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公安局大门外，敞亮的一片空地，阳光分外明媚。
走在温暖的阳光下，走在美丽女孩的身畔，心情本该特别好，感觉也应该特别好。可是，康桥此刻却没有这种情趣，因为他心里的疑虑已经越来越重了。既然监控录像可以被人删除，那么这个黄木生的户籍信息也可能丢失，因此刚才他并没有再次提出要看看黄木生的户籍信息。不知为何，他竟然也觉得周清爽和自己想法应该很相似，所以她也没有提及要看看户籍信息。
周清爽沉默着，走在他的身旁。她心里也是疑窦重重。天底下哪有这么凑巧的事？自己要去查录像，设备恰好就出了问题？看来，一定有人动了手脚，而且这个人能量一定很大，要不然怎么会轻易就删除了这段录像？可是这个人到底是谁？难道公安局内部真有内鬼？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黄木生的户籍信息也可能被修改过了。
阳光还是如此明媚，她抬头看了看天空，终于挤出一丝笑，朗声问：“康总，要不要喝咖啡？”
她只不过是想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坐下来，和康桥好好分析一下眼下的形势和朱悦悦这个案子。
他当然知道她的意思，虽然他从来没有早上喝咖啡的习惯，他还是一口答应了。
早上的时候，星巴克咖啡馆的人果然很少，除了服务员，也就只剩下他们二人了。
“服务生，来两杯咖啡，多加点糖，多加点。”周清爽笑着招呼了一句。
康桥没说话，只是微笑着，静静地看着她。
她不知道他心里想什么，也不知道他为甚这么沉得住气。
他的眼慢慢弯了起来，所以笑意变更浓了。
“周清爽，如果我记得不错的话，这还是我们第一次如此心平气和地坐在一起，如此心平气和地说话。”他挤了挤眉，调皮地看着她，静静地笑着。
其实她当然也愿意和他好好说话，可是每一次见面都是斗嘴。
“每次都是你不好好说话，能怪我吗？”周清爽也笑了起来。
她笑起来的时候，竟然也有一丝温柔，有一丝淡雅，康桥突然发现她也有青春女孩的纯洁和柔美。
“好好好，就算是因为我吊儿郎当，行了不？”他的口气突然又有一些故意的轻浮。
她已听出一些不妙来，于是轻轻一笑，低声问：“说说你对监控录像这个事情的看法吧？”
她把话题拉了回来，因为这的确是他们此刻最关心的问题。
“我觉得监控录像是人为删除的，因为事情绝对不会这么凑巧。”康桥低声道。
她点了点头：“继续往下说。”
“所以，我觉得刚才那个猴子在撒谎。”康桥接着道。
周清爽眼中已闪起一股兴奋的光芒。
“我想，公安局内部，敢对你撒谎的人应该不是很多。”康桥的眼睛已紧紧盯在周清爽的脸上。
周清爽身体突然一震，顿觉出有一股冷气从脚底升起。没错，公安局里敢在自己面前撒谎的人的确不会太多，因为他们都害怕自己的脾气，当然最主要和最关键的是他们都害怕自己的父亲，害怕父亲手中的权力。她虽然一直受人吹捧，拍马屁的人源源不绝，但她还有自知之明，其实这帮家伙并不是真心的。可是，到底是谁这么大魄力，竟然能让猴子冒着得罪自己的危险。
想到这里，她浑身更冷了些。幸好正在这时，服务员已把热气腾腾的咖啡端了上来。
她轻轻搅拌了几下，端起来喝了一大口，身体终于有了一丝暖意。
康桥一直静静地看着她的一举一动。
“康桥，你还有什么想法，接着说。也许，旁观者清。”她看着他，淡淡地一笑，轻轻放下咖啡。其实，他要说什么，她大致也猜得出来。
“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能让猴子撒谎的人，一定是个官，而且还是一个大官，至少也是班子成员。”康桥的口气在试探。
周清爽没有否定，也没有肯定，只是又端起了咖啡杯。看得出，她心里已有些不安和紧张，甚至还多少有些害怕。
“而且我一直就觉得朱悦悦这个案子不一般。你想想啊，朱悦悦小区那个保安、书店那个小老板、还有电影院门口小卖部那个老王，他们先撒了谎，后来又翻供。还有那个电工和朱夫人，他们出庭之前肯定信誓旦旦向你们做了保证，可是庭审当时，他们又闪烁其词。这都说明，这个案子很复杂，背后隐藏的东西很多，的确有人不想把案子的真相大白于天下。”康桥的眼睛一直静静地看着周清爽。
周清爽又喝了两口咖啡，才又慢慢道：“你的意思难道是说，只有公安局的人，才有这么大能量让证人就范？而且这个人还不是一般的人？”说这话的时候，她又觉得脊梁骨开始冒凉气。
康桥点了点头：“可是我一直还弄不明白，他们直接把我定成凶手，这个案子也就结了，可是他们为什么还要这样出尔反尔？这个年头，屈打成招的案子不是没有过。”
他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看她一眼，因为他怕她多想。
她当然已经想起自己曾经在这个案子扮演的角色，所以面色已有些难堪：“康桥，我当时惮度和行为都很客观，只是为了办案，即使是那次取你靛液，也是为了办案，不过方法确实有点不合适。”
话说到最后，她的脸已有些红，所以低下了头。
他轻声笑起来。笑过之后，又道：“其实我并没有真怪你，可是我觉得我们都成了别人的棋子，你的敬业精神也成了一种工具。”
他的声音不高，而且很轻松很随意。
但她却一点也不轻松。这么多年，她一直天不怕地不怕，可是这一次却真有些害怕了，竟然有人敢利用自己？于是，她低头又喝了一口咖啡。
康桥似乎没有注意到她的变化，接着又道：“公安局内部一定有人和朱悦悦很熟悉，而且对这个案子的真相了如指掌，我甚至怀疑是有人一手导演了这个案子。”
周清爽突然抬起头，目光已有些兴奋：“难道你认为，朱悦悦是掌握了什么重大秘密，才被灭口的？”
只要牵涉到案件的秘密，她总会莫名其妙地兴奋不已。
康桥点了点头。
“没想到，你的思维这么缜密，也是一块干公安的料。”她突然找了一个轻松的话题，开了一个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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