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半晌庄彭越才觉察到停留在自己面前的水杯,接过后,沉声问道:“绑匪抓住了吗?”
“一个潜逃,剩下的两个当场死了。”楚斯年黑眸死死的盯着站在庄彭越旁边的顾筱,而后者却像是什么都听到一般,只是敌视着盛夏。
这样的表现让楚斯年的眉宇微微一蹙,意味深长的说道:“过不了几天就会找到那个潜逃罪犯,倒时候就知道幕后主使是谁了。”
“幕后主使?!”庄彭越惊讶的反问道。
“嗯。盛夏被绑架表面上看是当年她母亲和龙昆结下了梁子,其实他也只是受雇于人,拿钱替人办事的。”
“盛夏得罪了什么人,对方要置她于死地?”
“……”楚斯年抿唇不语。
“斯年,答应我一定要将真正的凶手找出来,不然的话隐患无穷啊!”庄彭越粗粝的大手覆在楚斯年修长的手上,微微用力,沉声叮嘱道。
“对,斯年绝不能放过任何一个人,向蓄谋杀人这种罪行,就应该直接枪毙。”尹静姝赞同的说道,口吻比庄彭越还要愤恨。
楚斯年明里暗说了那么多,顾筱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却在尹静姝这句话后,眸底瞬时浮现出一抹难以言喻的暗光。
尹静姝丢下那句话后,又转过身来,满目疼惜的看着盛夏,却像是怎么也看不够一般,“这五年在国外肯定受了不少苦。”
“没有。”不想让关心她的人心疼,盛夏撒谎。
“小姨可能还不知道斯年去Q国工作就是为了照顾盛夏,斯年怎么可能让她受苦呢。”顾筱走到病床前,微笑着解释。
尹静姝眸底闪烁着意味不明的光芒,继而勾唇一笑:“是吗?那就好,那就好。”
“你当年主动请求去Q国就是为了盛夏?”庄彭越一脸惊诧。
心中对城府幽深的楚斯年越发的另眼相看,却也暗暗欣赏他心思缜密的处事方法。
“嗯。”楚斯年抬眸看了一眼盛夏,点头默认。
继而又问:“为什么要去Q国?”
他还是五年前那个问题,那么多国家,为何偏偏选择了条件最差的Q国,而且那里一直战争混乱,五年前他说为了惩罚自己算是流放,他信了,就看他现在又该让他相信。
“因为……”
“是我要求的,因为我误杀了人,在Q国算是对自己的一种惩戒吧。”
就在楚斯年构思不出说辞时,盛夏听不出一丝情绪的声音传了出来,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帮着楚斯年撒谎。
很多年后,当盛夏回想起时,才有了明确的答案,那就是因为顾筱在身旁,她要向她宣示,不管楚斯年对她的伤害有多大,她亦是爱他,她为爱付出的就是比她多,而且多的不是一丁半点。
女人之间的战争虽然没有硝烟,却比任何一种战争较量都激烈。
尹静姝抚模的盛夏白希滑腻的脸颊:“傻孩子,你太善良了,当年在那种状况下,任谁都会如此的。”
当年的婚礼她有参加,新婚的当天遇到第三者找来而且怀了自己新郎的孩子她想任何一个女人都无法接受,如果是她亦是如此,只不过盛夏不幸运,一个小小的镜片竟然让那个女人送了命。
盛夏抿唇挤出一抹牵强的笑,心里暗道,这一次没有人逼她,她却主动承担起当年的罪行,这说明了什么?
