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干部办事,最怕的就是碰上后台硬和关系户,两样哪个都不好搞,再来个一天三上访的牛皮糖,那基本就是焦头烂额了。♀
这不才消停了没多久,老王家又烦上了,这次没敢上门,给来了个电话。
老王家那些破事晚秋早就听吴翠萍说了,接到他家电话自然是没什么好语气,加上他们一上来就劈头盖脸问事情办得如何了,直到挂电话都没一句话是关心李琛伤势的,这叫伤病员家属心里如何咽的下这口气?
“这种人就不该替他们办事,一点人情都不懂,自私自利。”摔下电话,晚秋没好气地说了几句发泄。
“行了球儿,别理会他们了。”
“爸!人活着可就为了一口气啊,他们那样子,是给人口活气儿吗?”
妈的,前几天李琛伤刚好些就去查这事情,还亲自再去了一趟棋牌室想了解情况,结果可想而知,差点又被人开了瓢送回来。
事情一点进展都没,问什么那些棋牌室负责收银的人都只字不提,更别说知道他们后头的老板是谁了。
李琛正愁眉不展,没想到事情却突然给他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话说那日正好李铎来,瞧见李琛急匆匆要出门,便问他什么事情那么急,李琛随口回答了一句便往外赶。李铎两手本来还提着些水果啥的,见状赶紧往门口一放,跟着李琛一起去了,这棋牌室风波他听晚秋说过,生怕老丈人又因此受伤,遂决定跟着去当保镖。
李团长出马,一个打仨,谁与争锋?
到了棋牌室那地儿,果然见门口离散圈外三圈围了好多人,再仔细一看,哟呵!是两方人马在打嘴仗呢!
李琛排开人群挤进去,老王立马就上来拉吧他了。
“老李,这事情你可要替我们做主啊!”一上手先来个穷苦百姓伸冤的经典台词,李铎在一边嘲讽的想:这戏文唱得不错啊!
众人一见村干部来了,在老王开了先河后,全都聚上去你一言我一语,七嘴八舌。
“乡亲们,乡亲们!”李琛不得已,只好抬手压了压,示意大家噤声,“有什么话一个个说,都别急。”
老王就要开口,这时候一道泼辣的嗓音穿破乡亲们围起的人墙,直扑李琛。
“说你妈个蛋,快把这些泼皮赶走!别妨碍老娘在这做生意。”
接着,一个身材消瘦的村妇从人堆后出来,长得尖嘴猴腮脸比马长,那嘴脸怎么看怎么可恶。李铎心想,怎么自己媳妇和丈母娘就和普通村妇不一样呢?又知进退又有礼貌,哪像眼前这些,长得歪瓜裂枣不说,言行举止实在让人无法看下去。
“你是?”李琛虚虚的一眯眼,问。
“我是棋牌室老板,你是他们嘴里的村干部老李?”
李琛一点头,那村妇又说:“那可正好,快把这些无赖赶走,在我这闹了大半天了,还让不让人做生意了?”
“生意?谁让你在这做生意的?你知不知道这里原来是什么地方,干什么用的?”
“什么地方?不就是村里闲着的房子,我给盘下来开的棋牌室嘛。”那村妇理直气壮的有些过分,明显就是知道这房子的底细,存心装傻罢了。
李琛也不点破,还是点点头,“行,你不知道那我可就告诉你了,这地儿是咱村里的活动室,给村民们娱乐学习用的地方,不是能给你开棋牌室盈利的!”一番说辞语气严厉,全然没了平日里和和气气的样子。
“哟,活动室?你说是就是?拿出证据来啊~”瘦村妇扫了眼周围,得意道:“再说了,打牌搓麻将,那也是活动啊,你们说对不对?”说着,向身后装模作样地抬了抬下巴。
站在瘦村妇身后的多是本村村民,但同时也是棋牌室的常客,这形势向谁一边倒,不言而喻。
李铎见他们还是乱哄哄一片,怕情势一乱老丈人又受伤,便往他身边靠了靠,细心护着。
显然李琛没遇到过瘦村妇这般厚颜无耻的人物,再看村民们不争气地胳膊肘往外拐,真是被气笑了,“反正我李琛今天就这么说了,村里不能开棋牌室,尤其是占用村民活动室还扰民的棋牌室,今儿个怎么着都得把棋牌室封了!”
“凭什么呀,凭什么要封棋牌室!”
“就是说,平时难得有个娱乐的地方,就这么不讲道理给封了。”
“放屁,什么扰民啊,这些不要脸的村干部是嫌棋牌室的营业额没落到他们口袋里吧!”有人冷声啐道,李琛扫了眼那人,还是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如今全然没了儿时的天真可爱,脑子里尽是些阴暗思想。
“说得对,现在当官的哪个不贪。”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话题很快从封棋牌室到讨伐村干部贪污与否了,李铎又笑——这群人还这能歪楼。幸好李琛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很快就以强硬的姿态招呼后来的两个村办公室小伙子一起,就要给棋牌室贴封条。
刚才还站在人群后冷笑坐山观虎斗的瘦村妇脸色变了,李琛态度如此强硬,她再不出手,怕是别说渔翁之利收不着,可能还会倒贴赔钱!
