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两个男人。
一个男生女相,长得秀秀气气,一头细碎蓬松的自来卷再加上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看起来活月兑月兑的就像只吉女圭女圭。
而另一个就显得高大挺拔了许多,他一身黑色中山装,往那一坐就有种慑人的气质。
王大虎眼睛一眯,胖墩墩的小身子瞬间就往那秀丽男子身上扑:“小叔,大虎想死你了!”
大约二十出头的王耀祖立即感动的透红了双颊。
其余人见这叔侄两亲近,不约而同的大笑了起来。
王大虎赖在他叔叔怀里,一双圆圆的大眼睛悄悄的看向身侧,果然,那男人的双眉渐渐皱了起来。他看了后,心中越加乐不可支,更是坏心眼的连连在孔耀祖的脸上亲了好大几口。
“咳、咳咳……”男人低声咳了两下,面色“和蔼”的问道:“你就是阿祖口中常常念叨的大虎吧!"
王大虎眨了眨眼睛,反手搂着他小叔的脖子,疑惑的问道:“大叔你是谁?”
“他是你龙叔叔”王耀祖抢先一步介绍道:“是小叔的好朋友!”
“哦~~~~~~~~~~~~~~”王大虎声音九转十八弯的拉了个老长,还特别有深意的重复了句:“是好朋友啊!”
龙一鸣眼神瞬间半眯,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个一脸“憨厚”的小屁孩儿,似乎有种“你别骗鬼了,我才不会相信你们真的就是好朋友”的感觉。
“来——”念头转了只有一瞬,龙一鸣便从怀中拿出个红包。
王大虎抬起头特别乖觉的看了自己老娘一眼。
“这是龙叔给你的!拿着吧!”不待别人说话,抱着他的王耀祖便笑呵呵了模了模侄子的大脑袋。
“谢谢龙叔叔,祝您新年大吉、万事如意、心想事成”一接了红包,模那厚度,王大虎心中便有数了。因此,这吉祥话说的倒是分外真诚,胖胖地小脸上几乎都能开出朵花来。当然,也免不了大虎老妈的一顿推辞,但人家送的真诚,所以王大虎也只有“勉为其难”的笑纳了。据说这位出手大方的龙叔叔是大虎小叔王耀祖的“好朋友”,这人打小父母早逝,又没娶妻,在这阖家团员的日子里难免孤单寂寞,便被王耀祖硬拉着过来了。
王家人一向好客,又听说龙一鸣没少帮助王耀祖,对他就更热情了。
王大虎吧唧吧唧的喝着玻璃杯中五毛钱一瓶的饮料,看着自己老爹与龙一鸣推杯换盏的样子,不由坏心眼的想道:你们就乐吧!要是知道人家打的是什么主意,看还能不能笑的这么开心。不过看在躺在自己上衣兜里的那封红包的面上,小爷就先暂且不揭穿他狼子野心的真面目了。
一顿热热闹闹的年饭,足吃了三个多小时才撤了桌。
王大虎不耐大人们的“扯皮”,一早就钻进了自己的小屋里。
“靠~~~真不愧是有钱人啊!”看着那崭新的十张百元大钞,王大虎狠狠吹了两下口哨。
在如今这个年头,一千块可是顶得上大虎爸妈一个多月的收入了。
笑眯眯的数了好几遍,王大虎眼珠子一转,迅速的从中取出五张来,悄悄藏在了炕上的衣柜中。
果然,刚做完这些事。
大虎的妈妈就走了进来,也不待她老人家说啥,王大虎殷勤的那红包献了上去。对于儿子的“懂事”张芳满意的点点头。
一看里面的五百块钱,不由悄悄吃了一惊。
“龙先生怎么给的这样多”。
过年给小孩儿压兜钱虽是习俗,但最多也不过是三十、五十的。五百块钱确实礼重了些。
“哎呦,妈,人家龙叔叔有钱着呢,不在乎这点儿”王大虎舌忝着脸上前哀求道:“你也别全拿走,好歹给儿子留点丫!”
“你一个小孩子要钱干啥?这些都是人请,妈妈以后得还的”张芳把钱揣好后,抬眼看了可怜巴巴的儿子一眼,大约是被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的,起了丝同情心。
“行了!喏,妈早给准备了压兜钱”。
王大虎打开一看,三十块钱。
蚊子腿再细也是块肉啊!大虎泪眼朦朦,一脸被资本主义剥削的可怜相。
大人们吃完了饭,天色也已经完全黑了下去。家里的房檐下一连挂了八个大红灯笼,把整个院子照得是通红一片。大虎爸早就准备好了各种炮仗、烟花。
叮当响的二踢脚、五彩缤纷的火焰,众人充满欣喜与开怀的大笑声,带着对于来年生活的展望,在这片夜空下璀然而放。
赵忠祥与倪萍在小小的黑白电视里妙语连珠儿的说着新年贺词,王大虎腻在他小叔怀里,一边嗑瓜子一边悠闲的晃荡着双腿。而屋里早就支起了麻雀桌老太太呼来喝去,打的那个眉开眼笑啊!能不笑吗?没看见人家龙一鸣顶着给她点炮呢!
