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丰水塘,我的脑子倒似是受了棒击,脑筋一震荡,才没了金丽娜的影子,该死的爱情消失得无影无踪,出现了那一根棍棒,放大的大特写麻猫说过,我们那次行动就是为了迫使邝名堂退出对丰水塘的争夺那棍棒砸下去对于丰水塘存在着非常特殊而重要的意义我受到激励,昂首挺胸,像一个来丰水塘视察的大佬俯瞰全景是那根棍棒将我撬上了人生的一级阶梯,我才看到如此风光我不禁满心欢喜,笑靥如花,那是一根充满智慧的棍棒
见了大哥俯瞰的姿态才醒悟,我现在的责任是,大哥有危险时我是第一个冲出去拥抱危险的,大哥有命令时我要有力量使一切对象臣服于大哥我知道我该做什么了,靠近大哥,观察大哥的神情,捉模大哥的意图,听候大哥的指示,维护大哥的王威大哥从来没说过我跟在他身边是做壁,但是我相信我比壁做的更好,每到一处我都始终保持着高度的壁意识2m
丰水塘是一片低矮居民区,有的房子已经在拆,吊车吊起巨大的铁球砸向墙壁,房子轰然趴下几台推土机和十几辆大卡车在装运建筑垃圾,三台挖掘机在往深层掘进开挖地基,一派忙碌的景象
这一景象的每一细节和那一棍棒紧密相关,没有那一棍棒,这些细节不会如此生动,不会出现如此热烈的景观我不禁暗暗得意,原来我的举动也可使世界发生些微变化我举起手,呆呆地看着,问自己:我的手有那么神奇吗?它能够烘托出眼前这么宏大的场面气氛?我真的学会了用手,最大限度地用手?我望着胡恩大哥,真想亲切地跟大哥好好说说,我会用手,也会用脑!金丽娜抛弃我以后,我第一次为自己感到得意哼,她会后悔的!她今后一定会哭着要求我原谅的!
我跟随大哥到了还没拆迁的几栋房子前,那里围聚有二十几个拆迁户,愤怒地围着德盛公司三个人在理论我想,如果大哥是要大打出手,我一定要用那棍棒打的他们屁滚尿流邝名堂我都敲了我还敲不下你们吗,你们不信就来来试试看吧!我的手臂立刻充满了力量,手指弯曲握了握,手里是空的,这才明白我们势单力爆我胆怯地望着大哥,消他发出的不是动手的号令为什么只是我们俩呢,为什么大哥不招呼多一些兄弟来呢,看看拆迁户的愤怒,把那三个人撕了再把我们两个人撕了可是也不费劲的!
大哥身形比我小许多,我的保护弱者的天性首先被激发出来了,几乎与我保护大哥的责任无关,我挡在大哥前面接近着那个人群但是大哥大胆无畏,伸手拨开了我,坦荡荡进入人围,我硬着头皮跟着进去
刚才还吵吵嚷嚷的场面立刻平静下来,都呆呆地望着进入人围的两个人,他们好像一下子不知该怎么说话了德盛公司的人见了我们到来立即格外来了神气,到大哥身边叽里咕噜说了一些什么我自觉离开了一定距离,一是像我这种人并不是什么谈话内容都需要知道的,二是我离大哥位置稍远一些才能扩大视野,更有利于形成快速反应防止大哥被人偷袭从拆迁户与德盛公司的人交锋的气氛看,什么人都有可能混入其中,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我要小心从事才行
似乎我的防卫心理是不必要的几乎所有的拆迁户都知道大哥是一个非同寻常的加入者,他们只剩下了低声嘀咕,甚至可以感觉到他们连呼吸声都变小了,都在等待德盛公司的人与大哥叽里咕噜的结果我看到这情形,感觉可真是新鲜,不战而屈人之兵
可是接下来的情形并不是这样的只见大哥忽然回转了身子,面对拆迁户当中一个年轻人,二十多岁,身体强悍,一看就知道这人是很能打的他排在最前面,刚才他的声音也最大,声调最愤怒,他刚刚说过的一句话好像还留在空中:“你们要是在我家地盘上做成了房子,那除非是你们把我活埋了!”现在他没说话,因为大家都没说话了他才没说话,他的脸上还可以看见愤怒,他居高临下奇怪地盯着身材矮小的大哥,奇怪这个身材矮小的人为什么一下子就统摄了整个场面,无奈被他夺去了话语权大哥这时反而主动问道:
“你就是史大羽?”
