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说了会儿话,就这么肩并肩靠着墙睡着了,站警老王巡逻回来,见俩年轻人这副恩爱的模样,不禁笑了,轻手轻脚拿出自己的毯子,和衣躺在沙发上也睡了。♀
第二天一早有同事来交接班,老王把两个小年轻叫醒,“年轻人,该起了,我要下班啦,你们也该走了。”
“嗯?”晚秋迷迷糊糊哼了一声。
李铎是军人,睡觉从来警觉,其实昨晚老王回来他有听到动静,只是没有睁眼而已,刚才老王的同事进来,他也是听到门把扭动的声音就醒了。
老王已经换上便装,笑着对李铎说:“你这小女朋友挺能睡的。”
“哈哈!”李铎干笑,转头推了推晚秋,“球儿,快醒醒,咱们准备出发了。”
“嗯哦。”晚秋嘟囔一声,恋恋不舍地挥别周公。
估计是他们这常有收留旅客的事情发生,老王的同事倒也不奇怪,和李铎简单的打了个招呼,就自顾自忙去了。
“走吧,我带你们去车站,去下面镇子上是吧!”老王边说,打开了休息室的门。
“嗯,去下头旬芐镇。”
“嘿,顺道啊,走着!”
老王带着他们走了没几步,忽然“哎哟”一声,道:“你们在这等我一下,我有点事忘了。”
“好。”
等老王跑远了,晚秋才问:“你不认识路?”
“认识啊,咋了?”
“没什么。”
李铎立刻懂了,揶揄道:“放心吧,我不会把你弄丢的,人老王那么热心,也不好忤逆是不?”
晚秋撇撇嘴没说话,却在老王来的时候展开了这几天来难得的笑容,三人说笑着去了车站。
李铎时不时偷觑晚秋的表情,知道有什么东西在慢慢软化了。
此时已经将近七点,第二班开往旬芐镇的车就要出发,老王赶紧招呼他们上车,大概是时间还很早的关系,即使临近出发,车上依然还有大半空位,三个人买票后找位置坐下,老王说:“我在你们前一站下车,到时候给你们提个醒,别坐过站了。♀”
“好,谢谢。”
“瞎客气,休息会儿吧,待会儿这路可不好走,车颠,有你们受的。”
老王话音刚落,司机就提着大水壶风风火火地跨上了车,三两下将车子发动,油门一踩溜了出去。
刚开始路还挺顺溜的,没过多久就开始上下颠簸,晚秋的几乎离开座位,可见路况有多糟糕。
晚秋探头往外看了眼,眉头轻蹙——身后是崭新漂亮的火车站大楼,可是出了车站周围五百米的范围后,原本结实平坦的柏油路没了,取而代之的是坑坑洼洼掺着石子儿的土路,两种路况只有一线之隔,可谓泾渭分明。
这晚秋想,怪不得天黑就没车出去呢,原来是路况不佳又没路灯照明,恐怕是谁走谁倒霉,谁走谁掉坑的节奏,说不定下雨天飞溅的泥水还会影响后车的视线,造成交通隐患,引发会造成人员伤亡的交通事故。
就在这一路非人的颠簸中,站警老王到地方了,下车前还不忘提醒他们别坐过站。
和老王道别后,两人也没再耽搁,背起行李准备下车,几分钟后站在了旬芐镇最热闹的路段。
李铎掏出手机看了看存在短信里的地址,按照短信里战友的指示找路,他住的地方倒不是很隐蔽,就在他们身边一条老街尽头,是一幢祖传的老屋。两人顺着蜿蜒的老街走了十几分钟,老屋就出现在眼前。
晚秋上去看看,果然门牌号就是他们想找的那家,朝李铎点点头。
李铎赶紧给战友拨电话,没过很久,老屋朴实的大门朝里打开,出来个虬髯大汉。
“哎哟小李子,你可来了!”那大汉跑到李铎面前,在他肩上轻捶一拳,“这么多年没见,变壮了哈!”
“大哥,好久不见。”
“你看看你,大哥退伍才多少年啊,你咋变得文绉绉的咧。♀”
李铎笑而不语,战友大哥本想问他笑什么,随即想到自己刚才也“文绉绉”了一回,好像也没啥资格说李铎,便打了个哈哈,“你嫂子在镇上的小学校里教书,我这不是耳濡目染了吗哎不说了,快进来快进来。”说着,拥着李铎往老屋里走。
晚秋一直在边上看他们兄弟俩叙旧,很安静,不打扰他们,李铎没有忘记她,轻轻挣开战友大哥的手臂,回头说:“球儿,还发什么呆,快跟上。”说罢,还不忘牵起她的手。
战友大哥一阵尴尬,模模后脑勺说:“弟媳也在啊,对不住,大哥刚才没注意”
晚秋表示没关系,她本就不是拘这些小结的人,更何况对方又是个当兵的,大大咧咧惯了,哪能拿那些条条框框硬套在别人身上,徒增自己不快罢了。
战友大哥见晚秋不介意,便对她生出几分好感,招呼着李铎和晚秋赶紧进屋。
战友大哥姓康,李铎叫他大哥叫惯了,晚秋也跟着叫,只是在前面多加了个姓,更显亲切。
康大哥招呼他们在前面客堂坐下休息会儿,倒上两杯热茶,自己则是一溜烟穿过整个院子,跑进一间房间,嘴里还大叫:“糟了糟了,要糊了!”