“大虎吃橘子吗?”王耀祖笑盈盈的问道。
“叔给剥就吃!”
“这孩子就知道熊你小叔,阿祖,不用理这个小懒货!”张芳从牌桌上抬起头来,轻轻的瞪了儿子一眼。
“我们大虎才不是小懒货呢!”王耀祖俏皮的笑笑,飞速的把剥好的橘子瓣儿塞进那张“嗷嗷待哺”的嘴里。
大虎坏心眼的嗦了下那女敕白的指尖,眼角处那总是一张“样板”脸的男人,终于狠狠的抽了下嘴角。
“大虎最最最最最喜欢小叔了!小叔,你最喜欢的人是大虎吗?”
看着大侄子闪着双小狗一样的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自己,王耀祖毫不犹豫的回道:“小叔最喜欢的人当然就是大虎了!”
“哗啦……”
“疑?阿鸣,你这也没上听啊!”
“……手滑”
“这算诈胡吧!”
王大虎两眼笑的几乎都快弯成了条月牙,他用力的咀嚼着腮帮子,真真觉得今天的橘子太tm的好吃了!
许是兴奋的有些过头了,几个小时后,王大虎便感觉到困了,看了眼依旧热火朝天的几位,他自顾自的爬上坑头会周公去了。
迷迷糊糊间他想着,也不知道,然然现在在干什么呢?
半夜12点,王大虎被叫起来吃了饺子,包了两种馅儿,一种是芹菜肉的,一种是韭菜鸡蛋的。他这一天吃了不少东西,也不怎么饿,硬吃了五个便撂筷了。
吃完年夜饭,基本就代表着今天所有活动都已结束。
夜已深,大家该洗洗睡了。
王大虎被安排到爷女乃那屋睡,大虎爸妈睡他那屋,龙一鸣是客人,他又是城里来的,怕他住不惯火炕,便让他睡在其它的房间里。那屋原本就是王耀祖在家时住的,里面有张单人床。
“小叔,你跟我们一起睡啊!”王大虎小朋友积极而主动的邀请道。
“好……”
“不了!”龙一鸣“微笑”的打断了他的话,然后“微笑”的对王耀祖说道:“大虎住在那,你在过去未免不方便,不如今晚就跟我挤挤吧!
似乎对于他此刻的表情感到格外“惊悚”,王耀祖一双竖起的耳朵,立即耷拉了下去。
“那、那我就不过去了!”他转过头,一脸被威胁了的可怜巴巴样。
看着自家小叔这幅没出息样,王大虎心中大吼:“你就是因为这样,所以一辈子都被这头大尾巴狼压的翻不了身,个没骨头的吉女圭女圭”。
抱着某种怒其不争的心情,王大虎哼哼了两声,回屋子了,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两人八成早就勾搭在一起了。
果然,次日天明,王大虎就清楚的看见了他小叔白女敕脖子上的那颗硕大“草莓”。
额滴娘啊!他模了模下巴,想着,看来昨晚战况很激烈嘛!
初三时,王大虎的姑姑领着丈夫孩子回来给娘家拜年。
他姑姑叫王金凤,姑父叫秦万有,孩子比王大虎还要大两岁,是个女娃,叫秦岚,总逼着大虎管她叫姐姐。
大虎姑姑王金凤女士是一个极有个型的人。从长相上来说和么弟的男生女相正好相反,她是女生男相,那粗粗的两条眉毛,那方方正正的严肃脸庞,活月兑月兑的现代花木兰,扔男人堆里绝对不会有人发现她是个女的。而她说话时也极为有趣,怎么说呢,就是特别教条,喜欢上纲上线。王大虎坐在她旁边,听她一口一个国家政策,一口一个党的口号,滔滔不绝的说着。不由在心里竖起了大拇指,真是个搞政治的人才啊,怨不得能人家能在十年之内从一个屯的村妇女主任干到省妇联去呢!
这一天,算是王守民家来人最全的了,免不得又是一顿热闹的吃喝。
直到天全黑了下来,大虎姑姑一家才回去了。
而第二天,王耀祖也要走。
他今年刚刚大学毕业,在市里的一所中学里当语文老师。
当他支支吾吾的说着:“学校有活动,得提前回去”时,王大虎在一旁猛撇了两下嘴。
如此,日子一转眼就到了初八。
大虎一家也该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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