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当朝太师夫人,你们…你们,不可以这样对我的…的….”她头一侧,无力地靠在墙角,饱经风霜眼角的泪痕还没有干。
“我怎么能饶你!”她心中一阵悲愤,手上一紧,——咔嚓,清脆的声音,死亡的声音!其实,她最不能原谅的人是自己!她恨自己,她只道杀了庞无期,是为龙昶亦解了围,却让一位慈祥的母亲失去了唯一的儿子。为了救活她,又让这位可怜的妇人失去了可以依靠的臂膀,是她,全是因为她,是她害的这世上又多了一个孤苦伶仃,形影相吊的人,最后落了个不得善终的结果。
看着胖侍卫肥猪似的身躯软啪啪地摊下,怜倾的手也垂了下来,脸上平静的很。
“你——”龙昶亦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晴不定。
“上官姑娘,你竟然敢违抗皇命?!”卫青在一侧也惊讶道,欲抽出腰间的剑。
被龙昶亦一个眼神缩了回去,他知道她如果想走,这简单的一道门又怎么拦得住她。他在这里,她不会走。
“悉听尊便!”怜倾乖乖地走到他面前,先是“苟合之事”尚未解决,而如今又犯下杀人之罪,他想怎么样,她都没有怨言。
“你想让我拿你怎么办。”龙昶亦轻抚上她的青丝,万千爱怜融入其中,卫青识趣地撇过头。
“皇上自有定夺,如今怜儿的这条命是你的,怜儿认命。”她鼻子一酸,闭上了双眸,藏住眼中的痛。
“你不想跟我解释吗?”他的手滑至她的唇,娇女敕欲滴,让人有一亲芳泽的冲动,眼前这般可人儿,原本是他七日后的妻子,而如今两人却在大牢相聚,真是讽刺。
“若是皇上相信怜儿,怜儿根本无需说什么;若是皇上怀疑怜儿,怜儿说再多也是徒劳,逃得了这次,也逃不过下次。”她的声音有些哽咽,心中万般无奈——少主阿少主,你让怜儿情何以堪!
“怜儿……”
“怜儿是带罪之身,还请皇上回宫,这里龌龊,怕污了皇上的眼。”她转身故意不去看他,她把自己的生死全押上了——龙昶亦——你是否真的如外界传言,对我动情至深!求你别再问了!只要你还对我一点点温柔,我也会觉得很满足了。
“怜儿……”
“怜儿恭送皇帝陛下回宫。”
龙昶亦仰天长叹,她真的不想见到他吗,给他一个解释,他知道即便是最拙劣的,他也会相信。龙昶亦双手后附,迈出大牢。
怜倾便由一个守卫押解入一个单独的大牢,这大概已经算是对罪犯滔天的犯人十分优待了。
既来之,则安之。
怜倾背靠阴冷的墙壁,缓缓闭上了双眸,自她离开殷国,便发生了很多事情,不知道现下星影和月影如何了,已经和荆风会合了吗。
“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上官楚闕注视着手中的这杯皇室贡品,据说能让人飘飘欲仙,乘风追仙的上等女儿红,玩转着白玉夜光杯,一口入喉,顷刻间火辣辣的口感遍及全身。
“——果然是好酒!”上官楚闕叹道。
“恩师不是说喝酒易误事?为何今日……”他的处世方式向来变幻莫测。
“呵呵……人生在世,难得糊涂。”
“恩师所言甚是。”
“来,容兰,陪我喝一杯!”上官楚闕拉站在一旁的郑容兰坐下,亲自斟酒,让他受宠若惊。
“容兰,跟了为师多年,可知为师最讨厌什么?”上官楚闕风轻云淡地说道。
“这个,”郑容兰思忖片刻,回答:“出卖。”
“是被自己人出卖!”上官楚闕的脸色一冷,长发飘扬的站起,带了些酒色韵味的妖娆俊彦,更显妖魅。
“是。”郑容兰赶忙站起,唯唯诺诺。
“坐下,坐下,为师是最疼自己人的!你跟随我多年,辛苦了!”上官楚闕又展开笑靥,让郑容兰模不着头脑。
“恩师,那怜倾姑娘的事怎么办?”郑容兰扯开话题。
“皇上的旨意——杀或不杀,全在他一念之间,我再大的能耐又能怎样啊,上次雅沁殿私自熄灯一事,不知如何传至皇上耳朵,对我大为不满,看来,我也要收敛收敛,这怜倾原本就不是我上官家的人,她的生死自然也轮不到我插手。”
“可是恩师与怜倾姑娘是旧识,恩师不是也很欣赏怜倾姑娘的歌舞吗?”郑容兰还想说什么,却被上官楚闕阻止。
“明哲保身才是为官之道!”
