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位的执管不知道听到了什么消息,交谈几句便一齐往这边过来。
悠辰看见执管之中的一位中年男子,面上愁苦更浓,小声道,“主上,我师父也来了。”
汐然见到悠辰这一副私奔被逮了现行的窘迫模样,悠哉道,“现下你都是我的妖仆了,怕什么呢?”
这感觉就更像被逮之后,男方对女方道,“你都是我的人了,他们还能怎么?”悠辰一怔,手忙脚乱的拉开颈脖处因为畏寒而缠上的巾带,才站出来些了。
悠辰站出来的那一瞬,三位执管正好同汐然打招呼,仇哲本是一脸的气急败坏,见着悠辰之后面色一沉就准备开骂。
悠辰又将领子拉低了些,道,“师父,我已经有主了!”瞅这阵势,悠辰之前当是颇为敬畏仇哲的。
仇哲一怔,一口气憋了回去,面色虽然不好但也不敢对汐然发脾气,只是再次确信的朝汐然问道,“不知……悠辰的主上是?”他不是不知道,那孩子就是为了追逐汐然才逃出妖仆之城的,还险些进了虚境。但汐然不是选了玖言么?玖言身上也是有咒印的。
“我。”汐然回复道,“因为略有匆忙,我也是刚刚才回族没多久,才没带悠辰回去妖仆之城一趟,却是我疏忽了。”
仇哲这才真正安下心来,忙道无碍,甚至瞧着悠辰的神色中还有几分夸赞的意味,不是谁都能将自己的主上从别人手里夺过来的,当初汐然选了玖言,他也暗自窝火神伤了好久。其他的执管虽对悠辰尚有微词,但念在仇哲的面子上始终不好明说。
仇哲又回过头,望着人群之中的玖言,略有不解,“那,玖言手上的印记,是哪位贵族大人留下的呢?”
汐然遥遥头,淡淡说出一句话让仇哲的脸色登时发青,额上渗出点点冷汗。
“我将他从妖仆之城领出来的时候,他就已然是旁人家的妖仆了,所以,我也不知晓。”
这种事说白了就是妖仆之城的疏忽,执管一行霎时间沉默得很厉害,神色间一时迷惘一时震怒,想来这件事他们也是至今才晓的。
气氛正是冷清,汐然瞥一眼悠辰,接着道,“我并不打算追究什么责任,所以仇哲执事不用多虑,只是悠辰之事也还望诸位不要追究,对外宣传是我暗自将之领走的。再者,玖言的主上,若是执事知晓了他的身份,也劳烦能通告一声。”
妖仆之城也是一股不晓的势力,说不定能套出来些玖言未有公布的机密资料。毕竟从妖仆之城被挑选走的妖仆竟然是个有主的,这事足以让他们这些执管百年的名誉毁于一旦了。
仇哲发青的面色还未能缓过来,不知是有些恍然还是如何的对汐然鞠了一躬,又下意识的对悠辰道,“没规矩,汐然族长为你名声考量,还不道谢!”
悠辰笑意明媚,朗声道,“谢过主上。”
按着身量,悠辰比汐然高出一头,无论心智还是外貌,都不算是稚女敕。但当他笑着道出这句话的时候,神情就像是一个被宠着的孩子,满载依赖。汐然禁不住对之回以微微一笑,很是受用。
……
按着南溪的意思,神惟是为了将她引出来才同意举办了这此的宴会,自然是有些话要对她说的。
但汐然念着要主动的念头,等着神惟身边的人稍微散开了些,终于挤上去之招呼之时,神惟也不过寥寥和她说了几句有关空间节点进程的问题,再无其他。
汐然心中讶异,离开的时候遂问了,“神惟殿下,没有什么要同我说的么?”
神惟微眯的眼闪过一丝疑惑,冰蓝色的眸光移至汐然的身上,是为他今日第一次正眼瞧她。“什么?”
