿着最新出炉的天界之最排行榜,我如是感叹。不出所料,本上神再次无例外地登上了榜单。咳咳,至于这个之最吧,不外还是那三个——最美艳之神,最装逼之神,以及最无情之神。第一次看到此榜单的时候,我很气愤直欲找列此榜单之人评理,却被郄辛一句上神风度给堵了回来。后来看得次数多了也就悟了,再拿来榜单细看时,觉得说得很是在理。
郄辛问我觉得理在哪里,我指着榜单细细解释给他听。说到这美艳二字,本上神若要屈居第二,只怕这四海八荒也没哪个神仙妖魔敢厚着脸皮说自己是第一。对此理由郄辛给我的回应是一个白眼,我嘟了嘟嘴,觉得他这是嫉妒。本上神说自己当得起这“最美艳上神”五字乃是有着正当的理由的。说到这个就不得不提提我的本体。和其他活物不同,本上神的本体乃是父神亲自一笔一划所雕刻出来的一尊石塑,是照着父神所造众神容貌之最美形态所造,于外形上自然是其他仙魔所可望而不可及的。
郄辛对我是最装逼之神这一观点很是赞同。我耐着性子纠正他,本上神这不是装,乃是模仿,是学习。说到这点我其实挺唏嘘,当日父神在雕刻本上神时左思右想、觉得什么神情都不足以将我的美感体现得淋漓尽致,因此索性选择将我塑成面无表情。于是本上神还记得父神曾说我最初化为人形时乃是个面瘫,当时神界流传着一句话——想要知道什么叫面部瘫痪,只要看一眼本上神的脸就顿时能够心领神会。父神听到此流言很是生气,花费了很大力气常常将我带在身边教我,咳咳,教我如何模仿他人来于适当场合做出适当且得体的表情。于是很长一段时间众神在见到我时看我一直直勾勾地盯着他们看,皆以为我竟不幸得了直眼症,感叹不已说父神好不容易雕刻出个绝色美人儿,又守得万年将她养在孕育出自身的天地交接处最后一方混沌中吸收世间灵气使其幻化成人形,却不想她先时是个面瘫,如今又不知怎地得了直眼病,逮着谁就整日整日直勾勾盯着他看似丢了魂一般,又猜测本上神许本来就有心窍不足之症,俗称缺心眼。
但本上神确实是个认真且勤奋的神仙,虽然听到此类猜测也觉得委屈,但却能大度地将委屈化为力量板着一张面瘫的脸更加努力学习,在父神的教导下模索着尝试抽动各种面部神经为自己这张绝色的面皮添点色彩。父神一面摆着在如今回想起来其实很抽搐的表情,一面教我一面抚着我的发称赞我是个有骨气的神仙,敢于顶着世间疯语逆流而上。这番赞叹听得我心情澎湃,于是愈发发奋,决定誓不辜负父神的悉心栽培,终于有日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仰天长笑三千声,学会了有生以来第一个表情——如何表达满心豪情,并且以此豪放笑声吸引来了此生的莫逆之交,郄辛。据郄辛说,我当日的笑声直穿九霄、震得当时远在千里之外的东海做客的他颤了三颤,惊以为父神又诞下了第二个儿子。啊,我忘了说,我那声笑所模仿的正是一万年前父神以自身精血孕化出唯一骨肉之时发出的豪迈之声。虽然后来郄辛偷偷告诉我当日不少神仙被我惊吓不已,皆以为我在经历了面瘫、直眼病后又不幸得了疯癫之症,但这依旧不能抹平我其实模仿父神这个表情模仿得很像的事实。
一晃二十几万年过去,父神早已羽化归尘离众神而去,而如今的我于面部表情已是练习得相当熟练,可以不经过大脑思考就条件反射地做出各种适宜的表情,但知晓这段往事且还存活于这世间的那么一些个老神仙却仍旧揪着本上神的这段往事不放,每过一万年就要弄出个“最装逼之神”的大帽子扣在我的头上,向新飞升的年轻神仙宣扬我当年苦苦学习模仿的那段往事,虽然从解释上倒也合情合理,但本上神却仍要本着良心说一句,他们此举着实是有些小心眼,且他们小心眼也就罢了,却还要向每个新列仙班的神仙展示他们的小心眼,实在给我们这些上古神仙丢脸。
郄辛呵呵一笑,安慰我道:“我觉得吧,他们这是在向小辈们传扬你刻苦执着的精神好让他们也能顿悟不至于在仙界这漫长的时间里无所事事懒散度日。”他说着伸手模了模鼻头,“实际上吧,他们都觉得你是众神所要学习楷模,咳咳,楷模。”
他以为我不知道他做那模鼻头的动作实际是为了掩饰唇间掀起的笑意,但本上神向来大度不愿拆穿他,就像我很善意地不曾告诉他其实我每次看到他这个动作都觉得他其实很好地诠释了“猥琐”二字一般。所以说吧,那榜单说我是最无情之神,纯属就是无稽之谈。本上神其实很有情,不仅很有情,还很善意体贴,端端是怜悯众生。
但郄辛觉得这五个字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毕竟本上神不像他们这些活物,我那石塑的本体里没有那么一颗火热跳动的心,自然不能体会他说的那种见到好看的女子心就能甩上三甩的感觉,但我觉得他们那颗心脏本来就悬在身体里很不牢固,这样每见到好看的女子就会甩上三甩真得不会有问题吗?譬如他要是一不小心在一个时辰里见到很多美女,那颗心难道不会甩得太频繁而从那个叫胸口的地方甩落么?他们这些活物据说心要是掉了命也就连带着丢了,实在不能不叫人忧心。然而这样想时我却又脑中一动,于是赶忙问他,既然他见到美丽女子心就要甩上三甩,那么在见着身为最美艳之神的比寻常美丽女子还要美上很多倍的本上神时有没有心也连带着甩上很多倍,如果他因为看到我就把心甩掉而死,那本上神的罪过着实就大了。
郄辛闻言脸色变得很难看,我瞅着他额角的青筋就快要跳出那层不算很厚的面皮,心里正犹豫着要不要提醒他他的脑袋看起来就快爆炸了,就听他咬牙切齿地道:“你放心,我第一次见你时就只见你一副恨不得将父神整张脸都搬到你那张面瘫皮相上的狰狞面孔,明明生得一张殷桃小嘴还非要咧到父神豪笑时那么大,我没和其他人一样被惊吓住就很不错了,实在顾不上把自己的小心肝端出来甩上几甩。”
我觉得受打击,不禁做出了个与之相应的垮眉撇嘴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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