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并非是失去生命,而是经过一系列的舍弃达到的顶点。
——谭恩美《沉没之鱼》
“这并不是没有意义的假设。它是一个真命题苏凉泺决定摊牌,也许会吓到林落樱,但如果要让他继续隐藏下去他根本就做不到。起码,应该让林落樱知道他现在的心意。也许,这样并不能影响程景诺在林落樱心中的位置。但,只要林落樱知道他的心意了,她就不会再那么轻而易举的无视他。
“真命题?凉泺,你在开玩笑吗?”林落樱愣了愣,有点反应不过来。苏凉泺,居然在这个时候说了爱上她了这种话。
“不。我很认真,并不是在假设苏凉泺很少会假设一件事情的发生。他是务实主义者。做无谓的遐想和假设都只是浪费时间。他如果想做什么就会去做,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是可以假设的。
林落樱摇摇头,很怀疑的注视着苏凉泺的眼睛:“你现在是在试探我吗?请不要告诉我安信勤被派往分公司,任秋榕被签到美国都是因为我
空气在这一刻忽然停止了流动,周围很安静,苏凉泺不自然的耸了耸肩:“你可以选择不相信但事实就是如此。无论是安信勤还是任秋榕,她们都只不是恋爱的对象,并不是认真爱上的人。如果认真的爱上一个人,怎么会分出心来去应付另外的人?这样对待安信勤和任秋榕,只是他苏凉泺真的分不出来精神去应对她们。他不是超人,也不想这样继续下去,一下子都解决掉这些问题他才能安心的去对待身边的人。
不可置信在林落樱的眼眸中流转,她挥了挥手,似乎要挥走那些不安:“你图什么?图将一个不洁的女人,一个怀上别人孩子的女人,一个与你只用一纸契约维系关系的女人留在你身边?”林落樱怎么可能相信这个人?他和她一样,明明是怀着很明确的目的跟她结婚的。
苏凉泺下意识的模了模他手指上的婚戒,他看上去很紧张:“我并不在意贞洁。贞洁这个东西其实最无用。若一个男人要求一个女人保持贞洁,那他也必须在相同程度上遵守这个规则,做一个干净的男人。而我,不见得有多干净是的,要留住她,要将她留在身边。只要将她留在身边,他才有机会去走近林落樱的心中。
林落樱一呆,不知道苏凉泺说的意思。他们这是在互相忏悔吗?她有点好笑的看着苏凉泺的眼睛:“如果你因害怕我陷入**舆论进而影响到你的家庭以及事业这个理由而想来挽救我,那是大可不必的相比之下,离婚不是比什么都来的简单么?
“不不,我并没有那个意思。我只是爱上你了,就这么简单。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有这样一个事实罢了。并不想以此来束缚你什么,我们之间的相处模式也不用改变苏凉泺摊开手,平静的苏式告白。他面对林落樱的投来怀疑的目光,并没有闪躲,他是真挚的,在这一刻没有参杂任何的虚假。
谈话已经无法继续下去,因为林落樱无法给出任何回应。她已经乱了。她下意识的觉得是苏凉泺已经觉察了她的意图,然后以爱上她来分解她的计划与决心。但她很快就否决了自己的想法,因为苏凉泺的眼睛是澄明的,没有演戏的成分。她林落樱是一个演戏高手,她分得清感情的真假。
皇朝,是个辉煌的公司。这不仅仅体现在它宏大壮阔的外表上,更在于它所制造的令人望洋兴叹的珠宝设计与珠宝制造上。它在许多珠宝设计师眼中是美丽的,那是能将他们带入盛名的最好的通道。
有多少人挤破脑袋都想挤进这个地方,那怕是一旦进入这个地方他们以往的那些地位便不复存在,他们必须从最底层做起,他们也很甘愿。真是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
