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堵了会儿车,赶过去时已经八点钟了,遥遥看到沈家白色别墅立在山脚下,四周一片灯光通明,别墅对面是条干净整洁的柏油路,路边再过去点就是一片湖,湖中心是座别致的水上建筑,其间不时有叮咚悦耳的钢琴声传出来。
司机说:“小姐,前面是私人公路,我不能再过去了
“哦,那就在这儿下车吧我从窗外夜景中苏醒过来,付钱后沿着静谧小路慢慢往上走,一步两步……感觉自己在似死如归的赶赴刑场。
路旁种了许多白玉兰树,随着习习夜风扩散着它馥郁的幽香。
天空被灯光映照成紫灰色,仔细看还能窥到几颗亮晶晶的小星星,别具一格的创意设计,还有大自然赋予美丽安静的湖泊,如果不是因为对主人的厌恶,我一定怀着敬仰的心情来观赏。
离目的地尚有一段距离时,年轻帅气的保安走了过来,礼貌道:“打扰一下小姐,能否看一下你的邀请函?”
“没有
“那不好意思,您不能再往前面走了
我同他他视了下,“等下魏平如果有问,跟他说一声我来过了
“等等!”他紧张的叫住我,“您是苏微小姐吗?”
“嗯
“非常抱歉!请跟我来!”
他将我带到车库旁边的房间,从柜子里取出一个纸袋,双手递给我,“魏先生让我交给您的
我瞥了下,看到里面露出来的一角蕾丝花边。
“你继续收着吧,我用不着
“湖上宴会正在进行中,您穿成这……,”他上下扫我一眼,识趣的闭上嘴,捧着袋子开始手足无措。
“我穿自己的衣服是不是不能进去?”
“当然不是!苏小姐还有别的需要吗?”
“没有
“宴会在湖上举行,我这就带你过去
“我自己过去
前往湖中心建筑需要经过一条u型玻璃桥,桥外水位至人的膝盖处,被七彩灯光照的清澈见底,踩到桥上感受湖水和鱼一起轻轻晃动,好像入了神奇的水晶宫。
印象中沈克文不是奢华张扬的人,此次为了沈甜梦生日弄出这么大排场庆祝,果真是父爱如山。
甜梦,好梦甘甜。苏微,微不足道。笑。
我进入会场时,沈克文刚好吻在沈甜梦的额头,俩人在记者镜头前深情相拥,父慈女孝的情形好不感人!
会场很多人,偶尔还能看到几张熟脸,相同点是全都比记忆中年轻得多。全是些商界名流,这么大排场很难信不让人怀疑沈克文别有用心。
我在不显眼的角落坐下,环视一周并未发现唐其佑身影,却不出意外看到了聂卫东。
沈家跟聂家交情不错,再加生意上来往,他会来并不奇怪。
聂卫东穿着笔挺的浅蓝色西装外套,站在刻板压抑的男士人群中愈显清新俊朗,可惜表情并不愉快,眉头紧皱似乎在压抑着什么。
宴会目前已经进行了一半,唐其佑却还没有出现。
我胃口很差,更不想碰酒,机械的会在角落,冷眼旁观整个会场。
沈甜梦穿着白雪纺亮钻洋装,笑容略显羞涩但是眼角都洋溢着快乐,我恶意的想,如果自己现在大咧咧的走出去,一定能将她吓到花容失色。不过只是一闪而过的恶作剧罢了,我毕竟没无聊到要在这种地方跟她抢风头。
腕上的手表已经显示九点,唐其佑依旧没有出现,沈家父女已经端着酒杯开始四处敬酒了。
我略感失望,准备打算趁人不注意的时候离去。
眼前突然一暗,有人毫不客气的在我对面坐了下来。
居然是聂卫东,黑眸扫过我时亦是一愣,他看了四周,发现并没有什么人留意这边,才不客气道:“我这是撞了邪么,最近怎么走到哪里都能看到你?”
“或许吧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我恨不能跟他素未谋面过,哪知生活竟有这么多巧合!
