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劫之女倾天下 花落人散

作者 : zhengjiayi

“她死了。她抛下我死去了。她一头撞在树上,树干沾着她的血迹,连那女敕草也被染红了,一旁栽着的白梅,也溅了血迹。她在房中,留下一信一刺绣,尚成的鸳鸯。”

“我终将信展开,墨迹,皆是笔笔恨意。一笔,提及我。”

“我与爹爹交谈之数,十指便可数尽,那日的爹爹,身披白布,望着家丁挂白灯笼,斥责我。他要我换下这身繁复的华服,穿上那素净的白衣。”

娘亲没有死…这身华服是娘亲绣的,我至死不褪。

“那耳光打得响,府中众人皆望着我。我当众欲撕下他身上的白衣,被那些小妾拦了下来,在他身上又踹又踢。我恨极了那个男人,还有爹爹。”

“他要人松开我,他蹲,我一脚踹在他胸口,他蹙着眉头,抓住我的脚,我摔倒。他遣开众人,在我眼前哭出来,将娘亲的一切一切都述说于我。他道尽,我抬首,我依旧记得他的神情,震惊,愠怒,痛心,惊慌。我猜得出我的神情,是嘲讽的笑意,含着满满恨意。”

她吟唱小曲,打断了他的思绪。她笑意盈盈望着满身戾气的慕白,一手抚上他的发丝。

“你恨你娘亲忘了你?”她道出声,而后朱唇无声道出几字。

信中有恨,于你无恨。

信中笔笔恨意,如若提及我,便是于我也有恨意。

“白虎儿…”那声轻柔,唤着他的乳名,何曾有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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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轩,若水在府中。”她坐上了回途的马车,羽轩御马而行。他一僵,马车渐慢,而后再甩鞭,又行在疆土之上。她因取心头血,在营中休养半月之久。

“羽轩知晓。”若水的一泓春水,再不留恋于他。

行至江南,已过十日,两人皆筋疲力尽。

一脏乱女童,撞上马车。

“休得放肆。”他怒斥。

“羽轩。”她敞开马厢的门帘,轻呼他,便下马。

她长长裙摆,被那女童一手攥紧,将她在面上涂抹。不久她便抬首望着莲殇,痴痴笑着。

“阿九…”一愣,望着那女子面容,莲殇眸中潋滟,有水光渐落。

“阿九,你还活着。”她面露欣喜,将摔在地上的女童扶起,擦拭着她面容的污垢,却怎么也擦不净。衣衫褴褛,处处是破洞与淤青,她慌忙将长袖撕裂帮她遮掩。

女童…不,也算不得女童了。看模样也有十四、五芳龄了,只是痴傻模样,似与孩童无异。阿九痴痴笑着,望着马车内的莲殇笑呵呵。

“阿九,你还记得我吗?”

“阿…阿姐…”莲殇眸中闪过一丝光,笑弯了眉。

“阿姐在哪?”阿九依旧在笑,只是一把推开了她,一头乱撞,扑到了羽轩怀中,蹭得他衣襟散乱满是污垢。他扶住了阿九,却瞥到了身着华服却缺了长袖的莲殇落寞的神情。

“我要找阿姐…阿姐在哪?”她哭闹着,小腿不断踹着羽轩,满面泪流,倒更是哭花了她早已脏了的面容。

“乖。”他抓住了她的小腿,用衣襟抹尽她的泪花,声声润玉。

她果真不再动弹,抬首望着这少年,似有些迷惘。街上烟火,皆入她眼,却是一片浑浊,他却难得在那瞬,瞧见了一丝清明。

“阿姐在这,阿姐在这。”莲殇在她额上落下轻轻一吻,阿九感到脸上有一滴冷冷的水落在她眸上,模糊了她的眼。而后越来越多,纷纷落在她面上,是雨。

羽轩却真切看到,那滴水,是莲殇的泪。

外面下起了雨,纷纷而下,烟雾缭绕,他唤她们进车,而后驾马飞驰。才走了一会,他感到衣袖被人揪住,侧身却看到阿九抓着他的衣袖,嘴里念着什么。风吹散了她的言语,迷乱了他的眼。他似听清了,也没听清,雾里看花,水中望月。

莲殇慌忙支着一把红艳的油纸伞,遮挡着他们已被雨水浸湿的身躯,却是自己满身浸湿,繁复的华衣更是行动不便,扑到了他背上,马儿受了惊吓,停下蹄来,将阿九甩了出去。

她跳下马车,将阿九抱在怀中,此时的阿九早已瑟瑟发抖,额头鲜血直流。而莲殇瘦弱的身躯,硬是不让羽轩抱着阿九,径直上了马车。

“是我害了她…我害了她…”

终于回了府中,她又抱着阿九到自己厢房内,叫来了府中但医,为阿九止血,她望着他们一针一针扎在阿九身上,看着心中,一次次帮着替换着被血水浸湿的巾布。

直到太医止住叹息,她才松了一口气。她望着他们将针从阿九身上一根根拔下,每一声都如利刃划过她的心。她听到了一声温润稻息。

“怕是夫人太着急了,竟忘了羽轩是世医。”她转身,撞进眸中的是他哀愁的面容。

她微微一愣,继而怒斥。

“你一路告之,我竟也忘了。”

“若不是你想要阿九”她狠狠瞪了他一眼,却感到眼前一片眩晕,昏昏沉沉倒在了地上。

“你倒是抱她得紧,我哪有机会近身。”他又叹息,抱着倒下的莲殇到自己厢中,替她医治。却瞧见,立于自己门外的子桑。

满身雨水,笑得云淡风轻,一双眼眸,让人置身冰窖,却又深如潭水。

这是一双在九岁孩童身上的眼眸。

他问他何事,却见子桑忽而垂首,似是万般平庸的家仆。

“府中新得皇上赏赐的异国进贡苌楚,望夫人品尝。”

他透过子桑瞧见了他身后的芍药。

将军府中的芍药被雨打落满地,瓣瓣似血,满园春色,烟雨江南,他怎觉苍凉无比。他曾记得莲殇说,这些芍药是将军亲手栽种的…他记得,若水曾说,她想他们携手到偏僻小村,她相夫教子采桑叶,他耕田种地,亲手种满园茶花。只是花落了,人散了。

在将军府的另一角,他的若水在描眉等着她的夫君。只是她的夫君,不是他。

他的若水啊。再也不是他的了。在那年他松开了手,就断了这段情了。

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似上善若水,他的本性本就没有。求什么?求得她一生平安,他便足矣。

若水,若水。

花落了,人散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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