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敬东刷得站起,面色一白,声音瞬间起伏不定,“哪家医院,”
“仁和医院,是她同学打过来的电话,现在……”她的话还没说完,童敬东就转头对叶琬琰道,“抱歉,今天商谈就先到这里,我要去医院。”
叶琬琰跟着站起,“我跟您一起去。”
出事的是童话,她不可能不理会,作为自己的学妹和朋友,她很喜欢童话这个女孩儿。也是到现在,她才知道原来童话和童敬东有关系,也想通了为什么她在公司实习的时候那么无拘无束好似谁都不怕的样子。
童敬东盯着叶琬琰看了半晌,点头,“好,一起吧。”
出了大厅,童敬东想去开自己的车,被叶琬琰婉转拦住,“您现在心情太急,还是坐我的车一起过去吧。”
没多想,童敬东应下。
两人坐在车上几乎没怎么开口说话,到了仁和医院,童敬东询问了童话所在的病房后,急着跑了过去,叶琬琰看在眼里,加快步伐跟上。
“叔叔,您来啦。”刚从病房出来打水的一个女生看到童敬东打了声招呼,见到后面跟着的叶琬琰眨眨眼,惊奇道:“琬琰姐,她们也给你打电话了吗。”
童敬东没理会寒暄,直接进到屋内,叶琬琰对小女生笑了笑,“不是,我刚才正好在跟童总商讨工作上的事,听到童话进了医院,就一起跟过来看看。”她朝病房里望了一眼,蹙眉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童话怎么会突然进医院?”
那女生咬了咬唇,犹豫着该怎么说,病房里突然传来一声爆喝,把两人都吓了一跳。叶琬琰忙走进去,就看到一脸怒容的童敬东高举着手,想要扇坐在病床上哭得稀里哗啦的童话。
“童总!”叶琬琰急呼了一声,三两步跑到他旁边拉住他的胳膊,皱眉,“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你这是准备打孩子?”
“我……你……”童敬东脸色被气得发红,想说我家的事不用你管,但知道童话和她关系好,又因为两家公司正在商讨合作事宜,他根本不好发怒。加上本就心疼童话这孩子,举着的手颤抖了半天,终究放了下来。
“我告诉你,你不说那人是谁没关系,但必须把孩子打掉!”丢下句话,童敬东呼哧哧走出病房,留下瞬间变得安静的几个人。
叶琬琰还在回想话里的意思,半晌,看向一直哭泣的童话,抿了抿唇。
现在社会风气开放许多,大学里很多男女都有了身体上的关系,叶琬琰并没觉得童话有错,可在还没能力基础甚至还在上学的时候怀了孩子,却是真的有错了。
叹口气坐到床边,拍了拍她的头,“哭解决不了问题,童总是因为爱你才那么生气,我让人去给你买点可口的粥吃,不管怎么说,身体是最重要的。”
叶琬琰的声线是清雅中的柔絮,她刻意压低又轻缓的吐语,绵绵涤荡仿若流水清泉般拂过童话受伤的心灵,让她哽咽抬头,望向自己一直喜欢的姐姐,忍不住抱着人大哭起来,“琬琰姐,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怕,好难过……”
接下来的几天,童话像是只受伤的小雏鸟,不愿意离开叶琬琰的怀抱般,总要她陪在身边,才愿意开口说话或者镇静。
童敬东拿她没办法,只能让叶琬琰帮忙劝着,又叹了许多的气。
叶琬琰本就关心她,中午一下班就会到医院看她,晚上还会和古郁来瞧瞧她,直到她乖乖把饭吃掉,又聊会儿天才会离开,这么一弄,也忙到她出院。可不管她怎么问,怎么说,她都不愿意吐露孩子父亲是谁,也不愿把孩子打掉,让童敬东没少发脾气,却也无可奈何。
再次陪完童话,从她家别墅出来,叶琬琰就看到立在夕阳余辉下的古郁。
上前牵住他的手,将头靠在他肩上,叹息道:“我觉得童话一定很爱那个男人,为了他憔悴了不少,还想要把孩子生下来,我也不知道这样到底是好是坏……”
古郁垂眸看他一眼,带着人往外面走,“如果你要问我的意见,自然是打掉最好。”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理智啊。”叶琬琰瞬间抬头,抱怨,“怪不得说,男人都是只靠下半身思考的动物,果真说得没错。那个男的爽完就不管了,最后受苦的还不是女人……”
古郁脚下一顿,眯起眼倨傲道:“不是所有男人都那样,我就会对你负责。”
见他这样,叶琬琰没好气翻了个白眼。
两人顺着街道走着,后面跟着明面上的两个保镖,虽还没有天黑,街道上已经亮起了街灯和闪烁的霓虹,偶尔有一两片叶子从树上落下,让人不禁感叹,秋天要来了。
“童话的事你不要再劝,她既然打定主意,再说什么也没意思,说不定到了最后,还让她生了厌烦的心理。”
叶琬琰靠在古郁肩上轻“嗯”了声。
过了许久,古郁突然说,“我记得你是月中来月事,这个月来了吗?”
