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沐玄靠在椅背上,觉得不舒服,索性睁开眼,将冉子衿肩膀调整了一下,靠上去继续睡了。
冉子衿没想到冷沐玄会这样做,他的头就在自己的肩膀上,但是却没有完全用力压上来的,她知道他在支撑着自己。
可是,这样不是会更不舒服么?难道冷沐玄没感觉吗?
冉子衿心中暗想,一边看着冷沐玄的睡颜。
这世界上怎么能有这样完美的人,连睡觉都这么好看,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棱角分明的像是雕刻似的,怎么看都英气逼人。
冷沐玄闭着眼睛,心里却在偷笑,看吧看吧,再多看几眼,说不定她就迷上自己了,以后也就离不开自己了,多好!
管她到底是谁,反正他现在就一个想法——就是将她留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然后走一步看一步,说不定水到渠成,有些事情自然而然就发生了。
许是很久没有好好休息了,也许是因为身边有冉子衿的存在,冷沐玄本是闭眼养神的,结果却沉沉的睡了过去。
直到车子停在伊莎花园,他都没有醒过来。
杨鸣回头看了看冷沐玄,又看看冉子衿,犹豫要不要叫醒总裁,毕竟他最近加班太厉害,这是大家都看在眼里的。
冉子衿用眼神示意杨鸣不要叫醒冷沐玄,又把手放到嘴边做了个嘘的姿势,让他别说话保持安静。
这一路,她动都没有动一下,就怕吵醒了冷沐玄,打扰他休息。
冉子衿从小看惯了冉家人工作,知道要管理一个公司,就要付出很多,熬夜加班是常见的事情。
那时候她还会和妈妈一起等那个人回来吃晚饭,不管多晚,都会等。但十有**都是等到天亮,她都在妈妈怀里睡醒了,妈妈还睁着布满红血丝的双眼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依旧等着那个一夜未归的人。
冷沐玄的公司比冉家的大,比冉家的事业更大,当然就会比那个人付出的更多。
冉子衿见惯了冷沐玄精神饱满英气逼人的样子,还没有见过他这么疲惫的样子,不由得心里就有些怜惜起他来,所以就想他多睡一会儿,哪怕是一分钟也好。只要洛衣宁不打电话来提醒他行程,她就愿意这样坐着,看他休息。
杨鸣在车里坐了一会儿,见冷沐玄还没有醒来,就回头轻声对冉子衿说:“我先回公司去。总裁醒来,有事就打电话,我立马就过来
此刻车里的环境太温馨,他也很少见总裁有这么放松的时刻,就不忍心在这里当多余人,打扰这么好的气氛。
冉子衿轻轻的点头,“好。谢谢你了
“这是我的工作,应该做的杨鸣轻手轻脚的推开车门下车走了。
冉子衿察觉到靠在自己肩头的冷沐玄动了一下,她低头看去,他依旧闭着眼睛,呼吸沉稳,月凶脯随着他的呼吸而轻微的上下起伏,并没有醒来的迹象。
或许是被开门声惊扰了吧,冉子衿暗想,从一旁的袋子里扯出一条薄毯子来,轻轻地盖在冷沐玄身上。
虽然不清楚他为什么带自己来伊莎花园,但她还是静静的等着他醒来,不忙吵醒他。
车里很安静,空调开着,温度不高不低,冉子衿坐着坐着也开始打盹儿起来,最后敌不过越来越浓的睡意,就靠在椅背上睡着了。
冷沐玄正在和梦里的阮伊菲纠缠,突然感觉自己的头顶有什么东西压了过来,还以为是梦,就伸手模了模,却模到个皮肤细腻的侧脸。
他猛然惊醒,以为真的是阮伊菲回来了,但是抬眼一看,却是冉子衿。
她睡着了,歪着小脑袋,靠在他的头顶,睡得香甜。
冷沐玄轻手轻脚的挪了挪身体,让冉子衿靠在自己的肩膀上,然后将毯子拉起来盖在两人的身上。
抬腕看了看时间,已经是下午五点多,冷沐玄揉揉额头,这一觉睡了大概两三个小时了。
看着冉子衿的睡颜,他又想起刚才梦里的阮伊菲。
冷沐玄梦见阮伊菲回来了,知道他现在对冉子衿很好,就哭闹着质问他:“沐玄,是不是爱上冉子衿了?我只不过是出去了一段时间,你怎么就能爱上别人?”
