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像非常乐意听见这样的话,把酒瓶里剩下的酒倒进酒盏一口喝了,劣质酒酒精鼓励我像一个真正的逆子一样说:“所以你没有先见之明,你一辈子都是遗憾,包括生下我来你也感到遗憾你不小心把我生下来了,我也感到遗憾”
父亲抓起桌子上的空酒盏往下一拍,喝斥道:“那也是被你逼成这样子的!你看看,长这么大,你有哪件事是让家里骄傲的?你要把我气疯气死!”
“为你的遗憾气死,那就不值得”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一旦与父亲对抗就亢奋,脑子里隐藏的句子一排排一列列,而且越凶狠的越往前靠,越要急着冲出口腔
父亲一拍桌子,脸色发紫,说不出话来了
这就是我们父子之间司空见惯的交锋如果还是在小时候,那么就是父亲一巴掌搧下来作为终结说不出话来,是在我长大以后,父亲终结对抗的迫不得已的方式
我低下头,停止了动作我终于看到了这种交锋对于父亲的残忍,我倒消父亲还有一巴掌搧来,我不会以我力量大了来对抗父亲胡恩是单亲家庭,胡恩曾经仇恨说,如果能找到把他抛弃的那个父亲,他一定会把他杀了对比胡恩死了,我还活着,父亲存在的意义或许就非同凡响,我还能埋怨父亲给我的出身吗?我真是一个逆子!父亲把我杀了也没什么,是修正他的错误
“你就只晓得见了崽就骂,他这么久才回来,你见了还是骂!他都要给你骂蠢啦!”母亲端上了热腾腾的辣炒鸡,一上来就压制父亲的气焰只要是围绕我的问题,母亲就表现出少有的凌厉,仍然像幼年时代一样袒护我
我确实饿了,鸡是穷人的佳肴穷人的奢侈品,我狼吞虎咽吃起来了见父亲怒气未消,我转而对母亲保证说:
“我会找到老婆的”
“真的?是不是已经找了女朋友?”母亲听了高兴起来
“还没有你儿子不会残废到连老婆也找不到”我想和父亲化干戈为玉帛,端起酒盏去碰父亲的酒盏,可父亲根本不信我这一套,连看也不看我一眼,拿起酒盏躲开不让碰我刚才的狠话伤了他的心
父亲还是不下台阶,怒颜警告说:“你没找到老婆就不要回家!”径自喝了酒,把酒盏丢开了
父亲的最后通牒带着妄自尊大的孩子气,以为他的家可以容下一个城市女人
我立刻慌了,停下筷子,惶惑不安望着严峻的父亲我没把找老婆的态度说得十分准确十分坚定找老婆的问题不应该导致父子决裂其实我说一个谎言,也比我们面面相觑要好得多
母亲遇到这问题也来劲了,手像搓衣服一样搓我的头,说:“狗崽哩呀,你年纪不小啦!该动手啦!雪妹都和一个处长的儿子好上啦,你还满街跑,魂魄都找不到!你哪里缺手少嘴巴不是?妹妹结了婚,看你的脸还能往哪里搁?”
父亲有了同盟军,郑重其事地望着母亲,激将说:“你说得那么轻松就带一个女孩回家过夜试试!我家可不要瘸腿的!”父亲说话的口气可真是气派,好像天下女孩都任我随便挑熏可如皇帝选妃
而且父亲分明是在使坏动念头不如先动手,这是父亲一惯信奉的男人的战术父亲就是先对母亲动手,母亲怀了我没办法才结婚的母亲被父亲的战术蒙骗打倒了便也信奉父亲的战术,脸上还透着嫁给父亲的无限幸福我至今还认为母亲不应嫁给父亲,她高挑窈窕,脸盘端庄,如果嫁人嫁得好,成为贵妇人也未可知;父亲瘦鞋形貌委琐,一双小小的眼睛什么时候都透着精明狡猾的光芒我对父亲倒也不计较的是,我和妹妹没从父亲身上遗传他外形的某些不雅之处,几乎全都是母亲的优良基因,尤其是妹妹还大大加以发挥,她走在街头就是一个绝色美女,楚楚动人
说起我的婚事,一家人都乐陶陶了我一点不乐,扒下两碗饭就垂头丧气了,看见了口袋里那个信封,才从口袋里掏出信封交给母亲我说:“这是我的工资”
母亲表情惊讶:“你有工作?什么时候有工作啦?”
父亲抢过信封,从里面抽出一叠钞票,疑惑问道:“你哪来的这么多钱?不是偷也要么是抢”
我不解释父亲说的再不符合事实我也不想反驳,我的处境适合他如此想像,说我杀人越货不为过再说我的谎言太多,使得父亲对于我的每一句话都要拷问三遍,这是必然的结果事实上,线人哪里能说是我的工作?
母亲气恼地拍下了父亲手里的信封,骂父亲:“你的儿子就只有偷只有抢才有钱?他只是不想跟着你捡一辈子垃圾!”
母亲骂得大快人心,我不由感激地望着母亲知子莫如母
父亲泄气了,找不到更强硬的话父亲都是靠强硬的话来强调在家庭的权威但接下来,却从未见过父亲这么洒月兑的动作,把信封往我面前一丢,语气也十分洒月兑:
“我们不要你的钱,你自己拿去用吧,好好去找女朋友!还有,去选套房子,我来出钱,给你结婚用也算是我为你尽了最大的最后的责任”
我以为我听错了,望着母亲,母亲神色中露出了得意,好像他们成心密谋制造一件大事,让我知道家庭对于一个人意味着什么我立即猜想必定是父亲捡垃圾捡到了大宝贝,比如某一大户人家把古董当垃圾一样丢了,或者一个大毒枭被警察追捕把装满现金的手提箱往垃圾桶丢了我惊讶地瞪着父亲,这就是我的父亲,我们也可以买房子?
前女友金丽娜说,她可以跟我上床,但不与我结婚,房子都没有,还结什么婚?拿什么结婚?后任女友不会与我结婚,不是因为没房子,是因为我是一个混球
我望着父亲叹息一声,这豪言壮语来得太晚了,否则我不就标志性地在城市结婚了吗?
母亲微微笑着,透着从未有过的自豪:“选一套大点的,你想哦,你还要生孩子,我们还要帮你带小孩,都要地方,要够占”
我的头正要点下来,父亲却语重心长说:“你这么大了,别在外惹事前几天有个刀疤脸带了几个人来,找你,气汹汹问你到哪去了这是怎么回事?”
刀疤脸?应该就是麻猫,我浑身一哆嗦,把信封塞进口袋我就想离开,但得敷衍父亲,我说:“没事,几个朋友”
“朋友?朋友找你打个电话不就可以啦,还要跑来讨债一样一点也不客气?你是不是欠了他们钱?”父亲也是见过世面的
我一下慌了,“他们问了什么?”
“就是问你在哪里”
“噢,他们要我一起去上烘”我只有又说谎
父亲将信将疑,但没兴趣问下去不知是因为他一惯问不出我什么名堂,还是因为他知道我在外名堂太多,他干脆什么名堂也不想知道
我要离开了母亲见我要走,脸上立刻不悦:“你刚回来就喊走,你还要不要这个家翱”
我走了很远,母亲还在后面再叮嘱:“你要记得,在好一点的地段选一套房哦!崽伢哩吔!”
我哪里还能享受买房子带来的喜悦心里纳闷:麻猫?麻猫怎么知道我的家?为什么找上我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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