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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惜若猛地坐直了身子,不敢置信道:“不知道是谁的?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就算不想真心实意的告诉我,也不至于拿如此低劣的借口,来敷衍我吧?”
开玩笑呢!
他这是把她当成什么人,以为连这最基本的常识都不清楚么?
只要不是醉得一塌糊涂,又或者被迷晕的,谁会不知道那啥啥的人是谁!
许是早就料想过她可能会有这样的反应,骆宇见之,并不显得很意外,唇角扬起一抹苦涩的弧度,内心里的苦楚,早已同黄连般泛滥成灾。
“王妃,微臣并无开玩笑,也不是敷衍,所说的也都是实话。”他垂眸,看着自己的脚尖,背光处的面庞多了几分阴郁,“可正因为微臣也并不清楚,映雪公主肚子里的孩子是谁,才会如此谨小慎微。”
这么说着,他撩起袍角,膝盖一弯,对着顾惜若就直直跪了下去。
顾惜若霍地起身,居高临下的瞪着他,小脸儿布满了惨淡阴云,“骆宇,你这是什么意思?”
认错,赎罪?
对象搞错了!
她可没做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
骆宇挺直了脊梁,仰起头看着她,神态虔诚恭敬,宛若神祗般的膜拜。当然,若是能够忽略掉那显露无遗的凝重之色,恐怕会更令人信服感动。
他紧了紧垂在身侧的手,沉声道:“王妃,微臣心知,此前的所作所为已经背叛了王爷,给王爷带来了麻烦。不管您和王爷要如此处置微臣,微臣皆无怨言。可不管如何,映雪公主是无辜的,在此事上,她也不过是个受害者,还请您伸出援手,将她从泥沼中拉扯出来吧。”
受害者?
泥沼?
这都是什么词儿?
顾惜若秀眉紧蹙,眸光晦暗不明,长长的睫毛扑闪扑闪的,在脸上投下两道暗影,竟为那清丽绝尘的小脸儿增添了几分动人心魄的瑰丽和睿智,教人移不开视线。
她想,她应该想到了什么,只是这样的结果太过于戏剧化,在接受过现实的“洗礼”后,对此除了报之一笑,还真是挤不出其他的表情。
骆宇也不急,跪得直直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期待着可能自她口中吐出的连珠妙语。
他知道,一旦她给了承诺,接下去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至少,他不用再为王爷的暗中调查而提心吊胆,也不用担心将来会有谁阻碍他和佘映雪的事情。
莫名的,他就那么相信。
这点,也正是顾惜若不明白的地方。饶有兴味的打量着他,半晌后,她才笑着道:“你似乎很笃定,我一定会帮你似的!我很好奇,你为何会有这样的底气。”
骆宇苦涩一笑,“微臣以为,王妃会想得出来!如今看来,倒是微臣多想了。”
嗯?
什么情况?
按照骆宇的意思,她还应该有这份自知之明了。
可她从来没有接触过这类似的事情,又如何会想得明白真切?
几番思量之下,顾惜若终于放弃了这样费脑筋的思考,撇下心头存在的疑问,淡淡道:“话既然已经说到如此程度,你也不必再遮遮掩掩什么。老实告诉我,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我要知道具体的情况。”
骆宇讶异的看她,满脸的疑惑。
他就不信,以顾惜若聪颖的头脑和敏锐的洞察力,会无法从他方才的话语中,联想到些许蛛丝马迹。
如今却这么明目张胆的询问他,用意究竟何在?
“想到是一回事儿,听你亲口说的,又是另一回事儿。”顾惜若很好心情的解释,“若是我所想的,跟事实有所出入,从而影响了我的判断,将来出了差错,我找谁哭去?”
骆宇微怔,显然没想到,她竟会实事求是到如此地步。
可一想起以往她常说的一句话“我从来只用事实说话”,似乎又觉得,这样的“实事求是”也是可以理解的。
垂眸想了想,他还是觉得有点困难,便也转换了一种方式,直截了当道:“王妃,您有什么不明白,直接问微臣吧!”
这样,也免去他无从开口的尴尬和为难。
顾惜若自然是求之不得,想也不想就开口问道:“你说,佘映雪是无辜的,到底怎么个无辜法?要知道,她可是怀了别人的孩子,想要借此机会栽赃到王爷身上的。”
骆宇轻叹了声,摇摇头,似是对顾惜若的判断极为不赞同,“王妃,若是当日与映雪公主……的是王爷呢?”
