汐然的反常需得从卷轴被剥离的时刻开始说起。
当时的境况,汐然未觉着会有生还的可能,更没想到那个时候天衍神树居然会帮她一把,自我剥离卷轴的时候只图一个快速,故而并未计较后果,将自己的精神力生生裂成了三段。
中间裹着卷轴的那一段漂浮去了玖言那,剩下的两段中,一段较小连着灵窍中的灵根,另一端则厚重但因并无灵根的附着本是要消散,但天衍之内飘出一股灰色的雾蒙恰好的将之裹住,使其固定在了汐然的灵窍之内。
若非如此,单凭汐然连着灵根那一小团的精神力,就算在空间风暴之内保住了命,之后的两三日也会因为衰竭而死。
正因为汐然脑海之中如今拥有两股的**的精神力,才导致汐然分歧出两种的人格。具体来说还并非是人格,而是两个汐然,只不过其中一个心智混沌,虽说记忆尚全却回溯了其八岁的思想。
说直观点,就是智商降低了。
只有吸收天衍护下的那团精神力,才能得以恢复,同时另一个汐然也会消失。
至于另一个不近人情的汐然,很难说清楚她的精神状况。因为她是同灵窍分离的,所以不懂变通,只固守着心中的执念。而汐然临死之时,最担心的是怕玖言会出尔反尔,对容尘不利。
星辰在汐然僵着手写字的时候,就发现了她的这一点异常,也明晓眼前的这个‘汐然’乃是一实打实善良单纯的主。
至于汐然为什么知道星辰所反应是在骗她,不过是因为她在沉睡时隐约的瞧见了这一幕。
许多人会情不自禁的将梦中过于真实的情绪带到现实生活中来,故而当星辰的前爪搭到她的额上,她脑中清明一震。霎时也明白过来,那场景是她在做梦的时候看见的,拿来反驳星辰实在是不妥了些。
汐然有点晕血,这是从小带来的毛病,后来见得多了倒也硬生生的习惯下来了。但现时现刻瞧着星辰身上的血迹,莫名其妙又有点不适,她脑中恍惚一阵知道自己晕血的毛病又犯了,说不的话又写不得字,干脆一闭眼不去看了。
刚一闭上眼,唇边就贴上来片湿湿软软的物事,在她唇边来来回回轻舌忝了几遭。
她大概知道是什么,就是想不通,星辰这种雪兽待人这么热情,又生得好看。那身姿,那气势,怎么会勾引不到一两小母狼呢?这里的魔兽实在太没眼光了。唔,她下意识的就将星辰归属为了公狼了。
昏昏呼呼的,也不知道怎么被星辰弄回了屋,又给灌了一筒子热水才醒过来。因为星辰它没个消停,一寸一寸的舌忝着她,都能给她洗个脸了。
汐然想,莫非它这是在索吻?
莫娜说要给它亲一下的,可她现在不方便,方便了一定亲。
她想表达这个意思,所以才睁了眼。星辰已经是干干净净,毫无伤痕的趴在她身侧蜷着了。她见着如此的星辰,先是脑中静了静,想,哎?伤好这么快?然后又释然,灵兽么,还是雪精灵的近亲,自然有点本事。
然后瞧着星辰半晌,它的脸离得很近,雪白色的皮毛犹如上好的缎子,无论远看近看都是完美无瑕的那一种,缀上一对碧莹的眸,幽冷而不失温和,委实是一只漂亮的兽。
突然想,早亲早了,人家都那么大方了,自己对一只兽还扭扭捏捏作个甚?
慢悠悠的抬起那只唯一能动的手,搭在了星辰毛茸茸的耳朵上,它先是一怔,而后依在汐然手上的蹭了蹭,那绒毛,果真是如上品缎子一般模起来格外的舒服。
汐然想把它往自己这按一下,结果力气使不上来,自己倒是疼得闷哼了声,结果犹豫了半晌,就这般揉捏着星辰的不了了之。
揉着揉着,模它的耳朵就成了汐然一个习惯,它一靠近,她的手就会凑上来的。
星辰睡着的时候,耳朵有时候会无意识的动一两下,一不小心就从她的手心里滑了出去。汐然正是将睡未睡的临界之际,眼睛骤然就睁开了,看见星辰还在旁边才松了口气。挪了挪手,将它整个头都抱住,借力搭着手臂,寻着耳朵模上去。
很奇怪的,汐然对星辰接受得很坦然,没想过来源也没想过别的。只不过记忆中有莫娜讲的那段话,她就这么深信不疑着了,像一个相信着童话故事的孩子。
如此简单的思维,往后的汐然怎么也回想不起,只记得有这么件事,而忘了当初是为什么会那么简单的信任了。
后来的一日,星辰自清晨,趁着汐然睡眠最好的时候离开了冰屋。汐然几乎是立马就醒来了,因为手边毛茸茸的触感没有了。
着急的试了试嗓子,感觉能发出一两个单音,但是也没法连贯。倒是经过有几日的疗养,手臂灵活了许多,也能稍微挪一□子了。
于是将手扒拉下床沿,探了探刚好勾住一根偏细的木材,往旁边蘸了一点星辰弄来的,一种碾磨过的红色果实的汁液(汐然现在基本只能吃流体的食物)在地上写。
“也带我出去呀!!!!”因为无聊,所以往后多添了几个感叹号。
但一想自己这个样子,虽然在冰屋里憋得慌,可不能动手不能动脚的,出去就是星辰的麻烦,自己已经麻烦它那么多了。遂又蘸了点汁液,蔫蔫的把这些字划掉。
划着划着起了劲,又弄了点汁液在旁边画了只狼,可惜有点不好看。汐然将之归属为,红灿灿的颜色,归谁来画都不好看。想涂掉,但又觉着浪费,本着对星辰补偿的心态,在狼的身边画了一头母狼,唔,都已经难以辨别出是母狼了。又添了几个小狼崽,狼崽是个简单活,两团一个尾巴就是了,趁着方便她就画了三个。
斜眼一眼,着实还蛮合衬的,总比星辰一个人孤零零的好。
直等到中午时分,星辰才回来,鼻息有点喘好像颇累的形容。汐然当时正在冥想,调动的精神力时诡异的发觉有一团灰蒙蒙的雾气接连在她的精神力上,好似是粘附,甩也甩不开。
本是有点着急,睁眼看见星辰回来,且气息不稳神情疲倦的模样,唔了一声,意思是,“你还好么?”