他靠在沙发上眯起眼睛,注意力集中到我失而复得的外套上,嘴角微微扬起微显醉意,“你现在看上去像个男人
不想在此吸引更多人注意,我大度的不与他计较,准备起身魏平却走了过来。
他先恭敬的同聂卫东打了声招呼,才同我道:“苏小姐能不能去隔壁房间,沈先生有话要同您说
聂卫东向视甚高,再加上脾气倨傲,鲜少与女人主动打招呼。此时立刻收敛表情,好整以暇的望向别处充当宾客,好像从来没有与我交谈过,也未曾听到我们的对话内容。
我再次环视场中,依旧未曾发现唐其佑。
沈克文今年已经快五十岁,养尊处优的生活却让他看上去格外年轻。他皮肤白净,五官清秀,举手抬足都有书生气质,笑起来温和无害能秒倒相当一部分女性。
难怪母亲爱他如生命,难怪市长千金为得到他不折手段。
沈克文对着我几次欲言又止,犹豫良久方道:“这几年,你过的怎么样?”
我讥讽,“托您鸿福,好的不得了
“是我对不起你,你恨我也是应该的……”
“抱歉我没兴趣听您忏悔,有事直接说,不用绕这么多弯子
面对着天底下最最虚伪的男人,我没办法控制自己不暴躁。
他叹气,两只手交织在一起,“听说你退学了?如果是因为学费的关系,我可以帮你……”
“不需要,这些是我自己的事,跟您没有任何关系
“好吧,既然你这么坚决,想必之前也经过了深思熟虑,女孩子少读一点书也没关系
“今天叫我过来,就是为了询问这件事么?”
他状似痛心,“父亲叫女儿过来熟络一下感情,还需要什么理由吗?你这古怪的脾气也该收收了,人j□j故的也要学一学,不然早晚要在这方面吃大亏
我怒极反笑,“父亲?出了这道门你还敢在我面前提这两个字么?”
他若还有一点良知,当年就不会对母亲做出那样泯灭人性的事情,如果当是我父亲,就不会将幼女弃之多年如敝屣!
感谢上天,让我手脚俱全平平安安的长大,如今他倒腼着脸来叫把脾气改改?再也没有比这个更好笑的笑话了!
沈克文痛心疾首的辩解,“我知道自己做的不对,但是我也有我的难处,有些事并不指望你能完全理解,只希望你多换位思考多体谅下我这个长辈……”
我真想拿烟灰缸狠狠砸在伪君子的脸上,为什么天底下竟然会有这般无耻之人,为什么这人会是我的父亲!
“你现在年纪也大了,总在外面漂着也不是个办法,没有个像样的亲人朋友,将来嫁个好人家都难。我这次叫你过来,就是替你将来作打算
我是幻听了吗?沈克文居然开始操心我的未来了,还说要替我未来做打算!
见我沉默,沈克文便继续说下去,“我同你许阿姨商量了下,她也同意你从今天起搬回来住,房间都已经收拾好,晚上就不要回去了。明天让魏平去你住的地方看看,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就带回来,没有也没关系,家里什么都有。以后缺什么东西,尽管跟我和你许阿姨提……”
看他样子,竟然不是在说笑。
自顾自的安排好了一切,他们有问过当事人的看法吗?我又不是条狗,由得他沈家呼之则来挥之则去!
还是他们认为,让我这样的人入住沈家是天赐恩德,不欣喜若狂感激涕零也就算了,哪有你推三阻四拒绝的份?
手指微微颤抖,任心头涌起百尺狂澜,脸上依旧装作淡定,“要我回来的事,沈甜梦同意么?”
沈克文一脸尴尬,含糊道:“甜梦是个乖孩子,大事上从来不会质疑父母的决定,更何况你们是姐妹,知道你回来开心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反对呢?”
乖孩子?看着沈克文那双狡猾诡诈的眼,我突然就改变了主意。
老死不相往来有什么意思,明明大家朝夕相对、互相恶心、食不下咽却又不得不忍耐的场景才更有趣啊!
沈克文,你是否听过请神容易送神难的俗语?更何况,你请来的不是一尊佛而是复仇地狱的恶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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