“不可能!”顾惜若果断截断他的话。
段天谌是个怎样的人,没有人会比她更清楚。
若真要做了这样的事情,不管是被算计还是出于其他的原因,第一时间就会把人给灭口了,哪里容许佘映雪还挺着大肚子四处蹦跶!
只是,话一出口,一些东西就立即窜入她的脑海里,像是附和骆宇的话,来反驳她自己的判断般,那些话鲜明到犹如画面,不时播放在她面前。
她的脸色,竟也变得无比难看起来。
“王妃,您怎么了?”骆宇时刻注意着她的神色变化,在听到她那么果断的否决后,心里蓦地松了一口气。
只是这口气还没彻底松下来,就被她难看黑沉的脸色吓到,暗暗反思起方才自己是否说了什么出格的话。
按理说,就刚才那句,应该不至于让王妃惊吓如斯啊!
毕竟,这个王妃的胆量和心理承受能力,他还是信得过的。否则,也不会在说起这些话时,会如此毫无顾忌。
就在这两人的沉默中,时间无声流逝。
半晌后,顾惜若才猛然回神,只那眉头拧成疙瘩状,似是被什么忧愁和疑惑困扰。
她慢腾腾的坐回到椅子里,一手搭在椅子扶手上,指甲因用力的挤压着檀木而变得扭曲,她却浑然不觉。
良久后,她才抬眸,有些迷茫涣散的眼神逐渐恢复了清明,“你确定,你看到的人就是王爷?”
骆宇怔了怔,本来以为,能让她陷入如此沉思苦恼中的,不是幕后指使此事的人,也应该是如何去找寻事情的真相。
却不想,她竟然是纠结在这个问题上。
可几番思量之下,他顺着有意无意中给他的指引想下去,却瞬间恍然大悟,明白了她的纠结所在。
一开始,他也以为那个人就是王爷,后来想想,才发现事情的不对。
自他对王爷的理解,王爷绝对不会做如此毫无分寸的事情,而那个人又的的确确是“王爷”,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那个人,易了容。
如今见到顾惜若径自直奔重点,他忽然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当初,很长一段时间,他都以为王爷敢做不敢当,为此还怨恨了许久。
若是他能早些想通其中的关系,又或者对王爷多几分王妃般的信任,恐怕事情就不会发展到如斯地步了。
到了如今,方才知道,向来自诩的“聪明”,不过是贻笑大方的话柄,上不得台面,更入不得旁人的眼睛。
顾惜若也想到了这一茬,看到他脸色同样难看,知道他也明白了此中关键,心里便是好一阵唏嘘。
她张了张嘴,话音还没吐出来,就已经被骆宇近乎自言自语的话语截断。
“王妃,微臣曾经还以为,王爷不是男人,做了那等事,竟然不敢承认。为此,还怨恨了很长一段时间。”
这倒像是他可能会做的事情,顾惜若暗道。
却碍于此刻的情况不明,她左右思考之后,还是觉得颇为不解,“骆宇,你的意思是,你到现在才知道此事的内幕?”
不是吧?
若真是如此,为何他在主动提出月兑离彼此的关系时,竟会说出那样似是而非的话?那个模样,可不像是毫不知情之人会表现出来的。
难道是想要瞒骗她么?
骆宇面色微红,一抹愧色倏地划过脸颊,“王妃,微臣在离开东梁国后,才意识到事情的反常。而后想过很多种可能,可由于那次旁观到的人……的确是王爷无疑,微臣才会心怀矛盾……”
实际上,他是在苍帝派出钦差大臣到达东梁国,与亓云帝达成协议后,才渐渐发觉出事情的不寻常。
但正如他自己所说,自己眼见着心仪的女子和王爷那啥啥,肯定会有所猜疑,可另一边王爷和亓云帝的诡异态度又摆在那里,将他的猜疑一点点分化而开,这才陷入了长达一个多月的矛盾当中,无法自拔。
顾惜若秀眉微蹙,敏锐的捕捉他话语里的别样意味,颇是不解道:“什么叫做旁观到的人?”
难道这个骆宇还躲在旁边,看着佘映雪和旁的男人恩爱?