冷沐玄看着阮伊菲又哭又闹的样子,十分心疼,他要抱住她,她却一直往后退往后退,就是不要他碰她。
“沐玄,你是不是不爱我了?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伊菲,这几年你去哪了?”冷沐玄不再试图去抓阮伊菲。
虽然他很想抓住她看一看,她到底是不是真的回来,因为好多次,梦里都是她的影子,她都说她回来了,结果梦醒来,什么都没有。
他的身边依旧没有那个熟悉的身影,他也还是一个人躺在毫无温度的床上,感受着因为失去一菲而变得死气沉沉的空气。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没有遵守你的约定,你说我是你手心的一颗痣,你说永远只会爱我一个人,可是你现在……”阮伊菲瘫坐在地上,痛苦地揪着衣襟,眼里全是绝望的泪水,“沐玄,我是一菲,我才是一菲!冉子衿不过是和我长得像而已,她不是我,不是我,不是!”
“我知道。因为你回来了,就证明她不是你冷沐玄蹙着眉,目光清远的看着哭成泪人儿的阮伊菲。
阮伊菲回来,证明冉子衿是另外一个人,可是他的心里却并没有感到轻松,反而变得沉重起来。
“我说不管谁的手心里有这样一颗痣,那都不可能是我。你说你只认人,不认痣。可是现在你却因为冉子衿手心的痣,就不要我了吗?沐玄,我好难过,我那么爱你……”阮伊菲的眼里不仅仅有绝望,还有一种令人无法理解的惊惧,同时也带着强且的不甘心。
“伊菲……”冷沐玄想说些什么,但一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自己不是说了一辈子都爱阮伊菲一个人,要和她永远在一起,不弃不离的么?
现在她回来了,他怎么却开始犹豫了?
难道真的是因为冉子衿的出现,打扰了自己原本坚定不移平静无波的心?
“沐玄!沐玄。沐玄……”阮伊菲等着冷沐玄给自己一个解释,他却什么都没说,她不可置信的望着他,一声一声又一声的喊他的名字,好像只有这样才会不会失去他一样。
梦做到这里,冷沐玄就被冉子衿打扰醒来了。
此时此刻靠在他身上的,是冉子衿,或许也会是阮伊菲……
冷沐玄眉头蹙的更紧了,薄唇紧紧的抿成一条,冷冷的好似冰雕,容不得人靠近。
阮伊菲以前的确是说过,不管谁的手心里有一颗痣,那都不是她,也要他不要爱上别人。
他给她承诺就是只认人,不认痣。
抓起冉子衿的右手,摩挲着掌心的那颗痣,冷沐玄更加茫然了。
这世界上两个人长得像不奇怪,怪的就是两人不但长得像,就连手心里痣都长得一模一样,位置也一样。
这让他不止一次的怀疑,冉子衿就是阮伊菲。
可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他又不能因为这样的巧合,就断定冉子衿不是阮伊菲。
“孤儿院!”
突然冉子衿说了梦话,眉头皱着,小脸也皱着,急促的喊着。
“古妈妈,我正在想办法!孤儿院会没事的!”
冷沐玄看着她,知道她做梦了,还和孤儿院有关。
他不禁失笑,这么小小的身板,怎么就有那么大的勇气,扛起孤儿院那么的责任?
