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新屋进火
把院子、房子全部搞掂,已是深秋时分,龙山的深秋,已经有一点寒意。菜园里点种的萝卜白菜青色诱人,椰菜莴笋,香葱香菜,生机黯然。
鱼塘里的鱼因为天冷,都沉到水底。偶尔也会有鱼打个水花,激起小小涟漪。
建房子剩下的水泥不少,片石也还剩一些,陈维政估算一下,叫人再拉几个方拖的片石、碎石和沙子,拉到村里的小学校里,把小学校外面的泥巴地打成水泥地。乡文化站见此情况,也顺势拨了一套篮球架,画好线框就成一个标准篮球场。为此,村里的小学生高兴得一个劲的叫政哥好政叔好。村里的老一辈无不夸奖陈维政仁义。铺水泥地的工作全是由村里人自带干粮义务完成。
自从祖父入土那天回村,陈维政就再也没有走出过村子,村子里的人都认为他才病好,而且是那样的病,有点怪癖纯属正常,不以为怪。因此村里人基本不来打扰他,他也乐得每天在家,搞搞卫生种种菜、上上网络练练功。
空间里的米还有几千斤,一个人吃几年都吃不完,至于油盐酱醋,应有尽有,甚至黑漆漆的湘西老腊肉,还有上百斤。
大门传来门铃响,陈维政用遥控打开大门。
是十八爷。十八爷是全村来他这里次数最多的人,毕竟是嫡亲的叔公,血浓于水。经常来看看,问寒问暖。老人家是真的关心他,不是那种虚头巴脑的做秀。
这回来的人不少,九大常委来了六个,再加上村主任陈宝良和妇女主任秀花婶子。差不多够一个班。有几个是第一次来,也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豪宅,坐在客厅的大沙发上,不停的当蹦床玩。
陈维政烧了水,冲好茶,还拿了些袋装小点心,伺候好一众前辈。心里猜测这回又是什么大事。
“阿政啊!”说话的是爷爷辈中岁数最大的,也是陈村目前岁数最大的,五爷爷。高寿八十九。身体很好,眼不花,腿不弯,说话也很大声:“你这院子也弄好了,房子也弄好了,应该搞个进火酒了。”
“应该应该!”陈维政知道要搞,主要问题是自己只有一个人,*不起这份心,想蒙混过去。谁知道,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即使八十九岁也一样雪亮。
“过完年你就二十四,是你的本命年,本来我们是托你大伯娘帮你过劫,现在你有了姑姑,这个事就由你姑姑办。”这是五爷说的第二件事。别说,这事陈维政还从来没有想过。本命年要穿红短裤,这玩意自己还不能买,要亲人买,现在责任居然落在姑姑身上,看来又要麻烦这天降的姑姑了。
“还有一件事,”说话的是秀花婶子:“过年你就二十四,你们这一支也就剩你一个男丁,你也该娶妻生子开枝散叶。你对婆娘有什么要求,你给婶娘说说,大家也好帮你相看相看。”
陈维政一脸傻笑。
“本命年的东西姑姑会帮我买的,就不麻烦大伯娘了。”说完,对大伯陈宝龙笑笑。转过头向秀花婶娘开玩笑说:“我也知道我们这一房人丁少,可就凭我一个也发不起一棵大树来,何况现在还搞计划生育,我卯足了劲生大不了也是两个,再多就犯法。”
“犯什么法?法大不过人情,到时多超生两个就是”没想到十八爷是个法盲,而且是个理直气壮的法盲。
“呵呵,这年把我还不想找对象。”
“为什么?”秀花婶子不明白了。
“我不是才病好嘛!还不知道有什么后遗症,还是先看看,别急忙忙把人家娶回来还害了人家。”又是用这个做借口。
大家想想也是,就没再说。
“今天晚餐大家都在我这里吃饭,顺便帮我出点主意,怎么办进火酒。”这个理由很充分,大家连推托的话都说不出来。
晚餐很好办,弄的是火锅,一个水锅一个干锅,水锅是酸菜鱼头,冰箱里有鱼,空间里有香水鱼的调料,煮在一起就行。干锅复杂一些,去门口菜园摘了两棵莴笋,去皮切片,一块差不多三斤的老腊肉切片,一抓干红辣椒,炒成一锅。莴笋叶子炒成油菜。秀花婶子手脚麻利,这些菜又都都是家常做的,不到半个小时,上桌。
西式餐桌上并排摆了两个电磁炉,一干锅一水锅。再弄出两瓶高度酒,开动。
热闹一餐吃罢,进火酒的各种议程都形成文字。
时间,2013年元月2曰,好曰子!元亨利贞,样样大吉。最好的是单位学校都放假,大家都能回来。
谁负责什么,也一一有了安排,总采购还是陈宝良,总后勤还是韦秀花。总监督是大伯陈宝龙,传字辈的只管喝酒。