她心中本就觉得不可能,不经意间瞥见骆宇骤然大变的脸色时,小脸儿也顿时黑了下来,对他的认知也开始变得复杂。
这得需要多大的“勇气”啊!
骆宇见状,心里的苦涩快速蔓延开来。就连王妃都以为,他是主动躲在暗处偷看的,却不成想,事情的真相并不是这样。
当日,他离开鸾鸣殿后,在路上遇到了佘映雪,陪着她走了走,忽然于半路遇上了刺客。
对方人多势众,武功高强,他纵然要唤出暗中跟随的王府暗卫,也不一定能够打得赢人家。
更何况,他连寻求帮助的机会都没有,在遇上那些人后,直接被封住了穴道,口不能言,身不能动,只能是眼睁睁的看着佘映雪被那些人欺辱。
而在佘映雪的挣扎中,那人的面巾被扯了下来,露出了他万分熟悉的脸,起初他还是不敢相信,可是细看之下,不论是神韵,气质,还是体形,皆与自己所熟悉的那人万分吻合。
短暂的怔愣后,随之而来的便是滔天巨怒。
双目猩红的等待时间过去,能够重新活动时,二话不说就召出了暗中跟随的暗卫,出其不意的杀掉他们,并将佘映雪带回了宫殿中。
后来,为了不让王爷发现,他还从自己手中挑选出几个人,替补了那些人的空缺。
甚至为了掩饰自己的恨意,回到东梁国的驿馆后,他还刻意做出一副慌乱的模样。
一方面是想要低调行事,借此机会部署些许事情,另一方面则是为了掩饰此前发生的事情,一旦王爷去查,定然会结合他的反应,将佘映雪**的事情联想到他身上。
如此一来,纵然他什么都没做,也与佘映雪搭上了边。
他的要求,也就如此卑微而已。
可此刻再回想起来,那日的情景也如潮水般涌入脑海,没有因时间的阻隔而变得模糊不清,反而有些怀疑的地方,此刻也得到了解答。
当初,他一直以为,那个人是王爷,尽管他被人点住了穴道,暗中那些人根本就不会出来帮助。如今想来,他却忽略了那些人出现他面前时不正常的脸色,这才会一怒之下,不予对方任何辩驳,直接把人给杀掉了。
原来,自始至终,他都成了幕后之人的枪靶子,蠢得无可救药。
思及此,他朝顾惜若郑重的磕了个头,再抬眸时,眼里的悔意和愧疚显而易见,“王妃,微臣知道,此前做了很多蠢事,微臣万死难辞其咎。可映雪公主是无辜的,微臣不想连累她,还请您伸出援手,救救她吧。”
语毕,他又对着顾惜若重重额磕了一头,歉意显露无遗。
顾惜若在心里暗自做了个摇头的动作,心说你还有救,知道自己做了那么多蠢事。
可她也很明白,佘映雪的事情,并非她可以做主的,甚至就连段天谌都无法做主。毕竟是两国相关的大事,最后的决定权,在仍旧是一国之君的苍帝手中。
按理说,按照目前苍帝撒手不管的局势,段天谌即位也是顺理成章的。然而他没有,这就不得不让她多留几个心眼,不敢轻举妄动。
这么想着,她心中也有了个谱儿,连忙走到他面前,淡淡道:“你先起来吧。我又不是本事滔天,如何能够越过王爷和皇上,去对东梁国的人去做什么。从一开始,你就找错了人。你不是还在皇上手下做过事么,何不去求皇上呢?”
这话,她说得可真是实在的。
可在骆宇听来,多少都有点明哲保身的意味。可他能够理解她的想法。
可要去找皇上为他做主,这显然也不可能。
他是谁啊?
皇宫里众多御医中的一个,无权无势,就连一身本事都是王爷的恩赐,又岂能没有那份自知之明,直接跑到皇上跟前,去求这根本就没有结果的结果?
“王妃,微臣本也不敢麻烦您。可此事事关重大,微臣又身轻言微,除了求您出手,再无别的选择。”他又重重磕头,咚咚咚的声音不停响在花厅里,听得人脑袋一阵晕眩。
顾惜若受不得他这般行为,连忙阻止,“你先起来。现在不是还没到决断的时候么?你急什么?”