晚秋不明所以,看看李铎,李铎笑说:“那里是厨房。”
晚秋“哦!”了一声,想定然是李铎突然打电话说到了,康大哥没顾得上锅子里的东西就跑出来,兄弟俩一来二去叙旧一番,他把厨房这茬儿给忘了,等想起来的时候早就来不及了!
没多久,康大哥就端着小半碗红烧肉出来,直念叨:“坏了坏了,糊了一半,你嫂子回来又要说我了。”
看来康大哥这几年得了个叫妻管严的病,李铎张口要取笑他几句,还没来得及开口呢,院门“吱呀”一声打开,跨进来一个肤白微胖的富态美人,“老康啊,客人到了没。”
康大哥赶紧把那抢救出来的半碗红烧肉藏在身后,“到了到了!”
康嫂一听客人到了,高兴地三步并作两步进了客堂,说:“小李子你可到了,嫂子想死你了,来给嫂子看看,胖了还是瘦了。”
这打岔打得好哇!康大哥赶紧乘着老婆打量李铎的机会,把半碗红烧肉藏起来,回来的时候,只见老婆已经和晚秋聊上了。
“我说弟媳,你找小李子可是找对了,小李子这人可真是好,细心又专一,哪像我们家老康粗了吧唧一汉子,一点都不懂浪漫。”
晚秋听着,笑了起来,一双眼睛微微眯起,掬着一汪柔和的秋水。
康嫂又来劲了,“哟,看看这丫头,多水灵啊,南方妹子就是女敕!”
晚秋:“”
李铎:“嫂子,不带你这么调戏我媳妇的,她是我的媳妇儿!”
康嫂瞪李铎一眼,“死小子,几年不见笑话你康嫂了,胆肥了哈!”说着,就作势要去扭李铎的耳朵。
他们打闹来去,看上去感情真的很好,像是一对真正的亲姐弟。
闹了一会儿,康嫂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回头对康大哥说:“老康,饭做好了吗,早上焖的红烧肉呢?”
康大哥:“”
一看这架势,康嫂就知道红烧肉多半吃不得了,看看时间不早,豪爽地大手一挥,说:“来不及了,走下馆子去。”说着还朝晚秋嘟囔:“你看看老康,这点事都做不好,本来还想让你尝尝嫂子拿手的红烧肉,一早起来做好了,焖着让他看火都不会。”
“以后也有机会,谢谢康嫂。”
康嫂是越看晚秋越喜欢,虽然两人是第一次见面,但她觉得投缘,就多说了几句贴心话。
一行四人在老屋斜对面一家小馆子坐下,点了几个菜,晚秋想起一茬儿,说:“康嫂,听康大哥说你在小学校教书,是教什么科目的呀!”这个问题李铎也想问,他一直就不知道康嫂是教啥科目的,挺好奇。
“数学。”康嫂漫不经心地说。
“啥?”
“数学啊,咋咧?”
晚秋和李铎:“”
他们同时回头看康大哥,眼里满是疑惑:大哥!嫂子是教数学的不是语文,你那些文绉绉是从谁那学来的?
康大哥咳嗽一声装作没看懂,埋头苦吃。
一顿饭和乐融融地吃完了,李铎一看时间不早,问康大哥要车钥匙,打算上路。
康大哥略一停顿,说:“小李子,你刚才说昨晚碰上有人在车站强拉你们去住宿,你们没去吧?那帮人可是土匪啊!”
“没。”
“那后来在哪住的?”康嫂赶忙问。
“碰上个好心的值班民警,让我们在值班室窝了一宿。”如果不是站警老王,他们俩就要睡大厅了,晚上为了节能暖气开不足,得把他们俩冻僵。
“车站周围那路的确够坑爹,要不是实在危险,就让老康去接你们了。”
说到这路,晚秋就问咋回事儿,怎么柏油路断的整整齐齐的,一线之隔就是土石路,这不科学。
康嫂听了,笑的花枝乱颤,“这哪还有科学不科学啊,不就是没钱么?”
想来造车站的工程款不知道被克扣了多少,这又是另一回事情了,不提也罢。
这时候康大哥买单回来,大手一挥下决定:在车站胡乱对付一晚上,睡得不好不能开车,危险!
“老弟,不是我说你,警察蜀黍没教你吗?疲劳驾驶和酒后驾驶是不对的,就算你是个军人那也是不可以的,乖听大哥的话,住一晚,明天再上路。”
李铎:“”
“你不为自己想想,也要为弟媳的安全想想啊!”康大哥开始甩杀手锏。
李铎依然无语,晚秋想了想觉得康大哥说得对,而且她自己也有点事情要办,如果一会儿立刻出发,可能就会有点急匆匆的,明天早上出发,就会轻松很多。
“那样也好,就听大哥的话。”晚秋笑着应了,拍了拍李铎的手说:“昨晚没睡着吧,今天好好休息,明天还得靠你开一天车呢。”
连晚秋都这么说,李铎也就不反对了,点点头答应。
康搜说:“这就对了嘛,老康,客房扫干净了吗?”
“早就扫好了,就等人住进去呢!”
“那行,我下午还有课先去学校了,你们好好休息,晚秋,晚上见。”
“晚上见。”
一行人在饭店门口挥别康嫂,回康大哥那幢祖传的老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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