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后方氏就换了仆婢的衣衫混出相府,如今人被看押在赵大人家的回春堂,至于万覆云那边,竹衣派人去了,如果顺利,这会儿也该在回春堂。♀”茜草谨慎的答道,拿住方氏后,她就进宫候着楚唯,尚不知晓之后的事。
事关万世衡,楚唯一刻都等不得,立时出了皇宫。
一番软硬兼施的问询,加上以万覆云的性命要挟,方氏总算开了口,却也知肯对楚唯一人说。
楚唯无法,只好挥退竹衣、茜草等人。
待众人推出,方氏方才低声道:“贱妾是发觉相爷有些不对劲儿,才生出逃跑的心。”
“什么不对劲儿?”
“自从上次公主出手相帮,贱妾就知道公主您是心善之人,求您绕过贱妾母子——”
竟知道先谈条件,难怪这个女人能养大庶子,楚唯俯视着方氏,缓缓的道:“我与方夫人无怨无仇,而我也从不滥杀无辜,只要夫人肯说实话,我自然会保全夫人与万二公子。”
方氏不敢全信楚唯,可却也别无他法,更何况,凭着女人的直觉,她感觉楚唯却是良善的人,是以,如实道:“相爷自从当年寿辰起火得了一场大病,养了足足白日,方才康复,此后就变得不近,夫人她甚至因为去书房给相爷请安,而被软禁,贱妾自然不敢触霉头,整日深居简出,说起来,已经许久没见过相爷。”
方氏说话时眼中有着惊恐,像是遇到及恐怖的事情一般,喃喃的道:“直到前日听闻云儿他生了重病,相爷却仍不叫他回京,贱妾情急之下,只得豁出性命。去了书房,哪知竟看见相爷在吃莴笋!”
“莴笋?”
“是,莴笋。这道菜虽然普通,可相爷却是吃不得的。以前贱妾得,得脸时,曾经听相爷说过,他曾经修炼了一种武功,不能吃莴笋,是致命的毒药,一辈子都治不好——”
“但又怕被人发觉这一弱点。♀是以,隔三差五也会让厨房送莴笋,可每次都是偷偷倒掉一些,让外人误以为是相爷吃的……”
“所以。夫人的意思是——”
“贱妾,贱妾——”方氏的眼中溢满了恐惧,“贱妾只怕相爷是假的!”
“呵,夫人会不会太多疑了些,万相可能只是练成武功或是找到了其他的方法。”
“不。相爷此前就想过很多方法,都不成的,更何况,他,相爷他最喜欢云儿的。可自从那场病后,就将体弱的云儿打发去了鄱阳不说,对他的病情竟也不闻不问,而且……”
官道上,马蹄声打破深夜的宁静,楚唯不断的回想着方氏这十年间发觉的万世衡的种种异样,这些无疑都证明着一点,万世衡是假的,这样许多疑问都能解释的通了。
比如,当年一心篡权的他为何会突然偃旗息鼓?或许因为假的他不能自如操控手下势力。
比如,一直护短的他为何竟会向一些依附于他的人动手?或许因为那些人发现了他的异常之处。
比如,他为何会赞成楚唯提议的武举?或许因为他也要趁机植入自己的新势力。
比如,曾经迫害卫离的他为何最终投靠卫离?或许因为真的已经被卫离杀死,而这个,就是卫离的人。
……
如果这个万世衡是假的,那真的应该早就死了吧?就像莫道子看过万世衡的生辰八字之后说的一样,他决计死了。
那徐近雅呢?莫道子口口声声的指着她的八字说她还活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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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唯走后,长春殿的诸人也就都失了兴致,勉强又客套了一巡酒,就散了。♀
楚唯那一枪只为了阻止张显峰自戕,所以并不算严重,包扎过后,也就没了大碍,张显峰回了驿馆后越想越不对劲儿,楚唯的枪法分明高出他一筹,她要赢他,根本不需要受他那一枪伤,更何况,他的枪尖也只是划到她的小臂而已,怎地竟会血流如注?
不对!公主是故意的!她有意受伤,她要借口离席!
可出了什么事情?让楚唯如此心急?
张显峰想不通,但他却知道应当立时报与卫离。
简单的交代了几句给其他使臣,张显峰连夜快马返回汉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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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阡对楚唯的武功了解的更多,在席上也看出了楚唯的心思,宴后,径自回了千竹苑。
候在听风阁的绿萝见徐阡回来,连忙递上楚唯的信笺。
“长乐呢?”徐阡看了信笺面色严肃的问道。
绿萝摇头道:“公主只说有要事要办,再三叮嘱将信交给表少爷后,就走了——”
徐阡见绿萝不似说谎,也不多问,收起信笺出了千竹苑。
绿萝愣了愣,转身去了林芷的屋子。
林芷听说楚唯孤身出城,立时悬起了心,道:“表少爷会不会是去与公主汇合?”