其实,她不会承认,私心里对骆宇此人,还是心怀芥蒂的。
虽他不曾光明正大的背叛过段天谌,可终究是存了其他的心思,有一就有二,尤其此刻佘映雪还是他的弱点,将来是否会做出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谁都无法预料。
潜意识里,她已经不想与心仪佘映雪的骆宇有什么关系。
骆宇又何尝不明白她的想法,可又没有什么,能够表明他的赤诚之心,哪怕是作为交换,也是可以的。
不对,交换……
脑袋里闪过这两个字,他顿时双眸发亮,目光灼灼的盯向顾惜若,试探着道:“王妃,您是否很好奇,为何到了此时此刻,王爷都不能登上那个位置?”
顾惜若闻言,立即戒备的看着他,不悦叱道:“骆御医,为臣者,就要恪守本分,什么该说该问,你自己心里掂量清楚。什么叫做不能登上?我告诉你,是王爷的,肯定就不会丢失。”
骆宇知道她的顾忌,站起身,警惕的环顾了下四周,才走到她身侧,低声道:“王妃,微臣知道您在顾及什么,可微臣这么说,也是冒着天下之大不韪的风险,并非信口雌黄。您若是答应帮微臣的忙,微臣一定会将个中的根源所在都告诉您。”
“我凭什么去相信你?”顾惜若抬起下巴,斜睨着他,不见有任何动作,周身的尊贵高华便已浑然天成的流露出来。
她若想要知道,直接去问段天谌即可,何至于受一个臣子的拘束?
再者,在得知当初发生的事情后,对骆宇的信任度已经大打折扣,如今想要相信他,并非一件容易的事情。
骆宇见她油盐不进,顿时急了,“王妃,到底要怎么样,您才肯松口帮微臣?”
“你先把原因告诉我!我再考虑考虑。”顾惜若懒懒挑眉。
骆宇一口回绝,“不行。若是您不遵守约定,听了却不帮微臣,又该如何?”
顾惜若转身就走,“既如此,你去找可以帮你的吧。我这里庙小。可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王妃!”骆宇闪身拦住她,噗通一声,直直跪在地上,仰首看着她,满脸恳求急切,“王妃,微臣知道您的为难,可若非迫不得已,微臣也不愿意使您陷入如此境地。您要知道什么,尽管问微臣,微臣一定毫无保留的告诉您。只求您能看在微臣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儿上,考虑下微臣的请求。微臣求您了,微臣求您了……”
这么说着,他就重重的磕起头来,不一会儿,额头上就红肿一片,隐隐有血丝渗出。
平日里有多骄傲的一个人,如今却匍匐如尘埃,不可谓不令人心酸。
可他心里很清楚,此时此刻,能够给予他帮助的,除了眼前这个女子,再无他人。
这也是他之所以缠上她的原因。
顾惜若想了想,还是松口,“你先把你所知道的事情告诉我,其他的,待我与王爷商量过后,再行定夺。这样的结果,你可满意?”
“满意满意!”骆宇也知道此事不能操之过急,即便此刻得到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复,却也犹如吃了一颗定心丸,那颗心也稳稳当当的落回到了肚子里。
但见他站起来,抬起袖子,胡乱抹了把额头上的血珠和汗水,抱拳一礼后,才缓缓道:“王妃,微臣也是偶尔听到的消息,无法得到求证,可真真假假,应有十之七八。”
“嗯。你说。”真假什么的,倒还是其次。如今她急需一个打破眼前僵局的缺口。一旦找出来,很多问题都有迹可循了。
就比如,为何段天谌明明前景广阔,还一直牌还在王爷的位置上。
她坐到一旁的椅子上,若有所思的听着骆宇的叙述,神色莫辨,一时竟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王妃,微臣多次行走在皇上的寝宫中,此前又得到了皇上的任用,有一些特殊的渠道,可以获取到很多常人无法得到的消息。偶尔间,微臣得知,皇上的隐卫,除了众所周知的龙鳞卫之外,还有其他的势力。”
其他的势力?
顾惜若蹙眉,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敲打着桌面,偏着头问道:“你的意思是,如今皇上对王爷还有隐瞒,不肯放权?”
骆宇点点头,“的确如此。否则,如何能够解释王爷不登上那个位置?”
