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丹青在离出使团车队五步之处停了下来,面上带着自认为很诚挚的笑容看着眼前的曹公公。在潘丹青的情报中,出使团的配备很简单,小公主、曹公公、光头小子黎山河,还有一个骑驴的老头,以及血匪营的悍匪,不过潘丹青眼前只有曹公公一人。
至于曹公公身后的马车,潘丹青下意识的打量着,想看清楚那悉悉索索的垂帘后面究竟是不是真的有血匪营的悍匪。不过让他失望的,大白天的那垂帘里的车厢却一片朦胧,瞧了半天却是没看出个所以然,不得不放弃。
“秦帝国出使团远道而来,潘某有失远迎,罪过罪过潘丹青的声音十分诚挚,似乎先前的事情从未发生。
曹公公可不这么认为,面seyin沉,眼神yin冷,看着这位早有耳闻的蛮辽丞相,虽然态度十分诚挚,但曹公公总感觉心中怨气不减,yin声说道:“蛮辽圣城就是这么迎接出使团的吗!”语气没有一丝疑问,而是问责。
潘丹青早知道这些深宫中的阉人一个比一个不好对付,赶紧赔罪解释:“这确实是潘某教子不严,也不知犬子从哪里得来的情报,说是贵国使团中混进了血匪营悍匪,竟私自带兵前来缉拿,打扰了贵国公主,实属不该。待潘某回府,定将犬子带到使团亲自给公主赔罪
潘丹青心虚地看这曹公公yin沉的脸,再次躬身抱拳道:“潘某已在府上备了薄酒,特地向贵国使团赔罪,还请移驾相府,好让潘某好生招待一番不仅声音诚挚,眼神也没有参杂半分虚情假意。
曹公公听着心里却是十分明透,恐怕没有赔罪那么简单,当下心中有些不悦,面se不动地说道:“我看还是免了,我们公主不喜欢深宫大院儿
听出曹公公的拒绝之意,潘丹青只好尴尬一笑,也不在多做纠缠,反正只要使团还在圣城,任何风吹草动都不可能逃月兑他潘丹青的手眼,于是说道:“既然这样,那我马上让人安排最好的酒楼,供贵国使团歇憩
曹公公没有拒绝,毕竟使团在蛮辽还是人生地不熟的,也不可能动用安插在蛮辽的探子给自己带路,这样未免有些大材小用了,也就淡淡地点点头,表示同意潘丹青的安排。
潘丹青转过身,将杵在黑龙桥上的黑甲军撤了去,然后自己走在前面领路。一路上,潘丹青始终背对着秦国的使团队伍,面seyin沉到极致。虽然这位曹公公没有继续找麻烦,但是今天这一出弄巧成拙的戏,恐怕早就传到了圣宫深处,指不定明ri朝见就会被痛骂一番。
潘丹青雄心壮志,却并不是大气的人,相反还很小心眼儿。他一路从一个极不起眼的芝麻官儿攀爬到今天的地位,不知道脚下踩着多少血肉灵魂。今ri此番失策,潘丹青自然不可能吞得下这个闷亏,只是面对后面那马车中不知道是九天藏院哪位高人,又不得不小心策某策某。
马车的车轱辘撵着久经岁月洗礼的黑龙长桥驶进了蛮辽圣城,车轱辘沉闷的滚动声让马车内的黎山河有些压抑和紧张,连带着一旁的小公主也是一脸煞白紧张兮兮的样子,有种说不出的可爱。
骑驴老头正襟危坐在马车中,感觉到黎山河的紧张气息,不由笑了笑,问道:“怎么,胆大包天杀人如拾草芥的光头屠夫也怕?”这个光头屠夫是骑驴老头在腾王府时无意中听到的,只怕谁也想不到这个面容算不上凶恶,甚至透着一分秀气的黎山河,会有屠夫这种听着就让人心寒的绰号。
黎山河讪讪一笑,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这个可做不得数,那次是不小心弄出来的
“而且,这还不是你们给逼的,就您老随便挥挥手,外面那些家伙不吓得屁滚尿流才怪顿了顿后,黎山河又没好气的说。就车队中,除了那些小太监小丫鬟的,哪一个的实力不比自己厉害,可就偏偏每次都把自己给推出去,就没见过这么无耻的人,尤其是这两只老狐狸。
骑驴老头义正严词道:“年轻人,就应该多磨练磨练,也就你忍心看着我这个老家伙去cao劳啊,万一折了腰什么的,像我这种无亲无故的老家伙,你叫我以后怎么办!”
黎山河一愣,骑驴老头说得似乎很有道理,却完全忽略了像骑驴老头这种高手,对付一群小虾米,会折了腰么?
