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瑶有些不大相信地道:“你们当真要听我差遣,无论我让你们做什么都行么?”
那黑甲精卫垂手道:“是,但凭阿瑶姑娘吩咐。”
阿瑶道:“既然如此,那我想问问,你们知道唐统领去哪儿了么?”
那黑甲精卫倒没想到她会问这个,模模脑袋,摇头道:“不知道。”
虽在意料之中,阿瑶还是有些失望,这时另外三名黑甲精卫中的一人却忽然道:“我早起好像看到相爷同统领说了什么,然后统领便走了。”
“有看到他朝哪个方向走了么?”阿瑶闻言一喜,忙问那人道。
那人道:“没注意……不知道他往哪边去了。”
阿瑶一腔欢喜顿时化为泡影,在牛车上坐了一阵却道:“你们四人都去找唐统领吧,等找到了人再来与我说。”
黑甲精卫们面面相觑,都觉为难,但既是说了但凭她吩咐的话,便不好不听她的指派,只得听从她的安排先行去找唐连。
打发走了那四名黑甲精卫,阿瑶自赶着牛车出山,往襄平城而去。
牛车比之徒步,其实也快不得多少,她又与驾车没什么经验,反而时不时被牛牵着鼻子走,那牛也怪,要么站住不动,要么拐去道旁寻草根吃,是以走了半日竟没走多少路,又谈何追人。阿瑶一时气恼,又担心到襄平驾着牛车太过打眼,索性连牛车也弃之不要,只背着唐初楼留给她的那个包袱前行。
到襄平时,已是午后。
进城后,阿瑶先就在城门附件找了家饭馆用了午饭,顺带打听了下唐初楼他们一行的去向。到底也还是有两三百人的队伍,那么一大队人,店主倒也记得,说是半个多时辰前见过,入城后便往南边去了,这个时辰怕是已出了襄平城。
看来他们既定的路线并没有变,下一步应该是去梧州。
说起来碧玉斋也在那里,却算是江天成的地盘了。
吃过饭后,阿瑶转去一家成衣铺买了套男装换上,在外行走,孤身女子总是不便。只是仓促之间,成衣铺竟也没有十分合适她身量的衣服,试了几套都不满意。她也懒得再往别家去寻,选了套大小合适只略长一些的,令老板娘改短,这般又花了不少时候。
许是这些时日太累,阿瑶坐在店里等候的时间,不觉竟盹着,待醒来时衣服已然改好。
她很是后怕了一场,去后面换衣服时暗暗检看了下,见包袱里并没有少什么这才放心。又想,自己也太过草木皆兵,那店家分明是个实诚人,她竟当人家开的是黑店。改好后的衣服上身后倒也看得过去,她将头上发钗尽皆去掉,把一头乌发梳成个单髻高高束于发顶,然后以发带系好,再套上新买的短靴。
对镜看时,已俨然是位翩翩美少年。
阿瑶收拾妥当,撩开帘子出去,便待付钱走人,却忽听前面店堂中有男子说话声音,隐隐听着竟有些耳熟。
她脚下不觉便是一顿,却往旁边柱子后躲了躲,觑眼看去,便见杜汶正站与柜台前与店主说话,想是也要添置衣物,手里还拿着几件衣服。
阿瑶心里咯噔响了下,杜汶既在此处,那江天成和皇帝想必也在这附近。
这要撞上,不说以一敌三,只眼前这个杜汶就已足够她对付。想及此,她已不打算出去,将银钱放在旁边的花几上,掉转身便往后走,就听杜汶道:“那是谁?”
阿瑶心说糟糕,被他给看到了,脚底下便走得更快。身后依稀传来那店主的声音:“客官,那是位姑娘在里面换衣服,您不能进去……”她在阻止杜汶入内,但显而易见已拦不住。
那成衣铺后过一道穿廊,尽头开着道小门,推门出去,便是一条窄巷。她左右看了下,见巷口在左方便往那面紧走,将到巷口时却见一队人马等在那里,居中一顶小轿,旁边立着的一人竟是江天成。
她这一惊非同小可,忙往后又退回来,前有埋伏,后有追兵,一时无计抬头见上面的高墙,纵身便跃了上去,随后跳入人家院内,缩在墙角下大气都不敢出。此时天已落黑,杜汶一路跟着追来,临到巷口却不见了那人的踪影,倒与江天成他们碰了头。江天成见杜汶竟从后巷中奔出,也自奇怪,上前问道:“怎么回事?”
杜汶道:“我刚刚好像看到阿瑶姑娘。”
话音刚落,便见轿前布帘被掀开,皇帝从中走出来道:“人呢?”
“到这里就不见了,也不知是不是看花了眼。”杜汶道。
“定是躲起来了?”皇帝在当地转了两圈,仰头四下张望,道,“再找找!”
隔着一面墙,皇帝的话一字不漏全落入阿瑶耳中。她只怕他接下来便会叫人进院内来搜人,心里登时一紧,见四下无人,忙躬身蹑足穿过庭院奔到对面墙脚下,见那里竖着架扶梯,便攀过去,又到了另外一户人家。如此过了两三户人家,竟又到了先前那家成衣铺。也亏是天晚又冷,几家中都无人到院中去,不然早便露了行藏。
阿瑶进到院中便是一愣,心说怎么又回来了?正想是不是继续依葫芦画瓢再往前走,便见灯光一闪,竟有人从穿廊那边走来了这里,听脚步声竟似不止一人,急切间无处可躲,只有跃上廊顶,匍匐其上暂避一时。
这时便听脚步声在廊下停住,有个清朗的年轻男子声音说道:“那姑娘是几时来你这的?”
竟又是皇帝在问话。
阿瑶往这边逃的当口,他也来了成衣铺。
店家答道:“晌午饭后就来了。她要买套男装,一时也没合适的,但她又要得急,所以小妇人只有帮她改,一改便改到了这时候,累得我眼都花了。她居然连钱也不给就拿着衣服跑了。”
阿瑶心道:“我分明是给你钱了的。”却又不能下去分辨,告诉她钱是放在柱后花几上。
皇帝道:“她欠你多少钱?我给。”
他倒是会做好人,只是她分明是给了那店主钱的,谁又稀罕他来做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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