“无非就是时机不到……时机不到……”顾惜若轻声呢喃着,眉宇间的褶皱又加深了几分,脸上一一闪过诧异、迷惑等诸多神色,下一瞬,脑中突然就有白光闪过,刹那间,恍然大悟。
若是未曾找出苍帝潜藏着的这股势力,纵然段天谌登基了,念及此间种种,便如鲠在喉,行动上也颇受掣肘,以他那样天生想要掌控一切的性子,肯定会觉得无法接收。
细细想来,可不就是时机未到么?
可若是段天谌没有任何行动,甚至连那样的心思都没表露出来,在与苍帝的无形较量中,他也不至于处于被动的境地。
相反的,苍帝不见他有所行动,一开始还没觉得有什么,可时间久了,他必定会越发感觉到力不从心,自然就会急起来了。
毕竟,从苍帝派他二人南下开始,帝王的心思也就确定下来了。
将来这皇位,肯定是要传到段天谌手里,将苍朝的江山传承下去的。若段天谌迟迟不表现出那样的心思,作为把江山看得极重的帝王来说,难免会多番猜测。
何况,她不认为,苍帝能够准确把握住段天谌的心思,那么种种因素综合起来,最先耐不住的,肯定是苍帝。
而在这场父子君臣的无形较量中,谁先耐不住,就意味着谁先要对另一个人做出妥协,与此同时,也意味着谁棋输一着。
不愧是隐忍多年老谋深算的人!
不需任何言语和动作,就那么任由事态发展下去,也收效颇丰啊!
她想着想着,自己就笑了起来,把骆宇弄得莫名其妙,颇是不解道:“王妃,您在笑什么啊?”
其实,他更想说,这是十分严肃的话题,您是从哪里找到笑点的?
若是他,指不定现在就急得快哭了。
顾惜若自觉失态,连忙摆摆手,收敛住心神,“我没事。你说了这些,不管是真是假,我都会与王爷仔细商量过的。不过,你可知道,皇上手中的那股势力,如今在何处?又有什么特殊的标志?”
骆宇连忙字斟句酌道:“回王妃,微臣能力有限,也无法探知到这股势力的存在。不过,微臣听说,那股势力与龙鳞卫相比,不管是武功还是智谋,皆是略胜一筹。若说龙鳞卫身穿金衣亮光闪闪宛若炽焰,那么那股势力便是与之截然相反的身穿白衣宛若行走在冰天雪地里。”
身穿白衣宛若行走在冰天雪地里?
这是什么描述?
顾惜若狐疑的看向骆宇,脑袋里飞快的闪过一系列讯息,半晌后,才缓缓问道:“这些消息,你都是从哪里听说的?王爷可清楚,你已经知道了这些消息?你又可曾告诉过王爷?”
骆宇抬袖,抹了把额头上沁出的冷汗,心说这王妃还真是丝毫不含糊,幸亏他没想过要糊弄她,否则此刻该是哭爹喊娘了。
“王妃明鉴。微臣之所以会听到这些消息,不过是与前御林军侍卫统领苏启亮闲聊时,偶尔得知的零碎消息。而至于他是怎么知道的,微臣也并不是很清楚。不过,微臣觉得,既然御林军和龙鳞卫皆是皇上的近前守卫,效忠于皇上的同时,应该也会有所接触的吧。如此一来,若是苏启亮知道了什么消息,似乎也不是不可以理解。”
“哦?是吗?”顾惜若身子后仰,舒服的靠在椅背上,对他的话不置可否,只那唇角的弧度又加深了几分。
骆宇见状,只觉自己像是被她盯上了的猎物,纵头皮发麻,也还是必须要老实回道:“至于,王爷是否已经知道微臣所知道的这些事儿,微臣就不是很清楚了。毕竟,当初微臣也没将此时此事放在心上,若非多留了几个心眼,此刻恐怕也无法对王妃说起这些。具体的,您可以问问王爷,他应该知道全部的事儿。”
兜来兜去,也就是说没有告诉段天谌而已了嘛!
她不笨,自然可以理解的。
抬眸看到骆宇静立于前,她拧眉问道:“你还有什么事儿么?”
“没……没有了……”骆宇摇头,一脸纠结之色,而后又猛地点头,支支吾吾的,说个话都不利索起来,“王妃……那个……那个您方才答应微臣的事情,可……可还算数?”