林落樱笑了,就是这样一个美丽的令人向往的地方,有人已经开始嫉妒它的光芒,并且处心积虑的要毁掉它。毁灭,从另一种角度看,它也是一种美丽呢。你看,阿房宫的那场大火,它就是美丽的,悲凉的,绝望的毁灭之美。
中秋节之后的皇朝更加的欣欣向荣。人来人往,每个人都在忙碌,林落樱也开始疲于奔命。她刚刚得到了认可,前两次的设计也得到了大家的赞美,但是,刚刚交上去的设计稿却让最近好脾气的余潍铭大发脾气,直接将设计稿扔在她的脚下:“请问你设计的这是什么东西?亮点在哪里?整体的美感呢?你是想凭这个东西让大家将对你刚刚树立的信心重新归为零吗?在皇朝,不是仅仅凭关系就能立足的
林落樱面带愧色,重新开始画她的设计稿。最近,她总是静不下心来。也没有什么设计的灵感。画设计稿的时候,脑子里乱七八糟的。
去见过程景诺一次,两个人忽然就觉得面对彼此的时候特别的沉重。面对面的时候,那个未成形的生命就梗在两个人中间,随着那个孩子,两人中间似乎流失掉了一种可以像从前一样能够安分相对的因子。
信任,是可以耗尽的东西。如同爱情一样。
程景诺说:“落樱,我们的爱情是不需要婚姻佐证的,就算不能结婚我们也要在一起
林落樱说:“景诺,我们与世俗抗衡,真的能够胜利吗?跟你在一起我从来不觉得后悔
程景诺被公司派往德国,为期一个月。他不希望林落樱去送他。他们做了简单的告别,尽量忽略空气中那种几乎是再也不再见的离别气息。
他们之间不再需要承诺。相爱的人之间承诺是有重量的,它会在手掌中聚集,渐渐的会变的沉重。他们已经有了太多的承诺。两个人只是很有默契地拥抱。一切尽在不言中。
周六早晨10点,林落樱知道程景诺此时已经飞往德国,她将桌上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收拾到一边,开始画她的设计稿。稿纸在她的手中一页一页的过去了,没有灵感,没有理念,甚至不知道画什么。从她粗糙的勾勒中,足够看出来她的烦躁。
将摇滚乐放到最大声。是mychemicalromance的《theworldisugly》。从声音中她还是没有任何的灵感。于是她换了一张gackt的专辑。她爱极了gackt这个男人的声音。她可以在没事做的时候,一整天都听他的专辑。林落樱不得不说,她是听觉享乐主义者,动听的声音总是能让她耳朵得到安慰,进而大脑会更好的思考。每过一段时间,她总是会寻找能够带给她灵感的新的声音。她喜欢的声音,永远是有磁性的,在一瞬间就能抓住她耳朵的。
苏凉泺推门进来,巨大的声音几乎让他一个激灵,他走过去关小一点,使林落樱能够能到他的说话声:“怎么?你打算拆房子吗?”
林落樱扔下笔,摊摊手,有点疲惫:“那什么呢。我画不出图来
苏凉泺笑着拿给林落樱的外套:“走吧,我们出去走走,顺便去超市买点食材,说不定就有灵感了
林落樱推开椅子接过外套:“好吧。今天我们在外面吃?”
苏凉泺拉开门:“不,我们去超市买了食材自己做
“啊,但我不会做饭啊!”林落樱不好意思的抓了抓耳朵。她的厨艺为零,也不是没有学过,是真的学不好。张阿姨也曾很无奈的说林落樱是天生的厨房白痴。好吧,白痴就白痴,反正这样一个美食当道的世界,是饿不死人的。
“有我呢,你担心什么?”苏凉泺笑着拿了车钥匙,“知道你挑剔。但我自信我的手艺不会比张阿姨差多少
“切。你不要吹牛。我可是要拭目以待的要知道,张阿姨的厨艺,可是大师级别的,跟张阿姨比?
