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香识妻路 第四章(2)

作者 : 之淼

长平王大婚定在半个月后,朝中百官均遣家中女眷过府送上贺礼,孟谦府上也不例外,胡氏在听到赐婚的消息,立刻命人张罗了一樽官窑出产的生子观音,要讨华太妃的好,于赐婚的次日冒着鹅毛大雪带了孟桐上长平王府贺喜。

华太妃一心想着抱孙子,这樽精致的白玉瓷观音甚得她的欢心,可她的眼睛一直在孟桐的身上打着转,越看越中意,心里那个恨啊恼啊,那个不长眼的儿子竟然看上姚若水那个不知内敛为何物的丫头,可再喜欢也没有用,孟桐早就是姚家的人。

“二娘,你可有些日子没来看我了华太妃心想横竖孟桐也当不成她的儿媳,自己又欢喜得紧,不如走得近一些,多少弥补些遗憾。

孟桐眯了眼笑开,“太妃现如今是有子万事足,哪还记得我们这些烧火丫头啊!”

华太妃也被她一逗,也跟着笑开,“就你丫头嘴贫

“听说前几日三郎又病了,可好些?”

提起孟昶,孟桐的眉头微微一蹙,“时好时坏

“明日太医院的医正上我这请脉,顺道让他过去给三郎把把脉,这病可不能一直拖着华太妃慈祥地帮她理了理落满雪片的斗篷,“你看看你,这么冷的天也不知道多穿暖和些

胡氏好不容易有插嘴的地方,“谁说不是呢,姚五郎可是宝贝得紧,临出使还派人送了件狐裘,就怕这丫头嫌麻烦不穿多,可她倒好,嫌重不肯穿

华太妃一看孟桐去了斗篷身上单薄得很,不悦地皱眉:“来人啊,把暖炉烧旺

“谢谢太妃孟桐卖了个乖,扶着华太妃上座,被她拉着坐在旁边,往她手里塞了个手炉,她不好意思地接过,“太妃的腿可好些,天冷您可别冻着,旧疾发作可就难受了

华太妃是老寒腿,年轻的时候随薛定晋南征北战,居无定所落下的,一到寒冬腊月如同针刺般难熬,亏得太医调理了一年多,初见成效。

“天天在屋里待着,暖炉烤着,冻不到哪去

孟桐侧头一想,“长平王府就要有新妇,太妃以后就有使唤的人,让九娘每日到太妃跟前伺候着。我听说太医院有一套热敷推拿的方子很有效,等她进了门就让她好好学学

华太妃神色微沉,“她我是不指望,往后她的性子要是能收一收,让我少操点心,我就心满意足了

“九娘才情出众,又是菩萨心肠,太妃一定会喜欢她的孟桐听她这语气,就知道她对姚若水不是很满意,眨着纯真的眸子夸起姚若水的好,一派天真烂漫。

华太妃叹气,“我喜不喜欢不打紧,关键是隐儿喜欢

孟桐眸光微闪,“就不知道王爷喜欢九娘什么?”

“他就喜欢与众不同的姑娘

“是这样啊!也难怪,王爷天纵奇才,不受拘束,自然不会喜欢庸脂俗粉。只是……”孟桐惋惜地轻叹,“九娘自幼娇生惯养,性子又烈,日后若是相处起来,也不晓得会不会合适?”

华太妃略带深意地看了她一眼,“二娘担忧的,正是我所担心的

孟桐模清华太妃的心意,略松一口气,“虽说自古婚配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王爷的婚事又是圣上赐婚,两个人若是日后有什么摩擦,太妃夹在中间岂不是难做

华太妃叹道:“二娘所言不假,可事已至此,也只能这样了

姚若水和齐子行的关系在京城的贵女圈并不是什么秘密,相信华太妃也有耳闻,她对姚若水已经有了先入为主的印象,自然不想她进薛家的门,可薛隐在殿前求婚已成定局,想要力挽狂澜,只能从薛隐身上下手。

孟桐这厢和华太妃闲聊着,心里盘算着该如何说服薛隐,闲聊间京城突降暴雪,不过才二个时辰的光景,街道积雪成灾,难以出行,王府守卫来报不少路段阻塞,马车无法通行。

胡氏心急如焚,站在厅堂门口张望,“这可如何是好?”

“夫人莫急,我先差人送信到户部告知孟大人,等雪停了,再派人护送夫人回去华太妃见乌云压顶,风雪交加,也不敢轻易让胡氏和孟桐回去。

正说着,薛隐凶神恶煞地从外面进来,头顶银冠贵气逼人,一袭雪色大氅融于漫天飞雪,大氅之内是全副银色铠甲,行走间铿锵有力。苏浅亦是甲胄在身,苦着脸跟在后头,两个人一前一后,谁也不说话。

薛隐看到华太妃停下行了礼,目光掠过厅内正在饮茶的胡氏和孟桐,“母亲,外头暴雪封了路,我先去换身衣裳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掉,苏浅面带难色,眼神闪躲,“太妃

华太妃一看就知道有事,眉峰一挑,说道:“苏浅,你进来,我有事吩咐你

苏浅是薛隐的贴身护卫,负责保护他的安全,但是薛隐的武功在他之上,他想要做什么,根本就不是苏浅能拦得住的。

“说吧,你家将军又闯什么祸了?”

