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梦见了青鸟,她深刻的感觉到青鸟之蛊从体内剥离的痛楚,然后亲眼看着眼前的慕白,由热变冷,温存不在。慕白,将滚烫的茶水泼在她身上;将她关在地下冰冻的地窟;将她双手悬挂在木梁上…她知晓的,那宠姬就是公主。
慕白将军,灵落公主。
好一对天造地设。公主私自出宫来到军中,掩去身份甘为宠姬。慕白将军不爱灵落公主,掩人耳目罢了。或是青鸟蛊前,或是青鸟蛊后,自己不过也是夺人所爱或是晚过一步。
自己何德何能,逢场作戏。
怎会甘心?
在此后几天,衾漪不声不响。慕白将军是不会亏待女子的,从不会轻易将女子草率送回,此番送回,免不得妒忌衾漪的女子刻薄她。身穿白狐裘袍的兰轩,偶尔经过这清冷的营帐,还会进去望几眼她,温和地笑着,送来些衣袄。衾漪浅浅笑过,谢过后也动静。她怎会不知,兰轩的雪中送炭,何谓真何谓假。
那刻薄的女子,将自己衣裳交予衾漪掌洗。大冬天,这边疆哪会有江流溪水,外边又是刺寒无比,何来洗衣?
她倒也不拒,捧着个盆子往帐外走去,蹲子将盆中衣物取出,放进白雪,而后轻轻将白雪捂在手中,待白雪化成水,待过许久,盆中白雪化成雪水,还渐浮着些的白雪,而后揉搓着那些华贵的衣裳。
她早已将手指的白布取下,那尚合的伤口浸泡这冰寒的雪水后,又再度溢出鲜血,染满整个盆子,她出神地揉搓着,丝毫不知掌中衣裳已变得血迹斑斑,早已不堪入目,直至衣裙破裂也浑然不知。
倏然,她身体一僵,抬头一看。
羽轩少年。
她殊不知,眼眶已满是泪水,美目染上一层薄薄哀伤。是为羽轩而哭还是为自己而哭,她也不得而知。
他蹲,为她拭去泪水。
“你还有情吗?”她冷哼一声。
“或许,还会有吧。”他眼前浮现出一个女孩的音容笑貌,却泛着模糊,他唯独记得,那女孩痴痴地对他说。
你会带若水走吗?
衾漪停下手中,从袖中取出一封信。
他笑了,嘴角扯出妖冶的痴,万树桃花因他而醉。他却痛了,麻木了,眼前的万树梨花皆尽失清灵。
此刻,眼前的音容笑貌全都清晰了,那女孩为他废了最后的年华,而他却负了她,他记得曾几何时,那女孩一笔一划教他写下她的名字。
若水。
上善若水。
那是自己十岁之时,家中贫寒,父亲早逝,不得已母亲将他送去豪绅家做家仆,辛勤劳作,不过是为家里减下负担。偶然的相遇,他见到豪绅的二女儿,她总是在后院嬉戏,而她也瞧见了他,捡起苹果树掉下的苹果,往他身上砸去,他们相识了。
那是有多美啊。虽长期面覆污垢,却遮不住眉眼的细致,长得出落极了。
那时,若水不过六岁。
若水,是大少的侍女生下的,出身卑贱,在家中毫无存在感。她长得标致,却无几人知晓,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娘亲长得怎样,只因她娘亲难产而死。她的存在,不过是让豪绅家添了副碗筷,少了些米粮罢了。
而在三年后,他惊讶的发现自己竟爱上了那小小年纪的若水,若水就算是贱婢所生,也是豪绅家的二小姐,自己又是何等身份,岂能爱上他。他推月兑自己,他现在所谓的爱,不过是少年的情窍初开而已。
是啊,仅此而已。
在哪个夜晚,他才瞧见若水那哀伤的脸庞,那是她头一次洗去满脸污垢,梳上女子该有的鬓发。
她拉住了他,从背后抱住他。将头倚靠在他的肩上,柔声说道。
羽轩哥哥,带若水走好吗?
他惊呆了。
羽轩哥哥,你定然不知,若水竟爱上了你。
那时,若水九岁。正是垂髻之年。
她就那样抱着自己,一遍一遍述说自己的爱恋。而自然,也说出她一直以来的痛楚。她厌倦这样的生活,她的娘亲不是因难产而死,是因为她不为自己争取,而落得自杀而死,她在分娩之日,用若水那所谓的爹爹赠予的发簪,切月复而死。她不愿像她娘亲这般凄惨身亡,她要争取她的幸福。
她说方才,她踢球时将球踢进爹爹书房内,瞧见爹爹正苦恼着什么,她喊了声爹爹后,他瞧见了若水,立马换上温柔的面容,细细向她道去关于她娘亲的事,而后将她抱在怀中,擦去她脸上的污垢,为她挽上女孩该有的发鬓,向她说出一件残忍的事。
“若儿,皇上招秀女,凡是在要求的年龄内,所有女子都需进宫,你能否代替淑儿进宫,这些年,爹爹知道亏待了你,爹爹只求你能看在这些年的养育,为爹爹做件事。”他知道,若水不会拒绝,亦不会跑。
淑儿,大少的女儿。
她不知,爹爹竟是这般薄情,在她面前道出她娘亲的好,却不过是为着替他那娇贵的女儿顶替这进宫的苦事。
她逃出书房,走到后院,见到了他。
她是小,可她什么都明了。
“羽轩哥哥,带若水走好吗?”那双水波潋滟的眼,正期盼的望着他。
“二小姐,羽轩不过一个家仆,何德能带二小姐走?”
一句话,拒绝了她的一切。
她松开抱着他的手,不再纠缠。
一年之后,便是皇上招秀女之时。而在这一年中,羽轩的娘亲得了重病,急于求医,筹钱。在这一年,若水常常偷跑出家,去探望他的娘亲。
“若水是个好女孩。”他病重的娘亲虚弱的道出。
“她是个好女孩。我一直都知道。”他苦涩地笑笑,继续照顾他病重的娘亲。
“带着她走吧。娘已命不久矣。”
也是在那一年的最后一天,他带着她出逃了,同时被她爹爹发现了,他想起他娘亲的话,躲着她爹爹的追兵,终于被逼到悬崖,他一脚踩空坠下悬崖,若水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瘦弱的女孩将他整个人拽了回去。
她却一脚踩空。
“十三的羽轩,九岁的若水。她拉着你的手,你怎会拽不住他。”
“是你,松开了手。”衾漪站起身,挥着还沾满血迹的雪水的手,打在他的脸上。那刺骨的冰冷雪水,刺得他晃过神。
他感觉,他的手指冰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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