顾惜若心头一乐,只觉这样的骆宇简直跟刚谈恋爱的小伙子无甚两样,这拘束的言行,这纠结的神色,很难想象刚才还满具男子汉味道的人,眨眼就成了这副可爱的模样。
是的,可爱。
至少,在顾惜若来到这里这么久之后,除了小巴,还真是没见过能够称得上可爱的人,尤其是男人。
那些里有着阳光般笑脸性情豪爽偶尔迷糊小可爱的男配,她愣是连根毛都没见到。
如今,甫一见着了,如何不抓住机会,为自己谋些福利?
但见她一手慢慢摩挲着椅子扶手,一手托着腮,饶有兴味的盯着他,直到把他盯得拘束了,才笑着道:“骆宇,我刚才有答应你什么吗?我怎么不记得呢?你是不是太累,从而记错了?”
骆宇大窘,妖孽般的脸上依次划过青红紫白等诸多精彩颜色,半晌后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急道:“王妃,您刚才不是答应微臣,要与王爷商量过后,再行定夺么?您难道想要反悔?”
“反悔?这话从何说起?”顾惜若死死忍住大笑的冲动,煞有介事道,“骆宇,你可要记清楚了,我从来都不曾答应,又谈何反悔?”
“可是,您方才明明就……”
“青冥,你给我进来!”顾惜若扬起纤细优美的脖颈,冲外面叫道。
话音刚落,青冥就大步流星的飘了进来,还怨念的瞪了骆宇一眼,似乎在责备他剥夺了待在王妃身边等待传唤的时间。
骆宇不明不白的挨了他一记瞪视,心中颇觉委屈,只不等他开口,又听顾惜若吩咐青冥,“骆御医也累了,赶紧带他下去。到时累坏了,可就成了我的过错了。”
青冥狐疑的瞅了眼这位女主子,暗暗为骆宇掬了一把同情泪,在他欲要启齿时,扣住他的肩头,就互相扭打着,退了下去。
花厅里彻底安静下来。
顾惜若唇角的笑意淡了些许,想到方才骆宇提起的复杂情况,心头蓦地沉甸甸的。
……
到了花厅口,青冥反手关上花厅门,门神般挺直了脊梁,站立在门前,面无表情道:“骆御医,你可以回去了。”
骆宇犹自不死心,欲要越过他的肩头,往里看去,不想青冥就像是跟他较上了劲儿般,无论他选择何种姿势和角度,视线无一例外的被挡住。
试了好几次都无果,骆宇的心情也显得格外糟糕,冲上去,揪起青冥的衣襟,就要扭打起来,“青冥,你傻愣着,站在这儿做什么呢?快点让开,我要去问问王妃,她那么说,到底是什么意思。一开始不是说得好好的么?只要我将事情告诉她,她就考虑考虑的。”
青冥顿时叹了口气,无可奈何道:“你都说了是考虑。就不允许王妃拥有考虑的**空间么?如今吵吵闹闹的,成何体统?王爷教给你的,难道就是这些礼仪?”