“按说不会,表少爷还问我公主的去处呢。”
林芷闻言不由得眉头紧锁。
绿萝见她脸色不好,安慰道:“公主没有多做交代,或许明早就会回来呢。”
“不,明早就来不及了,灯笼的事,公主说是千竹苑做的,只怕明日皇上就会派人来问话,到时候,公主的行踪,我们必要有个交代。”
“那——”绿萝沉吟道:“要不要去找来茜草问问?”
“去,现在就去。”
过了近半个时辰,茜草和竹衣联袂而至。
只是楚唯与方氏的对话,她二人也没听到,楚唯问过话,救命人将方氏母子交给了赵文修安置,现在要找方氏问话,就要经过赵文修才行。
但至少可以断定与万相有关。
林芷又看向竹衣,楚唯虽然仁厚,但规矩却是严明的,竹衣不请自来必定是有事。
竹衣也不用林芷发问,自觉的躬身道:“姐姐,方才刚收到归一门的密报,说是公主出城了,之后,齐国的张公子也出了城,不过一个往东,一个往西。”
公主去城东做什么?林芷想不通,略一沉吟道:“你们先回去,要多加小心,相府丢了姨娘,只怕第一个会怀疑咱们。”
所以楚唯才将人交给赵文修处置吧。
一夜无眠。
第二日一早,楚唯没有回来,林芷找来绿萝并依兰、泽兰等人细细叮嘱了一番,对外只说楚唯闭关练功。
楚昭没有派人来问灯笼的事,更出乎意料的,万世衡也很安静,并不见什么动作。
倒是晌午过后,齐非来了。
千竹苑的规矩,出了御前来宣旨的内侍,任何人没有楚唯的首肯,不能踏入千竹苑的大门。
罗忠眼见来的是齐国豫章王,但却也只有硬着头皮将他阻在门外寒暄,一边派人速去内院禀报。
齐非早已探听清楚楚唯的规矩,也不责怪罗忠,和他寒暄了几句,只是这样一来,就引来了百姓的注目,不一会儿的功夫,四周就有了围观之人。
齐非有些不自在,罗忠更是急得满头大汗,而林芷在院内同样犯了难,旁人也就罢了,齐非这样的人物,只怕不好打发。
想不到好计策,林芷也不敢拖着,只得亲自前去说项。
罗忠见林芷出来,如蒙大赦一般上前施礼,口称县主。
齐非闻言心知此人就是楚唯头一号的心月复林芷了。
林芷也不寒暄,对着齐非福了福身,径直道:“王爷,公主近日正赶上练功的关卡,昨夜匆匆回府后,就闭关了,约莫要半月时光,待公主出关,林芷必定将王爷来访的事报与公主。”
她知道,言多必失,更何况面对这样的人物,更是多一句话都不肯说。
这是要闭门谢客吗?齐非想到上次在鸡鸣寺的竹林,楚唯落荒而逃的模样,不自觉的握了握袖中那方楚唯给他包扎所用的锦帕,嘴角微扬,道:“林姑娘误会了,小王今日前来,并非为了拜见公主,而是听说千竹苑中多有奇花异草,想来开开眼,不知可否?”
是来看风景的!林芷闻言心中犯难,正要出言拒绝,背上却被人轻轻拍了一下,接着一个绿衣美少年从她身后的走出来。
林芷心中吃惊的看向一身绿衣,清秀风流的阿鸢,这男子,与云岫同时被楚唯带回来,同时住进染青斋,云岫四处招摇,他却无声无息的,就连林芷,都几乎忘了他的存在,可他在这当口,竟然冒了出来!
不待林芷说话,阿鸢斜睨了一眼齐非,语态妖娆的道:“呦,您就是大名鼎鼎的豫章王了?”
齐非一见阿鸢的神态,立时想到关于楚唯豢养面首的传言,心中厌恶,冷声问道:“你是何人?”
阿鸢却答非所问的道:“敢问王爷,贵国公主的院子可是任人观赏的地方吗?”
“这——”
“贵国处在北地,或许民风开化些,可咱们楚国就大大不同,我家的院子,没公主的同意,任何人不得入内,更何况是男人?”
齐非也知道这规矩,但他只是在赌林芷未必敢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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