暗骂那几个常来打牌的家伙没用,搅屎棍都当不好的废物,瘦村妇再也不袖手旁观,从一边绕到李琛身边。
李琛正指挥俩小伙子将糊满胶水的封条往门上贴,还没碰到门呢,斜刺里出来个女人往门前一档,那封条不偏不倚,从她脸上斜着贴到胸口,上面写着年月日,底下一个被红圈圈起来的大大的“封”字。♀
“噗!”有人不厚道的笑了。
瘦村妇当场面子就挂不住了,雌威大发尖叫不止,一看就是个山穷水尽没办法,只能撒泼耍赖的料。
她这样子当然不好看了,常来打牌的牌客本来只是想保住棋牌室而已,所以跟着起哄了几句,现在看这棋牌室是必封无遗,便二话不说默不作声地散了,棋牌室前的场地上只余下瘦村妇、李琛为首的几个村干部、一心希望棋牌室关门大吉的村民,和前来护驾老丈人的李铎。
场面总算冷静了些,瘦村妇被几个力气大的汉子拉在一边,这回封条顺利贴上了。
“行了,棋牌室先封了,过段时间就会恢复成活动室的,到时候我再想办法往上头申请点费用装修下,给大家添置点新书什么的。”李琛拍拍手,心里觉得快意。
村民们忙不迭叫好,也有人问这瘦村妇该怎么办。
李铎瞧瞧她还在装疯卖傻,就让人先把她送村办公室,一行人像是凯旋而归的勇士,高高兴兴地往回走,而那最先求助李琛的老王,早就没踪影了。
李铎摇摇头,跟上大部队。
此时天色已经稍暗,把挣扎个不停的瘦村妇往村办公室送的路上,很多人都顺道直接回家,到最后就剩下俩小伙子和李琛带着她,李铎依然不近不远的跟着。
村办公室是**的一幢二层小楼,离村民们住的地方都不怎么近,走了一会儿,眼看再拐个弯就到,突然有个人影闪了过去,李铎眼角扫到,眼皮霍然一跳!
“姓李的,老子杀了你!”不知打哪冒出来一个人,举着板砖就往李琛的方向扑过去,嘴巴也没停下,骂骂咧咧的。
李铎一看这还得了,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有人行凶,还是要杀他老丈人!
李铎是谁?标兵啊!论技能水平,省里找不出第二个比他厉害的,这人刚从他眼角闪过,他的身体和意识就同时反应过来,立马三步并作两步往那举板砖的人跑过去,一个抬腿飞踢,正中对方的手腕,只见他板砖月兑手砸到自己的脚,下一秒就被李铎一个反手擒拿压在地上,吃了满嘴沙土。
“姓李的,你个王八羔子,敢断老子财路!”
李琛莫名其妙看着被准女婿压在地上的男子,面露疑惑道:“我都不认识你,怎么断你的财路了?”
被压在地上的男人要回答,刚才闹了半天的瘦村妇骤然出声叫道:“老公,你出来干啥!不是让你走吗?”
哦~~~
众人顿时恍然大悟,原来是对鸳鸯!看现在这架势他们倒挺像是一对苦命鸳鸯的,而李琛等一干人则更符合欺男霸女的恶霸形象,强抢了民女,人家丈夫找上门来了。
从这一男一女的对话里,不难分析出这男人和棋牌室的关系,加上他手持板砖要砸人这一出,李琛受伤这事情基本上有眉目了。
“叔叔,这里不方便说话,先把人带进去吧。”说着,朝村办公室的方向努努嘴。
一行人进了村办公室,李琛把人都带到会议室,给这两人一人发了瓶矿泉水,直接坐下来问话。
这对狗男女也是硬茬,任凭李琛怎么好声好气问他们,谁给他们权利经营棋牌室的,就是一句话不回答。
李铎在一边看不下去了,手指头按得嘎嘣响。
那女的见他凶神恶煞的,不说话往后缩了缩,男的也知道李铎厉害,只是嘴上不肯饶人,“你、你想干嘛,信不信我报警告你们用私刑逼供。”
“行啊,你试试。”李铎掏出手机往他俩面前一摔,“尽管打,你们还能申请去验伤。”
语毕,李铎将刚才顺手拾起的板砖往会议桌上一按,“我老丈人头上的伤还没好呢,板砖伤人还挺利索啊,看来不止一回了。”
男人眼里闪过一丝凶狠,心里突然后悔上次没把那姓李的老家伙砸死。
也幸好他没那么干,不然李铎能让他有好果子吃?都搞出人命了,不一命偿一命怎么行。
显然,那块能作为伤人证据的板砖起到了一定的震慑作用,男人沉默不语,女人也不再啰嗦,一时间会议室里静默了。
李琛显然也没见到过李铎如此流氓的一面,不是吓着了,只是有点不知道说啥好,也就由着他去。
“说吧,棋牌室的事情,给老子交代清楚了,谁给你们权利霸占村民活动室的。”李铎拉开一把椅子,流里流气地坐了上去。
“”
“不说?行,报警吧,蓄意伤人”说着,开始装模作样在手机上按数字。
显然那瘦村妇只是泼辣无赖而已,真遇到强的胆子就小了,这会儿看李铎准备报警,忙不迭起身阻止他,嚷着要对李铎坦白从宽,还语无伦次叫了他好几句警察大哥。开玩笑,真报警了,老公故意伤人的事情不就爆出来了?
