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湘儿进屋,洪玉就一直关注司马玄。
现在看到他傻住的样子,心里不由得松了口气。
他惦记自己妹妹,他的心性没有让她失望。
当柳婶准备要做这道甜点并说出原由时,她便预测到会有的反应。
此时司马玄手捧着甜心碗专注看着,那表情让人心疼。
他伸手取碗时洪玉就把湘儿护在身後,示恴香绵带着出去。
湘儿毕竟还小,她抓不准司马玄在激动下会不会没个轻重伤了孩子。
多亏她顾虑的周到,回过神後他双手抓着洪玉手臂,力道之重疼的她脸都揪起来。
“玉儿,你告诉我这东西那来的,你快告诉我。”司马玄一付吃人表情瞪着她,皇家子弟的气势瞬间蹦发出来。
“王爷放手,你把玉儿抓疼了。”韩岳只愣了几秒就冲过来,从他手里把洪玉解救出来护在身後。
司马玄手中一空,反射性又往前想抓人,迎面对上韩岳彼此怒目相视,好半刻才理智了些。
“我一时间失控了。”他做几个深呼吸缓和情绪後退回椅子坐下“玉儿,吓着你了。”
“大哥这麽惊讶是为什麽。”洪玉走到他身旁问道,韩岳陪在旁边谨防司马玄再有失控的行为。
“玉儿,你告诉我这甜点是那来的。”司马玄情绪已经平稳,看着洪玉满脸希求。
“这只是很平常的紫苏冻而已。”洪玉盯着他的眼眸说。
“不一样,这不一样。”司马玄又站起身,拿起甜点碗上前走了几步“韩岳,你瞧瞧这紫苏水晶芙蓉冻。”
他也分的出差别?洪玉惊讶的看着韩岳。
“什麽,紫苏水晶芙蓉冻?”原本面容不善的韩岳在听到这个名字时脸色一变,接过手仔细端详。
“怎麽样,是不是。”司马玄其实肯定自己不会认错。询问韩岳只是为证明而已。
“确实芙蓉冻。”韩岳表情很严肃看着司马玄,後又转头看过来“玉儿,你这是那来的。”
“你们谁能告诉我是怎麽回事吗。”洪玉不答反问。
这不是小事。在明确知道司马玄的态度前,她不打算透露湘儿的身份。
若无法被皇家接受。她宁愿湘儿不要认祖归宗,做个安稳老百姓总比当个屈辱的贵女好太多了。
“玉儿,紫苏冻的确是道寻常甜点,而这芙蓉冻的形状却是出自宫中御厨之手。”韩岳将碗递过来给她。
这甜点有些像前世的果冻,一朵芙蓉花若隐若现飘浮在中央,晶莹剔透十分漂亮。
“玉儿你也知我有位远离宫中的妹妹。”司马玄接着委委道来神情落寞“母妃当年身体不适,不管吃任何东西全吐的一乾二净。因此人变得虚弱太医也束手无策,有位老嬷嬷提起家乡的土方,御厨嚐试做了这紫苏冻,母妃吃了居然没有呕吐。吃了一段日子身体也恢复健康,甯宝还特地偷偷学这道甜点,为雕出里面的芙蓉花手上还划了好几道刀痕,从甯宝离开後父皇再不让御厨上这道甜点。”
“这道紫苏水晶芙蓉冻是宫中菜色,民间不可能做得出来。”司马玄又伸手抓住洪玉。只是这次情绪平和“玉儿,拜托你告诉我,这是那来的好不好。”
堂堂皇子这麽低声下气的请求,她顿时心软了。
“是一位大婶做的。”洪玉说道脑子飞快想着下一步该怎麽做。
“大婶?怎麽会?她是什麽人?住在那?叫什麽名字?”司马玄想都不用想问题就连袂丢出来。
“真的是位大婶做的,我没必要欺骗大哥。”洪玉看着他的神情很认真“只是我想问大哥。你为什麽要找做芙蓉冻的人。”
“她可能是侍候甯宝的仆妇,可能是知道你认识我,所以想藉由你让我知道她还活着。♀”司马玄说道眼眸越发光亮。
没想到就这麽会功夫竟可以想到这些,洪玉还真是佩服。
“王爷先别激动。”韩岳虽然可以理解司马玄的心情,可瞧见他的手仍紧抓着玉儿的手臂,这心里就不舒服,藉由安抚又把他们的距离拉开“我们坐下来说话。”
司马玄耐着性子坐下,一双眼始终盯着洪玉不放。
自己的女人被别的男人这样瞧着,是个男人都会不悦,可顾虑到王爷的状况,看在兄弟情谊上他蹙着眉头忍下来。
“就算大婶的主子是公主,大哥又如何打算。”话既然说开洪玉也就直问。
“当然是把甯宝接回来。”司马玄理所当然回道。
“王爷稍安勿躁,这样做并不妥。”她还没开口韩岳在旁说道。
“唉我也晓得不妥。”司马玄手抚着额头重重叹气“如果真的是甯宝,我不要她再颠沛流离了,这些年也不知道她是怎麽过日子。”
洪玉和韩岳对视一眼,打小养尊处优的公主为爱远走天涯,自是比寻常百姓还要受苦,而司马玄是让她受苦的帮凶,他怎麽会不心疼自责。
可是他们面对的父亲却是一国之君,高高在上的皇帝,有些话再痛心还是得说。
