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远苦笑着抬起头,看那蓝天白云飘,喃喃自语:“天能掉馅饼吗?”
谁信?
“老三,小远真出息了,这可是大喜事呀
“小远这孩子我们从小看着长大,聪明懂事,比我家那臭小子不知好了多少倍呢
“这还用说,老三他儿子能差吗?我一直都说他绝对会长进,这回应了吧?哈哈,老三,你以后可不能忘了乡里乡亲哦
……
私下白了这些人一眼,张远心里头冷笑:都是一群贼,都忘了当初怎么踩了是吗?
天上掉馅饼的事,他们都信,连自家人都相信得很,可张远半点不信。从小到大,他认得一个理:世上没有白吃不要钱的事!
十数年前,张老三还年轻,身强力壮,得了一名炼气士指点,算得上小有武力,但却没能踏上修炼一途。黑石村上下那会儿没哪个不佩服张老三的,而他为人也豪爽,猎取回来的猎物总分给大伙一块吃食。可数年前,他被一条毒蛇咬伤,治好后右腿废掉,行动不便。
于是,黑石村村民个个都敬而远之。
张远打小就瘦弱,不和他老爹学武,却跟着村里头一老书匠学理识字。张老三受伤后,村民都鄙视他没有杀鸡的力气,上山打猎简直是寻死。
一家子的开销全靠张远的娘亲在维持,若不是村里花费少,只怕他们都得饿死。
五口人,张远还有一个妹妹和一个弟弟。
“我这臭小子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就会读书写字,笔拿得起来,杀鸡刀指不定还挥不动呢?以后还指不定得大伙帮忙,呵呵张老三憨厚一笑,眼神里头多多少少带着些怨恨。这些年来,他算看透了,不会再像以前那般轻易就许给半头野猪,或者一张虎皮之类的。不过,他神se间的得意是任谁都能看得出来的,“不过小远确实聪明懂事,要不然老张家也不会把他要了去。昨天老张家的余管事亲自上门来,说张老太爷非常喜欢小远,要收他做孙子,特意来问问我的意思呢
众人听了张老三的话,谁都知道这是打脸的显摆,相顾之后却哈哈大笑的应和,都装作不知道。
家里好似回到张老三未曾受伤那会儿,人来人往,不少村民都带着一些礼物来道贺,虚伪且吵杂,张远十分不愿意久待,可张老三非得拉着他,吩咐群里头的人都没见过要一一介绍似的。
好不容易入夜了,张远却没睡着。
“到底为什么呢?天赋好?若真是的话,早几年为何就没把我给招入张家呢?”
黑石村姓氏混杂,但张姓居多,据村里头老一辈的人说,五百年前和鹿城张家都是一家人。
鹿城是距离黑石村最近的县城,张家是唯一的武修世家,近些年来名头更响,据说还有族人被选入仙鹿宗,成为飞天遁地无所不能的修仙者。
张家隔一段时间会来黑石村挑选合适的子弟入门修炼,但合格的不多。
曾经的张老三也没被选上。
村民都以被张家选中引以为傲,而张远同龄里头,倒是有两人被选中。这是早两年的事,但凡满十二岁的孩童只要通过测试就可以进入张家,成为武修的一员。
那时候,张远落选了。
百思不得其解的张远摇了摇头,透过窗口望了出去,那屹立在小山之上的黑se巨石十分显眼。
据说那巨大的黑石是从上古就存在着的,黑石村也因它而得名。
黑石有灵,三年一拜,逢凶化吉。
这习俗流传多少代谁也不清楚,但周围的人都会依照这个习俗,每隔三年就来敬奉黑石,对它如同神灵一般恭敬。
月前,便是三年一拜之期,张远随他娘亲前去,半路上恰好遇到了张家的老太爷。
那老太爷莫名其妙的从马车上下来,拉着张远瞧,一边还喃喃自语的说着:“像,像,实在是太像了…”
这动作吓住了张远,也把张远的娘亲吓得跪地求饶。
福祸相依,还没明白过来的张远发现,这老太爷语出惊人,竟然说要把自己招入张家,更要恳求自家父母让他收张远为孙子。
黑石?
模了模手腕处的黑se印记,张远心里翻江倒海。
那天去敬奉黑石,按习惯,每人都要排队去模三下黑石。他右手在上山的时候不小心刮到,流了少许的血,但伤口还没完全凝固。可他没多想,结果手放上去就吸住了,死活没法松开,鲜血和气力仿佛不要命一样的被吸走,剧痛袭来,他发现自己完全没办法叫出声来,四周更是没人理他,仿佛他根本就没有异变一样。直到最后他晕死过去才惊动了别人,最后张家的人火急火燎的把他送回来,还有无数的高名医师受张家差遣来给他看病诊治。
张家老太爷更是在他晕迷的三天里头半步没离开过张远的屋子。
事出反常必有妖!