骆宇一张妖孽脸顿时红得滴血,嗫嚅了几句,竟也无法反驳他的话。
可想到曾经并肩作战的同伴居然如此嘲笑自己,心里却是很不舒服,不舒服的结果就是——揍人。
拳头一挥过去,原本还扯着衣服扭打在一起的两个人,顿时飞上窜下,打得不可开交。
待彼此踏足于地面时,青冥才稍微换了一口气,少见的绷起脸色,告诫道:“骆御医,你别乱来。王妃需要独处,不是没有道理。你这个时候去打扰王妃,只会是得不偿失。”
“那我总不能干站着着急吧?万一王妃不想帮我忙了,那该怎么办?”骆宇摊了摊手,有些气愤,又有些无奈。
青冥可以理解他的心情,可主子就是主子,纵然他们心中有再多的疑问和不满,也不能对主子的决定产生任何质疑的心思。
他静静的看着骆宇,半晌后,才缓缓道:“骆御医,王妃不像是言而无信之人,你且先回去等着吧。”
不想,骆宇却径自凑了过来,眼神诡异的打量着他,忽而神秘兮兮道:“青冥,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不知道!”青冥拿剑格开他,利落的转身,走入了花厅里。
雕花门被从里面关上,阻隔了外面之人企图窥探的视线。
“真是个怪人!唉……”骆宇怔怔指着那扇门,好半晌后,才蹦出那么一句话,可教人听来,竟有股说不出的郁结和悲戚。
……
花厅内,青冥径自走到顾惜若面前,回道:“王妃,骆御医已经离开了。”
“嗯,打起来了?”顾惜若扶额,侧对着他,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声音竟有些遥远,仿佛来自天际,说不出的空灵平静。
青冥没想过外面的动静能够瞒得住她,可被她这么直白的问出来,一时还真是有些不知所措。怔怔的点点头后,便也无话可说。
“青冥,你觉得,我做得对么?”默了片刻后,顾惜若又忽然问道。
若说方才那问话,直接让青冥无话可说,那么此次却是无从回答。
可那双明亮的眸子就那么紧紧盯着他,若是不说点什么,似乎也无法过关。
几番纠结之下,他还是硬着头皮分析道:“王妃,您这么做,自然有您的道理,岂有属下置喙的余地?再者,在此事上,您和骆御医的立场皆不相同,就算最后的结果不如他的意,却也肯定是从全局考虑,为着王府着想的。想必,骆御医会谅解您的。”
话落,他就规规矩矩的站到她的身后,低垂着头,无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刚才那番话,可是他绞尽脑汁才想出来的,问一次,就足够了,可别来第二次。
顾惜若有些哭笑不得,却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起身舒展了下筋骨,径自吩咐道:“我先去书房待会儿,若是王爷回府了,你让他务必尽快去找我!还有,把佘映情和那个男子盯紧一些,勿要让这两个人闹出什么不必要的事情来。”
“是!属下遵命!”青冥连忙应声,而后似是想到了什么,抬头问她,“王妃,这几日,属下发现了一件异常之事。”
顾惜若挑眉看他,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青冥见状,连忙道:“王妃,属下发现,有人在暗中调查映情公主身边那名男子的相关信息。”
顾惜若双眸猛地眯起,狭长的眼缝里折射出一阵刺眼的光芒,直让青冥不敢逼视,又听她继续道:“可有查出来,那暗中之人是谁,目的是什么?”
青冥摇摇头,满脸的无奈。
昨日,他刚得到消息,知道佘映情对王妃的意义不同,便也对佘映情旁边的这名男子多留了几个心眼。
他当即便命人去查清楚状况,可一个日夜都过去了,如今却是半点消息都不曾传来。
这也让一向办事利索的他倍加警惕起来。
岂料,在他亲自出手后,对方的行动竟也变得格外谨慎,不仅躲过了与他们的正面接触,还以幻影之势,分散了他们的注意力。
最后的结果,说起来,他自己都觉得脸上无光。
顾惜若心思百转千回,脑中似是想到了什么,忽而道:“你刚才说,在你出手后,那些人不仅没有收敛,反而是像熟悉你的行事风格般,避过你手下的人,继续猖狂?”
青冥依言点头,顺着她的话想下去,心中骤然一紧,连忙道:“王妃,您是怀疑……”
“我的确怀疑!”顾惜若低声冷笑,明亮的眸子在背光处熠熠生辉,竟是说不出的冷澈,“此事,你就不要再插手,将其移交给青擎,就说是我的命令,让他务必要慎重对待,尽快给我一个结果。”
青冥连忙应声。
她斟酌了良久,还是觉得不妥,连忙招过青冥,在他耳旁低声说了好几句,直到青冥完全理解自己的想法后,她才长舒了一口气,转而问起其他的事情。
这些日子,她都在努力适应这样的生活,有算计,有心计,有无奈,也有叹息,还有拨开云雾不见天日的阴谋诡计。
虽然有些累,可对于她来说,那都是可以接受的。
待一切都吩咐好后,她才揉了揉额头,转道去了书房,而青冥则去前院见青擎,两人躲在房间里,足足有两个时辰,也不知道密谋了什么。
唯一知道的是,在青冥离开后,青擎对着王府书房的方向,幽幽感慨了一句:“以前真是错看小看王妃了。”
据说,青擎的这句感慨,传到正趴在书房书桌上议事的某两只耳朵里,一人苦笑不得,一人满脸骄傲,大有“吾家有妃终露峥嵘”的自豪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