年轻人满不在乎回答:“是,我是又怎么的?”
大哥客套说:“给我个面子吧,我跟几个兄弟合作做的项目,拆迁条件都谈好了,所有的拆迁户都谈好了,不会就你没谈好吧?别为难我,你们还是赶早搬迁吧”客套中却不容商量,不容谈判
史大羽梗直脖子说:“我这房子是什么地段?就是按一比一点二的比例补偿?打死我也不接受!”
他的声音很孤立,其他拆迁户仍然鸦雀无声他们期待地望着史大羽
大哥没在意他忽然大起来的声音,等到他没接着说了才再三强调说:“我看你们还是搬迁吧,而且在三天之内搬迁完吧”
史大羽不屑一顾,问道:“你是谁?你说我们搬迁就搬迁噢?”
大哥说:“你不知道我是谁不要紧,那你一定知道胖鸭子吧,胖鸭子是我孙子!”大哥说的话沉静而有力量
史大羽疑惑地望着大哥,不相信这个小个子敢于羞辱胖鸭子,手指头抖抖的,指着大哥:“你再说一句看看,胖鸭子是你孙子?你是谁?”看那样子,胖鸭子是他爷爷
大哥轻蔑说:“胖鸭子才不是我孙子,他是龟孙子!龟的孙子!你想知道我是谁,我是胡恩!你回去问问胖鸭子,他知道胡恩是谁!”
史大羽半信半疑,但是一句话也不再说了,惊讶地瞪着大哥
大哥又说:“如果你还有什么问题,可以单独来找我谈,不要在这里瞎叫嚷这也算是你给我面子我知道你在这里没房子,你不是拆迁户你别来捣乱了现在,你们还是回去吧”
史大羽悻悻然,低头就走了其他拆迁户也很快散去了,他们原以为史大羽是街头一霸,能够与胡恩好好说上话的,胡恩也不能小看的,现在才知道史大羽并不能为他们代言这是丰水塘拆迁中剩下的钉子户
我望着远去的史大羽强壮的背影,感觉轻松多了,刚才我一直忧虑大哥若是宣布为战争,跟史大羽短兵相接,我绝对不是他的对手,看看他粗壮的胳膊就能知道他挥出的拳头力量有多大,我会挨不到他抡第三下拳头的
一场危机就这么轻而易举解决了德盛公司的人连连拍着大哥肩膀,我都的他们把大哥拍没了我们也撤了
开车回去的路上,我说出了我的困惑:“大哥,谁是胖鸭子?”
大哥对于控制这种局面显然胸有成竹,但是局面如此顺意大概也不是他完全预料到的,他乐意让我知道一些真实背景,说话频率快起来:“史大羽不是拆迁户,他是拆迁户请来谈判的谈什么判,他就是来捣乱的他在这块地盘上是一个出了名喜欢逞强耍横的人,谁都要买他的账,号称拼命三郎,这附近许多人都是请他来摆平社会上一些事的,这地盘上许多事也都是他说了算数拆迁户要把补偿比例提高到一比一点三,以为有了史大羽出面就没问题了这怎么可能呢,怎么可能让他的如意算盘得逞呢,要是他得逞了,他就能从拆迁户那里拿到一笔钱这一步得逞了就还会有下一步,那这房子还要不要做?这零点一的比例意味着多少钱,傻子都能算得清楚我必须刹住他的威风,要让他就此止步你混了那么久,都还不知道胖鸭子是谁?说明你还没有混到功夫噢,你以后慢慢就知道了”
降服了史大羽,大哥有了成就感,比来的时候高兴,话也说的多了还抽出了一支烟,到处找火,我赶紧一边开车一边递过火机替大哥点燃大哥吐出一口烟,悠然问道:
“你说,他还会来吗?”
“史大羽?他不敢来了他听到胖鸭子就给吓得跑了,哦,是听到胖鸭子是龟孙子时他就给吓跑了有大哥在这里做把头,他哪里还敢来呢,那不是找死!”我的奉承有些笨拙
大哥笑了只要是被奉承,没多少人会更在乎奉承的巧拙差别大哥又连着抽了几口烟,烟雾在车内飘的很悠长,逶迤绕上了后视镜,后视镜显现了大哥更加得意的笑容,比起他欣赏我那一棍棒所起的作用以及看到我从看守所走出来的笑容,还要陶醉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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