一面之缘至于如此吗?
从先前张老太爷口中的话判断,张远觉得自己就算像他长得像他死去的儿子,老太爷也不应该这样。顶多就派人看一下,事后知道结果就行。要知道这个世界强者为尊,高高在上的武修世家老太爷如此对待一个小村民,概率简直就是亿万分之一,可以等于零。
看了看手中的如同云状的黑se印记,张远还心有余悸。
一前一后的两件超常的事,让他无法释然。
第二天,大早,张家的马车已在门口等待着,余管事亲来。
说起这位余管事,约莫四十岁左右,略胖,双眼如鼠般,一瞧就不是什么好人,特别笑起来的时候,总给张远一种笑里藏刀的感觉。
他在张家地位不低,三大管事之一。
张老三叮嘱张远进到张家之后要听话听讲,不要惹事之类的话,余管事也没催,静静听着等着。
张远偷偷瞄了一眼余管事,却发现他看自己的眼神里头透着一股轻蔑之意。
有yin谋?
心头一跳,他极力压制自己的情绪,爹娘突然年轻十岁般的笑呵呵的脸,二妹和三弟爱不释手的新衣服,还有张家送来的五百金…
咬了咬牙:走一步算一步,为了家,值得!
深吸一口气上来,张远双腿一软,扑通跪下,重重的磕头三下,“爹,娘,你们保重
张老三和他媳妇有些莫名其妙,余管事却双眼闪过一抹亮se,却一闪而逝。
顾不得父母的疑惑,张远起身走到二妹和三弟的跟前,“你们以后要乖乖听话,不要惹爹娘生气,知道吗?特别是三弟,你长大了,要像个男人一样保护我们的家,明白吗?”
感受到张远的郑重其事,他仅有十岁的三弟下意识的重重点头。
转身,毅然。
“余管事,我们可以走了吧?”看似询问,却带着肯定。
余管事心有所动,但表面却依旧微微笑着,点了点头,和张老三告别,随后领着张远离去。
回头看了看家人,眼眶里的泪水打转,却没有流下来。
“老三,我怎么觉得有点不对劲呢?阿远是不是要出事啊?”老三媳妇不知什么时候哭了出来,抽泣着问张老三。
张老三皱着眉头,看着远去的儿子,那种生离死别的感觉萦绕心头,久久不散。他没有答话,而是怔怔的站在原地许久,才叹了一口气,转身走入屋里去。
马车轱辘轱辘的跑着。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余管事与张远面对而坐,似笑非笑的看了看一脸平静的张远,他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迎着余管事的目光看去,没有丝毫避让,“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你主不了事,等见了老太爷再说不迟
嗯?
若是别人如此对他说话,他余管事非得一巴掌轰过去,可方才那冷然决绝的眼神却让他感觉到窒息,便是张家最强者的张老太爷也未曾给他这样的感觉。
此子,不简单。
但不简单又如何?身子瘦弱且毫无修为,别说遇上那些人,就算是张家随便出来一个刚入门的武修,也能毫不费力气的把他干掉。
若不是…或许还能培养一下!
瞬间,余管事动起了爱才的心思,但却一闪而逝,化为苦笑的摇头。
随着张远闭起了眼睛后,两人都不说话,但张远他半点都没有平静。并非因为即将前往张家去的未知生死,而是此刻他耳边狂风大作的呼啸,好似半夜出现在黑暗yin湿之地一样,鬼哭狼叫不停。
握紧拳头,青筋暴起,浑身时而燥热似火,时而yin寒如冰。
特别是右手手腕位置的黑se印记不断跳动,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破开血肉飞出来似的,恍惚万千支细针一次次的刺着同一个地方。
嘶嘶!
不知不觉,嘴唇都咬出血,但他还没来得及惹不住呼叫,就晕死过去。
啪一声,脑袋瓜撞在车厢边缘出,立见鲜红。
“听说这小子体弱多病,没想到弱成这样,坐一下马车都会晕?”探查一下张远,余管事看他的眼神又透着轻蔑,也不管他额头鲜血,任他晕倒在地上,“小小村民身具傲气,这是作死的节奏。再说,他都快成死人了,还理他作甚?”
迷迷糊糊中,张远听到这个余管事的话,没来由的一震:看来我猜得没错,张家果然不安好心。对我这么好,就是让我安心去死!
可为何呢?一个小小人物,就算要他死也不用这么麻烦…
他突然想到老太爷嘴里头的那个‘像’字,顿时豁然开朗来:难道是替人去死?
可惜他没能再多想,巨大的黑暗压了过来,轰然砸在了他身上,下一刻,一股吸力袭来,直接把他卷走。
他感觉自己的灵魂飞起,在无边黑暗中飘忽不定。
远处,有一点蓝se的光芒,缓缓明亮起来,犹如黎明时刻的星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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