没想到他会突然提起这个,叶琬琰一怔后脸色发红,掐了下他的手臂,咬牙,“你的意思是想我来还是没来?”
听她这话,古郁语气中透着无尽的期盼和惋惜说,“我的确很想要一个我们的孩子,只是以现在的情形来要,可能会不太好……”
叶琬琰下意识抬手覆上自己的月复部,没有回话。
这时,古郁的手机突然响起,打破了静谧。
“什么事?”他的声音清冷淡漠,听到电话那头说的话,他冷呵一声,道:“那你们等着吧,我要先送琬琰回家。”
挂掉电话,他跟没事人一样继续陪着叶琬琰散步。
“是古家过来的电话,要我回老宅。”不用她问,他直接说了电话内容,“估计是已经发急了吧,古家这段时间已经丢了三分之二的股份和产业了。”
叶琬琰有些担心,“他们是不是知道是你……”
“不管他们知不知道,都对我没有影响。”古郁清俊的容颜在夜色下尤为疏浅,深邃幽暗的眼瞳凝着远处的阑珊,说着毫不在意的话,“古家对我而言,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所以,不论他们生气或威胁,与他看来,不过是无关紧要的人瞎蹦跶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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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电话那头传来的忙音,古俊凯气得甩掉电话,直骂“逆子”。摔到古木台上的电话被线拉扯,连同座机一起坠在地上,发出“砰”的脆响。
“好了,急急燥燥成什么样!”古建业透过老花镜看向自己的二子,敲了敲拐杖,击锤在地面发出“咚咚咚”的声响,沉闷而混沌,却清晰的让客厅里的人都安静下来,一齐望向老人布满皱纹的脸。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以前我们古氏鼎立s市,现在危难时却无人相助,都说树倒猕猴散,该来的,有什么结果,都别怨天尤人,这就是命。”
“爸,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古氏真要完了,我们怎么办?!”古映柔觉得父亲老了,就喜欢说些让人听不懂的话,现在他们聚在这里是为了找出怎么解救古氏的办法,可不是来听他消极士气的。
古建业蹙眉望着女儿,厉声道:“又不是人死了,养活自己都不会吗!”
“爷爷,姑姑也是着急,您别生气。”古绍驰安慰了下老人,对自己父亲道:“爸,小郁什么时候来?我有点事儿想问他。”
古靖蓉看去一眼,眸中闪过异色。
“那个逆子,古家现在都到了存亡的时刻,他竟然还在陪女人逛街!”说到古郁,古俊凯就一肚子气,“当年我就不该……”话说到一半儿生生收住,气哼哼坐下,冷声道:“他说他要送完人回家才过来。”
古绍驰“嗯”了声,看向今天一直默不作声的古绍祺,问,“堂兄,怎么没看到绍羽人?”
“绍羽身体不适,在家养着。”古绍祺淡扫过古绍驰,“他来不来没关系,在公司里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位置。”
坐在另一边的李明杰环胸睨着这一幕,唇角微微勾起。
众人在客厅里坐了将近一个小时,才等来姗姗来迟的古郁。
“逆子,你知不知你现在在做什么?为了个女人连家都不要了是不是!”一见到古郁,古俊凯沉着的脸立马变黑,刷的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指着古郁连番怒骂,“你最好记住,你姓古,不是姓叶!你手上还有古家的股份,就给我老老实实点!”
古郁单手插兜步伐稳健地走到大厅,如山峦般屹立在众人不远处,清冽如寒霜的目光扫过大家,最终落在古俊凯身上,缓缓开口,“我把手上的股份还给你好了。”
他声音清清冷冷,在这个温暖的室内,也显得料峭刺骨。
完全没想到古郁会说出这样的话,古俊凯怔了怔,不置信道:“你,你说什么?”
一声轻“嗤”好似从古郁鼻子里喷出,带着不屑和肆意,“以古氏现在的状况,你觉得这些股份还有意义吗?就算能兑出些钱,你以为我会在乎?”那双墨蓝色的眼眸带着真切的蔑视,“你想要就还你,里面的东西我没动过分毫。”
眼见古俊凯又要爆发,几人忙拉住他。
古建业神色复杂地望着这个自小就优秀却性格寡淡的孙子,心思千回百转,最终都只是化成一声叹息和摇头,没有说话。古映柔想说什么,被自家儿子叫住,古绍祺根本没理会古郁,到场的人中,唯有古绍驰站起身,走到他面前,两目相视,只问出一句简单的话。
“是不是你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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