平时看不出她有多大的压力,这会子做梦了,说了梦话,才会给人看出她背负压力。
“扛不住的时候,就不知道放下责任和压力,先给自己缓口气?”冷沐玄抚了抚冉子衿打成结的眉头,语气里是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出来的宠溺。
他暗想,也许是因为冉子衿从小失去父母,又在孤儿院长大,所以才养成了什么事情都压在心里,时刻察言观色小心翼翼生活的习惯。
这个习惯久而久之就深入骨髓,就算是有好朋友有闺蜜,她依旧不愿开口将自己的脆弱展示给别人看,也不愿意跟人分享自己的心事。
冉子衿这个习惯倒是和阮伊菲恰恰相反。
阮伊菲是有什么事情,都要给朋友说。特别是和他在一起后,什么都和他说,一点儿心事都不留。
正是阮伊菲这样对冷沐玄无条件的信任和依靠,还有她单纯的性子,才让这一段感情变得十分珍贵,让冷沐玄到现在都还不能忘记她的存在。
很多久远的记忆蜂拥而至,冷沐玄觉得两鬓的青筋暴跳,伸手揉了揉,也没有缓解这种不适感。
他记起来,阮伊菲总是飞澳洲的那段时间,经常会抱着他傻乎乎矫情的问:“沐玄,要是我死了怎么办?我死了你也不能爱上别人哦!”
“你瞎说什么?好端端的一个大活人,怎么会死!”
那时候他还嫌弃她总是胡思乱想,然后一想,或许是她太在意自己了,所以才会这样问,他自己又为她这样爱自己离不开自己,而感到暗自高兴。
“我就那么一说嘛!不过你不能爱上别人,这可是真的哦!就算你能找到一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孩儿,你也不能爱上她!你只能爱我一个人,一个!”她揪着他的领带,在手指上绕了一圈又一圈。
“你这是在惹火!”他在她耳边低低的威胁。
“哈哈哈。就是要让你看的着,吃不着!”她笑着跳开。
接下来就又开始不断的飞澳洲,回来一次,就会这样粘着他,问一些生生死死的问题。
冷沐玄扶额,莫非那个时候,阮伊菲就是在暗示自己,她会死吗?
也是在暗示自己,会有一个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存在?
难道在那个时候,阮伊菲就见过冉子衿,担心他会找个替身来爱?
或者说,她只是在混淆视听?
她已经计划好了一切,当然这一切都是他不知道不清楚的,所以才会用这样不清不楚的话,来扰乱他的心思?
这样一想,冷沐玄顿时觉得,阮伊菲好像并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单纯,而冉子衿的出现也有些不再是那么的像是偶然了。
他右手握成拳头,放在嘴巴前,陷入了沉思。
“你怎么不叫我一声?”冉子衿睁开眼睛,外面天都黑了,她还在车里,而且还靠在冷沐玄肩头。
她揉揉惺忪的睡眼,自己怎么靠到人家肩头去了,不是他靠着她睡觉的么。
“没事冷沐玄并没有解释什么,反正冉子衿睡觉的时间,他一直在想事情,安安静静的也挺好。
“哦,那你要带我住哪儿?”这个宿舍搬离的有些曲折,中途还在车里睡着了,还是一个接着一个的睡!
“上楼冷沐玄先下车,拎了冉子衿的一个包,往电梯里走去。
“难道要我住你家?”冉子衿终于反应过来了,冷沐玄给她找的免费福利就是他家。
她看了看手里的包,又看看走远了的冷沐玄,还是跟了上去。
“冷少,我觉得我不能住你家。我明天就是去租房子,公司能不能把房租给我报销了?”冉子衿在电梯门要关上的前,冲进电梯,站在冷沐玄身边,整理了一下松松垮垮的包,样子有点儿好笑。
“安静一会儿冷沐玄不想说话。
他十分了解冉子衿,他要是多说,她总能找出借口,他要是不说了,她找不到借口,也就只能从命了。
“可是……”冉子衿还想说什么,但见冷沐玄明显嫌弃的目光瞪了过来,她还是乖乖的闭了嘴。
孤男寡女住在一起,这算什么?
给胡蝶和古妈妈知道,还有公司其他人知道了,她该怎么解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
冉子衿心里都抓狂了,却见冷沐玄没事人一样的站在那里,什么都不说,也不解释一句。
她抓了抓自己的头发,觉得自己跳进了一个坑,一个冷沐玄挖好的坑,可是自己不跳进去的话,又没有别的地方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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