苏浅眼见薛隐走远,才俯身回禀,“回太妃,将军适才在演武场和羽林军比试,刀剑无眼,稍有伤亡

华太妃眸子眯起,问道:“伤了何人?”

“这……”苏浅是个耿直的汉子,谎话他不敢说,实话他怕太妃受不了,可就算他不说,太妃迟早也会知道,“伤了锦王殿下

“胡闹!”

坐在厅内的孟桐也听到了,吃惊不小。这锦王向来不理朝政,每月初一、十五进宫请安以证明他仍是当朝亲王,皇帝唯一的兄长,就算以亲王的护卫配置数名羽林卫,那和演武场也扯不上关系。

话说,姚若水和齐子行的关系早已不是秘密,只因姚历隆的反对,两个人一直没能有一个结果。如今冒出个薛隐棒打鸳鸯,活生生地将这些小情人拆散,齐子行怎么能任由自己碗里的女人跑到别人家的锅里。他听说今日薛隐在演武场和羽林军比武,召集府中的护卫把他堵在演武场,想让他退了这门亲事。

齐子行没想和薛隐硬拼,只是想借由人多逼他就范,再怎么说他也是皇帝的兄长,身份和地位摆在那里,薛隐要是动他就是动了皇帝,目无君上。

可薛隐是什么人?你若是好言和他相商,他或许会礼让三分,可是你带人把他堵在演武场,不是明晃晃的挑衅又是什么?在他的眼里,人分成两种,非敌即友,齐子行摆出如此阵仗,分明就是敌人。而对待敌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打到他服为止,抡起袖子也不问缘由,抬脚就踹。

过程并不太暴力,因为齐子行就是个绣花枕头,他舞的剑是一绝,但到了实战中那就是不堪一击的假把式。薛隐没费什么力气就把他打趴在雪地里,敷得粉白的脸和素白的雪相得益彰,却多了几分酡红,仔细一瞧,原来是被薛隐打的。

薛隐见好就收,这才想起两人素无瓜葛,好奇地问:“锦王殿下,薛某不记得曾经得罪过您,这又是为何呀?”

人都打了,这才想起来要问原由,这确实是薛隐的作派。

齐子行本想好言相劝,可他堂堂锦王何时受到如此委屈,脾气也上来了,语气自然也好不到哪去,“姚九娘与本王两情相悦,你个鲁莽武夫偏生要夺人所爱,本王要你退了这门亲事

“退婚?”薛隐确认自己没有听错,“为何要退?你若是喜欢,尽管来抢,打得赢本王再说

薛隐带着他的人马扬长而去,铁甲寒衣,无人敢逆。齐子行躺在雪地里像散了架似的,被手下直接抬进宫里告状,当中隐去他和姚若水的暧昧,把薛隐描绘成当街行凶的恶霸,自恃手握重兵,藐视天家,无法无天,其罪当诛。

暴雪封山,道路不畅。胡氏和孟桐不得不留在长平王府过夜,虽然王府离孟府不过四条街的距离,但积雪已过膝,有不少马车陷在雪地里。孟谦派人送信过来,他此刻仍是在户部衙门,今夜恐怕回不去了。

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雪,齐子行被留在宫里养伤,而关于他和薛隐的恩怨也暂时被搁在一边,当务之急是尽快恢复京城的交通,抢救被困的百姓。

京中的守卫人手不足,今上欲召薛隐进宫,与他商议调动驻扎在京郊的薛家军参与救灾,可薛隐拒不奉召。

今上跟前的海公公面对这样不合作的大臣还是头一遭,外头风雪交加,他留也不是,走也不是,纠结不已。

最后,还是华太妃出面,“海公公,实在是抱歉得很,隐儿自演武场回来后,受了风寒,正发着高烧,不能进宫面圣,还请公公向皇上禀明,待隐儿病情好转,定会入宫面圣

两个时辰,薛隐的房中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咆哮声,然后是桌椅开裂的声响,乒乒乓乓,如同天崩地裂一般,隔着老远,孟桐都能感觉到屋内散发出来的戾气,而站在门外的苏浅却是老僧入定般岿然不动。

倏地,薛隐踹开门,白净的脸上沾了墨汁,双手也未能幸免,“苏浅,爷问你,爷真的是鲁莽武夫吗?”

苏浅回头,嘴角抽搐,“回将军,没有武夫,哪来的胜利

薛隐仔细想想,觉得苏浅说得有道理,可这话怎么听怎么别扭,“苏浅,你的意思是,爷真的是武夫?”

苏浅这回不说话了,眼观鼻鼻观心,沉默到底,心想,将军您小时候都不好好念书,这会儿练什么字啊,人家那是从女圭女圭抓起,再说练了字也还是武夫,这是改变不了的。

薛隐见他一言不发,知道再问下去也没什么结果,苏浅的性子耿直,他不想说话的时候,就算你打死他,他也不会吐出半个字。他冷哼一声,大步流星走回前厅,华太妃正和客人说着话,他径自走到孟桐跟前,挑眉说道:“我有话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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