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你叫什么？”阿九揪着他的衣裳，不依不饶。
“羽轩。”他含笑应着。
“那个美若天仙的大姐姐呢？”
“莲殇。”他言尽，恍惚看到水榭中有一抹如水身影，转眼不见了。真像是若水啊是我幻觉了…
“羽轩哥哥，那里怎么有一个大美人啊。”她指指水榭，提着裙摆跑了过去，踏了一身的水。他晃过神来，才发觉那不是自己的幻觉，那就是若水…只是怎么又凭空出现了。
若水静坐在水榭中，指尖拨弄着琴弦，梨花飘进水榭中落在琴弦上，在琴弦拨动中晃动着，如花美眷在水榭，作上一幅画真是惬意极了。
若水年幼便是面容精致，只是他想过若水长大会是这般貌若天仙。那个抓着他的手要他带她走的女孩，那个拿石子丢他的女孩，那个一笔一划教他写字的女孩，那个从不嫌弃他出身贫寒的女孩都被他亲手毁灭了，如今的若水是将军的小妾，是会弹琴书画四书五经的小姐，却再不是她的若水。
再不是他的若水。这番话他早已说过千百遍，却每次谈及都会心如绞痛。在他松开她的那瞬，他便毁了她的一生。或者说，在她遇见他的最初，他便毁了她。
而他也再不是她的少年。他是羽轩，不是一个命运掌握在他人手中的喽啰。
于是两人便是陌路，青梅终成陌路。
她拨弄琴弦，道：“羽轩公子。”
“若水夫人。”他言辞闪烁，终是唤出了夫人两字。
“公子若有闲情，坐下听若水一曲。”她低着头，轻拨的指尖忽而快动，灵巧地挑弄琴弦，曲调顺而直击人心，逼得羽轩连连倒退，坐在了石椅上。阿九也被他连拖带拽地坐在石椅上，差点翻了身子坠入湖中。
一曲潺潺如流水，却辗转幽怨，仿若深处富贵之地却如笼中之鸟般的惆怅。
“夫人是想告诉鄙人，你过得不好吗？”他自是有愧，当年是他放弃了她，置他于死地。纵使她怨他，要他死，他也会一一接受。
“公子太狂妄，妄自揣摩若水心思。”她顿了顿，若有所思，“若水是不会同外人提及心思的。”
羽轩似是始料不及她会如此言语，愣了半刻便急着要走了。
他拉着阿九从若水身旁走过，阿九身形不稳，连人带琴摔在了地上，发出了脆响，弦也被震断了，割裂了阿九的手腕，鲜血直流。
“若是你要怨我恨我，也好过这般。”他慌忙抱起阿九，抓着自己衣袖擦着阿九身上不断涌出的鲜血，长袖都浸红了，血还在流。
“若水，你不必如此伤害我身旁的人。”他深深望了若水一眼，便抱着阿九头也不回地走了，留着若水看着脚下残破的琴，残留着的血。
她缓缓抬起自己的手，伸展出紧握的芊芊五指，只见五指满是长期积累的割痕，有深有浅，两指尖又裂开了两道新口子，滴着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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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轩哥哥，阿九没事。”她软软地唤着，一转头便闻到他颈上清雅的草药香。
一晃神，那声羽轩哥哥震动了他心中的那根的琴弦，强装的冰冷终于被击垮，眸中满是无奈愁苦。曾几何时的若水，也是这般声里含着小女孩特有的，一声便能唤得他软下心来。
“阿九忍着。”他抱着她走进了自己的偏房，将她放在自己的榻上，转身去取药箱来，取来转身再看阿九，却见她抱着他的枕轻触鼻尖地嗅着。他不禁笑出声来。
打开药箱，拿出一朴素的药瓶子，拉着她受伤的手臂，将白色药粉洒在她的伤口，疼得阿九哇哇直叫，眉眼都挤歪了，直到他拿着白布缠了几圈，她才停止鬼哭狼嚎。
他低着头处理她受伤的小伤口，却感到眉间一阵冰凉，是一双手。他抬手却看见阿九在抚着他的眉头。
“为什么这里皱皱的？这样就不好看了。”她的指尖轻轻触着他的眉头，他能感觉到她手指细微的，冰冷的指尖触着他的额却久久不暖。
他抓住她的手腕，逼着她躺在榻上，要她睡上一觉，她却吵吵嚷嚷，说想吃糖梅子，他只好哄着她，去讨来糖梅子。
“云秦大陆三足鼎立，本有姜国、南朝、墨国，其三国有各掌有一支神秘而强大的御用军，姜国在二十年前衰败灭国，始终这支御用军出现。世人皆传御用军并不存在，只是三国君主哄人的幌子，却还是迫于被神龙不见尾的御用军震慑。”
“有传御用军被其另两国一国所用，也有传御用军并不是军队，而是三只天龙守护着三国，姜国气数已尽，天龙无力回天。”羽轩停在门外，厢房内闻得议论，驻足轻听。
言尽闻得一笑，估模是莲殇。
“夫人当真无趣。”子桑之音隐约传出。
“你怎不认为我是笑世人愚蠢？”
“夫人竟想至此，玉璧愚钝。”羽轩又闻得一笑，亦是同人所笑。
“御用军已藏百年，岂会为一小小姜国而露面。若当真有三足鼎立，姜国气数一尽岂不天下大乱。”这声轻轻柔柔，强忍着笑意。
“夫人是信其有御用军了？”
“信，为何不信。只是这御用军，本不是为三国所用，而另在他处。”她从身旁的小盆景捻起了一朵小花，看着眼前面色苍白的子桑。
“羽轩哥哥。”阿九在远远唤了一声，厢房的门便被子桑打开，瞧见了驻足的羽轩。
“阿九想吃糖梅子。”他推开子桑，面色清冷地走进了莲殇。
她轻柔一笑，如拂柳一般，从枕下取出小盒，从盒中拈起一外有糖纸包着登梅子，放到羽轩手中。她瞥见了他耳后一道深浅不一新愈合的刀痕，还有被长袖遮掩的手臂上的刀疤。
她忽而想起若水昨日同她说的话。
“羽轩本就是个世医，学武也是近几年的事，他却能为了你提起剑浴血，连性命也不顾了，你…”
“我想你误会了。他不过是要保住将军夫人的命罢了，仅此而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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