“大哥要把公主接回家很简单,只是回家後真的安全吗。”洪玉狠着心说道“若是回家的代价是死路一条,还不如保持现状。”
“你是指…”司马玄下意识开口便明白她的意思,说真格的他确实没把握,当年父皇震怒下差点亲手杀了他,这些年过去虽不曾再提,可一旦搬上枱面谁又能保证。
“皇上虽是父亲更是一国之君,有些事不能只以父亲的角度思考。”洪玉轻声说道。
历史里皇家亲子间的悲惨故事多着,有皇为父,是喜是悲是贵是贱谁能说的清。
“是不是公主都还没确定,别这麽沮丧。”毕竟有着如兄似弟的情谊,司马玄的落寞韩岳看着於心不忍缓和着。
有了这件插曲,司马玄只觉得身心疲累不堪,此时只想回去一个人静静待着。
他与韩岳是打小十多年的交情知根知底。面对洪玉自然而然就能卸下心防,所以他们相处向来是坦荡荡有话直说。
“玉儿,这甜点让我带走吧。”他端着碗不撒手说道。
在听柳婶说起紫苏水晶芙蓉冻故事後。洪玉就猜想司马玄可能会把这甜点带走,早早让人准备好盒子等着。她一示意丫头便拿盒子过来。
“这有什麽问题。”在丫头装甜点碗时她主动问道“韩岳,你要不要陪司马大哥走一趟。”
她得把韩岳支开一会,留点时间给现在心里火烧火撩等待的人,再者她相信司马玄必定有话想私下与韩岳说。
果然,司马玄拿着盒子并没有拒绝洪玉的安排。
“可是你…”韩岳心里犹豫,他是该和王爷商讨商讨,可玉儿一个人回去他又不放心。
“我在这里等你来接我。”为让他安心免得磨磨蹭蹭半天走不了。洪玉主动说道。
这话说的男人心花怒放开心极了,当下也不顾虑,只再三叮咛务必要等他回来。
承诺发誓加保证终於把人送走,看着一屋子因别笑而满脸通红的丫头。她只有瘪嘴翻白眼了。
韩岳与司马玄前脚走,柳婶和玉桂就来到厅堂,看着她的情神揣测不安。
洪玉让安雅带湘儿洗潄安歇,柳婶玉桂和她在内室说话。
主子没开口下人不得先说话的规矩她们懂,即便心急的快上火她们二人还是压下心情。
“三王爷看到芙蓉冻兴奋的失了分寸。”洪玉淡淡一说清楚明白。柳婶摀着嘴眼泪直流。
瞧她们激动的模样,洪玉微叹口气补上一句“不过我什麽都没跟三王爷说。”
什麽都没说?柳婶玉桂带泪的眼眸瞪大满是疑惑不解。
洪玉便将後续皇上在盛怒之下,拔剑欲杀三王爷,谨贵妃娘娘为救儿子,背後挨了一剑的事情说予她们听。
柳婶震惊过後神情黯淡。隐隐有些绝望的情绪。
“怪不得小姐什麽都没说。”柳婶闷着声。
“我提点了几句,想必三王爷和将军会有对策,我们不要心急静观其变再做打算。”洪玉劝道。
“由小姐作主就是了。”柳婶回道,宛如一潭死水。
这态度落在洪玉眼里心火腾腾直冒泡,刚踏出步伐受到挫折就要死不活,要如何面对之後可能更艰难的困境。
“由我作主是吗?我现在就给你们一笔钱立刻离开京城。”她冷声说道。
柳婶和玉桂抬起头满脸慌张,为了主子和小主子,她们千辛万苦走到京城,要是这样放弃让她们拿什麽脸面去见主子。
好不容易离三王爷这般近,好不容易终於有些希望,一旦离开再也不会有机会了。
“小姐。”柳婶和玉桂颤抖着跪趴在地大哭“小姐您不要赶我们走,奴婢这样离开对不起主子,求小姐不要赶奴婢,奴婢求您了。”
“不用求我,现在放弃希望的是你们。”洪玉冷着脸“要让湘儿认祖归宗是场硬仗,会遭遇到的困难挫折不会少只会多,既然不能坚持下去就趁早收手,免得浪费我的时间。”
柳婶和玉桂哭声乍停,抬起头怔怔看着洪玉,脑子既混沌又明了。
“怎麽样,你们是要勇敢战斗还是躲去乡下当平凡百姓。”洪玉不给她们多余时间站起身“我走出这房间前做好决定。”
“是奴婢糊涂是奴婢懦弱。”才走二步柳婶就直起上身抱住她的腿“小姐骂的对,小主子要认祖归宗困难重重,受到挫折就退缩,是奴婢对不起主子对不起小姐。”
“奴婢求小姐帮忙。”柳婶放开手退後几步,狠狠磕了个响头以表决心。
“奴婢求小姐帮忙。”玉桂移到柳婶身边也狠狠磕响头语气坚定。
“真的决定了。”洪玉走到她们面前“我可不跟胆小无用的人做事。”
“决定了,奴婢要让小主子回到她自己的位置。”柳婶想起出发时的决心,她对着主子遗体发誓时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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