“可是恩师……”
“容兰啊,你最近好像变得迟钝不少,是不是没有那个呆子在身边,诡辩能力也下降不少!”
“呆子?陆胥——”恩师怎么会突然想起陆胥来了。
“的确有阵子没见到他了,也不知他在边关如何。”郑容兰若有所思。
“与襄国的谈判事项也应该谈的差不多了,那个呆子该回来了,朝廷之上又有生气了,呵呵……”上官楚闕轻拍着郑容兰的肩走下亭阁,留下郑容兰一人还捉模不透,他今日甚是奇怪,在怀疑自己吗?不像!以他心狠手辣的作风,即便没有任何证据,他宁愿错杀一千,也不会放过一个,更不会对自己手下留情。最近,他愈来愈不了解这位恩师了,不谈陆胥那个老大粗还好,一想到那个笨蛋,郑容兰竟然真有些想他了。
“怜儿,只能委屈你了。”上官楚闕一副高深莫测的看向远方想到。
“升堂——”随着龙昶亦的御驾亲审,案件真相也渐渐明朗化,无非就是慕遂衣酒后乱xing,私通罪女上官怜倾,做出天理不容之事,公然挑战皇室尊严。
“堂下所跪乃是何人?”龙昶亦朗声问道。
“上官怜倾。”她抬起疲惫的眸子,看向他——他还是那个意气奋发,欲一展所长的龙昶亦!没有她,他一样可以过得很好。
“大胆罪女,皇上面前竟然敢直呼自己姓名。”一侧的监案展柏之斥道。
“我本无罪,自然配不上大人所封‘罪女’称号。”怜倾不卑不亢的回道。
“好,我就让你死的明明白白,来人啊,带人证吉祥酒楼酒客张三李四。”展柏之看来是胜券在握了。
“带——吉祥酒楼酒客张三李四上堂。”
两人抖抖索索地趴倒在堂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张三李四把你们那天在酒楼之上所见之事如实道来。”展柏之责问道。
“那日,小人和张三两人去酒楼喝酒,正在兴头上,看到一个小公子上了楼,在一旁的白衣男子位子上停顿,待‘他’坐定后,他们两人就开始私密地交谈,谈得什么小人不知道,随后小公子便招来店小二,说要开房,随后就不知道了。”
“我听到,当日那个白衣公子好像哭了,说什么‘你还是记得我的,别离开我’之类的话。”
“别人的事情,你们两位倒是挺上心的啊?”右侧的上官楚闕目光留恋在他手上的色泽剔透的墨绿色玉屏笛上。
“大人,您说这大街上的,两个男人拉拉扯扯成何体统啊,自然会引得不少人瞩目了。”
“更何况我还没有见过这么俊俏的小公子,自然也就多看了两眼。”李四补充道,眼神还偷瞄到一侧的冷美人身上,果然是难得美人,让人惊为天人。
怜倾置身事外,毫无羞愧地凝望着正座上肃颜的龙昶亦,四目相对,她从他的眼里看不出一点温度。
上官楚闕也不多言,修长的手指在笛子上摆弄,仿佛此事与他丝毫无关。
这展柏之显然急于至她于死地,他自顾自的宣传另一个证人——店小二上场。
“这房间可是你为两人开的?”