“不过,话又说回来,你小子身子骨着实不错,悟xing也不差,有没有想过以后准备走一条什么样的路,是追求修炼的巅峰还是追求掌控天下的权势?”骑驴老头很喜欢这个沉稳中隐藏狡黠的年轻人,虽然一路上时不时点拨点拨,可黎山河的修炼之路实在是太过艰难,即便是有教无类的九天藏院也没有这方面的记录,这让骑驴老头很是难为。所以,闲暇之余,骑驴老头也就总想着怎么安排黎山河后面的路子。
听闻老头子的问话,黎山河有些发懵。自从他得到血神矛,入得腾王府,成为腾依依的贴身护卫后,几乎没怎么消停过,不是训练就是杀人,一切都在腾王的安排下,还真没有认认真真的考虑过自己该走什么样的路,未来的ri子该做些什么。
如此突然的疑问,瞬间占满了黎山河的脑袋。修炼的巅峰是什么,黎山河不知道,更何况自己这样根本谈不上修炼,在他的印象中,那些感悟天地元素的人才算得上修炼者。
至于权势,黎山河突然发现自己竟然离权势很近,至少自己现在就在一国公主的马车里,按照滕王的安排,这此护送小公主后,就算得不到皇城那边的赏识,在烈王那边恐怕也能得到不少的好处,绑上了烈王,也就等于权势到手。
其实,穷苦家出身的孩子,哪个不想有朝一ri一步登天,只手遮天。黎山河心中自然也有如此期望,但黎山河也很喜欢实力强大的感觉。于是,修炼和权势在黎山河脑海中开始张牙舞爪争斗。
骑驴老头看出了黎山河眉目之间的挣扎,微微一笑,说道:“你现在虽然只是一个人,但是你以后会发现,你身边的人会越来越多,比如腾王府,尤其是那个小丫头,又比如小公主,又比如张小花,你以后甚至还会碰上诸如李小花、王小花之类的人,或许有你的朋友,又或许是你的敌人。实力和权势都是保护自己身边的人和对付敌人的根本
“一个人拥有强横的实力,自然能够保得住一方寸土,可一个人终究只是一个人。权势则不同,权势代表着一方势力,比如血匪营,血匪营夹在秦帝国和蛮辽之间,却没有一方敢轻易去触碰他们,这也是权势的一种
“而你,却拥有得天独厚的气运。滕王称得上是秦帝国的一大势力,在腾王府,你可以在南秦拥有通天权势。但南秦太小,不足以让你发展。而且滕王也看出了这一点,这才安排你保护公主,入皇城才是你最终的选择
黎山河听得一愣一愣的,反而轩辕卓凝很适时的在边上说:“嗯,老头说得有道理,等回皇城,我让父皇赏你一个皇城侍卫给你做做
“可不要小看皇城侍卫哦,那些文臣武官见着他们都得客客气气的轩辕卓凝狡黠的看着黎山河,心里却是琢磨着要是黎山河做了皇城侍卫,定要将他调过去保护自己,自己就可以天天和黎山河玩儿了。
似乎看出了小丫头的心思,骑驴老头不着痕迹地玩味一笑,说道:“此番公主出使蛮辽,路途凶险,皇城那位定然也是知道的。而且,外面那曹公公对你印象不错,无论你在皇城做什么职务,恐怕皇城那位都会记着你的此番功劳。只不过皇城的凶险比这里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黎山河闭口不语,心里快速的琢磨着究竟该何去何从。从进入腾王府到护送小公主到蛮辽,一路暗藏杀机,凶险如此。黎山河自然不笨,也能大致猜出些皇城的争斗,而腾王对自己安排究竟出于什么的心思,黎山河却不得而知。
但总不能又回到战场上去模尸混迹吧,如果这样,黎山河心中未免不甘。在战场上模尸,不就是碰运气,希冀模到点儿钱财,然后去换修炼功法,一步登天么。
如今虽然通过血神矛实力得到很大的提升,可面对这条未知的路,黎山河总感觉很飘渺,正如骑驴老头所说,不可能一辈子都是自己一个人,终归有家人朋友,自己不可能不顾家人朋友独自去修炼吧。他突然想到了那群最终无缘修炼巅峰惨死在修炼中的苦行僧,这样的结局显然不是他所想要的。
黎山河突然发现,如果想要出人头地,就剩下最后一条路,那就是手握权势。而且幸运之神似乎已经站在了他这一边,对于权势他似乎可以触手可及。
“既然如此,那就先弄个官儿当当吧,相信老爹地下有知,也会为我高兴的在做出最后的决定之后,黎山河松了一口气,双眼变得坚定起来。
黎山河身上的气势似乎变化了不少,骑驴老头看在眼里,很是欣慰。在他的心里,其实也是很赞成黎山河走上这条路,修炼之路,并不是靠枯坐就能够修至达成,就连院子的大先生在临近瓶颈的时候,也是整整在外游历三十年,才终得突破。
更何况黎山河的状况和他们并不相同,或许经历人生百态,对黎山河的修炼更有利吧!骑驴老头如此思虑。
黎山河遐想着皇城是什么样的生活,小公主也是眨巴着灵动的双眼,憧憬着皇城有了黎山河的ri子,马车内又恢复了宁静,只剩下滚动车轱辘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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