星辰望了汐然一眼,复又低头看着地上已经干掉的汁液。
看了一阵,静静敛着眸的走近,“兹……”一声极其尖锐的刮摩声响起,却是他以爪子甚为平淡的将母狼的形象刮了去,冰地之上划出一道道颇深的爪痕,翻起着凝白的雪晶,映衬着地面母狼裂开嘴,红艳艳喜庆的色泽,显得略有些诡异。汐然一呆,见它又转眸望了一眼旁边的小狼,一下慌了,竟喊出声道,“你……你做什么!”
星辰也是讶异汐然怎么会突然出声,不由抬起头来。莹绿的目光之中冷芒一片,若极地深渊千万年冰封的冷霜,咋这么一瞧上去竟叫人通体发寒,有些瑟缩。
汐然给它那种眼神一望,心中咯噔一下,顿时想起星辰它怎么都是一匹狼,若是自己将它惹火了,她现在又毫无反抗之力,会发生什么着实是她不能掌控的了,当即也就闭了嘴。
星辰见汐然有些吓到,眸子中竟拟人化的闪过一丝懊恼心疼的情绪,也不再去管地面上的鬼画符。一个纵身便是跃到了床上。
汐然见它近身更加瑟瑟,慌忙之下,睁着眼,有点委屈道,“我不知道你讨厌那个,下……下次不画了。”
她这样的神情,这样的话语,自从来到这个异世之后就不曾有过。
星辰走到了她手臂与身子的缝隙中,整个趴下将下面的汐然压得够呛,舌忝一口她的唇,眸中的冷芒也瞬时消散了去。轻轻讨好的呜咽了一声,凑在她的颈脖便睡了。容汐然在那兀自的琢磨,它这般的反应到底算是怎么一回事?怎么说不火又不火了?
斜着眼,小心翼翼的撇了眼母狼画像所在,猜想,它莫非是给别的狼伤了情了?那一爪划得,直接半边身子都没了,多大的恨啊。
正是打量,埋首在她颈窝的星辰突然抬眸扫了她一眼,汐然像是被抓到做坏事一般,讪讪缩回目光时,心中都抖了抖,忙送不迭的一揽它的头,按下来嗯嘛的在它脸上亲了好大一口。
这么安慰很有效,星辰很受用合了眼,睡去了。
星辰好似很累,这一觉直到半夜才醒。汐然早已经饿得不行,望着天上数绵羊,连手臂都给它压得发麻。
星辰睡觉为什么总往她怀里钻,而且不抱着它都不行,这种事汐然想了很久都没有想透彻。现在它正好醒了,自己又能讲上两句话,故而在它衔来果实汁液的时候,忍不住就开口问问,“你……恩,咱们一人一个床怎么样?你看,我是伤员,身上一动就痛的。”
星辰一怔,神色莫辨的瞧着汐然许久,直将她瞧得心底发毛,也没个实际点的反应。
既没点头也没摇头,直接忽视的继续给喂吃的。
汐然饿昏了,且而这汁液调的虽然卖相不怎么好,但实在是香甜又可口,就没继续逼问的再喝上一大口。
无事的时候,扫了眼睡得像个茧的小银,感知到星辰身边的低气压,自打圆场,“唔,不过我也好的差不多了,应该没什么大碍,你是觉得挤一起暖和一些是吧?”砸吧砸吧嘴,“其实我过两天应该就能下床了,到时候你能送我回去嘛?总比一直在这麻烦你的强。”
“碰”的一声,竹筒掉落,在地面滚了几遭,里面的果液尽数倾泻了出来。
汐然移眸看看星辰霎时静滞的神情,以为它可能是觉得带着她有些麻烦,并不乐意。但回去是必须的,还得带上小银,靠她一个人决然不可能,只得再小声的跟它商量,“我家并不远的,就在千灵镜州。”
见它继续凝着她并无反应,想了想,顿时想到个绝妙的好主意,“我……我家有个很好找的人,你能不能帮我找到他,他能带我走的。”
星辰的眼神中晃了晃,虚无的眸光直直的望进汐然的眼中。
汐然一喜,以为这下有戏,思索了一下,忙道,“他叫容尘,人群里望去,最温柔最好看的一个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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