“回大人话,正是小的,这位小公子扶公子进去后就没出来,小的当时还纳闷,两男人在一个房间能干什么……”
“够了,你下去吧!”龙昶亦厉声制止。
展柏之满意的看向皇帝,又问道,“上官怜倾,你现在可知罪?”
“怜倾何罪之有?”怜倾不予理会。
“你还敢狡辩?来人啊,带慕遂衣上来!”
慕大哥——怜倾忍不住回头张望,却入眼帘的是满身是伤,血迹斑斑的身躯被两名侍卫搀扶进来。
他的头发蓬松糟乱,和她当初她见到他时相差十万八千里,是她害苦了他。她早该想到,龙昶亦不会对她怎样,但是谁又会管慕遂衣的死活,也许,龙昶亦巴不得杀了他而后快,如果得不到天下第一楼的帮助,杀了他倒也省事。
“慕大哥——”她的心里一阵悲悯。
“砰——”他被重重的扔倒在地上,好半响也爬不起来,从身体上渗出斑斑血迹,弄脏了刑部府衙的青砖。
“大哥——”怜倾的眼中蓄着薄雾,她俯,动情地倾身上前搀扶起他。
慕遂衣单手紧握着她的手,双眸流露出无限的歉意,远比本意来的深得多,“怜儿,对不起!”
“大哥,什么话也别说了。”
“怜儿……”
“皇上,你看,她还敢说没有私情,这感情可是掩饰不了的。”展柏之得意洋洋道。
“你给我闭嘴,你们这些昏官!看不清孰是孰非,便在这里妄加判断,至人命于不顾,你们为何还会活在这个世上?”
“你,大胆妖女,竟然还敢辱骂,要挟朝廷命官,你,你……”展柏之本就是个武官,经不起一激。
“皇上,你也如他们一般看待怜儿吗?”这堂上她在乎的只有他一个人的想法。
龙昶亦正思忖如何回答,一旁的展柏之早已按捺不住,惊堂木一声拍下,“大胆妖女,还敢迷惑皇上,来人啊,掌嘴!让她再不能蛊惑皇上。”
衙役跃跃欲试。
“谁敢动手!”上官楚闕一道妖娆的魔音穿过府堂。
“上官楚闕,你敢偏私?!”展柏之手抚几缕胡须,微眯着眼看向右侧似乎还未从玩弄手指中晃过神的上官楚闕。
“我上官楚闕偏袒自己人,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众所周知。除了皇命,谁要是敢动她,我就动谁。”上官楚闕露出了肃穆的神情,若此时郑容兰站在一边,一定会侧目,但是这光景,恐怕他正在和陆胥斗嘴过程中。
“你——上官楚闕,你敢扰乱朝纲…”展柏之手指着上官楚闕,过分激动让他的手不断颤抖。
“扰乱朝纲的人是你!皇上在上,轮不到你在这狐假虎威!”众人纷纷噤声,不管上官楚闕私下如何只手遮天,颠倒黑白,但是在朝堂之上与官员黑脸这还是第一次,看来的确是“兄妹情深”阿。
“上官楚闕,你——不要太放肆!”
“对,你们不要太放肆……”展派的人立刻群起而攻之。
上官一派也不甘示弱,纷纷上前围攻。
那展派人虽也不少,不乏固执之人,但多是所谓正派人士,和上官楚闕教下的“奸臣恶党”相比,自是在卑劣上逊一筹,无论声势还是气势上输了一截。
朝堂之上显然上官一族势力更强硬些。
她始终读不懂龙昶亦那若即若离的眼神,他沉默算什么?是对她不贞的控诉吗?