只能说明,她对楚斯年的爱比五年前还要深刻。
“盛夏,你身体好点了吗?”顾筱故作关心的问道。
“嗯。”盛夏点头,轻哼了声。
“那你肚子里的孩子是否安好?”顾筱盯着盛夏小月复的部位,脸上虽挂着甜美的笑靥,可那笑容却怎么都漾不到眼眸,反而衬托出眸色越发的幽深冷冽。
因为背对着楚斯年,她眸底的寒光不被察觉,而她这句话恰到好处的挑起了盛夏这两日一直萦绕在心中的烦恼。
“当然好。”
“我跟被没有怀孕。”
几乎是同时,盛夏和楚斯年说出的话大相径庭,盛夏看到楚斯年的微眯着黑眸暗示她,她却视而不见,尴尬的笑了笑说:“斯年他为了能让夫人接受我,而撒的谎,我根本没有怀孕。”
“我还以为你怀孕了。”尹静姝脸上浮现出明显的失落,心中暗道若是真的怀孕了,那她和丈夫马就要马上升级做姥姥姥爷了。
继而意识到自己话语里的唐突,转眸看着楚斯年,语气责怪:“斯年你怎么能利用你母亲的软肋,这若是被发现了,让她再接受盛夏就怕没那么容易了。”
“师母说的是,是我没考虑周全。”楚斯年黑眸看了一眼盛夏,态度诚恳的点头说道。
“罢了罢了,他们俩人都还年轻,只要他们愿意要个孩子还不容易,你们俩加把劲,在他母亲发现之前怀上不就好了。”庄彭越倒显得异常开明。
庄彭越的一番话让所有人脸上的神色各异,当事人楚斯年像是听领导视察工作一般,俊脸不曾流露出任何标志性的神情,而盛夏却是脸颊到耳根都火辣辣的灼烫,尹静姝则是幽怨的睨了丈夫一眼,因为提起轻而易举的怀孕就如同戳到了她的软肋,满心的疼痛酸楚,顾筱自然是妒忌愤恨。
所以,她说——
“伯母接受盛夏完全是因为……”
视线触及到楚斯年那两股阴戾的视线,心脏不受控制的一紧,说了一半猛然顿住。
“因为什么?”尹静姝好奇的问。
“……”顾筱被楚斯年的气场震慑住,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因为我做了节育手术。”楚斯年云淡风轻的说道。
这种事情,自己亲口说出来是一回事,而从别人口中更甚至是一个女人的口中说出来就完全变了味道,所以一贯孤傲自负的楚斯年岂能被人在背后议论那方面的能力。
“为什么?”
“胡闹!”
尹静姝惊愕的问道,而庄彭越却是气急败坏的将沙发扶手拍的震天响。
一辈子没有生儿育女的遗憾他们深有体会,现在的年轻人要做什么丁克,他们是完全不肯苟同的,实践证明大部分丁克过了三十五岁都会选择生孩子的,而看起来精明睿智的楚斯年这么会做出如此愚蠢的抉择,一到他们这个年龄才会感觉到没有儿女的孤单落寞。
“我不喜欢孩子。”楚斯年淡淡的说。
我不喜欢孩子……我不喜欢孩子……
如果之前他说不喜欢孩子是安慰她不想让她内疚,那么这一次呢?
这句话犹如魔咒一般萦绕在自己的耳边,让她顿觉呼吸困难,紧接着月复部似乎隐隐的痛,这种时候肚子轻微的疼痛让她不得不联想到宝贝是不是听到爸爸根本就不想要她而弟弟的哭泣,对,一定是这样。
盛夏暗自倒吸一口冷气,心中默默的安慰道——
宝贝儿,乖乖地,爸爸是在和你开玩笑的,妈妈和爸爸都期待你的到来,所以你要乖乖地哦,要健健康康的出生……
不知是不是错觉,盛夏在心里默默地说了这一段话之后,肚子似乎真的不疼了。
原来……生命是一个很奇妙的物质……
“你怎么能这么自私,你想过盛夏和你母亲的感受吗?”庄彭越咬牙切齿的质问道。
“当时情况特殊。”楚斯年蹙眉解释道。
“是什么特殊的情况让你放弃了生儿育女的权利?”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了代沟的缘故,他是无论如何都不能理解。
“姨夫小姨,这件事上真的不能责怪斯年,是盛夏比小心将墨衔之妻子白露推下楼梯,导致白露流产,所以,墨衔之爷爷那个老顽固提出让斯年节育的要求。”顾筱像是豁出去一般,径自屏蔽掉楚斯年的目光,极力的替楚斯年辩解。
岂不知她的这一番话正中他意,一双英气的剑眉,微不可见的扬起……
“是吗,怎么会有这种事?墨家?是哪个墨家?”尹静姝惊愕的瞠大双眼,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下意识的问道。
“做实业的。”庄彭越的脸色暗沉,不解的呐呐道:“墨老太爷当年可是引领实业救国的先锋,很开明的人,这件事上怎么会如此蛮不讲理呢?”
“人老了就是这样,他对衔之的这个孩子重视。”楚斯年淡淡的说。
“看吧,人老了都想要子孙承欢膝下,你倒好,看看自己做的什么事。”庄彭越又绕回到话题上。
“要不去国外的医院看看能不能恢复,我到时候替你打听一下。”尹静姝说。
“谢谢师母的好意,不用了。”尹静姝的口吻让楚斯年有种自己不是节育而是不举的错觉。
“你说了不算,要看盛夏的想法。”庄彭越没好气的说道,转而微笑着问盛夏:“盛夏你的意思呢?”
盛夏看了眼楚斯年,下意识的咽了一口唾沫湿润嗓子,态度坚定的说道:“我也不喜欢孩子。”
话刚一落,庄彭越和尹静姝的脸都暗沉一片,尤其是尹静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