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由于年轻、气盛、肝火猛,容易意气用事,两人堵起气来又不肯认输,结果弄得两人分道扬镳,各走各的路!
她乘火车离开广州时,竟然生气得不来向我道别,我也气愤得不去火车站送她.这是我和香玲第一次的意见争拗,它使我们的感情伤害到危险边缘中去。
好在大学毕业的时候,她被分配回来广州工作,我们才渐渐地消除了堆积在心头里的怨气,两人趋于破裂的感情危机也慢慢地修好起来。
在广州工作期间,穗城的地理位置毗邻香港,香玲回家看望父母的机会也多了。她在单位里把公休日集中到某一段时间里,每次回去都有十天八天的。这使我感到周身不自在,心里很不舒服!她每回去一次我就增多了一次的失落感,脑子里好生疑虑,心想:“她经常这样回去,会不会产生移情别恋的事端呢?”
20世纪60年代初,国内处在经济困难时期。一天,香玲走来对我说要辞职回香港去了。我问其原因,她说父亲年事大了,要她回去帮手。我听了嘴里无言以对,心里却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你不高兴?阿爸说了,你要是有机会走,也去香港帮忙扶持他她说的全都是真话,只是我太年轻,自尊心又好胜逞强,加上早就有了怕她移情别恋的戒心,对她说的话,一句也听不进去。
当时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故意用傲慢的态度和轻视的口吻去激怒她,冷冰冰地回答她说:“你自己要回去就回去好了,还拿这些好话来讨我开心做什么?”
“我不是讨你开心,是阿爸要我代他这样对你说的她仍然是含情脉脉地向我解释道。
“算了,依我看什么都不是,倒是你的芳心啊早就不知道被香港哪一个阔少爷偷去了!”
“什么?你说什么?你怎么用这样的话来羞辱我?”她惊讶地叫了起来,好像受到莫名的刺激和侮辱似的。只见她怒容满面,提高了嗓子对我说:“想不到你竟会这样说话,我都还没说你不跟我走是被广州的美女迷住了心窍呢?你倒反说我被香港的少爷偷走了芳心。好啊!你如此看扁我、不信任我,那就各奔前程算了!”说完,义愤填膺地走了。
这是我和香玲第二次的感情挫折。诚然,她回香港以后也曾经好几次抽空来广州看我,还特地带了许多诸如花生油、干海鲜、腊肠、腊肉之类的副食品给我,吩咐我要补充食物的营养,度过三年经济困难的难关。但是,两人聚首在一起流露出来的感情,总觉得再也没有过去热恋时那样的自然、那样的纯真、那样的投入、那样的萧洒、那样的尽情了。这感情好像有一种无形的东西在阻隔着,那互相碰撞的爱情火花,其焦距好像越拉越远,原来充满生命力的恋情,此刻也悄然地生疏了。
看来,这次的感情裂痕是很难再弥补愈合了。她既伤心难过,我又内疚痛苦。但是我们毕竟是受过教育有文化知识的人,两人只好互相勉励说:“我们做不成夫妻也不要做仇人,以后还要多联系、多来往,做不成夫妻也要继续做个好朋友
不久,我在广州与医院里的一位护士成了亲,香玲在香港也与一位外籍华人结了婚。于是,我和她相隔得犹如千山万水,生疏得越来越远了。全国大劫难期间,两人几乎中断了联系,连书信也没有再写。
有一次,香玲来广州治病,因为我在大劫难中受到冲击,她不敢来看我,也不敢到我工作的医院留医。
香玲在别的医院里病愈出院要回香港去了,她才打电话告诉我。我自言自语地惊叹道:“为什么这人世间竟会变得如此之炎凉?”
改革开放了!朝阳普照着神州大地,我们的祖国又迎来了一个又一个明媚的春天。我与香玲又联系上了,来往也逐渐地多了起来。
此时此刻,我们才有机会重新认识对方、了解对方,互相询问中断来往的那段日子里,彼此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那坏鬼同我结婚是有企图的,原来他在国外已经有妻子香玲愤恨地告诉我,说:“阿爸去世后,他乘我不在家,偷走了阿爸留给我的20多万元的血汗钱逃走了!”
“你阿爸留给你的钱是不是全都给他拿走了?”我问。
“不!幸好存折没被他拿到,就算给他拿到了,他也取不出钱来,银行要我亲自去凭密码提取才行香玲从愤慨的神情里转到毫不在乎的样子了,说:“他拿走的那笔钱就当作是破财挡灾吧!我与他本来就是同床异梦,没有感情,更谈不上相爱的情趣了。他逃走后没多久,我就去法院单方面解除了婚约。我这辈子的人生插曲就这样了结了,干脆利落,没有半点的含糊。你呢?你那妻子是怎样离开你的?”香玲追问起我来了,显出有点焦急的神态。
“说真的,不是她离开我,也不是我离开她。是灾难性的大劫难逼得我无可奈何地和她离婚的
“这话怎讲?”香玲不解其意。
“我当时不仅是‘反动学术权威’,还戴上了‘里通外国反革命分子’的大帽子,被扣上了手镣去坐牢。你想想,谁能知道我这个牢要坐到哪年哪月?”
“所以,在最困难的时候,你妻子就提出来要与你离婚了,是吗?”香玲用猜测的语气问我。
“不!”我向她解释说:“是我提出来,双方同意的。于我而言,我提出来是不想连累妻子,一人做事一人当嘛!于妻子而言,她同意离婚是从此可以得到解月兑,不用无辜地背上‘反革命家属’的黑锅,无辜地受苦受难。这样离婚,对两人都有好处,于是我和妻子的关系就毫不拖泥带水的一刀两断了!”
“你恢复工作以后,她感到后悔吗?”香玲很敏感地提出了令人深思的问题。
“世上从来就没有后悔药可吃的,再说,她为了生活,也已经跟别人再婚了!”我苦笑着这样回答香玲说。接着我故意问她:“我和你原本就是天下无双的一对鸳鸯,后来却被自作自受的一根莫名无情棒给打散了,以至引出了无端端的人生小插曲,你后悔吗?”
“我后悔!”香玲瞪大了一双眼睛回答我:“我要是不后悔,这一趟就不会专程来找你,把你当作后悔药来吃了!”她说完大笑起来,一头栽倒到我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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