龙昶亦此刻的脸色由晴渐渐入阴,这群他中意的臣子实在太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上官怜倾绝不是贪生怕死之辈,若是这样能证明我的清白,动手吧。”怜倾紧抿着唇,不让自己强作的坚强崩塌散落。
“怜儿……”上官楚闕也是被她的话震住了。
“还算有廉耻之心。”展柏之在一旁道。
她看到龙昶亦眼中一凛,闪过一丝关切.
“怜儿,不要!你们要打就打我吧!”慕遂衣强撑起身体。
“大哥——”她卸去他握在手臂上的手。
“好一对痴男怨女,皇上下令吧!”展柏之得意地看向铁青着脸的龙昶亦。
“皇上下令吧——”展氏一派均立刻站出来请求,也包括那刘仕小人。
“皇上不要再优柔寡断了!”
“皇上——”数人再次拜请。
“朕——”龙昶亦的齿缝间颤颤巍巍地漏出一个字“准——”
她呆滞的眼神死死盯着他,是谁说“会一辈子怜惜她”,是谁轻吻她的秀发,许下相伴相守的约定,那个人就在眼前,而所有的誓言却烟消云散。
“一下——啪——”
因为衙役的力道过大,她的头被打偏向一侧,她纠正目光继续正视他,他的眼里闪着不忍。
“怜儿……”慕遂衣万分懊恼,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二下——啪——”
她的脸颊立刻红肿起来,她还是怔怔地看着他的眼,他的长睫也开始微微颤动。
“三下——啪——”
“扑——”嘴角吐出一口鲜血,她仍然固执地去看高高在上的他……他一度惊慌,身子忍不住往前倾。
那道紫衣不忍再看下去,瞪着美目,仇恕地瞄向一旁的展柏之,两人一照面,上官楚闕微颌下头低语:“加注在她身上的痛,我会加倍奉还的!展老将军你最好保——重——身——体——!”便擅自离席拂袖而去,弃龙昶亦,众官员于不顾。
“皇上,他,这是藐视公堂,他现在可是犯人的哥哥,两人的苟且之事说不定他也有参与协助。”展柏之指证道。
“十下——啪——”她的身子忍不住颤抖。
“够了,今日到此为止,把她,拉下去!”龙昶亦撇过头,不敢去正视她一身的正气。
“打够了吗?”她挣扎地抬起头,眼中写尽了不屑,“展老将军,这样就能让你解气了吗?何不再来几下。”
“你,居然还敢嚣张,来人啊,继续……”
“展柏之!你敢违抗皇命?”龙昶亦终于吼出声,看来他太纵容这些“重臣”了。
“皇上——”
“带下去!”怜倾最后凝望了他一眼,龙昶亦——她转身闭目,两行清泪粘着长睫滚滚落下。
她透过朽木的窗棂,出神的凝望着风动月影下,那闲挂树梢的大半阙明月,今日已经十九了,难怪月儿也变得不完美了。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人有悲欢离合……她喃喃自语道。
他勾挑开湿润的散发,一对俊眸似闪烁着智慧的星星之光,他推开笨重的牢门,轻而易举地跨进牢房。
“少主,不觉得欠怜儿一个解释吗?”她不用回过头也知道身后来者何人。
毕竟能在昭国刑部大牢来去自如的人,又有几个呢?
“世事万物,自有定数。我欲逆天而行,这天又能奈我何?”身后的声音低沉醇厚,若在往日,她一定被它所吸引。
“怜儿在少主心里算什么?”她不无忧伤的问道。
在她昏迷的前一刻,她是多么不想去猜测那个结果,但是,那种花种——紫雀开屏——只有琉情王府的挽情林中才有,是王爷最喜欢的紫色——这种神秘紫色,很能迷惑人,琉情王爷把它配制成最强效的香粉迷药,专门用来对付定力超强的武林高手,之前,她曾在慕大哥身上用过,代他出关送信。今日,却被王爷用来对付自己,怎么不教人心寒。
《铁血妖妃:亿万皇子太月复黑》,铁血妖妃:亿万皇子太月复黑最新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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