李铎没理会,还是把110给拨了,美其名曰:交给专业的人来。
等了不太短的时间,终于有两个警察来了,咋呼着问谁伤的人,受害人在哪。
李铎动作不含糊,在门口拦住两人寒暄一番,不知道打哪模出一包烟递上,又不着痕迹地透露了一下自己的身份,没什么拿身份压人的意思,只是怎么好办事怎么来罢了。
两个警察得了信息也不露声色,进会议室就大老爷们似的把往椅子上一摆,直接让对面的一男一女说情况。
两人前言不搭后语的把情况说了,李铎在一边适时补充,总是笑眯眯的。
“那这么说来,事情就是你们非法占用了村里的活动室,开设棋牌室盈利,还伤了前来给村民们讨公道的村干部?”
“”
“”
“是这么回事吗,说!”其中一个老警察看他们死样怪气的就来火,一拍桌子威胁,边上那块板砖仿佛跳了跳。
男的战战兢兢开口,“我们的确开棋牌室了,可那不是占用,我们是租的!”
“租的?谁给你们权力租活动室的?”民警都知道,那地方归村里管,是村民们公用的地方,哪是说租就能租的。
几番问询下来,这两人终于说了个人名,交代了盘给他们活动室的前因后果。
李琛一听名字就皱眉,居然是这个人就有那么些人顶着人民干部的名号,干一些损人利己的事情,怪不得老有人骂他们村干部占着茅坑不拉屎,也并非空穴来风。
现在倒好,事情闹大了,居然就假装不知道,不闻不问。
也罢,能把这活动室的使用权争取回来就好,管他那些乌七八糟的。
两个警察本着民不与官斗、官不与匪斗的原则,把事情问了个大概,顺便连板砖男的身份也套出来了——只是个小小的镇政府食堂负责人,最多属于镇政府单位编制,没什么更大的权势了。
这就叫上头有人了?两个人都那么嚣张,原来是欺负村民们无知,谁敢来干涉他们棋牌室的经营,就拿这句话作威胁,如此瞒天过海一拖再拖,这棋牌室居然神不知鬼不觉地开了半年多,想来赚了不少黑心钱。
最搞笑的是,那老警察最后随口吓吓他们,两个人不为人知的关系居然也爆了出来——哪是什么夫妻啊,瘦村妇是这板砖男在外面养的小!
李铎心想,这哪是什么苦命鸳鸯啊,分明是野鸳鸯一对嘛!
板砖男伤人证据确凿,他自己也承认了,警察把他和瘦村妇一起带走,走之前还对李铎说了好一番场面话,什么“军民鱼水情”、“人民的解放军”,几句话一说,野鸳鸯才知道自己惹上了什么人,板砖男暗暗怪自己上回不该一冲动开人瓢,居然惹上一个兵痞!
好歹把占用棋牌室的事情解决了,两个老爷们一路往回走,之前已经给家里打过电话,说稍晚些回家。
一到家里,晚秋就迎了上来,给两人递拖鞋端茶水,脸上喜滋滋的。
“怎么样,事情还顺利吧!”晚秋问。
“看你的表情是全都知道了,还问?”李铎捏捏晚秋的脸颊,手感不错。
“可我不知道经过啊,给我说说呗!”
这时吴翠萍正好出来,先佯装斥责李铎把水果扔门口就不见人影,才让他们赶紧上桌,边吃边说。
饭桌上,李铎细细给他们讲了事情经过,包括李琛差点又被人砸伤的事情,这可把母女俩听得心惊肉跳,不过他保护工作做得不错,晚秋一高兴,顾不得自己刚才啃了鸡翅没擦嘴,油乎乎的嘴唇在李铎脸上贴了一下,以示奖励。
两个年轻人第一次那么大方秀恩爱,痞子了一下午的李团长居然脸红了。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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