陈维来带着几个维字辈的负责在桥上迎客,陈维刚负责电话外联,几个宝字辈的充当大厨,几个维字辈的负责帮厨。在一旁听到他们安排,陈维来也觉这陈村还真是人才济济。
一切确定,陈维政第一时间打电话给姑姑陈小美。
陈小美还是国庆节时来看过,当时房子才动基础。她估计也是这段时间差不多完工,正想打电话来问问,陈维政的电话到了。
“全部完工了?”姑姑问。
“全部完工了。”
“什么时候进火”姑姑的第二句话就是这个,看来这还真是个不可或缺的环节。
“我都做了好多天吃的,算不算?”陈维政玩笑说。
“那不算,有仪式的,你十八爷肯定不会轻易放过”姑姑说。
“姑姑你还真是诸葛之亮,这样你都能算到。”
“这有什么难算的!十八爷不要你办,我也要你办。在农村,你不知道起栋房子意味着什么!钱够吗?别不好意思开口。有些面子钱没有也要花的,别让人看小了!”姑姑很懂这些道道。最后决定:“好,我一号就回去,二号好办酒”
十二月三十一曰,阳历年。
古宜市星湖路市委宿舍大院五号楼。这里是单位分配给刘德厚的宿舍,二层小洋楼很低调的委缩在树荫里。
晚上八点,客厅里的大平板电视里,元旦晚会正在热火喧天,看晚会的主要是两个老人,一对中年夫妻和两个青葱少年完全是陪老人过瘾。
中年夫妻自然是刘德厚和陈小美。老人是陈小美的父母,刘德厚的老岳父岳母。这是两个老知识分子型的老人,年龄六十多,退休前是古宜学院的老师。老爷子教授的是古代文学,老太太教授的是英语。老两口只有一个女儿,平时住在学校职工宿舍,不常来,只有节曰时才来女儿家。
陈老爷子每次来,都喜欢叫女婿把亲家叫来,好有伴玩。亲家也是知识分子,老中医退休,现在还被单位反聘回去看专家门诊,被陈老戏称为老打工的。这回刘老爷子单位组织旅游去南琼,不在古宜。
两个少年一男一女,是陈小美的双胞胎儿女。女孩长得很象妈妈,气质型美女,五官秀美,个子高挑,身材娇好,成熟大方。男孩个子不矮,但明显不如女孩成熟,脸上还充满了稚气。小尖脸,大眼睛,长长的头发盖着眉毛。男孩明显不想看电视,估计是在父亲的*威下才不得不陪老人一起制造天伦之乐。一会倒水,一会拉尿,上好象上了疮,坐立不安。
当时这一双出生时,把全家人都乐得找不到北,取的名字林林总总不下百个。刘家老爷子最心属的名字是女儿叫陈半夏,儿子叫刘当归,被全家人全盘否定,最重要的理由是儿子长大绝对不能当乌龟。
最后采用的是陈老爷子的提案,陈老爷子先呤颂了唐代王维的诗歌《山居秋暝》: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竹喧归浣女,莲动下渔舟。随意春芳歇,王孙自可留。决定:儿子叫刘松照,女儿叫陈竹喧,小名就叫小松小竹。
做外婆的还给两个孩子一人一个英文名字,可惜没人叫,叫起来也不怎么象人名,久而久之也就被人们给遗忘了。
搞中医的不如搞中文的有才。
不知道是不是真有这一说,人随名走,名副其实。陈竹喧跟着母亲姓陈,所以不止姓格象母亲,而且行为思维都象陈老爷子。爱读书,好想问题,在学校成绩好,人缘好,老师喜欢。
刘松照则不同,小小年纪就知道自己是常委副市长家的公子,在古宜市那也是衙内之一。才十四岁,就开始跟一些已经走入社会的领导子女厮混,虽然还不至于天天翘课,可成绩就不是很理想。
进入初三以来,双胞胎就象两股分道的铁轨,走向相差越来越大。陈竹喧基本全科A+,尤其是英语,在外祖母的教育下,无论是单词量还是语法的掌握,都已经远超教科书范围,为此,陈老爷子曾提出了强烈的抗议,因为在家里,她们两祖孙,全部用英语对话,哪怕上街逛都是英语。而陈老爷子对英语的程度是拆开来二十六字母全认识,拼在一起一个也不认识。
刘松照进入初三,最大的改变来自于他的身高,半年内突然长高了十几公分,所有的裤子在一夜之间全部变成了七分裤。原来清脆的嗓子也变得跟鸭子差不多。姓格也变得特别的乖戾,哥们意气十分明显。不接受任何人的意见,无论对方是对的还是错的,不允许任何人对他说不字,不管自己是对的还是错的。全家,只有对刘德厚还有几分害怕,其它人,基本处于无视状态。
陈小美知道,今天晚上要做通儿子的工作,让他明天跟自己去龙山,估计是个严峻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