路过一个书店,林落樱说要买几本书来看。两个人在书店逛了半天,林落樱的手中才拿了一本霍达的《未穿的红嫁衣》,她说:“再拿一本菜谱吧苏凉泺赶紧拉住她:“你要菜谱干什么,菜都不会切的人
林落樱脸一红:“那什么呢,我就是切的不好苏凉泺很无良知的笑了,林落樱在结完帐之走出书店后才想起问:“你怎么知道我不会切菜?”
苏凉泺为她拉开车门:“呃~那天去姜家,你上楼整理东西的时候,张阿姨告诉我的
林落樱脸一黑,有点无奈:“张阿姨总是那么热情。唯恐别人不知道我的弱点
苏凉泺学着林落樱的口吻:“那什么呢。张阿姨其实也是想让我好好照顾你。她是一片好心
林落樱忽然就有些感慨:“是啊,她的确是对我很好的人。我母亲去世后,她就一直都在我身边。当时,她儿子要上大学了,她丈夫却很不幸的出车祸去世了。她为了儿子的学费,从那个海滨城市来到这里找工作,我爸工作忙,怕我没人照顾,就请了她来。想那时候,连我的家长会基本上都是她去的。后来她儿子有了工作,说要接她去,张阿姨却说儿子已经长大了,不需要母亲照顾,但这里还有一个孩子需要有人照顾她啊,起码让她看着我上了大学,自己会照顾自己了她再走
苏凉泺听了也很感慨:“那后来你上大学了,她怎么没走?”
林落樱回答:“她要回去,我舍不得她,硬是将她留下来。过年的时候,就请她儿子到我家一起过年
苏凉泺找了一个车位停好车:“张阿姨是个好人
林落樱笑了:“你什么时候学会用好人坏人这么不客观的词语去评判别人了
苏凉泺耸耸肩:“没办法,受你影响实在太深了
两个人去超市买了东西。林落樱在这个过程中出了n多的糗,先是认错了菜,然后又拿去了调料,最后又搞混了酱油和醋。一个超市转下来,苏凉泺已经笑的肚子都疼了:“你还真有不识五谷的天分
林落樱汗了一把:“什么叫不识五谷的天分?我只不过是从小就没在意过这些
苏凉泺将东西放进后备箱,才笑道:“你真应该生活在大观园中。平时只是吟吟诗,做做女红,赏赏花之类的。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这样才适合你
林落樱自告奋勇的坐了驾驶座:“那什么呢,我才不愿意生活在大观园中。自己的婚姻都不能自己做主,无论做什么都要想想别人会怎么看,是不是失了淑女的风范,动不动就要结社作诗文绉绉的可恨,若让我生活在里面,该多憋屈啊。我还是崇尚自由,喜欢不受约束。再说,我这个样子,既不会作诗也不会淑女,在大观园中说不定只能做一个干粗活的丫头。而且,肯定不是一个好丫头,什么都不会还巨挑剔。我这样能在大观园中活下去吗?肯定比林黛玉都要短命
苏凉泺在林落樱说话期间探过身为她系了安全带,又为自己系了:“哈?你怎么把自己说的那么一文不值啊?大观园也没那么可怕吧?红楼梦其实也就是一部从此岸到彼岸的过程。你看有人看透了,他便遁入空门。有人绝望了,她不得不死。有人厌倦了,她就自杀了。他们都在滚滚红尘中寻找一方能够依靠的净土,寻找到的都安稳的活着,寻找不到的,或死或看破红尘。贾宝玉最后看破红尘也是逼不得已的吧,在那个世界,林黛玉就是他唯一的心灵寄托。唯一的寄托没有了,活在俗世还有什么乐趣可言呢?”
林落樱笑了:“啊,我们这是要来谈谈《红楼梦》么?”
苏凉泺也笑:“那就随便说说彼此的看法吧
作者的话:好吧,我不能不承认,这一个月就是用来给苏凉泺创造机会的。
给读者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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