汐然愣了半晌,好一阵,在一干不怀好意,隐隐嫉妒的女子目光注视中微微笑了笑,“唔,没什么,大抵是我记错了。”
说到底,能不能和神惟结为同盟,全看他在不在意千灵镜州的宁静,顺手的帮一帮她。他若选择独善其身,汐然也没什么可说的,所以才立马的放弃离开了。
无论南溪所言是真是假,神惟的态度才是最重要的。
在宴会之中一趟的逛下来,汐然无事一身轻,靠在角落教悠辰喝酒。像长着他这样面容的男子,若是被单独的留在宴会之中,定当是会被女子递来的酒水给灌蒙掉的,她需多培养培养他。
悠辰听汐然让他喝,便很是利落的一口干掉了一杯红酒,让汐然很是赞叹于他的豪爽,而后道,“红酒不是白水,慢点喝。”
悠辰抿了抿唇,“我还以为主上只是测测我的酒量。”
汐然看他面上渐渐浮上红晕,道,“是这么没错,但你好歹也尝尝么。唔,这种酒以后独身在外面至多喝三杯,喝慢点的话,应该能喝四五杯的样子。”
水晶盏捏在手心,渗透着微微的凉意,汐然笑面瞧着悠辰,思绪宁静。
喧杂的人群之中,她听到女子一句轻唤,不高不低,却恰好的收纳入耳,说的是,“玖言,我们回房吧。”
悠辰好似并没有注意到那个声音,仍是明朗道,“好端端的,我为什么会一个人在外面?不是会一直跟着主上么?”
汐然应道,“恩,说的是呢。”
月上中天,宴会中人群已经零零星星的退去了不少,偌大的厅室仿佛瞬间冷清了许多。
汐然道一句准备回去吧,悠辰点头回去拿汐然搁在座椅边的外套。
略加回头,望见奢华阶梯之上岚絮携着玖言缓步而上,眼中妖娆魅意倾泻,像是要融化了烛光。玖言手中是她递来的酒杯,已经数不清是多少杯了。
他应该是醉了。
汐然淡淡的想。
脑中唯有这么一个念头的时候,适逢玖言回眸,寂静的眸光骤然就落定到她身上,那样微醺的姿容,让月光都失了颜色。
汐然从容凝望,忽而回以清淡一笑,口型道。
“生日快乐。”
她要离开,今天就看不见他了,所以也是最后一次机会,好歹还是要说一声的。
肩上,悠辰为她搭上麾衣,耳边的声音轻柔几许,温顺而明媚,“主上,我们回家。”
汐然点点头,平淡移开目光,转身离去。
……
有关悠辰所道那个失心疯的女妖仆一事,汐然旁敲侧击的从仇哲那弄来些资料,而且仇哲他们也的确是在寻找那个女子。
这倒是省了不少麻烦,回族之后她只消再同容尘言及两句的吩咐下去,一个独自在外的妖仆,她还是有把握能寻得出来的。
而容尘则又去大执事那要了一份此次宴会的名单,细细研究着什么,将赖在他房里没走的汐然与其影子一般的悠辰统统无视得彻底。
汐然端着一杯清茶放到他的桌前,漫不经心的扫一眼容尘瞧着的名单,问道,“你在想什么?”
悠辰一到容尘面前就格外的老实,不声不响的站在汐然旁边,也是瞧着。
“来宴会的人我都有过接触。”说道,以笔尖圈及几个名字,“也便发觉了一些身份叫人怀疑之人。”
汐然啊了一声,不解道,“做什么?”
容尘抬头,温和笑着,口吻一如既往的轻柔,“唔,‘他’伤了你,自然要血债血偿。”笔尖在一旁的白纸上写下一份名单,“玖言这次出现,就说明岚絮应该跟他的主上略有牵连,不然玖言在自家主上专注于卷轴一事时,怎么可能自发出现在人前?但岚絮从头到尾都没有离开过玖言的身边,神情之间也不像是全然痴迷于玖言而舍不得离开,反倒是被玖言带离人群,大抵是被贴身监控起来了。而她听到南溪的一番话显得极其不安,就说明岚絮不过是个被利用的中间人,‘他’的目的是神惟。”
汐然迅速的扫了眼容尘写下的名单,看着他将名单折合封好,放进信函,接着道,“可若是让玖言去接触神惟,神惟便会知道主上的事,决然不会再轻易相信他。所以‘他’应该会亲自出席,相邀神惟,或者是派出另一心月复。但是无论是谁,都是敌人,他浮出水面,就得承担相应的风险。”
殿室之内烛光一闪,暗执事凭空出现在书桌之前,先是垂首问候,而后上前一步的取走信函,往后一步时整个人也顿时消失不见。
汐然愣了愣,“但那名单上不是有七人么?”话音刚落,自己也便先反应过来了,大执事一贯的作风就是,宁可错杀一百,绝不放过一个的。
这种手法委实……超过她预想,她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而且,从三言两语,语句神态稍加判别一个人的底细,这等的事委实也只有容尘一个人做得来的吧。她当初也是见他不慌不忙的一次同几个人交谈,觉着他负担实在有点大才没好上前去打扰他,原来还有这一层的用意么。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我没打算be,小虐是用来怡情的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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